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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爭大唐》第190章
第一百八十九章廷議之變(下)

 御史台,又名蘭台、憲台,秦時便有此設置,為中央行政監督機構,負責糾察、彈劾官員、肅正綱紀,以御史大夫為主官,以御史中丞為副,下領侍御史、殿中侍御史、監察御史等官,並在各道設有專門的御史衙門,監察地方。

 在貞觀七年以前,御史台僅僅只有風聞奏事的職責,並無任何司法權力,時任御史大夫的溫彥博倡議加大對官員的監督力度,提請授予御史台司法管轄權,李世民慨然應之,至此,御史台便與刑部、大理寺合稱三司,凡大案均由三司共同審理——大理寺負責負責審訊人犯、擬定判詞,刑部負責覆核,同時報御史台監審,三司並存之司法機制至此建立,一直延續到後世,只不過御史台在三司中始終處於然的地位,除了因御史台專門負責糾察、彈劾官員之外,更主要的就是御史台官員擁有風聞奏事之權。

 所謂的風聞奏事之權指的是御史台官員可以根據傳言對官員進行彈劾,無須事先掌握真憑實據,可以先奏事後審理,即便最後查無實據,也不會因此而獲罪,除非是被證明有意誣陷他人,正因為此,御史台官員一旦出面奏事,滿朝文武都得屏氣凝神,誰都怕自己就是那個被彈劾的主,這不,姚鵬這麼一站出來,滿大殿官員全都為之精神一振,個個都豎起了耳朵來了。

 一見姚鵬站了出來,李世民臉色雖不變,可眼中卻閃過了一絲精光,沉吟了一下,這才平靜地說道:「姚愛卿有何事要奏,這便講好了。」

 「臣謝主隆恩。」姚鵬一絲不苟地躬身謝了恩,這才慢條斯理地從大袖子中取出了份折子,一副照本宣科的樣子開口道:「臣有本啟奏陛下:朝分內外,實則為一,是故內廷不靖,朝局不穩,臣深受陛下隆恩,不敢不奏,茲聞:有冰炭司主事者胡松,依仗權勢,光天化日之下竟強拉宮女行穢亂之勾當,逼人死命,其行之惡,罄竹難書,臣懇請陛下將其交有司查處,以定其罪,再者,胡松其人卑劣無行,竟能居之高位,恐有仗其叔胡有德之庇佑,臣以為此事須究,望陛下明鑒。」

 姚鵬才剛一開口,滿朝文武個個神色詭異,暗自鬆口氣的有之,打跌起精神準備看好戲的有之,磨拳擦掌準備參一把的也有之,更多的則是面露憂慮之色,唯恐此折一出,朝局就此陷入諸皇子的混戰之中,再無寧日矣。

 「陛下,臣以為姚御史所奏甚是,望陛下明查。」姚鵬話音剛落,工部右侍郎林旋望立刻站了出來,高聲應和道。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自古宦官為禍者眾,不可不防。」

 「陛下,宦官亂國自古有之,當嚴刑重典以靖內廷!」

 「陛下,臣等懇請徹查此案,防微以杜漸!」

 ……

 得,林旋望這一出頭就宛若一個信號一般,一大幫子吳王一系的人馬全都跳了出來,雖無甚重臣在內,可勝在人數眾多,呼啦啦三十多人出了列,聲勢卻是不小,人人喊打,個個喊殺,全都主場徹查胡松之案,矛頭卻對準了已經被停職卻未曾被免職的胡有德,大有不將胡有德趕下台去不罷休之勢。

 哈哈,熱鬧開始了,媽的,看老爺子這回如何收場,***,前頭逼得老子好慘,這回好歹要撈回些本來!李貞一見事情終於按計劃展開了,心裡頭的鬱悶之情總算是稍減了一些,不過李貞並沒有打算站出來附和老三一系的動作,畢竟按原定的計劃,此時尚不到李貞出頭的時辰,只不過李貞似乎高興得太早了一些——就在吳王一系人馬紛紛出列之際,姚鵬突然輕咳了一聲,提高了聲調道:「陛下明鑒,微臣的折子尚未奏完,老臣以為內廷之所以不寧,宦官之所以敢於專權,實因後宮無主所致,古人云:陰陽調和方是天下太平之像,國不可一日無君,後宮亦不可無後,自長孫皇后臏天至斯,已有六年,是立後之時也!」

 什麼?怎麼會這樣!李貞一聽姚鵬這話,頓時呆住了——姚鵬可是李恪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手下,原本是工部一名主事,是李恪費盡了心力才將其經營到了御史的高位,按原定計劃,此次出面彈劾胡家叔侄就是由姚鵬出頭,至於立後之議須等到對付完長孫無忌之後再行定奪,可現如今別說長孫無忌未倒,便是胡家叔侄也不曾徹底倒下,此時提出立後,豈不是自找沒趣?

 媽的,不對,這是個圈套,十有八九就是老四那廝整出來的,該死!這回老三怕是要吃苦頭了,唉,麻煩了!李貞偷眼瞅見李恪的臉上同樣是一片慌亂失措,似乎也被姚鵬此舉弄得個措手不及的樣子,再一瞅見李泰眼中閃過的得意之色,立時明白過來了——這個姚鵬十有八九已經被李泰收買了,更有可能的是姚鵬其人原本就是李泰派到李恪處的臥底,只是不清楚姚鵬對整個計劃到底知道多少,李貞懊惱之餘,也只能先忍將下來,看老爺子如何作再行定議了。

 尷尬,極端的尷尬!相對於李貞的懊惱,一起子站出來支持姚鵬的大臣們此時全都尷尬萬分,進也不是,退也不得,一時間手足無措,竟不知該如何自處才好,不少人都忍不住回頭望向了吳王李恪,如此一來,算是徹底將李恪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李世民此時的臉色早已黑得跟鍋底似的,一雙眼銳利如刀般地看著姚鵬等一起子跪倒在殿前的大臣,老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半晌之後,突地哼了一聲道:「姚鵬,爾膽子不小麼,就不信朕砍了你的狗頭!哼,說,是何人教爾如此放肆的!」

 李世民這話問得誅心至極,饒是姚鵬素以膽大敢言著稱,依舊被嚇得渾身一個哆嗦,跪在那兒,猛磕了幾個響頭,口中一迭聲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微臣所言句句是實,懇請陛下明察……」

 「放肆!」李世民沉著臉,猛拍了一下桌子,提高了聲調道:「朕問爾,此事系出何人指使?」

 「是,是,是……」姚鵬顯然被李世民的怒火嚇壞了,一迭聲的是之後,竟然沒說出句完整的話來,不過人卻回過了頭去,眼光瞄向了並肩站著的李恪及李貞兄弟倆,那架勢明擺著就是打算出賣李恪、李貞了。

 媽的,要壞菜,賊咬一口,入骨三分!老三固然要倒霉,老子只怕也討不了好去,就算能過得了關,老三一倒,老子豈不是獨木難支了?李貞心思動得飛快,知道眼下已到了危急關頭,若是不設法扭轉這等被動局面,只怕老爺子的班子可就要結結實實地打下來了,不敢再行猶豫,瞥了李恪一眼,悄然遞了個眼神之後,大步走出了宗室隊列,疾步走到了殿前,一頭跪倒在地道:「父皇,兒臣以為姚御史之言雖是狂悖,然其身為御史,自有風聞奏事之權限,父皇姑妄聽之即可,至於對錯,父皇當可裁決之!」

 姚鵬是李恪的人,這一條滿朝文武都心知肚明,原本以為最先站出來支持姚鵬的會是李恪,卻沒想到竟然是李貞先露了面,不清楚內情的大臣此時至少看明白了一件事——吳、越雙王此時已經暗底下聯了手,至少是在立後一事上聯了手,滿大殿的朝臣們立時小聲地議了起來,相互交換著對此事的看法,一時間大殿之上嗡嗡之聲大作了起來。

 眼瞅著一向低調的李貞本次早朝卻全然變了個人,不但敢言,還全都言之有物,這大大出乎了朝臣們的意料之外,即便是正在氣頭上的李世民也為之一愣,沉吟了片刻,這才冷著聲道:「如此說來,爾亦是要朕立後的了?嘿,朕倒想知道一下,爾心目中的皇后該是何人?是爾母妃麼?」

 切,瞧您老這話說的,您老要是肯立後,也不會拖到今日了,拿這等屁話來套咱,門都沒有!李貞早就看出李世民根本無立後之心,哪可能去做那等無用功,此時面對著李世民那誅心的話,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很是平靜地磕了個頭道:「父皇明鑒,兒臣以為姚御史所奏之內庭穢亂案當徹查,以防微杜漸,至於立不立後、該立何人為後,此既為內庭之事,又關係到國體,自該由父皇聖裁,兒臣不敢妄言。」

 「好個不敢妄言,朕今日還就想聽聽妄言了,說!」李世民沒想到李貞竟然又來了個一推三四五,說是不敢妄言,卻把國體都搬出來了,頓時被噎了一下,黑著臉說了一句。

 說?說個屁,該說的老子可都說完了,媽的,還說個甚子,他娘的,老三這個混球再不出來,就別怪老子不講情面了。李貞被老爺子這話逼到了牆角上,又不見李恪站出來支持,心中火大,剛尋思著是否要將李恪給賣了之時,卻偷眼瞧見李恪正大步從宗室隊列中走了出來,心頭頓時一鬆,也就不再開口,只是低頭跪在那兒,來個沉默以對。

 無奈,李恪心裡頭滿是酸楚和無奈之意,任是誰人被自己的心腹手下當庭出賣了,都難免氣怒交加,眼瞅著如今局面已然處於失控的邊緣,李恪再不出頭只怕永遠也不用出頭了——雖說與李貞結了盟,不過嘛,李貞遭不遭罪的,李恪壓根兒就不放在心上,可問題是此時跪倒在殿前的全是他一系的人馬,若是因此事而受損,哪怕因此而整垮了李貞,也不是李恪所能接受的代價,正因為此,李恪儘管滿心不想幫李貞解圍,卻也不能不站出來了。

 「父皇,兒臣以為八弟之言甚是,自古以來宦官亂政之事屢見不鮮,前有秦末趙高指鹿為馬,後有漢末八常侍之亂,秦漢之亡也,豈無忠君之士乎,概因宦官專權,以致道義難伸,朝野昏聵,今我大唐政治清明,然亦不可不防微杜漸,是以,兒臣以為當嚴查胡家叔侄,以懲戒後人,此兒臣之淺見耳,望父皇明鑒。」李恪特意不提立後之事,而堅持將矛頭對準了胡家叔侄,實乃避重就輕之舉,怎奈他說得再好,李世民此時正在氣頭上,哪有心去細聽。

 眼瞅著李恪、李貞這兄弟倆一前一後地都站了出來,李世民的臉色立時更寒了幾分,沉著臉看著李貞哥倆個好一陣子,卻並沒有就此說些什麼——宦官乃是朝局禍亂之源的道理李世民如何會不知,但李世民更清楚的是眼下不是宦官在作亂,而是自己的兒子們在鬧事,而且還是拿立後這等大事來扯,這令李世民分外難以忍受,無他,死去的長孫皇后可是李世民心中永遠的痛,是李世民的逆鱗,斷容不得人去觸碰,李世民此時雖沒有說話,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這不過是爆前的寧靜罷了,沉默得越久,爆起來就越可怕,此情此景頓時令滿朝文武都不禁為李貞哥倆個擔心不已。

 「陛下,老臣亦有本要上奏。」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中,白蒼蒼的門下省侍中魏征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跪倒在殿前,大喘了一口氣道:「陛下,老臣以為吳王、越王二位殿下所言有理,宦官專權殊為不妥,須知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此口子一開,後果難料,故此,老臣肯請陛下收回由內侍省主掌後宮之成命,為後世之表率,望陛下明鑒。」

 魏征此時年已六旬出頭,身上還有病,雖是跪在那兒,可身子卻抖得厲害,一副風吹便倒的樣子,令李世民不禁心中一軟,再一想起魏征這一生耿直,從不說違心之言,不由地長出了口氣,黯然地揮了下手道:「罷了,玄成(魏征的字),爾平身罷,此議朕自收回便是。」

 「陛下,老臣亦有本要奏!」就在眾朝臣以為此事將就此揭過去之際,中書令蕭瑀卻站了出來,頓時令滿朝文武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蕭瑀,字時文,後梁明帝蕭巋之子,隋煬帝皇后之弟,又是唐高祖李淵的連襟,自幼以孝行聞名天下,且善學能書,骨鯁正直,然因其累世金枝玉葉,素來瞧不起他人,於朝中諸重臣均不和,時常出言譏諷房玄齡、長孫無忌等人,雖為相,卻纍纍遭貶,幾起幾落,先後歷任民部尚書、左僕射兼吏部尚書、太常卿、晉州都督等顯赫要職,然都不久任,總是因當庭譏諷同僚,或是觸怒李世民而遭貶,此次京師動亂之後,才再次起用為中書令。

 蕭瑀為人敢言卻不善看場合,只要是他認為對的,也不管別人如何想,立馬就說,絲毫不給人留面子,即便是在李世民面前也是如此,雖說敢言方面與魏征頗有幾分相似之處,只不過此老卻沒有魏征那等看場合的本事,也不知道什麼是迂迴行事,說話總是直來直去,令人無法忍受,這不,李世民一見此人站了出來,立時皺起了眉頭,可又不好不讓他開口,只能是盡量平和地說了一句:「時文有事但講不妨,朕自聽著。」

 蕭瑀根本不看李世民的臉色,毫不客氣地說道:「陛下,老臣以為姚御史之言大善,後宮無主才是內廷不寧之根本所在,為我大唐江山之穩固,老臣肯請陛下早日立後。」

 倒!老蕭啊老蕭,您老都幾起幾落了,咋就不能長長記性呢,該死的,您老倒是說過癮了,可把老子給害慘了!李貞一聽蕭瑀之言,額頭上立時見汗了,可值此微妙時分,李貞也沒敢說些什麼,只能是跪在殿前,腦筋高地運轉起來,試圖找出應對的辦法。

 蕭瑀的話音剛落,李世民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去的火氣頓時噌地便起來了,可蕭瑀乃是老臣,所說之言從道理上來說,並無差錯,李世民實不好對他火,臉色頓時變得鐵青,看都不看蕭瑀一眼,怒視了一下跪在諸臣之前的李恪、李貞兄弟倆,冷哼了一聲,也不說話,起了身,大袖一拂,便往後殿走去。

 「退朝!」內侍少監柳東河見李世民走了,忙高呼了一聲,領著一起子小太監一溜煙地追著李世民走遠了。

 得,退朝了,***,這個黑鍋老子算是背定了,該死的!李貞心中的火一竄一竄地直往外冒——武舉之事落到李治手中倒還是小事,逼迫老爺子立後這個名頭可不得了,就算老爺子不降罪,傳揚出去,一個不孝的大帽子隨時都可能扣將下來,在這個講求忠孝的年代,這頂破帽子可不是那麼好戴的,只不過鬱悶歸鬱悶,李貞此時也沒招了,百無聊賴地起了身,也不理會眾臣們的議論,悶著頭便要出宮回府,打算找自家兩大謀士好生商議一、二。

 「八弟留步。」就在李貞走到太極殿的門口之際,李恪從後頭趕了上來,略帶一絲焦躁地看著李貞,低聲地道:「八弟,這事絕非哥哥的本意……」

 廢話,誰***會自找沒趣不是?李貞此時壓根兒無心跟李恪瞎扯,掃了眼不遠處由一起子大臣們簇擁著往外走的李泰,苦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接口,一轉身大步離去。

 望著李貞遠去的背影,李恪的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直到大殿中諸人都走遠了,這才長歎了口氣,慢慢地踱出了大殿,向宮門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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