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榮華(4)
我抱著琵琶盈盈而拜,年輕俊美的王爺扶起了我。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順理成章,李雍許下了婚事,獨孤氏懸在心口的大石落下。面對李雍贊許的目光,我回席輕吟:“就讓女兒為父再彈一曲《空山鳥鳴臺》。”
輕快的琵琶聲響起,仿佛一只鳥兒飛翔在寂靜的高山上,穿梭滑翔,雖清冷卻又是從容自在。
我終於明白李雍贖我就為結一門豪姻,他借故推脫了幾次獨孤氏的旁敲側擊,無非是將我送至他想要的位置。一枚銀元就這麼白白被他浪費了,換了別的男人,縱然再位高權重,縱然再英俊倜儻,我都不會甘願寬衣。
我離開李府的時候,只穿了來時的一身行裝,留下了一枚銀元。它跌在桌上,掉落地上,有人會再擁有它,但那人不再是我。
李雍許了婚事後沒有一點動作,任由西日昌帶走了我,連嫁妝都沒送一份。也罷,我只是個出身卑微的義女,那枚銀元的失落也算抹去了五年多來我心頭唯一寄存好感的男子。我雖然年少,但也明白,要達成目標,就不該心存溫情,好在我原本對李雍抱的就不是那種不該存的情感。
與李雍不同,西日昌對女子的手段要高明得多。他風度翩翩地攜我手踏入大杲王室在京都的豪宅,同一時刻命人籌備起簡單的婚禮。見我沒帶琵琶,他還親自送了一把放到我手裏,無限溫情地說:“雖然只能委屈你做側室,但禮數我一樣都不會少。”
我接過他的琵琶,抽離他的手,微笑道:“王爺,不必了,姝黎怕丟了你顏面。”
西日昌的眼眸一閃,再次握緊我的手,“不用擔心,一切有我。”
婚禮如期舉行,我不得不承認,西日昌是個既有主見又聰明的男人。婚禮前他沒有強求我,婚禮時他邀請了李雍夫婦和大杲此次來京的主使,而婚禮後,他還是沒強求我。他給了我足夠的時間,來考慮接受他的柔情蜜意,還是被打回原形,送回傾城苑。只是西日昌不清楚,當我被迫離開故土的那一天起,我的命運就不想再被任何人操控。
我著實受不了西日昌那越來越灼熱的吃人目光,我以退為進,答應他到了大杲我就委身於他。西日昌接受了,他不怕我變卦,他話裏藏話,被賣到最低檔的大杲姬窯可遠不如傾城苑。而我的打算很簡單,在西日昌帶我回大杲的路上,我一走了之。
我不是頂尖高手,但要逃跑並不太難,只是考慮到我直接走人李雍難脫幹系,更重要的是日後在京都被搜索,不便我行事。是的,我不僅會武功,而且應該還不錯。以前傾城苑的媽媽說女人的武器是年輕和美貌,但她錯了,年輕和美貌都會隨風而去,女人的武器也是武力。只有年輕和美貌的女子,她們在世上只落兩個下場一種結局,不是風光地活一段滋潤年月就是淒慘地撞遇紅顏薄命,結局都是一樣的,以姿色在男人身下討生活。傾城苑的媽媽說錯好多句話,有一句話前半句倒沒錯,男人是靠不住的,後半句也不能完全算錯,只有口袋裏的真金白銀才是親祖宗。
我彈著我的琵琶,輕輕松松地搭上西日昌的馬車。四匹白馬,金漆紅木車,車前車窗的黃色穗子仿佛一串串金元寶。眾多侍衛前後扈擁,跟點綴馬車的穗子一般。西日昌坐在我對面,看到我離開京都後心情大好,他很驚奇。
“原來你不喜歡京都!早說我早帶你走了!”
我莫名說了句:“我不喜歡的何止是京都!”
西日昌柔聲道:“以後你明明白白告訴本王,哪裏喜歡我就帶你往哪裏。”
“謝謝。”
我們都知道,這都是虛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