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這該死的一嘴
丁浩眼睛沒花,病房裏這兩個確實是手腳健全的。唯一的傷,大概就是李華茂那正淌著鼻血的鼻子了。
李華茂傷的很無辜,他申請的代課還沒下來,正等通知,晚上閑著沒事,就溜達著去了市中心。
市中心那麽多酒吧,偏偏他就瞧見了‘一枝紅杏’。
這裝修的別具一格,門口沒燈,就倆大紅燈籠,照得門口的招牌看不太清名字。李華茂是一個富有好奇心的人,他決定停下來看清楚這家店到底叫什麽。那招牌是紅底的,字也是悶騷的紅色。李華茂站在門口拼了半天,“一枝紅……紅……”
他這邊念叨著,倒黴的事就來了。門口就倆燈籠照明,實在不亮堂,李盛東從裏邊晃晃悠悠出來,沒瞧見他,面對面的倆人就撞翻了!
李華茂撲騰起來,沒等說話,就被那位喝高了的再次壓倒——
用李華茂的說法就是,他被這孫子啃嘴上了!
李盛東同志抗議,他說這不叫啃,這是磕在嘴上了!
總之,第二次親密接觸的有點過于紮實,嘴巴碰嘴巴,鼻子撞鼻子的。李華茂面部器官的硬度顯然沒有李盛東高,當下就撞出了鼻血,噴了李盛東一臉。
這本來也沒什麽,隨便讓個清醒的人瞧瞧,拍拍肩膀說個‘對不住’也就各走各的了……可是李盛東當時不清醒,他喝高了。
喝高了的李流氓難得發了一把慈善心,拉扯著地上的卷毛起來,還客氣的問了句,“沒傷著吧,我走了啊!”
李華茂給他連壓兩次,鼻血嘩嘩的流,撞了他的人竟然還大搖大擺的就想走!那個氣啊,張嘴就想評理——前頭說過,李華茂比較愛幹淨,流鼻血躺在地上吧,血絕對會倒流回嘴巴裏。李華茂絕對不會咽下去,所以一開口,噗的吐出一口血來:
“我……咳咳,我跟你說,咳,你這是不道德的……”
李盛東喝的有點暈了,猛地瞧見這人又噴血又吐血的,嚇了一跳!想都沒想,伸手就去捂他流血的地方,“我操!怎麽這麽多血啊!!”
李華茂給他捂住生生嗆回一口血去!
李盛東喝醉了力氣大的離譜,下手也沒輕沒重的,一手差不多就捂住了李華茂的半張臉。他當是止血呢,捂得可結實了,李華茂喊不出聲,鼻子也被血堵住,沒幾下就翻了白眼。
李盛東一看血沒止住,人也暈了,還有點奇怪。不過瞧著那一頭卷毛,猜著是個姑娘,他對待女士還是比較有風度的,心想給人送醫院吧!于是,扛著李華茂往路邊走。李華茂給他摔在肩膀上,大衣兜裏的手機‘撲通’一聲掉出來,屏幕給摔亮了。
屏保顯示的人有點眼熟,李盛東揉了揉眼睛,的確是丁浩。就是丁浩腦袋上帶著個卡通帽子,烏龜造型的……又按了下,主菜單背景顯示的人更熟了,這不白斌嘛!
其實那人是白傑,李華茂是攝影師,職業習慣發作,偷拍了幾張放在手機裏收藏的。李盛東暈暈乎乎沒分辨出來,不過瞧著輪廓大體相同,還是有點忌諱。他覺得這沒准是撞著丁浩他們認識的人了,忙翻出自己的手機給丁浩打電話確認一下。
丁浩沒接,再打就關機了。扛在肩上的小卷毛軟綿綿的不動彈,李盛東站在馬路口抓了抓腦袋,又去翻卷毛的手機,他剛才好像看到一個什麽‘丁浩家的小白白’這樣的名字。
李盛東找到那個名字,打過去,這次有人接了。他也不管人家挺清楚沒,自己亂七八糟的說了一遍,最後還拍著胸脯讓人安心,“……我給送醫院!絕對送去!市二院,離這可近了!丁浩你放心啊,這人你……嗝兒!認識,我一定好好的救他!”
白傑那邊也睡迷糊了,他本來就低血壓,剛起來的一段時間壓根是聽不進話的,模模糊糊抓住了幾個關鍵詞,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給自己哥哥打過去。
等著去了急診,李盛東挨個值班室去揪醫生,好歹湊了三個,不管人家哪個科室的,都給拎到李華茂那邊去。
三個醫生聞到李盛東身上一股酒味,又聽著他說帶來的人又噴血又吐血的,還以爲是出車禍給傷到髒器了,忙帶著去做了檢查。
李盛東在外邊等的時候正好接到丁浩的電話,這次他清醒點了,不過礙于信號不好,依舊沒能解釋清楚。
總之,當查明原因就是鼻血堵塞,呼吸不順暢,又加上外力才暈倒的時候,丁浩他們已經到了。
丁浩聽完他們的一通解釋,嘴角忍不住抽了兩下。那邊兩個解釋個事情,都能吵上十次八次,各種侮辱性的修飾詞愣是都不帶重樣的!
丁浩看著那兩位中氣十足的,深吸了口氣慢慢開口,“也就是說,你們倆都沒事了,是吧?”
李盛東危機意識比較強烈,小心的接了話,“嗯,那什麽,大晚上的你們跑這一趟累著了吧?丁浩,我給你報銷車費……”
李華茂沒覺出來,坐在病床上還在沖丁浩熱情的打招呼,大概是堵著了鼻子,帶著點鼻音,“不好意思啊,丁浩!我手機裏存了白傑的電話,這家夥大晚上的就打過去了,嘿嘿。”他幫徐老先生做記錄,從聯絡人名單裏記下了白傑的電話。
丁浩已經顧不上電話的事兒了,他這邊一肚子火,這倆個家夥拖去出放血兩百斤都不夠解恨的!“李盛東,你給我等著!”臨出門又想起什麽,轉身回來從李華茂身上搜出手機來,利落的拔下手機卡扔給他,把那個有他跟白傑照片的手機揣兜裏,“還有你手機,沒收了!”
李華茂哎了一聲,剛想說話就被白斌看了一眼,那眼神大老遠的就讓他冷的哆嗦,嘴巴張了張又老老實實的閉上了。
白斌跟李盛東也客氣了一句,“李盛東,回頭見。”
這聲音裏聽不出什麽負面情緒,但也讓李盛東背後滲了冷汗,酒是徹底醒了。正在慢慢整理今晚做的蠢事兒的時候,病床上那個叽叽喳喳的又嚷嚷起來。
李華茂手機讓丁浩拿走了,又見了紅,可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他瞧著李盛東那花裏胡哨的襯衫就來氣,這人就算是丁浩朋友也不成啊,忒流氓了!李華茂沖他伸手,大大方方的要求賠償,“賠錢!!醫藥費、誤工費、置裝費、心裏損失費!!”
李盛東也氣的不輕,他以往揍了人都不帶送醫院的,這難得好心了一次,還惹上這麽個禍害。“賠錢……?我呸!”
李華茂氣壞了,指著他的衣服,立刻運用法律武器捍衛自己,“你衣服上還有我的血哪,我跟你說啊,這樣我告你故意傷害都成!”
李盛東醒酒之後腦仁兒生疼,給他這麽一說倒是樂了,揪著自己的襯衫湊近了,“你還提醒我了,你也賠我襯衫!你看看這一灘的血!我跟你說啊,把你賣了都不值我這身衣服錢!”
李華茂臉氣的通紅,他這輩子還沒遇到這麽不講理的,丁浩那老愛欺負人也是有原因的啊,這個人腦袋給門板夾了怎麽的,打從一開始就連壓帶撞的欺負他!
李華茂的這個想法,在不久的將來,徹底被流氓‘連壓帶撞的’實現了。
那個時候丁浩天天去他門口溜達,眉眼裏盡是不懷好意的笑。當然,現在的丁浩也是對他‘不懷好意’。任誰大晚上的給折騰了一回午夜曆險都會煩躁的很,尤其發現自己照片上還給扣了個烏龜殼,丁浩氣得沒給他摔了手機!
丁浩第二天很幹脆的沒有起來,拖到快中午了,這才去了學校瞧瞧。
徐老先生那邊已經接到李華茂的電話了,說是牙疼,在醫院檢查。老頭心地善良,信以爲真,還幫著李華茂給丁浩說了一遍,“這孩子也真是,牙疼早說啊。我看著他打從昨天下午就坐立不安的一直想出去,哎!”
丁浩很有一種告密的沖動,忍了忍,還是放棄了。他們之間的事兒怎麽鬧都成,一旦牽扯到長輩就不好說了。
徐老先生這幾天還在給李華茂打聽合適的女朋友,趁著李華茂不在,拿了幾張照片來征求丁浩他們的意見,丁浩都不忍心潑他冷水,附和著點了點頭,只說都好。
李夏瞧著徐老先生拿了這個舍不得那個的,抓了抓腦袋,“老師,要不你直接去問他喜歡什麽樣的呗!我瞧著李師兄不像會害羞的人啊,只是相親……”
徐老先生教訓他,“什麽叫‘只是相親’!見一回都是難得的緣分,沒准兒就成了哪!”
李夏覺得這事兒成不了。他這麽遲鈍的都能看出來,李華茂師兄喜歡的分明是五官精致的美人,要不然丁浩那麽招惹他都能忍下來呐!而徐老先生給挑的有點不符合要求,都是圓臉的小姑娘,並不多漂亮,看著倒是賢惠,俗稱有旺夫相的那種。
丁浩瞧著徐老先生興致高昂的,在旁邊敲起了邊鼓,“老師,要不咱們去醫院瞧瞧李華茂吧!他一個人在外地,進次醫院也沒人看,不太合適吧?”
徐老先生遲疑了下,李華茂那電話裏可是再三說了不用他們去看,說得還挺急沒幾句就挂了。老先生有點爲難,“可是,他沒說在哪家醫院啊。”
丁浩一臉真誠的望著徐老先生,替他拿了外套扶著老頭出門,“放心,我知道他在哪兒!老師,您把那相親的照片也揣上,咱們送溫暖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