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初次交鋒

　劉慶利走了之後，羅天並沒有立刻給質監局打電話，他在想質監局為什麼會突然來這麼一手？

　質監局局長叫楊明凡，今年52歲，羅天視察分管單位的時候見過此人，當時感覺這個人還不錯，為人正直，從工作履歷上看，能力也不錯，在縣一級組織部幹過，也在市區紀檢幹過，還辦過一個大案，但是不知為什麼，不但沒有得到提拔，反而被調到質監局這個清閒單位，在正處級這個位置上熬了7年，說明這個人很不討上級歡心。

　供暖辦是常務副市長王谷晨的分管單位，質監局揭開購煤質量的問題，雖然表面上看是在找王穀晨的麻煩，但是這個時機不對啊！明天是羅天第一次參加分管單位的工作會議，也是他來到萬川市兩個月時間裡，第一次接觸實質性工作。可是，質監局卻在這個時候搞突然襲擊，只剩下不到4小時時間，如果問題解決不了，明天可就熱鬧了。

　羅天明顯感覺到，質監局這次突然襲擊，是在給他這個副市長製造麻煩。

　他拿起電話，先給王穀晨打電話，王穀晨顯然還在生氣，一開口就帶著幾分火藥味：「羅副市長，質監局到底想幹什麼？在這個時候搞突然襲擊，還有沒有一點全域觀念？」

　羅天笑著回答：「王市長，這是有人對我這個年輕的副市長不服氣啊！給我製造難堪呢，看來你是被我拖累了，要不明天的會議你就別去了，我一個人過去吧。」

　王穀晨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八度：「你這是什麼話？供暖辦如果真的查出了問題，質監局不但無過，而且有功，你這個主管市長也有光彩啊！」

　羅天苦笑：「我說王市長，你這不是罵我呢嗎？你以為我會笨到自己去踩屎盆子嗎？」

　「你！你這是什麼話？我的供暖辦怎麼就是屎盆子了？」王穀晨這下真氣的不輕，他也知道這件事不關羅天的事，剛才不過是借題發揮，想敲打敲打羅天，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羅天的嘴這麼損，竟然說供暖辦是屎盆子。

　羅天心說老子第一次和你溝通工作，你就想敲打我，我如果軟下來，以後還不得天天被你騎在頭頂作威作福？你還想敲打我？我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沒燒呢，你自己跳出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王市長，我只是打個比喻，你不用這麼緊張吧？供暖辦是不是屎盆子，一查就知道了，既然王市長這麼重視這件事，那我就親自接手這個案子，請王市長放心，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啪。」的一聲，羅天掛斷了電話。

　既然已經宣戰了，羅天就不會手軟，但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想拿到供暖辦購置劣質煤的證據，就是檢察院也很難辦到，非常時刻自然要採用非常手段，羅天拿出手機，撥通了華西特勤處處長譚義德的電話。

　「譚處長，我是羅天。有個案子請求支援。」

　譚義德一愣，心說連你都解決不了的案子，我能有什麼辦法？可是聽完羅天的陳述之後，譚義德氣的笑了：「我說羅副處長，你應該知道我們特勤部是幹什麼的吧？這種雞毛蒜皮的案子，也要動用特勤處的資源，你不覺得有點浪費嗎？」

　羅天微微一笑：「我要在48小時之內拿到全部證據，不動用特勤部的力量，根本就做不到，而且對方現在已經在銷毀證據了，你得快點出手幫我解決。」

　譚義德一聽只有48小時時間，也吃了一驚，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現在萬川市的公開身份，是反貪局副局長，我可以利用這個身份，派出一個調查小組，對供暖辦和供煤單位進行調查，不過你要先給我一個立案的理由，還得有相關的線索和證據。」

　羅天說：「沒問題，我下班之前會把質監局的調查資料，給你送過去，另外各個社區鍋爐房的煤堆，也要派人看守，防止他們偷樑換柱。」

　譚義德笑了：「你也太小心了，五十多個社區近萬噸煤，累死他們也運不完吧？」

　羅天搖了搖頭：「譚處長，萬川市區的樓房只占全市住房面積的四分之一，如果他們真想偷樑換柱，短時間內調集上百輛大型運輸車，還是能做到的，供暖辦雖然沒有這個能力，可是人家上面還有個常務副市長呢。」

　「你是說王穀晨有重大受賄嫌疑？」譚義德終於明白了羅天的目的，「你小子夠狠的，看樣子是王穀晨惹到你了，想搞掉他不是什麼難事，他這個級別的官員，只要沾上一點**，問題就少不了，你說想怎麼搞他吧？」

　羅天說：「如果問題不大，也不用搞得太狠，讓他靠邊站就行，他的心腹成員裡一定有知道他底細的人，你只要幫我找到這些人就行，其餘的事我來辦。」

　「就這麼簡單？」譚義德也很納悶，他總覺得羅天此人太神秘，就算是找到王谷晨的心腹，想撬開這些人的嘴巴也不容易，更何況沒有正當理由，就算是特勤處也沒有權利隨便抓人審問，羅天憑什麼這麼有自信。

　譚義德也很想知道羅天為什麼會這麼自信，但是這件事還真的很有難度，首先是人手不夠，華西特勤處剛剛組建，裡裡外外就這麼幾個人，連編外成員加起來也不過15個人，又要調查王穀晨，又要監視五十多個住宅社區的供暖用煤，真的很難辦到，除非是動用武警的力量。

　「人手不夠啊！要不要動用武警的力量？」譚義德問羅天。

　羅天說：「用不著出動武警，那樣一來你我就暴露了，這樣吧！監視供暖用煤的事交給我，你集中力量調查王穀晨。」

　接下來，兩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上的問題，這個時候鄭建東敲門走了進來，羅天就掛斷了電話。

　「鄭秘書長，找我有事？」羅天問道，鄭建東歎了口氣：「羅市長，曉夢的事……是不是你讓人做的。」

　羅天微微一笑：「什麼曉夢？我可不知道，我說鄭大秘書長，你不會是剛剛離婚，就惦記找老婆了吧？聽說漂亮女人都在公檢法和工商稅務部門，我在公安局倒是有個熟人，要不要我幫你介紹一個？」

　鄭建東看了看羅天，他這幾天一直懷疑是羅天在暗中幫忙，從他前妻手中拿到了那些證據照片，那天中午的青筍湯，實在太讓人懷疑了，雖然羅天擺出一副守口如瓶的姿態，但是鄭建東仍然斷定羅天於此事有關。

　「羅市長，不管你是出於什麼目的幫我，我還是要感謝你，20年的婚姻苦旅終於結束了，我現在只是想見到曉夢和孩子。」

　羅天沒有正面回應鄭建東的話，只是笑呵呵的說道：「鄭秘書長，你的家庭問題我也有耳聞，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不要客氣。」

　其實，鄭建東確實是個很有能力的幹部，只可惜多年來一直被家庭問題困擾，又因為和曉夢的「婚外情」心裡背上了包袱，羅天這次出手幫忙，也是希望在市府裡多一個朋友，免得被本地勢力孤立起來。

　不過眼下羅天要和常務副市長較量一下，所以這件事他暫時還不能承認，過幾天再說吧，法院雖然已經依法判決鄭建東離婚了，但是他的前妻雖然拿了鄭建東不少「離婚補助」，卻還在背地裡散佈流言，只是苦於沒有了證據，那婆娘才不敢公然跳出來罷了。

　得找個公開的機會，通過協力廠商介紹鄭建東和曉夢重新「認識」，然後再堂堂正正的補上一次戀愛的季節，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走進新婚殿堂了。

　「鄭秘書長不是特意來這裡找女人的吧？」羅天這話問的有點搞笑。

　鄭建東苦笑道：「我這是以公謀私，借著辦公事來打聽一下曉夢的境況。」

　羅天點了點頭：「有些事急不得，還是順其自然的好，先談談公事吧。」

　鄭建東看了羅天一眼：「質監局搞突然襲擊，你和王市長都很被動，連韓市長都過問此事了，通知你馬上過去開個碰頭會，你要有心理準備，我估計有人會向你發難。」

　「哦！你是說王市長吧？」羅天剛在電話裡撥了王穀晨的面子，王穀晨不發飆才怪，看到鄭建東緩緩點頭默認。

　羅天笑了笑：「沒關係，這件事我會堅持原則，按章辦事，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不怕別人搬弄是非。」

　鄭建東心裡吃了一驚，心說這個小市長還真有魄力，竟然一點也不顧忌那些既得利益圈子裡的幹部，供暖辦每年幾千萬的採購費，至少也有七、八百萬的油水，劉慶利在供暖辦幹了5年多，至少有四千多萬的供暖專項資金流失，這些錢在九十年前期，絕對是巨額資金了，當然這些錢供暖辦也只能拿到小頭，大頭還是被上面的人拿去了，羅天如果真敢揭蓋子，恐怕省裡都會有領導被牽扯進來。

　一件看似平常的劣質煤事件，竟然升級到市長碰頭會上，這顯然是常務副市長王谷晨從中推波助瀾造成的，鄭建東的推測很正確，王穀晨就是要借市長碰頭會向羅天開炮，他事先和韓市長交換過意見，還私下裡和其他幾個副市長做了溝通。

　下午2.10分，幾個市長面色平靜的往小會議室走，看到這一幕的科室幹部們都很吃驚，劣質煤事件早已經在市府裡傳開了，這個時候召開市長碰頭會，說明事情非但沒有得到妥善解決，而且還升級了。

　如果是在下邊處理，不過是兩個局級單位之間的糾纏，可是一旦上了市長碰頭會，那就變成兩個主管副市長之爭了。

　隨著會議室大門緩緩關閉，市政府大樓裡忽然之間就安靜了下來，雖然大家還在按部就班的做著手中的工作，但是很顯然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每個人心中都在猜測，這件事會是什麼樣的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