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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家小妾》第26章
正文 二十五、賞荷

 不知不覺間走進了王府內院,內院卻少了些許富麗堂皇,多了幾分清靜雅致。還有一個大湖,只怕有十幾畝地大,湖裡種了許多荷花,三三兩兩的粉色荷花點綴在碧青的葉子中間。有婆子正往岸上拖船,卻是采了藕回來的,看到嫣兒,忙行了禮。

 嫣兒點了點頭,卻有了幾分王妃的威嚴,問:“可還有乾淨的船?”

 婆子回道:“有乾淨的船,只是這些采藕船坐的人卻少,一條船隻能坐兩個人,王妃可是要游湖?我叫人備大船罷?”

 嫣兒揮了揮手說:“不用那麼麻煩,這小船就很好。我是會撐篙的呢。只派兩個人坐個小船跟著我們罷。”

 那幾個婆子終究不放心,只得溫言勸著嫣兒。

 這時,朱詢和佟遠寧走了過來,朱詢問:“你們又在打什麼主意?”

 嫣兒答道:“我們要坐船遊湖,偏這婆子攔著。”

 那幾個婆子聽了,忙跪下說:“奴才豈敢攔著王妃,只是王妃是金枝玉葉之人,如何可自己撐篙,倒是讓奴才撐篙比較好。”

 朱詢笑了笑,道:“你們做得對。”不顧嫣兒撅起的嘴巴,又說:“不過也不用你們撐篙,備兩隻船,我和佟大人撐篙。”

 婆子還想說什麼,但朱詢眼光一掃,卻什麼也不多說了,低頭應了退下。

 嫣兒擔憂地看了一眼朱詢的手,說:“你的手,受傷才好不久,還是不要划船的好。”

 我心一動,想起他為救我用手抓住刀刃的事,看向他的手,說:“嫣兒說的是,還是坐大船吧。”

 朱詢只向著嫣兒笑道:“這麼點小傷,早好了,不礙事的。”說完伸出手,傷口只有一條細細的白線,竟恢復得若不細看,連傷疤都很難看出了。宮裡大內的傷藥果然靈驗。反而是手掌上當初我為他處理的傷口留下了一道比較明顯的疤痕。

 這時,雅清帶著兩個丫鬟走了過來,歡快地說:“佟哥哥、燕嫂子好。”

 聽我們說要遊湖,忙轉身拉住朱詢的袖子:“哥哥,去游湖也不帶我,我可不依。有了佳人就忘了妹妹了。”

 朱詢笑道:“你和誰一船?就你這兩個丫頭?等會落水了或是回來了喊手痛腳痛的,我可不理你。要不換大船吧?”

 雅清嘟著嘴說:“大船無趣得很,還是這小船有情趣。我可不是嬌小姐,我會划船的。”不過她那一副嬌滴滴的小巧模樣,那兩個丫頭也是長得嬌滴滴的人,任誰也不放心她們獨自划船。雅清卻只是不依,拉著朱詢的袖子扭來扭去。

 朱詢無奈,只得喚了聲:“如影。”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從樹後閃了出來,靜靜侍立。

 那人穿著普通的家丁衣服,面容清秀、平靜,眼神平淡得近乎冷漠。若不是因為朱詢特地喚他出來,他就如一個影子一樣讓任何人都忽略。但我心裡卻一凜,直覺覺得他像是一柄故意蒙塵深藏的寶劍,故意內斂了自己的神光,在必要的似乎,卻會變成瞬間取人性命的寶劍。以前卻未見過他。

 見我打量他,佟遠寧輕聲對我說:“他是王爺的貼身侍衛。”我點了點頭。

 一會後,有人劃了三條小船來。朱詢和嫣兒一條船,我和遠寧一條船,雅清和如影一船。卻並未用篙,改用了船槳。

 船漿輕輕一劃,小船蕩悠悠地飄了出去。

 雖然已經是九月,荷塘裡還三三兩兩地開著荷花,密密的荷葉輕輕地隨著風兒搖盪,荷花也輕輕搖擺著,空氣中飄蕩著荷葉的清香、荷花的幽香。

 我和嫣兒商量著等會做荷葉糕,挑了些荷葉摘了,又摘了些荷花和蓮蓬,堆在小船上。雅清歡快地笑著,叫如影一會劃那邊,一會劃這邊,專摘開得漂亮荷花回去插瓶。

 朱詢和佟遠寧只是含笑看著我們。如影人如其名,好像是一個影子,一聲不吭。

 船漸漸行到荷塘深處,遠甯、朱詢都停下了劃槳,如影也跟著停下,任憑小船飄蕩在湖面上。

 朱詢隨意地躺在小船上,嘴裡含著片荷葉,眼睛盯著天空,一派疏閒逸趣,遠甯仍神情淡然,優雅從容地隨意坐著,雅清不顧鞋間濡濕,吊著只腳有一下、沒一下地掠著水花。

 嫣兒嘴裡唱著首歌:“瞻彼淇奧,綠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瞻彼淇奧,綠竹如簀。

 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寬兮綽兮,猗重較兮,善戲謔兮,不為虐兮!”

 我已經看過不少古文,知道她唱的是《詩經.淇奧》,贊的是個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金如錫,如圭如璧、善戲謔兮的君子,那樣一個男子容貌如玉,氣度從容,優雅沉穩,深沉如水,卻又幽默風趣,令被捉弄的人“不為虐兮”,怎不令人神往、愛慕?

 她低低地吟唱出來,聲音清越,如山間淙淙的流水,美人指尖滾落的玉珠輕響,婉轉動聽,吟唱間竟然似乎含有深情,初時還目視遠方輕輕地吟唱,慢慢感情漸沛,抬頭看著朱詢,嘴角含笑,滿目柔情,輕輕吟唱。

 朱詢眼望著天空,表情平淡,卻眼神複雜。

 我呆呆地聽著,一曲唱完後,我回過神來,歎道:“好歌。”

 一會後,朱詢也輕撫掌:“好歌。”又悠然一笑,又說:“莫不是前人有先見之明,這首《淇奧》卻是因我而作。”

 嫣兒笑橫了他一眼,道:“呸,有這首《淇奧》時你尚未出生呢,真是不知羞。”

 朱詢微微一笑,說:“卻不知某人這首歌是唱給誰的。”

 嫣兒臉一紅,說:“當然是唱給是哥哥、嫂子、雅清聽的。”

 雅清笑道:“只羨鴛鴦不羨仙。哥哥,你是個有福之人。嗯,有這樣一個嫂子,我也是有福之人。我也獻醜一曲罷。”

 說完,從衣袖裡拿出一隻碧綠的短笛,一看就不是凡品。笛聲如其人,輕快明麗,清越婉轉,綿長悠揚,遁著水悠悠地飄揚出去,只怕岸上的人也聽呆了。

 一曲完畢,眾人仍靜靜回味著,嫣兒嘴角含笑,凝望著身側的荷花眼蘊柔情,佟遠甯目視遠方,微微笑著,,朱詢也微微笑著,慢嚼蓮蓬。連如影絲毫沒有變化的雙眸,也露出了絲輕鬆之色。

 我心裡暗歎,果然是古代富貴人家的大家閨秀,多才多藝,果不是我這個穿越的現代人可比的。

 嫣兒歎道:“曲如其人,真是好曲子。以後吹給你的夫君聽,肯定讓他驚為天人。”

 我笑道:“如雅清郡主這樣的人品,真不知要怎麼樣的人才能配得上。”

 嫣兒笑道:“占卜說雅清的夫君貴不可當呢。”

 我說:“雅清身為郡主就貴不可當了,再要貴人,難道也要嫁個做皇上的?”

 雅清滿臉羞紅,俯身以手掠水,向嫣兒和我潑來,止住了我們的話語,我們在船上避無可避,被她潑了一臉。

 我和嫣兒嘻嘻哈哈地笑著,也潑了回去,笑鬧間,小船兒隨著亂晃起來。

 朱詢只是含笑斜瞥著,並不阻止。

 遠寧含笑說:“別鬧了,再鬧要落水了。”

 雅清笑著,卻向著朱詢道:“哥哥,若是我們三個女子落水,只能救一個,你救誰?”

 呃,這個問題?……

 朱詢怔了怔,道:“你若再鬧,落了水,我定不救你。”

 雅清嘟起嘴巴,輕哼了一聲,嘟囔著:“娶了媳婦忘了妹。”

 一時,卻靜了下來。

 嫣兒笑道:“好好的來遊湖,說這些話做什麼。嫂子,輪到你了。”

 我怔了一下,想起她們兩個的歌聲、曲聲,不禁自慚形穢,說:“我……什麼也不會。”

 朱詢卻開口了,眼望著天空,:“你不是會許多奇怪的曲子嗎?”

 我一怔,嫣兒與雅清看看我,又看看朱詢,眼含詫異。轉而看向遠寧,只見他對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我心一暖,對著他一笑,想了想,唱了首我在現代很喜歡的歌《光陰的故事》:

 “春天的花開秋天的風,以及冬天的落陽,

 憂鬱的青春年少的我,曾經無知的這麼想,

 風車在四季輪回的歌裡,它天天的流轉,

 風花雪月的詩句裡,我在年年的成長,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

 發黃的書籍古老的信,以及褪色的年畫,

 年輕時為你寫的歌,恐怕你早已忘了吧,

 過去的誓言,就像那書本裡繽紛的書簽,

 刻劃著多少美麗的詩,可是終究是一陣煙,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兩個人,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流淚的青春,

 遙遠的路程昨日的夢,以及遠去的笑聲,

 再次的見面我們,又歷經了多少的路程,

 不再是舊日熟悉的我,有著舊日狂熱的夢,

 也不是舊日熟悉的你,有著依然的笑容,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我們,

 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回憶的青春。”

 唱完後,我卻想到起以前在現代的日子,不竟眼角微微含淚,又忙低頭眨眨眼逼回去。偷眼看其他四人,卻見朱詢有些怔怔,遠甯眼神平靜,卻也有深思之意。

 我忐忑地說:“唱得不好,班門弄斧的,讓你們見笑了。”

 嫣兒笑道:“什麼不好呀,好得很。這曲子卻新穎得很,也不是尋常的調子,詞也新穎,嫂子,你是如何會這些曲子的?”

 我得意洋洋地看著嫣兒,笑道:“我會很多這些奇怪的歌呢。”再開口一曲,卻是《回娘家》:

 “風吹著楊柳沙拉拉,小河呀流水唰拉拉,

 誰家的媳婦走呀走得忙,原來她要回娘家.

 身穿大紅襖,頭戴一枝花,胭脂和香粉她的臉上擦。

 ……”

 唱完後,嫣兒哈哈大笑起來:“嫂子,你從哪裡學了這些野話兒歌曲?”朱詢也含著笑,第一次興趣盎然地轉頭看著我,遠寧眼裡也含了笑意。

 朱詢與遠寧也被嫣兒和雅清攛掇著合吹了曲蕭。

 我卻不知道原來朱詢與遠寧也會吹蕭的,蕭聲清越悠揚,卻隱含有展翅高飛的激越。一起一伏,一追一逐間,有著默契與配合,也隱隱透著攀比較量之意。

 一曲奏畢,我剝了個蓮蓬,將顆蓮子向前送,遞到遠寧嘴邊,遠寧微微探身,含住蓮子。

 雅清作暈倒狀,大呼受不了。

 我卻瞥見朱詢眼光一黯,轉頭看向遠方,手不禁微微頓了一下。

 嫣兒握著個剝開的蓮蓬,一手拿著顆蓮子,偷眼看了看朱詢,似乎要遞給朱詢,又猶豫了一下,目光微黯,慢慢將蓮子放進自己嘴裡。

 卻不知,她品出的是甜是苦,還是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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