225.新年聯誼會（五）

　萬川賓館，是萬川市政府制定的招待賓館，羅天離開教育賓館後直接來到這裡。

　朱志國、鄭建東已經在6樓包廂裡等候，一看羅天來了馬上讓服務員上菜，朱志國告訴羅天：「一會老楊也過來！」

　「老楊？」羅天先生一愣，馬上想到應該是楊明凡，笑著說道：「你怎麼想到把他叫過來？老楊現在可是市委那邊的人了。」

　朱志國卻對羅天的話不以為然，兩眼一瞪：「誰說的，他可是你的老部下，雖然只做了四個月的部下，那也是老部下，再說如果沒有你，他這輩子還想翻身嗎？」

　鄭建東在一邊笑道：「老楊這個人雖然比較耿直，但是也不是笨人，他一聽說小羅市長也過來，馬上就答應趕過來。」

　羅天這次稍稍放心，他現在實在不願意捲進萬川市政壇的派系爭鬥，楊明凡幾次向他示好，他雖然笑臉相應，但是一直也沒向楊明凡承諾什麼，畢竟人家現在是班子成員，而自己不過是個掛職的副市長，市領導中排名墊底。

　朱志國搞這次聚會的目的，羅天也很明白，朱志國這是想在市委班子裡搞出一個小派系，無論是鄭建東還是楊明凡和朱志國，都是借了他的光，才得到這麼多好處，所以要想成立這個小派系，羅天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人物，更何況這次省紀委書記張淮山對羅天評價很不錯，連副省長黃世乾都在省長辦公會上點名表揚了羅天，所以儘管羅天在萬川市還沒有多大影響力，但是其暗藏的潛力已經令市委和市府領導刮目相看。

　三位副市長閒聊了幾句，酒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楊明凡也風塵僕僕的趕來了，今晚的聚餐非同尋常，楊明凡也很重視，他已經不是3年前那個只會衝鋒陷陣的紀委副書記了，那一次的境遇讓楊明凡頓悟了許多，所以對朱志國搞得整個個小派系，他不反感，也不會抵觸，至少朱志國和鄭建東還算是能為萬川市做實事的人，不像有些官員私心那麼重。

　最讓楊明凡感興趣的，當然還是小羅市長，羅天上任四個月，真正接觸到的實質性工作很少，和楊明凡接觸更不多，但是在僅有兩個案子中，羅天給予楊明凡和質監局的支持和信任，是令人感佩的，年紀輕輕能有如此胸襟和器量，這也是楊明凡心悅誠服的，如果說人在仕途終歸要站隊，楊明凡寧願站在一個年輕的令人髮指的小市長旗下。

　朱志國當然不知道楊明凡的心事，在朱志國看來，這個小派系雖然暫時人不多，但是卻有三個常委班子成員，如果說論在常委班子中的排名和話語權，楊明凡是三個人中最高的，但是在萬川市基層領導幹部中的影響力，朱志國就比楊明凡高得多了，在基層影響力方面，楊明凡甚至連鄭建東都不如。

　所以朱志國認為只要鄭建東支持自己，再加上羅天和自己關係也很好的因素，應該能讓楊明凡在這個小派系中低頭俯首了，但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楊明凡的決定，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當朱志國舉起酒杯說出「今後我們就是一個戰壕裡的兄弟……」

　這句話時，楊明凡也舉起酒杯，毫不猶豫對羅天說：「既然今後大家是一個戰壕裡的兄弟了，今天借著這杯酒，我也表個態，我楊明凡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只要是羅市長的事，就是我楊明凡的事。」

　羅天笑了，想不到楊明凡也會來這麼一手，這個看似很幼稚的表態，其實是在告誡朱志國，這個小派系我可以加入，但是你不能做領頭人。

　鄭建東看到氣氛有點尷尬，笑著舉起酒杯打圓場：「老楊，你這話說的就見外了，俗話說後生可畏，我們都是快奔50歲的人，還能和小羅市長爭嗎？羅兄弟才25歲，已經和我們平級了，在過10年，我看就是當個省長也很有可能，咱們可是要靠他養老的！」

　朱志國借著鄭建東這個臺階下臺，笑著附和：「可不是嗎？咱們三個的晚年就靠小羅市長了。」

　羅天假裝氣呼呼的把酒杯一放：「你們三個是不是拿我開心呢，誠心想占我便宜是不是？你們各個兒女不缺，養老送終的事，怎麼也輪不到我身上吧？除非你們家有美貌的女兒，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一句話說的大家開懷大笑，算是把這個尷尬掩了過去，不過說著無心聽者有意，朱志國還真的關注起羅天的婚姻來了。

　「羅老弟，不是老哥多嘴，過了年你也26歲了，個人問題是不是該考慮一下了，這對你的仕途也是有幫助的。」

　羅天卻笑著搖了搖頭：「現在全國都在提倡計劃生育、晚婚晚育，我們做領導的就更應該帶頭執行，個人婚姻問題我看可以再往後拖一拖，我的想法是到了副省級再說。」

　朱志國吃了一驚：「那得等到什麼時候？5年？10年？你現在畢竟才不過26歲而已。」

　既然成立了小派系，羅天覺得也應該展示一點點實力，至少別讓他們以為自己形影淡薄，想到這裡，他正色說道：「我這個幹部級別，全是在部隊裡混出來的，在部隊時就是大校軍銜，轉到地方時我才20歲，就是正廳級了，在這個級別上我幹了5年，最多再熬三年五載的，這個副省級我是一定要上去的，你們知道我這次為什麼調到華西省來帶職上學嗎？」

　「為什麼？」朱志國和鄭建東異口同聲的問，兩人其實也一直很關心這個問題。

　羅天笑了笑，說道：「其實，並不像外面哄傳的那樣，說我是犯了錯誤被發配到華西省的，恰恰相反，是因為我在滇南省那5年幹的太出彩了，如果再不把我調離的話，我的幹部級別就壓不住了，26歲的副省級幹部，哪一個敢往上提？可是如果不提的話，我又夠條件了，所以沒有辦法的情況下，中組部才採用這種方式，帶職上學，調離滇南省。所以說，在這件事上，中組部可以說是欠了我一次。」

　「原來如此！」朱志國恍然大悟，神情激動的看著羅天：「也就是說，你只要把法學碩士學位拿下，就再也沒有人能擋住你晉級副省了？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

　羅天笑道：「仕途崎嶇坎坷，誰也無法預知，運氣好了自然官運亨通，運氣不好，一輩子在廳級混，也屬正常，金字塔頂端就那麼大點地方，站不了幾個人，我也沒有太大野心，只要能在30歲前跨進副省級這一關，我就知足了。」

　這句話一出口，無論是朱志國，還是鄭建東和楊明凡全都為之動容，30歲能進副省級，只要不犯錯誤，最多10年就能踏入正省（正部級），那時的羅天也就40歲，按照這個年齡段來看，只要是不犯原則性錯誤，進入中央是遲早的事，甚至進政治局都很有希望。

　「羅老弟，真不得了啊！15年後，你就是參天大樹了。」朱志國滿面紅光的說道。

　此時此刻，這三位市常委再也沒有了和羅天爭先的念頭，三個人的想法不謀而合，只要現在為羅天保駕護航，讓羅天迅速成長為參天大樹，他們借著羅天這棵大樹的蔭涼，足夠在官場上風光到退休了，甚至連下一代都能繼續在羅天身邊借得10年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