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死憶(1)
進入盛京的前一晚,西日昌授了我控聲之術,這個很簡單,一學就會。他抱著我,不舍地道:“回宮後諸多不便,我再不能像現在這般。”
我說出了同陳風一樣音調的話:“是的,陛下。”
“以後你會看到我同許多女人在一起。”
我心思,極好,不過與我無關。
他忽然一緊雙手,溫柔地道:“但是,你別想著與你無關。往後你就是我的貼身侍衛,西門大人。”
我成了西門大人,西日昌的隨侍。
西日昌回盛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辦我的喪事。一概過程由專員妥理,他只過目。我跟在他身後,親見了大杲的國力強盛。豐厚的陪葬,繁複的禮儀,所有盛京的重要官員都參與了。作為以一死換取西秦三座城池的皇妃,我被正名為西秦的黎族公主,追諡為貞武皇後。仿佛這個時候大杲及世人才知,原來深藏大杲皇宮的昌帝貴妃不姓李而姓黎,並且還是當年黎族公案後幸存的黎人。
西日昌籌備的靈堂不在月照宮,而在明景堂內。這是一處建築奇妙的宮殿,估計是當年西日明設計的。我站在與靈堂毗鄰的閣樓內,視角由上往下,透過一片晶石,俯視堂上眾人。
代替我的不幸女子有五分像我,經過裝扮七分相似。冬日屍身沒有*,但死人總有些面容走樣。我看見錢後細細辨認了半日,然後冷笑一聲拂袖而去。旁的妃嬪不敢像錢後一般靈前失儀,紛紛跪著,假哭一片。
巨大的白色牆壁後,一群如花似玉的美貌女子對著一個死人,這感覺委實奇異,我看得到聽不著。柳妃還滴下幾滴真淚,別的妃嬪根本與我不熟,只拿袖藏的辣椒粉擠出眼紅紅淚汪汪。答喜面無表情地跪在靈前燒紙錢,連錢後都識破那不是我,她自然也清楚。
我惘然想著,若我真死了,怕為我流淚的也沒有幾人。自我來到大杲後,好事一件都沒做過,做的都是無情事。
回顧我這十八年生命的點點滴滴,也許不會有人為我悲傷,我忽然想笑,即便有人為我悲傷,我也不要。我會為別人悲傷,但不會為自己悲傷,所以也不想別人為我悲傷。
西日昌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後,摟住了我的腰,我抓欄杆的手不禁一緊,跟著我腰間的“細水”被抽了出來。“細水”輕飄飄落地,我的衣裙輕飄飄落地。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用行動表達。他抬起我的身體,沒有任何前奏,直接闖入。我抓牢欄杆,目視靈臺下的人。
我知道西日昌說的是,生是他的女人,死也是。他的體恤和忍耐都為了這一刻,這一句話。
身體被撕裂的痛,比第一次被他擷取更痛,比任何一次都痛。因為我感到了自己的心痛。而痛過之後,一道氣流從身底迅速蔓延,酥麻而放肆,它侵蝕著我的思維,催眠著我的意志。
在一波又一波強有力的沖刺下,我覺著自己猶如汪洋中遇難的人,緊緊抓著救命的木板,奮力掙紮於肆虐的洶湧浪濤。我的雙臂逐漸被拉直,我的身體越來越酸軟,淚水再也遏制不住,喉間逸出絲絲的斷音。
靈臺下的女人猶在作態,我的視線已糊,只是強撐著眼線恍恍惚惚地瞅著。生與死,男人和女人,錯綜複雜地*在一起。我的淚水合著鼻涕流過面具淌落地面,身體被他操控得不住痙攣,但那股氣流卻一直保留了我的一份清醒,叫我撐到了最後。他猛地將我腰後拉,我終於再也抓不住欄杆,松手,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