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個電話

　走到院中後，政養還聽見裡面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尤其是熊兵的聲音顯得極其刺耳。

　“操他媽的！老子真是他媽吃飽了撐的慌！”政養忍不住罵了一句，狠狠地吐了口口水後，便走出門外。

　政養隨便瞎溜了會，天就已經見黑了！冬天天黑的早，尤其是北方！看著來來去去車輛，匆匆忙忙的人群！政養忍不住一陣茫然！這些人一天到晚奔波勞累，到底是為了什麼？一日三頓有的吃有的喝就夠了，何必要把自己整的那麼累呢？

　一股寒風吹來，政養不自覺的裹了裹單薄的外衣！今天一天都不順，這一陣子都不順！如果不是有相術師不能為自己改命這條規矩政養早就為自己卜一卦了！其實即使是有這個規矩，政養也不會如此，因為相術師是永遠都算不准自己的命的！

　看樣子今天生意是沒法做了，政養決定自己給自己放幾天假！又毫無目的的逛了一小會，他便鑽進了一個川菜館，突然之間很想喝兩口了！

　“來份花生米！來個魚香肉絲……再來瓶二鍋頭！”坐下之後，政養很熟練的報著菜名。

　自從被第一任女朋友甩掉後，政養已經兩年沒有碰這個東西了！現在想起來，政養都覺得不好意思！那天自己一個人喝的是混天暗地！醉得是轟轟烈烈！哭的稀裡糊塗。想起都覺得肉疼，那天可沒少花錢啦！

　兩年前的某天，跟了自己三年的女朋友平靜的告訴政養她要嫁人了！其實政養知道遲早有一天她會離開自己。試問有哪個女人願意將自己的一生交給一個連自己都養不活的男人。所以他沒有吃驚，只是很正常地說了句，‘恭喜你了’！便轉身離開了。

　那個女孩從背後摟住政養的腰，哭著問了一句，‘你有愛過我嗎’？

　政養很漠然的答了一句，‘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問這些還有必要嗎’？說完便狠心地掰開了她摟住自己腰的雙手，灑然而去。

　女孩子看著他的背影哭著喊著地喊道，‘你要是說你愛我，說你不想我嫁人，我還是會留在你身邊的’！

　其實政養聽見了她說的話，只是他裝著沒有聽見而已！因為他知道，有時候放手也是一種愛！畢竟一個男人如果不能給自己的女人一個舒服的日子，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而且一個人要得到某些東西付出的代價注定是要失去一些東西！所以他很自然的選擇了離去！

　在政養的印象當中她跟了自己幾年，自己好像還從未送過東西給她！記憶最深的是自己有次心血來潮，送過一次花給她！直到今天她當時的表情自己都還記憶猶新！因為政養送給她的只是一碗豆腐花而已！當然對於政養來說，這也是花！而且還是能吃的花！直到今天他還對自己的這個創意相當滿意。

　其實政養也知道，她之所以如此，全都是為自己好。她只是希望自己做點正經事，哪怕是窮點，苦點！可是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能了解他呢？一起長大的朋友還不是同樣在誤解他！

　所以他認為這其實是一種最好的結局！有時候他也曾罵過自己，是不是很不負責任？是不是很混蛋？

　這件事情他誰也沒有告訴！包括他最好的兄弟李大兵！因為他有個很不好的習慣，高興時喜歡叫上一大堆朋友去慶祝！難受時卻往往是獨自一人！

　那天喝醉後，政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只知道自己到了家門口，便倒在地上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後，從此他便發誓再也不喝酒了！人往往都是這樣，醉過才知酒濃，愛過才知情深！這次以後，政養依然在擺他的攤，算他的命！不過他依然還是會去偷偷地看那個女孩子一眼，儘管她已經結婚生子了！

　因為他知道，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再忘記她了！何珊妮！一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名字！一個三年來始終都揮之不去陰影。

　酒菜很快就上來了！政養給自己到了一杯酒，卻沒有急於吃，而是先掏出口袋里那盒中南海，抽出一枝，豎著在桌子上跺了跺，然後很是悠閒地點上抽了起來！

　一邊抽著煙，一邊喝著酒，雖然這個習慣很不好，但是政養卻很享受！煙酒不分家嘛，這種感覺很不錯！雖然有點淡淡的苦澀，但還是有種久違的感覺，讓他忍不住心中一陣悸動。

　川菜館雖然小，但是很正宗！天一見黑就有很多客人竄了進來！政養一邊喝著小酒，一邊旁若無人的四處觀望著，還是有點職業習慣，期望藉此找到一兩個客戶，不能定點作戰，打打游擊總可以吧。

　等他失望的收回眼神時，鄰桌幾人的談話引起了政養的興趣。

　“老王，聽說了沒有，美國華興集團要來TJ市投資了！”

　“切，人家不是早就在咱這裡投資辦廠了嗎？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

　“你不懂，先前是辦廠，不過我聽說，現在是連總部都遷到這裡了！”

　“是嗎，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有個表妹在華興是總經理助理，消息肯定沒錯！”

　“靠，管他那麼多幹嘛！誰來都是資本家，都是在喝老百姓的血！跟老子也沒有關係！”……

　政養苦笑了一下，還真是跟他們沒關係！大不了就是增加了幾個就業機會而已！而自己之所以對他們說的話感興趣，不為別的，只是因為自己的好哥們李大兵在華興集團上班而已！若華興真是像他們所說的那樣，自己的兄弟也會有更好的發展！當然也會為他高興。

　想到今天下午他給自己的電話，難道真有好事要介紹自己？

　想到這裡，又忍不住一陣興奮！真是患難見深情，日久見人心啊！知道哥們最近日子不好過，關鍵時刻，還是兄弟想著我啊！

　心情一好，又叫了幾瓶雪花，添了個小菜，喝的不亦樂乎

　藉著酒勁，政養一路哼著小調回來了。

　進入院中時，發現房東的客廳還亮著，熊兵的房間則黑漆漆的一片，顯然是在房東那裡蹭飯吃。暗罵了一聲，政養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小政！回來了！”

　王研嬌媚的聲音叫的政養渾身一暖，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去。

　王研正俏立在門口，一雙美目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王姐啊！還沒休息啊！”政養想到下午給王研看相的事情，心中就來氣，隨口敷衍道。

　“進來陪王姐坐坐，我剛好有點事情要問你！”由於天太黑的緣故，王研也沒有看見政養的表情。

　政養退後兩步，走到門口，往裡面探了探，然後苦笑著道：“我這時候要進去，你家那位還不把我給吃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王研俏臉一紅嗔道：“臭小子瞎說什麼呢？王姐要你進來你就進來，怕什麼？”說完又補充道：“老胡不在！和小熊去他們證券市場了！”

　怎麼這麼曖昧啊！政養暗自想著。你老公不在，我就更不敢進去了。

　王研話一說完，也發現自己的剛才所說的有語病，忍不住俏臉又是一紅，還好天黑，政養沒看見，要不還真是不好意思。

　“好了，快進來吧，外面冷，你穿的又那麼少，小心涼著！”王研示意政養趕緊進去。

　政養苦笑了一下，還是抬腿走了進去。先四下看了看，確定胡漢三不在房中後，心中卻不但沒有舒一口氣，反倒顯得更加緊張了。

　自己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像有點心虛啊？政養暗問了自己一句。

　見政養侷促不安的坐在那裡，王研“撲哧”一笑：“壞小子，今天是怎麼了，怕王姐把你給吃了？咦，還喝酒了？不是說酒壯熊人膽嗎？怎麼你越喝膽子越小啊？”

　“我哪有！”政養的反駁顯得很是蒼白無力，因為他的表現已經出賣了他自己。

　王研給政養端來一杯茶，遞到他手上後，滿臉笑意的看了他一眼後道：“快喝吧，暖和暖和！醒醒酒！”說罷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政養心頭一暖，長這麼大，還沒有人對自己這麼好過，想到自己從小無依無靠，忍不住眼睛一紅，看著王研道：“謝謝你王姐，你對我真好！比我媽都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了！”

　“臭小子，喝了酒就開始瞎說！”不知為什麼，王研今天的臉特愛紅。“再說了，你又沒見過你媽，怎麼知道你媽對你不好？”

　王研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果然，政養聽到這裡止不住臉色一黯，顯然說到了傷心之處。

　“對不起！”王研滿臉歉意地道。

　“什麼對不起？嗨，這都是哪跟哪啊？”政養哈哈一笑。“王姐找我有事嗎？”

　見政養若無其事地轉移了話題，王研心中猛地一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今天你走後，又有幾個電話找你！”

　“誰呀？”政養來了興趣，畢竟現在每個電話都是救命的啊。

　“第一個是李大兵，提醒你別忘了明天去他們公司總部找他！第二個是個叫著於胖子的人，說有要緊的事，讓你回來幹緊給他回個電話！第三個是一個叫夏雪的姑娘，說再有幾天她就要放假了，讓你作好準備迎接她……咦，你怎麼了，小政？”

　王研驚奇的看著政養，這小子是怎麼了，聽見先前兩個電話都還是樂的眼睛都瞇起來了，怎麼一聽見後面哪個叫夏雪的就嚇成這樣！那個叫夏雪的女孩子我也見過啊，長的還蠻漂亮的，怎麼他就這麼怕他呢？臉都白了！

　“餵，你怎麼了？”王研又問了一句，才將政養從驚嚇中叫醒。

　“沒……沒什麼！王姐，我這幾天想出趟遠門，你看那個夏雪再找我，你就說我去S市發展了……嗯，就說現在是我事業的高峰期，沒時間……嘿，王姐，你怎麼這樣看著我，我自問還是有那麼點姿色，但這也不是我的錯啊？你老這樣看我，我會不好意思的！”政養看著一臉驚奇的王研吶吶地說道。

　“臭小子，你找打啊！”王研揚起拳頭，作勢要打，政養連忙抱頭：“千萬不要打我的臉，這可是我唯一拿的出手的東西啊？以後還要靠他吃飯呢！”

　王研收回粉拳嬌嗔道：“真拿你個壞小子沒辦法！你也別盤算著要躲著人家了！知道夏雪最後跟我說什麼嗎？”

　“說什麼？”

　“她說叫你不要妄想躲開她！或找藉口去哪裡哪裡！要是她來找你發現你故意玩失蹤，哼哼……”

　政養知道王研是在學著夏雪的語氣在說話，想到電話那端夏雪說話的神情，忍不住冷汗直冒，還讓人活嗎？沒天理啊？我他媽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想到再有幾天自己就飽受某人的折磨，政養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掏出一只煙含在嘴中，又找不到火機，抬頭見王研一直笑瞇瞇的看著自己，頹然放回雙手，自嘲地笑了笑道：“我還真有點怵她！”

　“看出來了！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王研笑嘻嘻地說道。

　“其實她也不算是什麼惡人啦！”政養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

　“喲……看看，王姐還沒說什麼了，就開始護著了！”王研打趣道。

　“行了，別不好意思了，快點給你的朋友回個電話！要不人家等急了！”王研收起笑臉，提醒政養道。

　政養這才想起，要給於胖子回個電話，當下也不客氣，徑直走到電話旁邊，撥通了於胖子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