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竟然真的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

　　竟然真的是他！！！

　　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的情緒席捲了肖鬱的心。他總算是見到了“莫塵”的真面目了！原來，他的懷疑真的沒有錯！原來，他真的是他——傳言燼皇最寵愛的那個孩子，離莫塵！只是印象中少了一分魔魅多了幾分出塵……為什麼他會那麼笨啊！明明……明明那種氣質很相像啊，他居然還總是有些不確定。

　　肖鬱有些怔楞的盯著廊上的離莫塵和靈歌靈霧。

　　“哈哈，小鬱看呆吧你！小塵長得很……啊哈，長得很不一般吧！”見小塵朝自己送來一個飄忽清淡的眼神，儘管不知道什麼意思，到嘴的“漂亮”硬生生就轉換成了“不一般”……不過有一個原因，靈霧真的不知道除了“漂亮”外還有什麼能表達的詞，不，或許漂亮都不足以形容呢！

　　“啊……是啊……”肖鬱訥訥的說，眼神有些閃爍。

　　離莫塵卻已經垂下了頭，跟滿臉笑容的靈歌進入了大廳，錯過了那雙眸子深處波濤洶湧的不明情緒。而離潯還正在等著呢，淺笑溫柔。看到離莫塵，眼神更是柔和了些許。或許會因為皇兄而傷害了他……但是，她又何不想兩全其美呢？說實在的，她是很喜歡這個孩子的，如果皇兄若真要以真心相待，或許她的那些擔憂就只是想太多了，她也希望是自己想太多過慮了，可是……皇兄的想法，總是無人能猜透，就連她，都不瞭解他啊，自那事以後更是看不透他了……

　　“哇！我好餓，都那麼久……”靈霧走進大廳裡頓時眼睛一亮，歡呼起來，可是看到帶笑的離潯話卻硬生生的吞回肚子裡了，跑到離莫塵旁邊端正了身體，一副十分拘謹老實的模樣。離莫塵可沒那功夫理他，微頷首就直接坐下了，靈歌則無語的瞥了他一眼，索性不理這丫抽風的白癡了。

　　離潯卻“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為靈霧這一系列的動作。

　　“不用那麼拘束，當自己家就可以了。”離潯柔和的說。和離煙一樣，離潯對待下屬也並沒有太強的所謂上下級主子下屬的觀念，都是以待朋友或待孩子般的感情來對待手下人，這也是他們手下人總是忠心耿耿的其中緣故。當然，他們也會當狠則狠，不會感情用事。而離寒，則是一種有能力的駕馭！讓屬下人心服口服，自願俯首稱臣！當然啦，離煙他們也不是沒這個能力，只是習慣了用柔和的方式罷了。

　　“……”靈霧眼睛亮晶晶的，忙不迭的點頭。感覺這個潯姐姐人也挺不錯的，似乎並不是那麼難相處的人嘛……可是，額……

　　靈歌扶額，這傢伙絕對是不會客氣的！不就只因為離潯能治得了門主罷了所以才心有畏懼的，行為上收斂點嘛，靈歌忽然有種想讓離潯對靈霧壞點的想法，這樣這傢伙就會老實多了！

　　“潯姐姐，為什麼會不見莊主呢？”

　　“噢、他呀。”離潯唇邊帶笑，連眼角都染上了一抹甜蜜的笑意，整個人蕩漾著溫柔美豔的感覺，可以看得出她很幸福，“他是上天下樓去了，大概會在明天才會回。”話至，眉眼笑意斂去，反而有著一層淡淡的憂思，似在擔憂什麼。

　　肖鬱悶聲不說話，低頭想著自己的心事。卻捕捉到了“天下樓”。

　　丹令青去天下樓了？要幹什麼？難道……一縷不安浮上。

　　“啊？天下樓？”

　　“居然是天下樓……？潯姐姐你不擔心丹莊主他……”靈霧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額……我什麼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說……”意識到自己將心裡想得說了出來，靈霧捂上嘴，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他真是欠扁啊，沒事說這幹什麼啊！關自己什麼事啊！混帳啊！她可是很“厲害”的啊，門主惹不起，自己就更惹不起了……靈霧心裡直咒駡自己，悔恨得要死。可是，他這不是習慣麼這……有什麼熱鬧他都想湊合一下啊……離潯只是微笑，手中不自覺握緊了桌上的杯子。

　　“沒事的，他只是有事想去問天下樓樓主罷了……”美眸微微黯了下，卻重又拾起信心的笑容。

　　“……”他怎麼感覺，自己說錯話了呢……靈霧自我檢討。不過見她那種表現，丹令青不會真的……額，不是吧……

　　靈霧的猜測並不全對，離潯確實是在擔心，不過不是他所想的那個擔心，而是……關於那些個感情糾葛啊……

　　打什麼啞謎？離莫塵眼微斂，卻將離潯眼底深處的憂慮不安擔心收進眼底。

　　神色淡淡，卻並未詢問。對於那個什麼天下樓，他是半分興趣都沒有！

　　“天下樓是什麼？並未聽說啊？”肖鬱這時卻開口詢問了，眼神有著好奇的光芒。他是故意的，之前肖鬱是說自己是駁陵人，來離燼遊玩卻正好遇上了仇人，家中是駁陵官員，倒也算得上一個出身不錯的翩翩公子。也稱自己是在家學武的，並不常出府，對於江湖事也瞭解不多，這樣問倒也符合之前所說。當然，靈霧靈歌自是懷疑，不過也沒多想，因為他們不過一個萍水相逢，有啥好牽扯的呢？

　　靈霧來了精神，開始簡述天下樓。

　　美女樓，天下樓！訊息樓，天下樓！具有“無顏”之稱的天下樓！

　　這些是江湖中人給天下樓做出的定義。它無訊不通，起碼到現在沒有出現有天下樓不知道的消息。要是有什麼事只要向天下樓打聽，包管能得到你所想要的消息！當然，這絕對就是有代價的！而天下樓還有個很奇怪的規定：不接朝堂事，只聞江湖信。並且只接受美人的委託！不美人家還不肯。竟然還有那啥啥的選擇標準！！那是由天下樓中的“琴棋書畫笛簫笙”來規定的。而且那個代價居然是——毀容！委託者的臉必須接受毀容……真真不知道這天下樓樓主有多麼變-態，竟然要人毀容來著，那人還得是美人！？這不存心的嘛！而且這組成天下樓的竟然是一群貌美如花的女子！？卻狠心要奪取人相貌！！？多少人猜測其中緣故，卻並無頭緒，天下樓就像是一個謎，無法去解開，只有當事人，才能知其緣由了。而天下樓與白羅門，兩大門派也都被江湖中人並稱“神秘門”。

　　而這“無顏”之稱，則是因為這“毀人容顏”而得名的，意為諷刺吧。

　　本來毀人容顏該是讓人多少卻步的，不過這世間癡纏無數，糾葛太多，美人如雲，也寧願以一張臉的代價來換回一個消息——一個讓人擁有或希望或絕望的消息。或笑或歎或喜或悲或怒或怨，一切虛無，卻願為自己終生執念而舍去自己的臉，真不該說這天下樓是把握了世間人的心或什麼，或許，天下樓也是一些沉浮輪世的女子罷了。

　　“其實天下樓樓主也是一個苦命女子罷了，因為自己所嚮往的愛，可是她卻用錯了方法。導致苦楚一生……”離潯歎，幽幽說道。聽這話似乎是認識那位元天下樓樓主。靈霧靈歌懵懂不知，肖鬱若有所思，心裡卻泛出微微難言自己都無法明瞭的苦痛。而離莫塵，抬起了頭看向離潯，紫眸中閃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光芒。離潯臉上泛出一抹哀傷的笑，令人有些心疼，似乎有所共鳴。

　　情之一字，最是傷人。

　　無數豪傑為情之折腰，無數女子為愛之傷懷。

　　其實，都是只是一個為愛顛簸的苦命人罷了。

第七十六章

　　“失火了——失火了——”

　　一群人都各想各事，正當氣氛有些滯凝哀傷時，一個破銅鑼大嗓門的聲音打破了這種氣氛，一群人都驚訝的站了起來。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回事？”離潯冷冷道，美眸異常的冷冽，讓人不由得有些膽戰。果真是不愧為皇室中人啊，是那種與生俱來的絕世傲然。

　　離莫塵神色淡然的看著那個一直大敞開著的窗戶，他沒看錯，窗戶邊快速閃過的黑影……想來是他縱的火咯？

　　“夫人，夫人……書、書房失火了——”一個家僕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跪在地上十分的慌張。書房啊！也不知道會有多少的珍藏會因這火而毀於一旦啊！

　　“什麼？”離潯柳眉緊鎖，“我先去看看。”朝莫塵他們說了句便匆匆跑去書房了。也不知是有人惡意為之還是怎麼，反正過去一看就會明白了。

　　“那我們……”怎麼辦？

　　“跟過去啊！”靈霧興奮的接下靈歌的話。哼哼，失火啊？估計這失火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丹令青近日才當上武林盟主就發生了這樣的事，這能說明什麼？說明有人要找茬唄！這麼熱鬧的事他怎麼會不想插上一腳呢？說罷急匆匆的朝離潯離開的方向追去，竟連招呼都不打。

　　靈歌無語的翻了翻白眼，“小塵，肖鬱，那我們也過去看看吧？！”

　　離莫塵平靜的神色並沒變，也沒說話反對，表示出他的無所謂。肖鬱一怔，隨後有些呆呆的點點頭。現在問雲山莊居然失火了？難道會是他麼？可是……他不解的皺著眉。

　　遠遠的，火光沖天，映紅了暗色的天空，煙霧嫋嫋，隱隱聽到了一片喧囂，說話聲、咒駡聲、潑水聲、腳步聲，全都雜亂無章。

　　離莫塵卻看著那豔若驕陽的火光，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然後腦海中忽然浮現了一副很久很久以前的畫面，置身火海中的孩子們，哭泣恐慌害怕，被濃煙嗆得無法呼吸的窒息……真的是很久很久了，久到還以為自己該忘了……前世訓練時的火場求生，十幾個孩子，一瞬之間，只剩下了兩個，那些孩子全都是被生生燒死的，掙扎尖叫都無法逃脫火海的糾纏，那麼殘忍……沒想到到現在，竟然還能記起來，如今回憶起來，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一樣有著朦朧感，很不真實。心中也已無初始的震驚恐懼和強做的堅忍了，只有平靜的如同一波死水。

　　只有強者，才能活下去！

　　這個世界，就是那麼的殘酷與現實。

　　可是他，卻放棄了許多人想努力生存下去的願想……自己該愧疚麼？不，這只是註定了的，註定了自己要離開那個令人厭惡到疲倦的世界，然後，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

　　“潯姐姐，怎麼樣了？”靈歌朝眉頭深鎖的離潯問道，眼睛卻不停的轉啊轉，他在找靈霧。

　　“是有人縱火。”離潯目光冷凝，卻毫無意外。既然令青當上了這個盟主，就一定會有一些麻煩的。“不過一個宵小之輩，竟膽敢在我問雲山莊裡放肆！雲伯，你去帶人搜索莊內每一處，勢必將那縱火之人擒住，讓他別太小瞧我問雲山莊！”

　　“是，夫人。”雲伯點頭便離開了。

　　“小霧在那邊幫忙滅火呢。”見靈歌東張西望的像在尋找什麼似的，離潯臉色松了下來，語氣也有些緩下來。指著火場朝他說。

　　“咦！？”抬眼往離潯指的地方看去，只見靈霧十分勤勞開心的忙前忙後滅火，他的額頭滴下一滴汗。這傢伙真是……

　　火勢漸漸弱了下來，在眾人的努力下，總算是將火滅掉了。離潯看著眼前被燒得面目全非只剩一片廢墟的地址，幽幽歎了口氣。靈霧則是嘿嘿笑著，滿臉烏漆抹黑的令人感覺很搞笑，那是剛才在滅火時沾上的。

　　“這種滅火的工作還真不是一般的辛苦啊~~”靈霧嬉皮笑臉的感歎，隨即蹭啊蹭到靈歌身邊，笑得像個純真的孩子一樣，臉上黑黑的，只剩一口白牙在那明晃晃的，如此強烈的對比啊！

　　“你給我死開點，髒死了！”靈歌像躲避什麼瘟疫似的跳了老遠，很嫌棄的看著他。那赤裸裸的嫌棄讓靈霧捶胸頓足的瞎嚷嚷起來，這廝一點都不嫌丟人！

　　“小塵，真是抱歉，本想給你們設宴洗塵的，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離潯走近離莫塵，很是愧疚的說。唉，到底是問雲山莊管理不嚴讓人潛了進來。

　　“……哦，沒事。”正有些空洞的望著廢墟的離莫塵一怔，頓了一頓才緩緩搖頭道。

　　“明天若是令青回來了，我會重新設宴介紹你給他，他對你可是蠻好奇的呢。”離潯眉眼帶著笑意，想來這失火事件帶來的不悅早已理清平復了。

　　離莫塵沒說話，也並未反對。

　　明天丹令青要回來了？那麼……肖鬱心裡思慮著。

　　夜已深沉，問雲山莊中的人早已安歇，折騰了一夜，也是夠累人的了。今晚無月，天空也只有稀零的幾點星光，整個大地，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嗶——”

　　一聲細微的聲響，然後是翅膀撲扇的聲音。黑暗中的人抿了抿唇，將手中的信條塞進信鴿腿上綁著的竹筒裡，然後放它飛行。黑暗中的人望著陰沉黑暗的天空，有些不知何意味的歎了口氣，隨即握緊雙拳，指甲深深嵌了進去，告訴自己，為了他、為了他、是為了他……

　　君啟：明日設宴。三皇子已出宮。

　　簡單的倆句話，帶來的，卻是以後無限風雲變幻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