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我不准

　　除了三人站立的地方，大量的樹藤瞬間從地下升起，因為速度太快，在普通人的眼中更像是憑空形成的密林，密密麻麻地佈滿整個宇智波家族禁地的大廳。

　　所有飛來的攻擊，被樹藤阻擋，那些石像們同樣被樹界的籐條抓住。

　　大家都是靠吸收查克拉轉化為各自行動能量的主，於是就出現了樹藤和石像互相拔河的情景，大家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一時就僵持在那裡。

　　總之戰鬥算是告一段落了。

　　「雛……田？」佐助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彷彿做夢一般，以為那個男人沒救了，不該出現的人卻千鈞一髮之際突然出現……可是周圍的樹藤森林實實在在。

　　雛田發動了樹界降誕，轉身時，視線從佐助的臉上略過，立即就投注到單膝跪地的宇智波鼬身上，她此刻哪裡有空注意佐助，因為猜測鼬的情況，擔憂已經令她無力注意其他。

　　宇智波鼬同樣驚訝無比，他根本沒有料到在以為死亡的時刻，那個不可能的身影會出現，他以為自己是在臨死前出現了幻覺，從頭頂的破洞中照射而下的光芒令少女彷彿渾身散發著光芒，耀眼得令他無法直視。

　　鼬眯眼，嘴角向上翹起，眼神變得溫柔，伸手想抓住那一抹光芒。

　　即使是死前的幻影，能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見到，他覺得上天待他不薄。

　　「鼬哥哥……」雛田蹲下身，握住了鼬伸向她的手，看著他此刻嘴角還在流下鮮血，一滴又一滴地墜落到地上，臉上卻露出溫柔笑容，那種彷彿放下一切的笑容，此刻的眼睛是她喜歡的黑眼睛，眼中沒有了痛苦悲傷。

　　「……真好……能最後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鼬咳嗽了一聲，咳出了大口的鮮血，眼神漸漸失去光彩，精神的鬆懈令他的意識不受控制地陷入半昏迷，只能隱隱約約聽到有人焦急地喊——

　　「醒過來！不可以死！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聽到沒有，宇智波鼬！你說過要幫我，你還沒完成你的諾言，我不准你死，聽到沒有？快點醒過來，醒過來……」

　　是誰在叫他呢？好像是雛田的聲音……好真實的夢啊……可是他好累了，真的好累了，就這樣死去吧，再也不要醒來了……

　　雛田只來得及接住鼬失去意識後前傾的身體，她嚇壞了，鼬哥哥就這樣毫無意識地跌倒，生命在流失，一向冷靜的理智此刻不知飛哪裡去了，她居然不知道該有何反應，只能抱著他的身體，發抖，腦海裡一片空白。

　　「姐姐！姐姐！！冷靜，冷靜一點！快點給他治療啊！不然就來不及了！」

　　小紫縮小了身體，來到雛田身邊。

小紫的聲音雖然不是很響，不過總算是喚回了雛田的意識，少女驚醒，暗自責怪自己怎麼會忘記給他療傷，她的療傷術雖不敢誇口天下第一，總算是可以暫時穩住他此刻的傷勢。

　　見鼬還在流血，他的衣服幾乎全部濕了，雛田放在他背後替他治療的手上全是粘乎乎的濕滑血跡，鼬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體溫也越來越低，雛田不敢拔除插入他背部的迴旋鏢，深怕一拔之下鮮血噴濺出來來不及止血。

　　雛田連忙掏出一大把的增血丸，放到他的嘴邊。

　　「吃啊，快吃啊，這是增血丸，鼬哥哥，你快醒醒……」雛田的聲音裡隱隱有哭音，可是鼬已經昏迷，牙關緊咬，根本就塞不進去。

　　雛田一手覆蓋上鼬的額頭，咬咬牙，將醫療查克拉小心地輸入他的腦部，用查克拉來刺激他的意識，這種做法很危險，人類的腦部構造複雜而且脆弱，一個不小心就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輕則變成白痴重則當場死亡。此時雛田也是萬般無奈不得已而為之，如果無法喚醒鼬的意識，她沒有活死人肉白骨的靈丹妙藥，鼬的情況更堅持不到回木葉施救。

　　「快點醒過來啊……鼬哥哥，求求你……快點醒過來……」

　　她從來沒有想過鼬哥哥會死，她總認為鼬哥哥是很強的，又在身邊默默地幫助她，她也一直理所當然地接受他的幫助，上一次有點兒戲的吻讓她察覺到了自己對鼬哥哥的感覺與一直認為的親人朋友是不同的，她還沒有完全確認那種感情是什麼，只知道她喜歡和鼬哥哥在一起！

　　難道這是神的懲罰嗎？懲罰她想要逆天？為什麼每一次的懲罰都要落到她最在意的人身上？一人做事一人當，為什麼就不能找她？

　　雛田眼中流下淚來，滾燙的淚珠沿著面頰一路滾落，滴到鼬的眼睛上，淚珠一顆又一顆順著鼬緊閉的眼睛流到了眼角，從眼角滑下一道淚痕。

　　佐助在一旁愣愣無語，他不明白雛田為何會如此傷心，雛田是為了鼬才出現的嗎？這是怎麼一回事？

　　鼬是木葉的叛忍，是造成他的家族滅族的罪魁禍首，可是雛田居然為了他流淚……在他的記憶中，這個黑髮白眼的少女一直是明朗的笑容，堅強挺直的身影，從未見她流過眼淚。

　　此時卻淚流滿面，為什麼？那個男人是叛徒，是殺人魔，對族裡的人男女老少都毫無憐憫地盡數殺盡，為什麼要為他流淚？為什麼要救他？佐助分不清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因為仇人生死不明的空落還是對他能得到雛田的眼淚而茫然，他的心情很亂，不知是否該勸雛田放棄。

　　「雛……」佐助剛發出一個音，恰好看到鼬放在地上的手指動了下，驚訝地住了口。

　看著那隻手緩緩地升起，最後停在雛田的臉上，少女的身體一顫，不敢置信地抬起一直低垂的眼睛，看到那雙黑色的眼睛正溫柔地注視著她，略帶粗糙的拇指指腹輕輕抹去她眼角的淚水，驚喜的光芒從雛田眼中湧現出來。

　　雛田的眼淚更加迅猛地掉落，鼬的眼中出現無奈的笑容。

　　「……我不知道……原來你有那麼多眼淚……」

　　「還不是你害的！」雛田露出笑容，可是眼淚依然不停，「真是的，怎麼一直停不了……都怪你！快點把增血丸吃了，否則我永遠都不原諒你！」

　　雛田近乎粗魯地將一大把增血丸往鼬嘴裡塞，鼬吃力地將增血丸含在嘴裡，努力嚼了嚼吞下肚，增血丸吃下後，鼬慘白的臉色漸漸變得好了些。

　　「忍一忍，我要把插入你身體的迴旋鏢拔出來！」雛田讓鼬側靠在自己身上，手摸到了他背上露在外面的迴旋鏢。

　　鼬點了下頭，輕聲說道：「動手吧！」

　　雛田知道猶豫不決，拖拖拉拉反而會更加疼痛，雖然很心疼，不過還是狠下心，用力。

　　鼬的身體只是在拔鏢的時候僵了下，沒有呻吟，畢竟這樣的傷不算什麼，而且有最好的醫療忍者在身邊，他並不擔心。

　　迴旋鏢一拔出，果然噴出一股鮮血，彷彿被打開了閥門的洪水，馬上大量地流血。

　　雛田早已做好了準備，拔出迴旋鏢扔到一旁，立即從個人空間中取出止血藥粉，用牙齒咬開塞住藥瓶的塞子，根本不心疼藥粉地往傷口上傾倒，一瓶不夠再拿一瓶，另一手一直在鼬背後的傷口處醫療術不停歇地化解藥物的藥力，連接破損的血管，修復傷口。

　　血流得多了，再次塞一大把增血丸，在她一刻不停地藥物、醫療術的雙重治療下，鼬的傷口總算是止住了出血。

　　雛田終於能夠停下來休息一下，為了救治鼬，她怕鼬會死，耗費了大量的查克拉，即使是像她這種查克拉在現世超越影級的人也覺得疲勞。

　　只是現在她還不能放鬆，傷害了鼬哥哥，她的怒氣可沒有那麼簡單就平息！

　　眼神掃向佐助，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手中的苦無，眼神慢慢地移到佐助的臉上，雖然她沒有說話，少年卻覺得她無聲的指責，可是他沒有錯……他……

　　少年在少女的目光下最後還是移開了視線，手中的苦無掉到地上。

　　雛田暗嘆了口氣，她在趕路的時候就在使用神識大面積地搜索他們的位置，當找到了他們的所在就一直鎖定了他們的戰鬥，她可以原諒佐助憎恨的心，可是他最後卻沒有幫鼬哥哥阻擋那致命一擊，一開始看著他的舉動還以為他會親手刺下去，現在她是不是該慶幸佐助並沒有動手？如果他真的將苦無刺下去，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雛田扶著鼬站起身，讓他一手搭著她的肩，很輕柔地對鼬說道。

　　「要走了，鼬哥哥你再堅持一下！」

　　宇智波鼬回以一個溫柔的微笑，雛田同樣嘴角勾了勾。

　　「小紫！」

　　小麻雀般的紅色小鳥，輕吟一聲，瞬間變大，即使小紫蹲下身也高出地面一大截，雛田搖搖頭，只得扶著鼬發動了瞬移，雖然她瞬移的距離不太長，帶著一個人就更短了，不過小紫的背上還是在可控範圍內。

　　「佐助，你也快上來！」站在小紫背上，雛田對佐助說道。

　　少年震驚地仰望這只不知是全身紅色的鳥兒，似乎有些不解她可以從小麻雀般變得如此巨大。雛田的聲音讓他回過神，視線投向在上方的二人。

　　雛田那麼自然地扶著那人的腰部，而那人也搭著她的肩膀，全身的重量幾乎都依靠在少女的身上，他們二人是如此的契合，少年忽然覺得心中有種很難受的感覺，宛如心臟被誰用針刺了下，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只是覺得他不想看到他們，不想看到他們在一起！

　　少年挪開了視線。

　　「我才不要和他一起！」佐助的語氣很糟糕，就像他此刻混亂捉摸不定的心情。

　　「佐助！」雛田再次開口，「快上來！」命令的口吻，「我現在很生氣，不想連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