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唐飛揚目的何在？

　（今晚單更，勿等。）

　“似乎很少有女孩子喜歡喝黑咖啡。”

　唐飛揚端起自己那杯黑咖啡，卻沒有立刻飲下。隔著咖啡杯上浮起的薄薄熱霧，他直視著對面低頭啜飲的少女，目光深沉如淵。

　“啊，你認識很多女孩子嗎？”

　柳蔚虹唇邊浮上一抹淡淡的笑容，有些俏皮地回應。唐飛揚笑了笑，面上表情倒沒有多大改變，將咖啡送到嘴邊喝了一口。

　柳蔚虹笑吟吟地品嘗著香濃的咖啡，雙頰上酒窩更深了些，兩眼亮晶晶的。

　唐家的太子又如何？她可也是柳家最得寵的大小姐。她才不想老是被他牽著鼻子走呢，談話的主動權，她不會輕易出讓。

　看似隨意的一句反問，卻把唐飛揚的談話節奏打亂了不少。她這個問題，唐飛揚答是吧，顯得輕浮；說不是吧，好像又很沒面子。

　從唐飛揚的反應，柳蔚虹可以看出，這位太子爺在工作上固然雷厲風行、殺伐果斷，與官場同僚交涉的時候肯定也是詞鋒犀利，不過碰上自己這種“很傻很天真”的偽純良真腹黑少女嘛……哼哼哼……卻未必能討得了好去。

　“我在大學的時候，有時功課太忙，每天要喝好幾杯黑咖啡。”

　唐飛揚只是錯愕了一秒鐘，很快又另起話頭。

　“嗯，黑咖啡的提神效果不錯，對中樞神經的刺激比那些加糖加奶的咖啡要強。我是不大喜歡加奶的咖啡，至於加奶油和肉桂粉就更不喜歡了……你們的功課很忙嗎？”

　“還行。”唐飛揚讀的是國際政治系，這個柳蔚虹自然清楚。她記得唐飛揚在校時不僅是校學生會的會長，好像還是校團委的常委，並且在多個社團兼職。像他這樣的人，估計從懂事起就沒有閑的時候，只有“比較忙”和“非常忙”或者“忙的要死”這幾種狀態吧。

　那他現在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她身上。到底圖什麼呢？

　唐飛揚好像還真是沒打算說什麼正事，反而津津有味的和她談起黑咖啡的品類、優劣來，還間或說些他在國外咖啡館裏的經歷。

　他沒有出國留學讀研，不過因為各種原因出國的機會也不少。柳蔚虹在中學的時候也跟著家人出過幾次國，但沒留下太深的印象。她一面喝咖啡吃鬆餅，一面靜靜的聆聽唐飛揚的話語，時而送上一個附和的微笑，十足淑女。

　“……不過。比起喝咖啡，我更喜歡喝茶……前些天，我到柳書記辦公室拜訪時，看到他辦公室裏有一套功夫茶具。據他說，還是你帶動他喝功夫茶的？”

　“哦？是呀。”

　柳蔚虹不動聲色的笑了笑，用小銀叉叉起一角鬆餅，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嗯……突然把話題轉到她父親身上來，不會是偶然吧？

　“南方的功夫茶文化博大精深，相較而言，我們京城的飲茶風俗就遜色了許多。想不到你對茶道也有研究。”

　“哪里稱得上研究。只是喜歡飲茶罷了，茶道的門邊都沒摸著呢。”

　“所謂茶道。不該單單拘泥於形式吧。喜歡喝茶，自然而然便會有所感悟……”

　“唔，或許是這樣。”柳蔚虹點點頭。“記得周作人先生曾說過，茶道，用平常的話來說，可以稱作為忙裏偷閒，苦中作樂。在不完全現實中享受一點美與和諧，在剎那間體會永久……讀書養性，品茶悟道。這些也都是想通的。”

　“不愧是中文系的高材生。”

　唐飛揚放下手中的杯子，輕勾起了嘴角。不可否認，他確實長得非常英俊，而這種微微帶點邪氣的表情，讓他往日過於肅然的面孔霎時生動起來。柳蔚虹被他目光中強大的壓迫感所懾，一時竟不敢與他對視，稍稍偏開了視線。

　帥哥，您別這麼直勾勾的看著我好嗎？再看，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喝掉，你這旺仔牛奶！

　柳蔚虹默默吐槽兩句，沖淡了方才心頭突然閃過的一絲悸動，努力讓心情維持平靜。

　真正的交鋒還沒有開始，自己可別沒開戰就丟盔棄甲哦。薇薇，頂住，不要輸！

　“得知柳書記也愛喝茶，我這裏正好備下了一盒碧螺春，想請你替我轉交，可否？”

　“唐處太客氣了。既然唐處有心相贈，倒也卻之不恭，我便替家父收下吧。”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這般正式地稱呼他。唐飛揚挑了挑眉毛，並沒有對柳蔚虹的稱呼提出異議，儘管他心裏萬分聽不慣這個稱呼。

　“應該的，怎麼能說是客氣。柳書記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位長輩。這次我到南都來工作，柳書記給予了我很多幫助。由喬萬開案引發的這一系列案件，如果沒有柳書記的配合，我們調查組的工作也難以開展。”

　這些話真是可圈可點，句句聽起來都有潛臺詞。重點是，他為什麼要和自己說這些？

　柳蔚虹垂下眼瞼，笑道：“雖然我不懂父親工作上的事，不過還是替父親謝謝唐處的好意。”

　她在“好意”二字上略略加重了一點音調。唐飛揚這趟來，莫非是想通過她，來向柳家表明唐家的善意，暗示唐家的手不會伸太長，讓柳成邦別太緊張？那麼，他這回的行動倒真能稱得上是“好意”。

　但細想下來也不對。就算自己和他有“過命的交情”，一起飆過車避過雨躲過子彈，可在外人眼裏看來，自己還是沒資格代表柳家來和唐家進行交涉吧？

　最大的可能，是唐飛揚不想讓人察覺自己和柳家有太多私人來往，所以找上了自己？好歹有前面共患難的鋪墊在，說起話來也比較方便？

　柳蔚虹在心中暗暗揣測著唐飛揚的用意，忽然聽到他輕輕的笑了一聲。

　他在笑？

　柳蔚虹訝然抬起頭來，發現唐飛揚臉上的表情完全變了。他原先的表現尚算中規中矩，雖然偶爾會露出些意味不明的詭異笑容，但是……和現在的他差別好大……

　“你不懂這些事？”

　唐飛揚突然從原位上緩緩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一點一點，往柳蔚虹俯下身來。

　“你怎會不懂呢？白國凱與喬萬開情婦藏贓款的暗巢，不是你發現的嗎？多虧有你，不然我們還得不到那本關鍵的賬簿。”

　“喬萬開情婦呂絲絲之前丟失的那另一半賬簿，是被你的朋友李榮添偷走的吧？”

　“原副市長肖蒙在吉豪夜總會出事，那場軍民衝突裏，你敢說自己完全沒有參與？領頭的那個軍官，葉家的葉霆，是你讓葉家明出面請出來的吧？”

　“原本郭其鶴要推進‘新城市計畫’，眼看就要成功了，你回了一趟京城，緊接著，柳老爺子就和冷揚教授見了面……然後專家考察團就下來了。”

　“那個‘宜居城市’的計畫書，原作者也是你吧？還有你那位華僑設計師朋友，程文思……”

　星光賓館的咖啡廳裏，每一個位置都以大盆的綠色植物間隔開來。他們坐的地方又在角落裏，燈光黯淡，旁人也很少會注意到這邊的情形。

　眼看著唐飛揚的身影不住壓下來，柳蔚虹的半身幾乎已完全籠罩在他所帶來的陰影裏。她輕咬著下唇想後退，背脊直抵上了椅背，可那種被人洞穿的感覺……逃不開，逃不開……

　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她感覺自己完全掉進了他所編織的羅網中。柳蔚虹咬牙低聲道：“你能坐下好好說話嗎？”

　“好。”

　唐飛揚很乾脆的應道，身子卻沒有隨之動作。他又深深的看了柳蔚虹兩眼，才再次坐回原位。兩人的距離一拉開，柳蔚虹才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又開始正常流動，胸口卻還隱隱發痛。

　剛才屏住呼吸太久了……

　“你調查我？”

　柳蔚虹沒有否認唐飛揚說的這些事。

　如果否認有用，她當然會否認到底。柳蔚虹不是那種膚淺的小女生，做了點事情就想唱得天下皆知，恨不得人人都來佩服自己厲害。

　她知道名聲這種東西，必須與人的實力成正比。當你還不能保護自己，還不具備抵禦風浪的力量，就應該低調再低調，所有人都別知道自己幹過什麼最好。

　再說了……她幹的這些事，還真是不太能見人的事。

　“對，我調查你。嗯，順便還知道你正在和李榮添在合作生意，眼光不錯。”

　“為什麼？”

　柳蔚虹輕吐出這幾個字，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明明立志要把握談話的主導權，結果現在卻發現自己的老底被人查了個精光，真是……太糟糕了。

　自重生以來，她還從沒感覺如此無助過。對的，就是無助。他似乎調查得相當徹底……他的目的是什麼？

　“為什麼？唔……”唐飛揚唇角上的笑意漸漸擴散，像是真的很開心似的。柳蔚虹覺得這一刻的他真是無比的欠扁，她好想揍人！

　（薔薇真的真的是錯別字之王……沒有一章沒錯別字的……每次我都羞憤得想撓牆啊撓牆……親們再檢查看看你們還有沒有粉紅票？最後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