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驛站

次日，天濛濛亮，葉揚就起了床，將包袱收拾好就出了門。

“仙人居”已經開門營業了，二德子打著哈欠在店堂裡灑掃，見到葉揚過來，有氣無力的打招呼，“客官趕得早，是要出門麼，掌櫃這會兒正在廚房裡，你等一會兒，早點馬上就好。”

這家店飯菜手藝十分好，掌櫃雖然人羅嗦了些，但是沒有誇大其詞，昨天那燴清河鯉魚和水晶肘子的確味道絕佳。

葉揚坐了下來，道：“二德子，你去掌櫃叫來，再把我馬牽來，我結帳。”

二德子應了一聲，就去了後院。

沒等一會兒，掌櫃就過來了，手上端了一屜熱氣騰騰的饅頭，他看到葉揚，笑道：“昨夜住得可好？這就要走麼，不多住兩日？”

　葉揚道：“不了，結帳。”

掌櫃走到櫃檯，拿起算盤拔弄兩下，笑著道：“房錢五十銅子，飯菜二十五銅子，衣裳原本要四十銅子，但那成子舖子和我多年交情，只算三十六銅，一共一百一十一銅，就給你算一錢銀子吧，客官，你昨天放在我這裡一錢兩分銀子……”

葉揚道：“不用找零了，我不小心把客房的一套茶具弄碎了，多出的銀錢就當是賠給你的。”

掌櫃一愣，笑道：“房內都是給不值錢的物甚，也不算什麼，這店從我先祖手上傳下來，講就是誠信，樹的就是口碑，那套茶具不過四五個銅子，我還是給您退一分銀子，你下次到此地仍住這裡就成。”

葉揚點點頭，也不堅持，接過銀子。

正好二德子牽著馬過來，葉揚伸手接過韁繩，問道：“店家，這會兒牲口市場開市沒有？”

掌櫃問道：“客官要去買馬？”

　葉揚搖頭道：“我去賣馬。”

掌櫃道：“這小至前後三天都是休市，客官要是去了準得撲空，您要賣馬今天也只能去驛站了，不過那裡價錢卻壓得低，再好的馬匹也賣不出多少銀子，你要真的急著賣，不妨去問問驛站裡要出行的車隊，他們也許會收購馬匹。”

葉揚想了想，這此時手上幾乎再無餘財，這馬能賣多少是多少了，只要能熬上幾天，等遠離京城，再想別的法子就行了。

他微笑道：“謝了，我去驛站。”

掌櫃麻利地用油紙包了三個饅頭，遞給葉揚，“早點算在房錢裡的，客官帶在路上吃……”

葉揚牽著馬走出仙人居，長街清冷，沒有什麼行人，早晨的空氣呼吸著，涼絲絲的，讓人精神一振。

大黑跟在身後歡蹦亂跳，它睡了一夜，這會兒精神頭十足。

昨夜葉揚試了幾次，收入神魂世界內的茶具怎麼也拿不出來，他只得放棄。因為此事，他也就放棄了把大黑弄到神魂空間的念頭。不過葉揚倒是找了兩隻小小的爬蟲試了下，結果仍然是失敗，看來神魂世界目前只能收容死物。

“活物真的不能進入神魂世界嗎？”葉揚想起在那難陀的蓮花界中看到景物，明明看到有人，有動物存在，難道那些只是幻像嗎？

驛站很好找，就在得勝橋邊，清晨的河面騰著一層淡淡的霧氣，岸邊的松樹婆娑而立，樹上枝條全部掛満了銀色的冰霜，隨微風搖曳，如銀菊朵朵綻放，如置身詩如畫的仙境。

過了橋就是驛站了，還未到門口就听到騾馬的叫聲和喧鬧的人聲，整條街好像一下子活了過來，從仙境返回俗世。

　葉揚加快速度徑直走了過去。

驛站佔地極大，驛丞署臨河而建，旁邊開著一道大大的門，往裡就是個大院子，眾多商隊都將馬匹財物放在這裡，作為地方與京城轉運之用。

“快著點，前面的，餵，在說你呢，別擋著門……”葉揚站在驛丞署門口的告示欄前小心打量，生怕自已在京城殺人的告示已經貼到這裡了，幸好上面都是些招募僱工、請人幫工的廣告。他正鬆了一口氣，身後傳來馬嘶，一人大聲高喊。

葉揚牽馬閃到一邊，一匹大馬從身邊一竄而過，馬上騎士身量高大，神態威猛。

那人經過葉揚身邊，罵道：“作死麼？”馬鞭唰地抽了過來。

葉揚頭一低，抬手一抓，已將鞭稍握住，掌心卻**辣地生痛。

“身手不錯，哼哼。”那人一鞭無功，手一抖，鞭子從葉揚手中奪了過來，不再回頭，縱馬往院裡去了。

葉揚大怒，這人好生霸道，要不是自已身手反應夠快，這一鞭子豈不是抽到臉上了？

他忍著火氣，進了院子，院內亂遭遭的都是馬匹和馬車，東一團西一夥各自聚在一起。剛才那名大漢已下了馬，站在一個老者身邊，躬著身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那老者身邊還站著許多跨著長馬、背著強弓的漢子圍著一排馬車。

好漢不吃眼前虧，葉揚並沒有上去理論，轉過身朝另一個車隊走過去。

這個車隊看起來應該是個要入京商隊，馬匹車駕都已打點好，一些人從驛丞署出來，就要上車。

葉揚上前去，對著一個看著像是管事的人，問道：“這位大哥，請問要不要馬匹？”

這名管事半個身子已進到車裡，聽到聲音，回過頭，上下打量葉揚一眼，皺著眉頭問：“你小小年紀哪來的馬匹，該不會是偷來的吧？”

葉揚站直身子，瞪著那管事，道：“這馬是別人送給我的，怎會是偷的？”

那管事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厲聲道：“胡說，馬匹何等值錢，看你才十多歲年紀，怎麼有人送馬給你，分明是偷的。”

葉揚冷哼一聲，“你不買可以，話可不要亂說。”轉身要走。

“馬匹留下，不然我報官抓你。”管事從車上跳下來，堵在葉揚面前，一手抓住韁繩，“這馬分明是官馬，你從哪裡偷的？”車隊其他管理和伙計都探出腦袋來，笑嘻嘻地看著這一切，院內其他車隊的人卻好像沒有看到這一幕，頭也不抬一下，自顧忙著手上的事。

葉揚心中氣惱，上前一步，“放開！”

大黑也被氣氛感染，汪汪大叫，衝著那管事呲牙咆哮。

管事被葉揚冷森的目光看得心中有些發寒，後退一步，張嘴喊道：“你們過來兩個人，媽的，都死了嗎？”

他看到兩個伙計跳了下來，膽子一下子又大了起來，伸手一推葉揚，“小子還嘴硬，定要把驛丞署的人喊來抓你嗎，識相的留下馬快走。”

葉揚怒目而視，手縮進袖子裡，抓住了短刀刀柄。

“馬化，你一把年紀怎地這麼不長進，訛一個小孩子的東西？”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葉揚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