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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行》第382章
第十章(16)盼兒的想法

  盼兒沒有理會一路跟著她做解釋的冉濤,繃著臉便走出新驛館,隨即便上了一直在驛館外等她的馬車。

  「回去。」她對車伕說,再沒看冉濤一眼,順手就扯下了車廂上遮陽擋塵的薄紗。

  車伕答應著,收起踏凳跳上車轅,嘴裡吆喝一聲鞭子甩了個響,溫馴的轅馬撲嚕了一個響鼻,便在石板路上嗒嗒噠噠地邁開了蹄。

  盼兒努力按捺著胸膛裡一顆砰砰亂跳的心,板著一張紅彤彤的小臉,悄悄地透過輕紗簾子去觀察還站在驛館門口的冉濤。她認識冉濤,在自己家和十七叔家都見過,知道他是在燕水葛平庫做轉運副使,是十七叔的同僚;聽大丫說,十七叔和這個冉濤不僅在公務上很有默契,私交也不錯,大年的前後十七叔還在幫他走門路,想把他的家人也接來燕山。她對這個人也比較有好感。這倒不是因為冉濤和十七叔家走得近的原因,而是因為去年冬天裡他兩次被商成挽留下來在家裡吃晚飯,她看見這人和商成說話時的語氣神情都很尊重,所以她對冉濤的印象就很好。

  但她從來都沒想到,冉濤竟然是她爹的故友。而且,看剛才的情形,她爹和冉濤,還有那個有名的風流人物歐陽止,他們的關係似乎並不僅僅是朋友那麼簡單……馬車已經走到街尾,拐過一個彎之後,就再也看不到驛館了。

  她這才撫著胸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還好還好,除了冉濤和那個歐陽止,應該沒有別的人看見她來過。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來過驛館,更不想因為她爹的事,而讓別人抓住把柄對商成起什麼歹毒心思。可冉濤分明已經認出了自己,自己想隱瞞也隱瞞不住。好在她當機立斷,拿話嚇住了歐陽止。想起歐陽止剛才被她驚嚇得面孔煞白手足無措的模樣,她就覺得好笑一一誰讓他說話輕浮還無端端冤枉自己的?還有冉濤慌慌張張地跟著自己一路作解釋,他應該也被自己唬得不輕。

  想起剛才的情景,她忍不住又咯地一下笑出了聲。這個冉濤平日裡看著挺從容莊重的一個人,連說話走路都是四平八穩的,怎麼如此經不住嚇唬呢?這些人難道就真以為她說了要去告訴狄家伯伯和陸家伯伯,就真會去告他們的惡狀了?先不說她拿什麼理由去找狄陸兩位伯伯告狀,就算她見著他們,也和他們說上話,問題是,她說的話,兩位伯伯肯相信麼?再說,她拿什麼去告狀?就說歐陽止調戲自己?

  即便車裡只有她一個人,她的臉還是一下羞得通紅。她在心裡連啐了好幾口,才把心思轉到正事上。

  她的正事當然就是她爹這次來燕山要辦的公務。其中具體的事情,包坎昨天晚上已經和她說過,就連商成給工部出主意,希望工部想辦法讓霍倫酒場裡的白酒成為貢酒的事,也一併告訴了她。

  包坎也給她出了個主意,讓她去找孫仲山幫忙。

  她想過之後,也覺得包坎的主意有道理。本來哩,這事十七叔出面是最好。但十七叔現在有案子在身,人也拘押在巡察司,讓他出面周旋這個事情,明顯既不可能也不合適。按說,既然十七叔無法料理,那麼十七嬸也可以從中替楊衡與霍倫牽線搭橋。可首先是十七叔的案子沒有了結,所以不能在這個時候麻煩人家十七嬸;再一個,去年冬天霍倫撇開劉記貨棧,把在中原售賣白酒的買賣大部分都交予上京的大商號永盛昌去做,把十七嬸氣得三天沒下炕,當時就說了,從此再不認這個六哥,所以這件事十七嬸肯定不會幫忙;即便要幫,也肯定是幫倒忙!所以她也不能去央告十七嬸出面,只能去找仲山大哥。

  她相信,只要她開口,仲山大哥肯定會答應;不單會答應,他還一定會把事情辦得妥妥帖帖,絕不可能讓她爹吃虧。當然仲山大哥也不會讓霍家六伯吃虧,那吃虧的就只能是工部了。但工部是朝廷的,虧多少也和她不相干;她只要她爹的差事能辦好就行。

  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爹也是工部的官員,又是工部派來燕山經辦此事的人,要是朝廷和工部吃了虧,那些人會不會遷怒到她爹頭上呢?

  答案是肯定的。就算她沒多少見識,也知道到那時工部和朝廷追查下責任來,不可能放過她爹。就算沒事都有人在挑她爹的明白,何況他這回還把如此重要的差事辦出了毛病?

  啊呀呀!認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她一下就變得手忙腳亂。這可怎麼辦才好?這怎麼辦呢?她急得在車裡使勁摳手指頭,心裡慌得撲騰騰亂跳,小臉也憋得通紅。可急忙之中,她又怎麼可能想得出來一個既讓她爹的差事圓滿,又能使工部滿意的兩全其美法子?左思右想不得其法,她甚至都惱恨起她爹了:您為什麼偏偏要在上京任職呢?您要是在燕山做官,那該有多好,有和尚大哥遮護著,別說是個破白酒的差事,就是更大的事情也能輕而易舉地經置妥當!

  她楞住了。哎呀,她空自在這裡瞎著急亂操心,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為什麼不能讓她爹來燕山做官呢?就她所知道的,張紹伯伯的衛府,就管著一個很大的作坊,陸寄伯伯的牧府同樣管著兩三個差不多的作坊,她爹完全可以去那裡做個主事;況且她還記得,她爹剛剛入仕的時候,便是在西京汝州府的巡察司作的八品官,他現在完全可以在狄栩伯伯那裡謀個職務嘛……想通了這一層,她一下又高興起來。對,乾脆就讓爹來燕山做官,這樣她就能經常和他還有奶奶與弟弟見面!

  她甚至還想了一些更長遠的事。她在他家門裡住了這麼長時間,卻一直都沒能幫上他什麼忙,她總是覺得心裡很愧疚。她也知道,他在燕山的根基薄,資歷也淺,很多事都做得不順心。每當她看到他一個人擰著眉頭在書房裡轉圈子歎氣這些的時候,她總是希望自己能幫他一把,替他分擔一下。可她有這個心,卻沒這個力。她能幫上他什麼忙呢?她是個沒見識的小女子,除了識字能記個帳簿以及家裡的繁瑣雜事能搭把手之外,門外的事情什麼都不懂。但是她爹不一樣。她爹是進士及第出身,再怎麼樣,眼光見地也不會比冉濤他們還低,說不定很快就能十七叔一樣,成為他在公務上的好幫手,幫著他把燕山營務好,好讓他能更早地摘掉「假職」兩個字,做個真真正正的提督!這樣,他總不能再對自己視而不見了吧?

  說做就做,她立刻教車伕讓馬跑起來。她要立刻回到家和他說這個事情。她覺得,他一定能夠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這可不僅是為了她爹,更多的還是為了他!

  可當她一路催促著車伕趕到家,又急急忙忙地跑到前院他辦公的那個小院子去尋他說事情,他卻沒在那裡。她甚至把小院後他歇宿的大屋也瞧過了,還是沒看見人影。不僅他不在,輪班值守的蘇扎和段四,也是一個也不見蹤影。

  她找到一個小校。小校告訴她,蘇扎昨一晚是值夜崗,辰時和段四交卸了差事之後,就回家了。

  「那,段四大哥呢?」她問。

  「段校尉陪督帥去辦事了。」

  她忍不住跺了下腳。真是急死人!今天不是休沐嗎,他還去辦什麼事?

  小校笑了笑,說:「督帥出去辦什麼事,我們可不敢隨便亂打問。」又放低聲音道,「今天毅國公王義將軍要回上京,督帥去送他了。」

  她馬上問:「那他說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小校搖了搖頭。

  沒辦法了,看來急忙做不成這事。但她馬上安慰自己說,好事不在忙上,心急也吃不成熱粥,反正他只是去送送朋友,今天之內肯定能回來,那時她再和他說也不遲……她謝過值崗的小校,帶著失望和期盼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情,回到後院自己的小院落裡。

  她的小院和月兒的小院就是兩隔壁,中間只隔著一堵人半高的院牆。兩個姑娘要好,為了圖省事,乾脆就在院牆上掏了一個洞砌了個角門,這樣她們隨便想什麼時候聚到一起聊天,連院門都不用出,馬上就能見面說話了。

  她的幾個丫鬟已經知道她回來了,老早就在分隔前後院的角門處等她。她一出現,她們就像眾星捧月一樣簇擁著把她迎回去,好像她是出了一趟遠門剛剛才到家似的。

  大丫還沒回家,正趴在炕桌上打盹,丫鬟們又幫她換衣服又打洗臉水的又替她重新梳理髮髻連帶嘰嘰喳喳一通說笑鬧騰,也就醒了。因為屋子裡人多,她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問她:事情怎麼樣?

  盼兒把丫鬟都支出去,然後拉著大丫的手,把今天去見她爹的經過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最後既高興又感激地對大丫說:「幸虧有你勸我,不然我肯定要後悔不知道多少時間。」

  大丫也很替她高興。

  盼兒又把自己在半路上臨時想到的事告訴了大丫。她覺得,大丫一定會贊同她的想法。當然,她沒說她這樣做更多的是為了他著想。

  可出乎她的料想,大丫聽她說完之後,一下就沉默下來。

  盼兒緊張地看著大丫,問:「怎麼,你覺得我想的不對?」她心頭有些不安。大丫雖然只比她大幾天,但是看起來比她成熟得多,思慮也比她細,做事更比她穩重得多。一直以來,她都把大丫看成是自己的親姐姐,很多事都要找她幫著拿主意。

  「你別去和大哥說這事。」大丫說。看盼兒不明白,就又說,「公務上的事,你千萬別去攪合。」她拉著盼兒的手讓她坐下,想了想,說道,「你還記得不,我六伯伯去年也找過和尚大哥,想討官做的事情?」

  盼兒點點頭。她聽說過霍家六伯討官的事。

  「當時是我爹出面替六伯伯說的好話。」大丫說道,「我還記得那一晚,和尚大哥朝我爹發了好大的脾氣,茶水都沒喝兩口就走了。他走的時候使勁地摔門,把門楣屋樑上積的灰都震落下來。」她看著盼兒,告誡她說道,「所以你也不能去說這事。你不單不能和他說,也不能找其他人幫忙辦這事,不然的話,消息早早晚晚都會傳到他耳朵裡。他的脾氣秉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被他知曉了你這樣做……」她沒把話說下,只是目光嚴肅地盯著盼兒一一你知道這樣做了的後果會是怎麼樣吧?

  盼兒當然知道後果是什麼了。她一下就洩氣了。她在回家的路上,連她爹來了燕山之後住在城裡還是城外的事都想好了,哪知道最後會是這個結局。而且她也不會替她爹討要多大的官,只是個作坊主事,這也不能說?

  大丫搖了搖頭。這事當然不能說。可她懂其中的道理,卻說不清楚,所以也沒辦法勸說盼兒。她只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麼官大官小的事……道理盼兒也明白。但是她還有點不能接受。而且一想到她爹在京城過的日子,還可能遭逢更多的磨難,她就難過得不行。她低頭抹起了淚花,哽咽著問大丫:「那我爹怎麼辦?我總不能看著我爹捱苦,也看看著他受人作踐吧?」她總得替她爹做點什麼呀!

  「多拿些錢帛給他吧。」大丫無奈地說。她臨時也只能想到這個法子。

  盼兒邊哭邊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可她沒什麼錢;大丫幫她娘管著一個家,倒是攢了一點私房,但也不太多。大丫說:「我這裡有兩百多貫,還有些金銀首飾,你先都拿上。罷了咱們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多湊點。」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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