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煉丹

　葉揚沒有急著回客棧，而是沿著大街上了清塘河河堤。

　明月高懸，掛在中天，清寒冷洌，清塘河水在月色下波光鱗鱗。

　走了快到城內水路關閘處，眼前有一大片石料堆。

　冬閑時節江都城官府組織民力修整河堤，冬去春來，河堤沒完全修好，但采集的石料一堆堆碼放在岸邊，再也無人過問，而這些石料正是葉揚現在需要的。

　石料亂七八糟地擺著，大的有千余斤，小的也有近百年，葉揚趕著能抬動的，盡量地往神魂世界中搬。

　春寒料峭，夜間十分寒冷，葉揚忙得滿頭大汗。

　天際邊出現一絲微明時，葉揚停下手，直起腰，擦擦頭上的汗水，眼前的足有十多堆石料都矮了一大層。

　“應該夠圍兩壟地了吧。”

　呼吸著清晨清涼的空氣，葉揚慢慢往回走，到了街口，卻發現街上十分熱鬧，很多人家都亮起了燈，幾輛馬車從身邊緩緩駛過，更有一些老嫗在人攙扶下出了門，趕北城門方向走去。

　走進街市，空氣中便隱隱有股香燭的味道，極淡的煙氣從一些亮著燈的門戶中飄蕩出來。

　“今天是什麼日子？”葉揚掐指算了下，原來這一天正好是十五月半。

　十五……他們這是去拜神？

　葉揚不明這里風俗，他讀詩書多年，有道是“子不語怪力亂神”，他心里也不信這些神明。搖了搖頭，徑直走回到客棧里。

　客棧掌櫃今天也起得早，正張羅兩個伙計擺放神靈牌位，燃香燭，看到葉揚進來，笑著作揖打招呼。

　葉揚好奇，走近看了一眼。

　“玄天至寶天師之位！”

　葉揚心中不由一驚，玄天至寶天師難道是玄天宗的什麼人？玄天宗不是仙宗門派麼，修者之人不是應該遠離塵世，呼吸吐納靈氣，結丹化嬰，天人合一，羽化飛升麼，怎會在世俗中讓人立神主牌位，實在有些讓人不可思議。

　如果這個牌位是玄天宗什麼人，那麼出城去北山的人也是去朝拜玄天宗的道觀了？

　葉揚以前出城打探時倒是看到北山有個道觀，不過叫做抱月觀，自從本朝滅佛尊道以來，山野城鄉之間道觀多不勝數，而且這個抱月觀的規模格局也不大，當時也沒留意。此時看來，那個抱月觀極有可能就是玄天宗在江都城的駐地，而秦敏這個玄天宗弟子也一定住在里面。

　嗯，一定是這樣了。想通這節，葉揚心中略微放松了一點。

　秦敏既然在北山抱月觀，那方子虛又在哪里呢？

　帶著這個疑問，葉揚向掌櫃地聊了兩句，可這個掌櫃只是一味地說玄天至寶天師如何靈驗神通，語氣十分虔誠，可問到具體的，卻也說不出什麼來。

　回到房中，葉揚左思右想，也沒想出個頭緒。那天方子虛也是從江都城方向而來，是正北方，他是凌天閣弟子，與玄天宗互為水火，不可能在北山。從他養尊處優的樣子來看，應該不會住在荒郊野外，但北面也沒有另外的大宅子，那麼一定就在江都城里。

　江都城面積頗大，這個方子虛會在城中什麼地方呢？

　葉揚絕沒有現在去招惹方子虛的念頭，他只希望現在不要與方子虛照面，好讓自已江南之行順利如願，等自已學會了修煉法訣，有靈藥相助，到時候還怕這個煉已期的修仙者嗎？

　想到這里，葉揚心中危機感越來越強，他覺得一刻也不能等了，立即進到神魂世界中，地上堆積如山的石塊凌亂地碼得到處都是，葉揚在一塊大青石上坐下來，從一旁的木箱中拿出藥鼎。

　按《藥王丹術》上說，煉藥之火以三昧真火為佳，石中火次之，木中火最次。石中火就是地火，從地脈中升騰起的火焰，連石頭都能融化。木中火就是柴木生出的火，其中以紅松木最好。

　三昧真火不用去想了，就算葉揚現在有三昧真火，這個紫金藥鼎也扛不住火力，非得用精金和星辰金打制的藥藥鼎才行。地火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如今只有用紅松木。

　還別說，葉揚現在住的客棧是江都最好的客棧之一，客房內的桌椅都是用紅松木制成。葉揚心道，要是找不到合適的紅松木只好用這些桌椅試試了。

　他從神魂世界出來，直接走到房外，喊來伙計，拿出幾兩銀子，吩咐他去找一個大火盆和紅松木。

　有錢打賞辦事就是快，葉揚正打算出門先去吃個早點，才剛下樓梯，那伙計就帶著另一個店伙計跑了回來，兩人搬來一個巨大的鐵鍋，看架式像是店里廢棄沒用的蒸鍋，放在架子上正好，至少紅松木則是一大堆店里破爛的桌椅板凳。

　現在一應俱全，就等開爐煉丹了。

　葉揚帶著大黑出外匆匆吃過早點，回來時，手上提著藥鼎和各式各樣的藥材。

　關上房門，葉揚將鼎爐放在火盆上面，在下面架上木柴，鼎中放上無根水，然後準備煉丹。

　這次煉的藥只是極普通的清熱丸，葉揚從藥材中分析，應該是水性，葉揚拿出《藥王丹術》對照著書上所說，將鼎底五行陣圖調整為水相。

　等一切做好，點著下面木柴，等水面有氣霧升起，再按君藥、臣藥、佐藥一一放進藥材，蓋上鼎蓋。

　葉揚留意著下面火勢，一見火小了，就拔弄一下，再添進木柴，火大了，就鼎底抽薪。

　大約半個時辰過去，鼎內一定動靜也沒有。

　葉揚尋思，會不會是藥性還沒揮發出來？

　一個時辰過去了，鼎內還是沒有動靜。

　葉揚有點坐不住了，只那麼一點點水，該不會都燒糊了吧？

　兩個時辰過去了，鼎內依然沒有動靜。

　葉揚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把鼎蓋揭開。

　只听　地一聲，一團熱氣自鼎內爆開，黑乎乎地藥漿猛地噴薄欲出，濺了葉揚一臉。

　哎呀！

　葉揚痛得大叫一聲，跳了起來，一頭扎進房內臉盆里。

　爆丹了，只差一點點，可惜……葉揚在水里吐著泡泡，心中懊惱不已。

　《藥王丹術》中說，煉丹的過程其實就是一個去蕪存精的過程，藥鼎的功效在于把藥材的雜質煉經，將精華留存下來與其他藥材糅合起來。

　由于葉揚心急，在最關鍵的糅合過程中把鼎蓋打開，鼎內靈氣一下子釋放出來，藥泥隨之全都噴了出來。

第一爐丹，失敗了。

　葉揚從臉盆中抬起頭，一把抹掉紅腫的臉上黑乎乎的藥泥，不怕，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