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季真(1)
忘憂峰位於南屏群山中心,乃南屏最高之峰。我一路南上,遠遠瞥見另幾處上山要道也守著羅玄門人,正想著南越人該如何上山,就見一隊身著青衫的武者滯留在緩坡前,從他們的發式衣裝,一眼可辨來自南越。
我沒有上前,吳軒模棱的言語已說明他不會多嘴,既然他人不知我身份,我自然沒必要暴露——我是偷偷摸摸來的,就偷偷摸摸到底。
我遠遠偷聽了這隊人言談,得知他們乃嵩山門人,被前頭的羅玄門人放上山後,上過了忘憂峰,而峰上只有三位羅玄門人在等候。嵩山派也是南越名門,以多勝寡的事終究做不出,所以這隊人就下山了。
“羅玄門門主膽子夠大,就三人坐在上面品茶觀景,不知等誰來著?”一人感歎道。
另一人接口,“我想他在等有分量的人,我們還是聽掌門吩咐,在此等候吧!”
我匿氣繞過他們,打算悄悄走另一條道,剛鑽入叢林,只聽這隊人接二連三地發出了慘烈的叫聲。我連忙停下身法,回頭查看。這一看我驚住了。
林季真一身玄衣,手中的尋常長劍變幻成了收割性命的魔器,一道道鮮紅的血從分割的肢體上迸發。他穿梭在人群中,所過之處,沒有活口。一個字,快。極限的手速,起初就快,而劍動之後就更快。
我不禁想起了跟隨答喜的時日裏,答喜的解釋。林季真以凝聚的氣勁催發手速,達到了手速的後續變快,實質上,這並非手速,而是氣勁的厚積噴薄。
林季真很快收割完這隊人的性命,他棄了沾滿血跡的長劍,從屍身中挑換了把幹淨的劍。當他回頭往我這個方向看的時候,我忽然覺得心跳跟他的氣勁一樣,加速了。
當日他與我切磋身手,我處處受制,而他所拿我之處,無一不是致命死穴。若他那時對我不懷好意,我豈非在此人手下,已經丟了數次性命?
思緒起伏,跟著二人說的兩句話浮現腦海:
不用和這人練了,木頭人一個,我記得二十年間和他加起來說的話也沒超過三句。
前路凶險,一切以你自己的性命為重。
看著林季真一步步走來,我竭力保持冷靜,控制氣息。此刻我已判斷,林季真有問題!
能瞞過禍害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法子:少說話,甚至不說話。二十年間禍害和他說的話沒超過三句。而唐長老介紹他曾是殺手,殺手這個身份則是最難調查的。
無論禍害打什麼算盤,屠殺南越武者絕非他意圖。禍害要殺的話,何必這麼麻煩,讓上官飛鴻遣軍圍個水泄不通,甕中之鱉就是了,又安全又便捷。只要人全落到他手裏,隨他怎麼捏。而現在禍害國策走造名之路,無論如何都不會用下策殺人滅口。
可林季真卻在殺人,大杲武界將背黑鍋。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林季真已經發現了我。從他前面殺人的氣勁來看,他的修為在准武聖後期。同樣准武聖的我,卻只有初期,這一初一後,若在清元區別還不大,但到了准武聖,卻是一天一地,一首一末。何況林季真還有對我百戰百勝的戰績,我只能從他手下過三招。
林季真已經近到讓我清晰再見他的面容,尋常無奇的五官臉龐,不變的漠然神色,仿佛時間場地又回到了月照宮,他淡漠地望著我,等著擒我要害。
我知藏不住,在他離我丈餘時,起身微笑道:“林長老果然厲害!我藏得那麼好了,還是被你發現了!”
林季真腳步一滯,這是個好機會,但我卻沒利用。跑了就漏出我心虛,他必然追我。我的身法遜於他,沒等我跑到忘憂峰,腦殼就會被他削了。進攻也不合適,挨千刀的禍害藏掉了“永日無言”,不然我琵琶在手,如何會給林季真近身的機會。天一訣樂音,以武者自身的安全而言,最適合中遠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