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契約

　　這是什麼怪物？

　　雛田在怪頭的熱辣注視下，強忍住轉身逃跑的念頭，不停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將後背交給敵人，還是這樣一個血腥的怪物！然而在怪物品頭論足的目光下，少女依然慢慢地後退。

　　「嘿嘿……好久沒有嘗到人類的滋味了！」怪頭突然出聲，所有的眼睛緊緊盯住臉色不佳的少女，雛田能感到這傢伙對她露在風衣外的雙臂流口水，恨不得撲上來把她吃掉。注意這個吃掉是貨真價實地把肉吃掉，連骨頭都不剩地吞吃。

　　任誰被當成食物地被熱情注目都會渾身惡寒，雛田感到皮膚上冒出一層細細的小疙瘩。

　　「想吃我？沒那麼容易！」從兩腿上綁著的武器袋中迅速抽出兩把苦無，做出防守的姿勢。

　　可惡，到底是什麼妖怪？

　　額頭冒出冷汗，汗珠從臉頰邊緣滑落到下巴，沒人理會地滴落。

　　怪頭又「桀桀桀」地怪笑，笑得雛田心中發毛。與其被動，不如搶佔先機。

　　手一抬，苦無狠狠朝怪頭的嘴巴裡射去，快速地跳起，身體立刻轉換方位，又投射出另一支苦無。怪頭很是悠閒地打了個哈氣，連躲都沒躲地合攏嘴，咬住飛來的苦無，用力一咬，只聞「咔嚓」，苦無生生被咬碎。從另一面射去的苦無，怪頭也不理會地側了下頭，把一側的眼睛閉上，苦無打中怪頭如同螞蟻撼大樹，連個印子也沒留下地彈開，怪頭邊「吱吱嘎嘎」地嚼嘴裡的苦無，從身後冒出一隻爪子在苦無擊中的地方撓了撓就像在撓癢。

　　「呸呸，真難吃！」苦無碎片被怪頭一臉嫌棄地吐到地上。

　　雛田黑線，如果把苦無吃下去才奇怪呢！

　　「你還有什麼好吃的東西都拿出來吧！」

　　居然蔑視她？雛田心思急轉，雖然沒有上次面對神臨時那種威壓，可光看苦無無法對它起作用，就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了強敵，不知道能不能從它的威脅中逃脫？

　　「哼，你想吃，那麼嘗嘗這個！」

　　查克拉從丹田升起，土遁、風遁、最後是水遁的攻擊性忍術統統向怪頭招呼過去，怪頭氣定神閒地張嘴，真的把朝自己飛來的各種忍術包圓地裝進嘴裡，吧唧吧唧地嚼啊嚼，邊嚼邊眼睛眯起：「嗯……馬馬虎虎，味道還不錯！」做了個吞嚥的動作，又睜眼盯著雛田，「還有沒有？最好再多點！」

　　雛田看得心中暗驚，好厲害的怪物，那些忍術大部分是A級忍術，它竟然很輕鬆地就把她的攻擊吞吃了，今天要全身而退不太可能了，可是要她自動送上門當食物也不願意，她還沒有為媽媽報仇，也沒有找到舅舅，爸爸還在家裡等她回去，她怎麼可以死？死在這裡？……可是，如果她死了，既定的命運不就被打破了麼？日向雛田不能死，可如果她死了，這個世界的命運不就破解了？

「小傢伙，別停啊！」怪頭見雛田呆站著不動，焦急地喊道，口水漣漣，「如果你不繼續，我就把你吃掉！」怪頭咧咧嘴角，露出尖牙威脅道。

　　「好，你吃了我吧！」少女突然放棄所有的防禦，鬆開手裡的手裡劍，一副慷慨就義，這次輪到怪頭呆愣了，全部眼睛詭異地盯著眼前的人類小孩。

　　「你說什麼？」怪頭不可思議地側頭，彷彿有點目瞪口呆。

　　「愛吃就吃！」

　　怪頭沉默半晌。

　　「那你過來。」

　　雛田毫不猶豫地朝前走，她已經決定了，只要死了就好，一切的開始就是她不該出現，如今一切都將隨著她的消失而終結。

　　「行了，你別過來，站那兒就好！」怪頭終於發現她不是開玩笑，很是鬱悶地阻止，雛田頓了一下又朝前走了一步，怪頭頗緊張地大喊，「停下，我不吃你了，行了吧！那麼急著送死，不想活啦！」

　　雛田突然覺得很好笑，不是這怪東西說要吃她麼？怎麼任它宰割後又開始說教了？

　　「你不吃我？」

　　「不吃，不吃！」

　　「你不吃，我可走了！」說著轉身朝外走。

　　「別走啊，人類！哎喲！」聽到身後傳來的痛呼，雛田回頭，就看到那怪頭撞到一個看不見的牆上，從上面滑到地上，很是鬱悶地摸了摸臉，那些眼睛還眨了眨甩走暈眩感，「我已經好久沒見到能交流的人啦，別急著走，你不知道這裡有多無聊！」

　　怪頭用爪子把走進它地盤的小動物們攏到一起塞嘴裡，繼續嚼，見雛田一臉難受的表情，又說了，「我不吃掉，它們會越來越多，我都沒地方睡覺啦！」

　　雛田這才發現那些小動物走進去後就走不出來，原來那是個只進不出的結界。感情殘忍血腥不是它的錯？

　　「是誰把你關在這兒的？」

　　怪頭大嚼一通，很是激動地訴苦。

　　「都是我家那老傢伙，小氣得要命，我不就是吃得多了點，就說我把家吃窮了，養不起我，把我關這裡說什麼時候不愛吃了就放我出去，你說，我就這麼個小愛好，有什麼好改的？」

　　就你那吃相和食量，任誰都養不起！

　　「不對啊，你老爸……」見怪頭沒反對，雛田繼續問道，「你老爸要你改好吃的毛病，怎麼會有那麼多動物自己跑來？」

　　「這個……」怪頭突然忸怩起來，腦後的爪子撓了撓頭，「開始是沒吃的，我忍不住就把自己的身體吃掉了，結果就……」

　　靠，這就是它只有一個腦袋的原因？把自己給吃了，真是說它什麼好？

　　「老傢伙還算有點良心，在外面給我弄了個養殖場，每年有一天可以讓我吃個飽，可吃了那麼多年的生食，都膩味了，喂，人類，你們好像有很多好吃的哦，你會不會做啊，給我做點嘗嘗鮮？」

「……你在這裡被關了多少年了？」

　　「……不記得了，你看那水潭！」雛田順著怪頭的視線望去，汗——那能被稱為水潭麼？小水窪還差不多。

　　「你可別小瞧，這可是萬年玉液，萬年才滴一滴，能有現在這規模少說也有幾千萬年了吧！」

　　雛田不信地在水窪前蹲下：「幾千萬年？你別是在吹牛吧！」小水窪呈現出乳白色，大小就跟雨後路上積水的小土坑差不多，不過靠得近了可以聞到陣陣令人舒心的香味，水窪邊緣長有長長的綠草，散發出點點光暈。

　　「誰吹牛啦？」怪頭很不高興地飄來飄去，「咱可是洪荒第一神獸，幾千萬年算個啥？」

　　還洪荒第一神獸，妖獸還差不多！

　　「萬年玉液可是好東西，喝上一口就能瞬間提升實力，味道非常不錯！」怪頭咋吧咋吧嘴，看到自己地盤又變得擁擠，忙把在地盤裡到處亂竄的食物攏到嘴裡。

　　「這東西真的能提升實力？」

　　「是啊，也不知老傢伙從哪兒弄來的，放那麼遠我都吃不到……你小心，不能多喝——」

　　你不早說！

　　雛田抱住突然疼痛起來的身體倒在地上，開始抽搐。

　　萬年玉液初入口時真的很不錯，有種淡淡的記憶中說不出懷念的味道，冰涼的液體從喉嚨滑下肚，很快舒服感褪去，身體開始疼痛，肉體彷彿被千萬根針在扎，皮膚撕裂，筋脈脹痛到幾乎要破裂……好疼啊，比以前任何一次都疼，雛田想昏過去卻不能，堅持，她要堅持下去，只要渡過這個關口，她的實力一定會提升！

　　怪頭在囚籠裡邊吃邊注意雛田的動向，看到少女漸漸不動了，嘆氣，好不容易遇到個會說話的轉眼又沒了，他真可憐，又要自說自話嗎？早知道就把這人吃了還好！忽然從少女身上冒出一團綠光，漸漸包圍住少女的全身，雛田感到身體一陣輕鬆，終於如願以償地昏睡過去！

　　怪頭驚異地張大嘴，好一會兒才合攏！

　　不知過了多久，意識回來了，內視一遍身體，全身的經脈已經不見了，整個身體充滿了銀色的真氣流，丹田的黑白雙珠擴張了好幾倍，就像兩顆懸浮在宇宙之中的兩顆恆星，靜靜地運行。周圍很安靜，雛田睜眼從地上跳起來，她沒死麼？伸出手，皮膚上到處是黑乎乎黏黏的東西，這是什麼啊？用手一捋，粘液下露出潔白瑩潤的肌膚，雛田渾身不舒服，想找個地方洗澡，卻沒找到有水塘。

　　「你真的醒了！」怪頭的聲音裡頗為高興，雛田不禁對它側目，這丫雖然長得難看了點，心地倒不壞！

　　「我要走了，下次來看你！」她想出去洗澡，黑色的黏液在身上難受死了。

　　「你走哪兒去？出去的路已經關閉了！」怪頭躺在地上半眯著眼，懶洋洋地用爪子撓癢癢。

雛田看了看洞中除去怪頭沒有一隻小動物了，心中信了幾分，可是還是轉身向入口跑去。

　　「喲，回來了！我沒騙你吧！」見到垂頭喪氣的人類，怪頭咧嘴嘿嘿直笑，總算有個伴兒了。

　　「我昏了多久？」在怪頭身處的洞穴裡，雛田找了個地方坐下。

　　「一天？二天……一個月？二個月？還是……我不知道啦，這地方誰會去記時間！」

　　「我必須得出去，通道什麼時候會再開？」

　　「每年一次，你就等明年再出去吧！」

　　「明年？」雛田臉都要綠了，那麼長時間還不得餓死？這個洞裡啥都沒有，難道讓她靠吃萬年玉液和那些草挨一年？

　　怪頭瞄了眼雛田。

　　「要出去還是有辦法的，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要什麼？」只要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什麼都能答應。

　　「帶我出去！」

　　「你不是被關在裡面，怎麼放你出來？」雛田對陣法不在行。

　　「其實挺簡單，和我結契約就可以了，咱要求不高，簽平等契約就行！」

　　「平等契約？還有其它契約？」

　　「是啊，平等契約說明我們倆是平等的，簽約後我們的能力可以互相使用，生命如果沒有得到另一方的同意是不會共享的，你可以召喚我，我也可以召喚你，就是那麼一回事兒。還有一種主僕契約，得確認主僕關係，僕從當然就比較倒霉，我想你不想當我的僕人吧！」怪頭齜牙，讓他偉大的神獸當僕從想都不要想。

　　「你還不願意？」怪頭在囚籠裡轉圈圈，要不是實在被關得快發瘋了，他還不願意和個小小的人類簽契約呢，還敢考慮？

　　「你長得讓人太……難以接受了！」簽契約，當然是沒問題，能有個比自己強的打手誰不樂意？可是這丫長得太震撼，帶出去絕對引人注目，她還不想讓人惦記。

　　「這個簡單，這是我的本體，我有個變形術可以變成別的樣子，不過變形會抑制我的實力……話說，你喜歡哪種形象？」怪頭一聽放下心來。

　　還能變身啊？雛田興趣來了，想都不想就問道：「狼，你會變麼？」她以前就很喜歡狼，那種在荒原上的王者，一旦選定了伴侶就絕對忠實的狼，帥呆了呢！

　　「簡單，看我的！」怪頭一聲大喝，得意地望向雛田，「怎麼樣？不錯吧？以前我有見過那小鬼頭……怎麼了？」怪頭見雛田嘴角抽搐，不見鼓掌叫好，心情惴惴，難道變得不像？他真的有見過那個小鬼頭啦，被關起來前，那小鬼頭才剛出生沒多久。

　　「你就會變個頭？身體呢？」光一個頭，一樣嚇死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習慣了，習慣了！」狼頭尷尬地笑笑，咳嗽一聲，下一瞬間身體變了出來，一隻渾身雪白的狼出現在陣中，就像幽靈公主裡的狼神一般威風凜凜，那眼中鄙睨的傲氣，讓雛田看得呆了。

　　「嘿嘿，咱就說，咱很帥，帥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一說話，那種不可觸及的感覺立時散去，雛田撇撇嘴角。

　　「怎麼簽契約？」

　　「你把手伸進來，當心別整個身體都進來。」怪頭提醒，雛田來到困住怪頭的牢籠前，伸出手，感覺自己的手掌穿透了一層薄膜，很新奇的感覺。

　　怪頭，現在是白狼，白狼抬爪先在自己的掌上劃了一個口子，又在她掌上也劃了道口子，把兩者的傷口放在一起。

　　「我傲嵐今同……你叫什麼名字？」傲嵐黑線，竟然忘了問名字。

　　「日向雛田！」

　　「我傲嵐今日自願與日向雛田締結契約，從此為我半身！」

　　雛田在傲嵐停下用眼神示意她跟著說時，很是莊嚴地跟著重複。

　　「我日向雛田今日自願與傲嵐締結契約，從此為我半身！」

　　隨著她的話語結束，從他們相觸的傷口處發出一道紅光，雛田感到有某種能量順著傷口湧入身體，心中也隱隱有了一種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