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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霍格沃茲的畫像》第39章
 39兩重人格的薩拉查

  沉寂在黑暗裡的意識被逐漸明亮的晨光復甦,風是暖的,吹得他緊閉的眼睛更不想睜開了。遠遠的,似乎有聲音傳來,貓頭鷹拍打翅膀的聲音逐漸接近,地上逐漸褪去的冰冷維持著讓他不舒服的硬度。

  這是哪裡?

  初升的朝陽毫不吝嗇的將光輝撒向了城堡。

  眼睛被這瑰麗的光輝徹底吸引了,微微瞇起,也不起身,就這樣躺在地上望著初升的太陽。將近三十年都沒有看到陽光了,就像另外一個自己從來沒親眼見過黑夜一樣。

  他們彼此之間的記憶更像是刻錄的黑白照片,看得清楚卻全無感覺。

  巫師們都知道薩拉查.斯萊特林公爵和所有貴族一樣很少出門,霍格沃茲建立起來後誰都知道他住在地窖下,以至於千年以後斯萊特林的學生們也一直重複著這種生活。他的三個好朋友一直以為他喜歡陰暗的地方,事實上沒有人知道,人為的白天製造不出來,但是白天卻可以漆黑如夜的地窖還是可以選擇的。

  遙遠的記憶裡他知道白天是什麼樣的,他偶爾會想念,卻並不遺憾。遺憾的是另外一個自己,從來沒有仰望過星空,只屬於白天的薩拉查。

  僵硬麻痺的手腳掙動了一下,從地上坐了起來。

  天文塔,他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他明明就在床前喝下靈魂藥劑的,怎麼一轉眼從地窖上了天文塔了?

  「薩拉查!」

  從樓梯爬上來的人正是格蘭芬多,盯著他大喘氣:

  「我找了你一晚上!你不在地窖裡做魔藥跑到這來看星星,連羅伊娜都猜不到。」

  戈德里克.格蘭芬多就是世界上第一厚臉皮兼不看人臉色——尤其是對自己——自顧自說話完全不管別的,就差沒整個人靠過來抱怨了。

  「我說你這幾天怎麼了,連個人影都不見,吃飯看不到,廚房又找不著,我去問家養小精靈它們又只會撞牆!薩拉查……」

  格蘭芬多心裡很是糾結,而他毫不掩飾的將它表現在了臉上——他認識的薩拉查對什麼都淡漠有禮,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想來想去,竟是連猜測好友反常的理由都難以找到。

  「羅伊娜跟赫爾加已經出去接孩子們了……」

  既已經找著了,也再沒理由留下來,對著一個字沒有的薩拉查,戈德里克很習慣的聳聳肩,揮手往樓梯下走了:

  「我三天之後回來,不要太期待我的禮物啊薩拉查!」

  每年需要親自去接的新生都是來自麻瓜家庭或者是巫師的孤兒,他是從來不會去的。

  扶住精緻繁麗的雕花黃銅欄杆的手驀然收緊。

  去接新生的日子是訂好的,竟然是幾天過去了他卻沒有記憶?魔藥失敗了嗎?不,不,也許沒有,凌查開始想起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情緒。

  懵懂無知時面對血腥與屍體的茫然,凌查只會因為殺戮出現在眼前而驚恐。

  斯萊特林城堡裡,看著表面恭敬的侍女好奇而探究,凌查的想法明明是謹慎戒備又排斥。

  完全不明白周圍發生了什麼事,就算是還只能啼哭嬰兒凌查擁有完整的思維能力絕對不會將葬禮不斷的家裡看成簡單的吵雜。

  一個詞一個詞吃力的寫,一頁又一頁的翻著魔法書籍,管不上幾歲,要活下去總得為自己想辦法。薩拉查看著、想著、沉默對著鏡子的自己。

  原來那表情與笑容是一種模仿,那拚命練習魔法與學懂詞語是一種延續,因為凌查這麼做,所以延續。

  孩子是最容易去模仿的。

  沒有親人,帶著嫌惡與憎恨目光看過來的母親,竊竊私語的僕人,高傲的侍女,連忠心耿耿的家養小精靈也撇著嘴露出扭曲的笑意。

  為什麼從來就沒有想過,擁有成人思想的凌查是懂得這一切,可是另外一個自己呢?

  只屬於白天的薩拉查,那是個真正在這些東西裡逐漸明白,逐漸絕望,逐漸冷漠,最後終於長大的孩子。

  龐大又陰冷的城堡裡,能保護自己的,只有另外一個自己。

  風很暖,這股冷意卻從心底而起,從地獄火焰徹底吞噬斯萊特林城堡後就再也沒有過的冰冷。

  ——性格、行為、說話語氣,沒有一個人能發現,除了那不該擁有的屬於一千年之後的記憶,我們有什麼區別呢?

  ——你喜歡的我也喜歡,你選擇的我也會這麼做,我們並沒有什麼不一樣,什麼事情都是如此,難道你從來沒發現?

  ……

  唯一能夠依靠的,唯一能夠選擇的,就是這樣嗎?

  不懂,所以就照著凌查的辦法來,不瞭解,就學著凌查的口氣應付心懷叵測的人。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恐懼的,但是已經有了晚上的經驗,白天又能有多麼可怕。驕傲與信仰同時在滋生……就算凌查再磕磕絆絆,手段從遲疑笨拙到游刃有餘之前,都絕對比真正的孩子有本事,何況記憶是從初生睜眼起。薩拉查在沒有曉事之前已經在看著凌查了,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就安靜的分享著黑夜的記憶。

  他們偏偏又沒有父親,又始終缺少任何一個可以指教的長輩與老師。

  再後來的時候,為了保護這個秘密,共同維持著完全一至的言行舉止,凌查不再是那唯一對的,有的時候也必須用另外一個自己的方法去做,交互變更、修正、於是傳聞裡手段殘忍性情冷漠的薩拉查.斯萊特林終於成了巫師與麻瓜都聞之動容的黑巫師——

  ……

  眼前一片暈眩,就好像要從這高高的天文塔上摔下去,再無力氣。

  記憶又模糊了,到處是灰黑與空白的一片。與之前不一樣,沒有晃動的樣子,也沒有恐懼的聲響,只有沉寂。

  「這樣的藥劑算是失敗嗎?」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曾經……謝謝你,薩拉查。」

  「又在說傻話,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藥劑喝下去之後我能感覺到你的存在,你卻一直沒有出現,一個又一個黑夜,我始終清醒……」

  「連魔藥都喝了十幾瓶撐著不睡就為了這個?」

  「……我看見了你的記憶,大部分很模糊,但是你擔憂的地方我感覺得很清楚,倪克斯家族有預言血統,顯然這些天賦我沒有,你一直不說就是因為你確定看見了那些嗎?我們會跟戈德里克、羅伊娜和赫爾加建造霍格沃茲,我們會養一條蛇怪,我們會被所有人厭惡,最後會離開這所學校,不知道死在哪裡?薩拉查.斯萊特林將是傳說裡最可怕的黑巫師,我們的後裔沒有一個有能耐,最後窮困潦倒直到一千年以後,那個自稱伏地魔卻想殺光所有的麻瓜?最後他也死了,可笑的死在一個剛成年的孩子手裡,斯萊特林與倪克斯家族的血脈終於徹底不存在了,是嗎?」

  靈魂藥劑失敗了,不,這本身就是個設想的藥劑,從來沒有人成功配置過。

  靈魂融合,思維卻沒有,他們也只能感覺對方最強烈的情緒,他們還是兩個聲音。

  「你是要我們離開霍格沃茲嗎?」

  「不。」

  「對,我們為什麼要離開。戈德里克只是偶爾傻了點,羅伊娜心高氣傲,赫爾加想得太多,可是,他們是朋友。」

  從記憶以來,唯一的,僅有的三個。

  「就算最後是真的。」

  除非他們先將友誼斷絕背棄,否則斯萊特林絕不會離開霍格沃茲。

  「醒過來吧,不然戈德里克還以為我們又得了嗜睡症。」

  「慢著,等會醒過來的是誰?」

  「……不知道。」

  「如果是我怎麼辦,白天向來是你的,我從來沒給那幫小孩子上過課!」

  「……你該想想我們現在怎麼辦。天文塔上我忽然失去意識,你醒了,卻說想不起來這四天發生過什麼,你說戈德里克來過,我卻一點印象沒有。」

  除了睡夢中,完全感覺不到另外一個自己。

  「我們會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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