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陣

　“藥鼎？”秦敏一怔。

　葉揚正色道︰“正是，我一心想煉制丹藥，沒爐鼎萬事皆休，想求一個上好的藥鼎，還望師姐成全。”

　秦敏看著葉揚，眼楮眯了起來，半晌沒說話。

　她忽然咯咯笑了起來，說道︰“好，我依你！大鼎弄不到，不過精金煉制的小鼎可以送你一個，回頭上山後再給你。”夕陽灑在她的臉上，看起來有幾分妖媚。

　葉揚心中一寬，笑道︰“謝師姐慷慨成全，天氣不晚了，我就告辭。”說著拱拱手，走出抱月觀。

　回去的路上，葉揚走得格快輕快，事情到了這時，算是功德圓滿了。

　葉揚向秦敏求鼎自然不是乞討的意思，他現在手握幾萬仙石，就算再好的鼎也能買來，他這麼做一方面是向秦敏表明自已求田問舍之意，入玄天宗只是為了想更好的煉丹，沒有別的志向，另一方面則有遞投名狀的意思，秦敏一見到他就說仙石礦已被采了大半，這其中不會沒有原因，仙石對一個修仙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單人獨自奪回仙石礦，這事如今只有秦敏和葉揚兩人知曉，就算她如實把礦交還給玄天宗，其中落入她手中的仙石恐怕也不在少數。

　葉揚收了她的鼎，當然就不會到處亂說，大家是聰明人，也不需要點破。至于如何處置那個仙石礦，就是秦敏一個人的事了，功勞也好，好處也罷，從此再與葉揚無一點關系。

　葉揚在王府中生活十多年，什麼樣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沒見過？仙宗之內比世俗間爭斗更加殘酷，想要活得更好，不是埋頭練功或打打悶棍就能做到的。

　他回到江都城，天已經完全黑了，葉揚打開馬車窗簾，看著深邃無邊的夜空，深深吸了口氣。

　“這方天地，終有一天會是我的！”他握緊了拳頭。

　馬車剛剛進入城門，就听到身後城門落閘的聲音，葉揚就吩咐馬夫拉他去南大街，他想著去方天德的金石鋪子看看，昨夜方子虛和血神君激斗之時，方天德始終沒有露臉，也不知是死了，還是逃走了。

　如果他一直躲在現場某處，就一定會看到自已動手，這個隱患不能不除，只是過了一整天，只怕再也找不到此人了。

　雖然還沒到深夜，也沒起風，葉揚卻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眼前也開始發黑，他知道這是元神損耗的後遺癥。昨夜陰神受創，今天在抱月觀他也打起十二分精神，精神早已不濟。

　馬車在漱石居門口，葉揚強打精神下了車。

　漱石居已經關門，葉揚隔著門板看到里面有燈火，他敲了敲門。

　等了一會兒，門板卸下，葉揚一看，沒想到開門的正是方天德。

　他面色有些愁苦，虛手引了一下，道︰“進里面喝茶。”說著朝里屋走去。

　葉揚微微一怔，這個方天德似乎早就知道自已要來？

　他暗中小心提防，跟著進了屋。

　里屋沒有點燈，不過桌上的小爐炭火正旺，映得室內也十分亮堂。

　方天德伸伸手，道︰“坐。”

　葉揚留意周圍並沒有什麼異狀，放心坐下。

　方天德給葉揚面前的杯中倒上茶水，問︰“你是來殺我的吧？”他的手絲毫沒有發抖，還是如拿刻刀一樣的穩。

　葉揚奇道︰“你怎麼還留在”。

　方天德輕輕喝了一口茶，神情痛苦，嘆了口氣，“能走到哪兒去？我服過他們的丹藥，一個月內沒有丹藥橫豎也是個死，與其到時候痛不欲生，還不如痛痛快快讓你殺了我。”

　原來他和那人胖子一樣服下了魔門的丹藥，受他們控制。

　葉揚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昨夜怎麼沒有見到你？”

　方天德道︰“我房內有地道通向外面，地道上有陣法掩蔽，不留意是看不到的。”

　陣法？

　葉揚想到那四個石獸，心中一動，如果能學會這個陣勢，必有大有用處，他問道︰“院中那四個石獸也是出自你手筆？”

　方天德長嘆一聲，“的確是我雕刻，如果不是我會這門手藝，他們怎麼找到我……兩年前他們誘我服下丹藥，讓我到江都城開了這個鋪子，再讓我再按著他們給的冊子雕刻那些奇獸……”他頓了頓，臉上突然有了幾分光彩，“其實我心中並不怨恨他們，冊中那些奇獸的確讓我大開眼界，沒想到天地間還有這樣奇妙的東西，只需配上幾塊靈石就可以把它們變成活物一般，組成妙用無比的陣勢，我有生之年能見識到這樣奇妙的東西，這輩子也沒白活了。”

　葉揚記得從血神君身上找到的儲物袋中並沒有關于陣圖的冊子，問道︰“那冊子還在你手上？”

　方天德點點頭，道︰“里面有九種陣圖，我現在只是完成了三種，還有六種尚在摸索之中，唉，可惜再也沒有時間去完成它們了。”說著從懷里拿出了本泛黃的書冊，慎重地放在桌上。

　葉揚拿起來，翻看了一下，每翻一頁，臉色就難看一分。

　書冊里面記載的陣勢他都能看懂，只是復雜程度遠遠大于他的想像，試想一下要在每尊石獸內部雕出九條縷空的脈絡，以便能引用靈石發揮作用，這技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除非是用仙家法術，或是有方天德這樣頂級的技藝。

　葉揚放下書冊，道︰“果然行行有問道……”他想了想，問道︰“昨天夜里你宅子里出那麼大事，今天就沒人上門過你？”

　方天德搖搖頭，道︰“他們行事十分小心，在江都城有幾處住所，我平日大多從密道出入，那個宅子沒人知道是我的，不過……”他苦笑一聲，“你不是早就發現了嗎？”

　葉揚暗道一聲慚愧，他站起身來，盯著方天德，道︰“也許你可以不用死。”

　方天德臉色一動，顫聲道︰“你有他們的丹藥？”

　葉揚點點頭。

　方天德神色又是喜，又是疑，“你說說你的條件吧，想讓我做什麼？我只是一個手藝人，再讓我引誘他人吃這害人的丹藥去控制別人，我寧可不再服這丹藥。”

　葉揚道︰“丹藥不多，只有一瓶，你一個人服用也不夠呢……我可以先給你十二枚，不過在這一年之內，你要把書冊中的九種陣圖所列的石獸都雕刻出來給我，余下的丹藥就全部給你。”

　方天德一下子從桌面站了起來，動作太大，把桌上茶杯都踫倒了，他驚疑道︰“只是這個？”

　葉揚點頭道︰“我只需要你給我雕刻石獸，不過，丹藥數量有限，用完後你一樣要死，你不妨考慮一下。”

　方天德毫不遲疑，上前一把抓住葉揚的手，喜道︰“兩年，我足以把余下陣勢所需石獸雕完，只要能完成它們，我死瞑目了。”

　葉揚微微一笑，道︰“好，那你現在就跟我走，明日你就出城去，另找地方安頓下來，至于所需材料，我會幫你找齊。”材料不就是一堆大石頭嗎，這個太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