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淪落(1)
在越音坊待了一旬,傷好了大半後,我再也待不下去。相比洪璋的烏鴉嘴洪玨的無聊,葉少遊主僕的禮遇更叫我不舒坦。有一句話洪璋沒有說錯,我確實不配成為南越笛仙的朋友。葉少遊幹淨得就像他身著的雪裳,一塵不染,而我心底的顏色不是血紅就是黑。我思來想去,最終決定不告而別,悄悄離開越音坊,退出葉少遊的視線。
當我背上“妃子血”,縱身躍出窗戶,踏上房瓦時,我聽到了一曲委婉笛樂。清新俊逸高山流水,坊內有此笛藝唯有葉少遊一人,我明了這是他為我送行。
我往笛聲的方向投了一眼,轉身幾個起落,躍出了越音坊。腳上的白靴落地無聲,柔棉輕盈。
越音坊前,我不得不止步,傷愈的侯熙元帶著一幹人擋住了我的去路。
“你果然與葉疊關系匪淺!”
“與你何幹?”
我不想再度傷他,但不下毒手,我沖不出去。交手的動靜引出了洪信等人。洪信站在門口凜然道:“原來是侯小公子大駕光臨,不知為何在我越音坊前大動幹戈?”
侯熙遠冷冷道:“與洪大師無關,本公子不過捉回自己的女人!”
我斜他一眼,看來他還沒躺夠!
跟洪信出來的葉少遊擔憂地望我,洪玨恍然道:“怪不得我總覺著坊外有人盯梢,原來是侯公子的人!”洪璋壓低聲道:“勾三搭四,我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女子!”
洪信沉聲道:“老朽管不了那許多,但在我越音坊前動手,我就管得!”
葉子馬上道:“黎姑娘,你傷還未全好,趕緊回來休養才是!”
我笑了笑,謝過童子好意。我想要走,豈是侯熙元能擋得住的?不過念在上回氣勁相較中,侯熙元生怕我扛不住寧願自己受傷的那點兒情意。
洪信沉吟之際,洪玨卻對侯熙元抱拳道:“既然是侯公子找回自己的妻妾,我等也不方便過問,只是還請侯公子另換個地方!”
我心底嘲笑起來,這沒種的男人。
侯熙元自不理會他,只對我道:“黎黎,跟我走吧!”
“要我說幾次?”我冷笑道,“我早已成親,就算未嫁也高攀不上!”
眾人沉默,洪璋卻低聲道:“都嫁過男人,還在外頭拋頭露面,好不知羞!”
“洪姑娘!”葉少遊慍怒。
侯熙元當即道:“南越葉疊!”
葉少遊轉面應了聲,我知情況不妙,侯熙元一定以為葉少遊出聲就是我的男人。說時遲那時快,侯熙元閃身逼近葉少遊,我不假思索,箭步擋在葉少遊身前,一掌接下了侯熙元的拳頭。
“黎姑娘!”
“黎黎!”
砰一聲拳掌相交後,兩男人同時喊我。
我抬頭凝視侯熙元道:“同樣的話,你總要我說二遍,葉公子只是我的朋友。”
侯熙元瞪我,而後盯著葉少遊道:“我信了,男人不會讓自己的女人擋在身前!”
這話很毒,我聽到身後葉少遊的呼吸變了。
我單手曲指結印,充滿氣勁的神秘手印頓時引回了侯熙元的視線。我身後的人看不到手印,只覺出越音坊前風聲詭譎。洪信咦了一聲,洪璋猶在道:“有些女人三天不打就會上房揭瓦,就那點修為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
“洪璋!”這次葉少遊連名帶姓地喊她。
“璋兒,別瞎說!”
我盯著侯熙元忽然笑了,一個比一個言辭惡毒嗎?可真正惡毒的人就在他們眼前,他們卻不知。
侯熙元盯著我的手後退一步,我緩緩道:“曾經有個女子罵我狐媚,勾引她男人,後來她男人不要她了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淪落為最悲慘的姬人,接客接到橫死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