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不曉得他此刻心中下了重大的決定,也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巨大的轉變,淩是流輕輕地碰著他的背部,訝異地發現艾茵居然在輕顫。
“怎麽了?艾……”
困惑的詢問還來不及結束,他的呼吸驀地被一陣強大的力量奪去,在他真正理解發生了什麽事之前,睡衣的襟口已經被用力向兩旁扯開,冰冷的指尖伴隨著幾絲涼意襲上他的頸子和胸膛。
不經意的寒冷讓他打了個顫,反射性地想開口說些什麽時,才愕然地注意到他之所以無法言語是因雙唇的自由被人截奪。
這麽形容實在很迂回!也可能讓人有點難以想像這個畫面,簡單來說,就是他被艾茵吻了。
就著先前被壓倒在床上的姿勢,睜大的雙眼看到艾茵臉部的特寫鏡頭,那貼在唇上的柔軟感覺意外地熾熱。
舌尖先是在他唇上輕輕地舔著,從上到下、由外而內,他可以明確地感受到那在自己唇瓣上遊移的濕潤。
他發現自己實在冷靜得有些異常,竟能慢條斯理地分辨著降臨在自己身上的事件。
不,也許該說是因驚愕過頭,意識才顯得分外清明也說不定。
想到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能條理分明地思考,淩是流不由得輕笑出聲,但因他的唇瓣被艾茵緊緊吸附住!因此話到了喉頭又吞了回去,只讓他的身體因忍俊不住而微微抖顫。
這份原本該是可笑的震動傳到艾茵身上卻全然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是野火燎原一般,淩是流的輕顫借由肌膚相親傳遞至艾茵身上時,卻煽挑起隱藏在深處的火花。
“唔……”
唇瓣上的輕舔忽然間成了重咬,那含住下唇的齒緣時輕時重地磨蹭著他敏感的知覺,氣息被長驅直入的舌頭掠奪,淩是流感覺牙齒的裏側和外邊都被仔細地舔弄過,牙齦也被挑弄得麻癢不已,他下意識閃躲著的舌頭亦被迫捲入熱切吮吻中。
一切的一切瞬間全變了樣,這個超越法國式的深吻激烈到讓被壓住的他完全喘不過氣來。
這是他做夢也不曾幻想過的激情,更不用說是壓迫在他身上的人是他認爲還是個孩子的艾茵!
仿佛窒息的難堪讓他終於想起在這種對待之下最正常的反應應該是掙扎,他反手到艾茵身後拉著他的衣領,希望能奪回自主權。
“艾……”想說話,才微張的嘴又被重重覆上。
現在才發覺事態嚴重似乎是太遲了點,不論他怎麽從後方拉著他,那似要融入他體內的力量緊緊抱著他的雙手不會放鬆過。
他不曉得艾茵想做到什麽程度才肯罷休,但被吻得逐漸缺氧的淩是流霍地覺得就讓他吻到甘願也無所謂。
絲毫感覺不到被侵犯時該有的憤怒,也感受不到被同性強吻時應有的屈辱,他訝異地發現自己竟毫無反感地接受眼前的狀況。
探進嘴裏的舌與自己的相互交纏、糾結,氣息被貪婪地攫取、吞噬,這個深吻將他的意識捲入一片五光十色的雲彩當中。
“是流……你會原諒我的,是吧?”
淩是流正想試著詢問他話中的意思時,驀然探入長褲的冰涼手指讓他渾身一顫,到了嘴邊的話不禁又吞了回去。
全身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那在喉嚨上徘徊的吮吻更是引得他既緊張又不知所措。
感覺集中在不斷被吸吮的那一點,艾茵濕熱的舌尖不住舔著他的喉結,動作簡直像是在舔著霜淇淋一樣。
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執拗的輕吮竟然也挑動了淩是流體內的熱度,加上大膽侵入內褲裏手指的刺激,怪異的快感如同熱浪一般向他席捲而來。
“嗚……”
腦中有個聲音提醒他這麽做是錯誤的,然而感官卻投降在欲望之下,令他毫無反抗地接受那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溫柔愛撫。
喉頭被吻得發紅,他難受地想仰起頭索求多一點的空氣,卻不意將自己的胸膛更貼向艾茵!因欲潮而使淺褐色肌膚浮上的一層紅暈充滿了誘惑力,讓原本在領口咬吻著的嘴唇禁不起誘惑地轉移陣地。
“是流……”他的嘴唇順著他不斷起伏的胸膛一路向下滑去。
事態似乎朝著不太妙的方向發展,想著自己再不反抗不行,但當淩是流稍微擡起頭來看見艾茵臉上的神情時,一股沒來由的愛憐頓時盈滿心頭,不知怎地,他竟放鬆緊繃著身軀的力道,原本拉扯著他的右手也改變原來的動作,只是輕柔地撫著他一頭漆黑柔順的雲發。
那原本帶點抗拒意味的反應此刻忽地轉爲接受,讓死命地想挑逗他的艾茵欣喜若狂地吻得更是起勁。
小小的一點轉變讓他有被允諾的感覺,他愉悅地吻咬著被自己逗弄得潮紅的肌膚,在形狀優美而有力的腹肌上烙下淺顯的吻,清楚地感受到淩是流極力想遏制被勾挑得高張的欲焰而全身的顫抖。
用力拉去所有礙手礙腳的衣褲,艾茵興奮地發覺淩是流其實和自己一樣,整個人都沈淪在情欲的淵穀裏。
* * * * * *
在艾茵的挑逗下,淩是流不由自主地捂住自己的嘴,害怕淫穢的喘息會從口中逸出,而想聽他輕喘的艾茵則拉開他捂在嘴上的手,並以撒嬌的眼光看著他。
在反復的逗弄之下,他終於聽到淩是流輕聲喚著自己名字的低啞叫聲。那比平時更加低沈、宛如在壓抑著什麽的音律,讓他的身體仿佛竄過一道電流。
沈醉地撫弄著淩是流,艾茵忽然間好想體會和是流相同的感受。
“碰我。”他央求著,聲音裏有著難以言喻的親昵。
從來不會違逆過他的希望,淩是流似乎也沒打算在此時開先例。
如艾茵所願的碰觸有著火燒般的熱度,他無法自主地戰慄著,享受淩是流的觸碰。
艾茵不是很懂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只從報章雜誌上隱約知道下一步的過程。然而即使不是十分明瞭,身體的自然欲求已焦躁地催促他尋找一個能發泄並得到滿足的管道。
真實地感受到自己被最愛的男人撫摸的快感,一想到現在觸碰著自己的是流,他忘情地扭動身子。
“我可以……進去嗎?”雖然是問句,但到了這個地步就算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他也會一意孤行。
沒有拒絕也沒有頷首,淩是流紅著臉的反應表示他對他的詢問並非充耳不聞,所以勉強算是得到允許的艾茵立刻讓自己埋入他體內——
“啊——”淩是流不自禁的喊叫出聲。
“是……流!”像是痛苦、又像是快樂的叫喚自艾茵形狀美好的薄唇中輕逸而出,像在尋求著淩是流的幫忙又似撒嬌。
被疼痛佔據心思好一會兒,淩是流好不容易勉強習慣艾茵在自己體內的感覺,他不忍讓艾茵失望地勾起一抹苦笑,微微地擡起身子迎合他。
“是流,我……喜歡你……好……愛你……”
當艾茵在耳邊輕喃著愛語時,淩是流覺得一陣暖意從心底升起,四肢像是被和煦的陽光照射,帶著甜意的熱潮竄流在血液中,仿佛宿願得償一般,一股無可名狀的幸福感佔據了他所有的心思——
* * * * * *
隔天一早,當沒睡幾個鐘頭的淩是流如往常一般早起,並準備下床梳洗更衣時,他立刻發現事態不妙。
從小到大第一次的裸睡給了他奇異但不厭惡的感受,可是當空調的氣流拂過他赤裸裸的肌膚時,一陣不自在的戰慄讓他順手撈起床頭櫃上暫放的浴袍往身上一披,這才稍微安下狂騷的心。
腳才踏到地板,一股麻軟的感覺立即就傳來,當他試著起身要離開床邊時,想像不到的無力感竟使他當下就跪了下去。
原來緊緊攀抱在淩是流身上的艾茵在被強行拉離後已經醒來!因此在睡眼惺忪的眼中看到愛人跌倒的畫面時,睡意瞬間全消,他緊張地跳下床想攙扶跌跪在地上的淩是流。
“你還好吧?!”他的語氣中充滿關心。
“你醒了?”
看著也跟著跪在地上的艾茵,淩是流倒是比較驚訝他在這個時間居然能保持清醒。
一向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的艾茵,就算破曉時被他吵醒,也都還是一臉迷迷糊糊的愛困模樣,接下來又會立刻回到夢鄉,而在昨夜那場激烈的翻雲覆雨後,照理說他應當睡得是更沈才對。
“嗯。”
似乎不認爲自己在這種時間蘇醒有何異常,艾茵現在只擔心淩是流的身體狀況。
由被糟蹋得慘不忍睹的棉被和被單可以看出他們昨晚有多激情。
“站得起來嗎?”
他拉著淩是流的手搭上自己的肩頭,絲毫不在意自己赤身露體。
“站不起來也得想辦法,我還有工作。”
那屬於人體特有的溫度和柔軟環過淩是流的頸椎,他霍然注意到艾茵一絲不挂的身軀。
“你趕快把衣服穿起來!”
“沒關係的啦,反正房間裏有空調,不是嗎?”
“不是這個問題。”撇過頭,淩是流不想讓艾茵發現他逐漸泛紅的臉龐。
要艾茵遮住身體最大的原因固然是擔心他著涼,但另一半的原因卻是因爲他的裸體會引起他對昨晚的遐思。
“無所謂啦!我以前也說過,我並沒有你想像中那麽柔弱。”
的確,因優雅而正式的穿著讓外界一直對他有種出塵絕俗又弱不禁風的錯覺,但離他最近的淩是流其實曉得包在那貼身燕尾服下的身子,現在雖還有著少年的青澀纖細,卻也一天比一天更爲成熟壯碩。
“如果我再長大一點,就能抱著你到浴室去了。”在試著想抱起淩是流卻做不到時,艾茵這樣抱怨著。
雖然只有十六歲,但艾茵的身高已經快要和淩是流一樣了;或許是因西方人天生的發育較爲良好吧,淩是流記得自己在他這個年紀時可沒這等身材。
“不用抱啦!扶著我就好。”禁不住面紅耳赤,他能想像這種畫面在外人眼裏看起來有多麽的不協調。
“可是你這樣能上班嗎?”一手拉著淩是流搭過自己肩頭的手,艾茵將另一隻手環過他的腋下緊緊扣住他的身體,用著雖然不算輕鬆的勁道往房間附設的浴室走去。
光是這種和平時完全相反的情景就夠淩是流不好意思了,加上艾茵擔憂的隨口一問,那不知是羞恥還是無力的感覺讓他倏地全身通紅。
“你只要帶我到浴室讓我坐著就好。”
“你不能請假嗎?今天不要輪班巡邏!只要陪在我身邊就好。”
進到寬敞得有些離譜的浴室裏,艾茵讓淩是流坐在隨時都注滿熱水的大型浴缸裏,有些慚愧地凝視著他身上青一塊、紫一點的痕迹。
不用多說,那是昨夜他在他身上留下的激情證據。
紅黑色的小印從頸子到胸口都有,光滑深邃的鎖骨上尤其明顯,然後向下一直延伸到結實的腹部,最後是被熱氣蒸蒙得模糊的部位……
“找不出理由啊!”可以的話,淩是流也曉得以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休息一天比較妥當,但最大的問題是他想不出一個既合理又不會引人懷疑的藉口。
沒聽見艾茵接話,在流水的嘩啦聲中,他以爲艾茵已離去,轉過頭來才赫然發覺他正以一種怪異的眼神凝望著自己。
“艾茵?”
被他瞪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淩是流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下,那神情讓他憶起昨夜熾熱的氣息。
順著他的視線,艾茵像是著迷一般靠了過去,在淩是流有所警覺前給了他一個長達數分鐘之久的深吻——
“是流……”沁著香甜如蜜的誘惑之音,艾茵迷蒙而若有所求的綠眸定定地望住淩是流。
知道那神情代表的涵義,一股突如其來的騷動襲向淩是流的腰際。
他自然而然地想起那既痛苦又甜美的感覺,但他清楚現在不是做那種事的時候。
“艾茵,你可以幫我把衣服拿來嗎?”他清清喉嚨將身子更往水中沈去,“我只要再休息一下就行了。”
“啊?”
一時無法從情欲的魔咒裏跳脫出來,艾茵看著淩是流的瞳眸裏仍舊飽含欲望。
“我現在這個樣子可能暫時動不了。”他苦笑了下,等待艾茵自行拉回心神。
“對不起……”知道是自己不懂得手下留情和拿捏分寸,才害得是流變成這樣,心中瞬間湧入不忍和懺悔。
向來,都是是流爲他服務,想著今天竟然難得有機會可以替是流服務,這種甜蜜感讓他輕快地跳了起來,光著身子就要走出浴室。
“艾茵,先披上袍子吧!”淩是流對不明所以回過頭的艾茵指指被晾在一旁的浴袍。
聽話地抓起微微沾上水氣的乳白色袍子,父茵像是深受感動似地湊到他臉龐上親了下,這才披上衣服走到外頭。
半晌,艾茵拿著兩人的衣褲走回滿是霧氣的浴室。
“我可以跟你一起洗嗎?”一進門,他迫不及待地問著在浴缸裏泡得全身通紅的淩是流。
猶帶稚氣的聲音加上撒嬌的口吻,一向是最讓淩是流無法招架的。
“好吧!”嘴邊勾起無可奈何的微笑,他向旁邊移動了下,空出一個位置讓笑得燦如春花的艾茵跳了進來。
“不過這種話可不能在別人面前說哦。”淩是流不由得擔心地提醒他。
只有兩個人時做事可以百無禁忌,說話也能口無遮攔,他怕艾茵一得意忘形就會忘了在外頭要小心謹慎。
“嗯!知道啦!”艾茵回答得有點不甘不願。
在這種思想開放的年代,又身處戀愛風氣自由的法國,同性相戀雖然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消息,但旁觀者對於這類的情侶仍舊給予較爲關切注意的態度,加上艾茵又是在世上舉足輕重的名人,若是他傳出這個緋聞,不用說,他們將來的生活可想而知,必定是永世不得安寧。
沒興趣成爲小報競相報導的題材,也不願當一般人茶餘飯後的聊天話題,所以淩是流一想到這個問題時,立即提醒艾茵。
雖然還算是孩子卻也沒那麽幼稚!艾茵不需淩是流的特別解釋也能理解他的想法,對兩人之間的事不能坦誠布公雖有些不悅,但是流完全接受他的事實卻輕易地蓋過這層不滿。
是流也愛著他!否則沒有一個男人能夠毫不抵抗地接受這樣的關係,這已經不只是疼陪或寵愛就說得過去的,如果不是有比兄弟間的友愛更深刻的情感,是不可能默許他做到這種地步的。
雖然埋藏在心中多年的宿願在這種情況下實現完全在他意料之外,可是這個堪稱意外的收穫讓他到現在都還雀躍不已。
這是真的耶!是流也喜歡他……缺乏那麽一點現實感,但就和他對是流抱持的感情一樣,是流也將他當作心裏最重要的存在。
“是流。”靠在自己用所有生命愛著的男人身上,艾茵忽然覺得之前的悲淒簡直就像是夢境一樣。
“嗯?”在熱水的浸泡下,他身上疲憊和疼痛逐漸淡去。
“我喜歡你。”艾茵輕輕地說道。
這是最真誠的告白。
“我知道。”
雖然淩是流怔忡了一秒鐘才回答,但被熱氣和幸福蒸昏頭的艾茵壓根兒不在意這種芝麻小事。
本來還很害怕在事過境遷後,是流會否認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但看來他是太多慮了。從那願意和自己緊緊相擁的雙臂,艾茵知道就算要自己放棄一切,他都要拼上性命守護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
* * * * * *
“對了,這次在芝加哥的演奏會是由莫理堤先生負責贊助的。”他對著一時間搞不懂話題中心爲何的孫子道:“在新年的音樂會上,他的侄女對你的印象很深刻,一直說想見見你,怎麽樣?”自從上回卡斯理千金的事件後,蘭德爾侯爵就處心積慮地想再替艾茵找個門當戶對的靠山,畢竟在現今這個社會,這種作法是最能保障未來的。
“我已經向巴頓小姐確認過時間表,艾茵少爺在演奏會開演前有整整三天的時間,利用這個空檔介紹他們認識似乎剛剛好。”淩是流向蘭德爾侯爵報告行程。
艾茵的情緒一下子由天堂跌入穀底,他想破頭也不懂爲何已跟自己情投意合的是流會在這種時候說出這種話。
當天晚上,他毫不客氣地就將他的憤怒與不安表現出來。
在只有兩人獨處的總統套房裏,他憤怒地扯開自己身上的休閒服,將輕暖的羽毛外衣隨手一扔。
“你爲什麽讓我碰?”他恨恨地瞪著替他撿起外套的淩是流,“既然你要那樣想、說出那種話的話,爲什麽不發一言地讓我碰?”
淩是流瞥向他的眼神有些心虛,但很快地就移開視線。
看到這種情形,艾茵心中的痛楚和怒氣燒得更旺。
“如果你沒有那個意思,如果你不是像我愛著你一樣愛我,你爲什麽什麽都不說的讓我爲所欲爲?”低啞的聲音裏有著和年齡不相襯的沈痛,“因爲你是我的保鏢兼隨侍?還是因爲你必須服從我?”說著說著,連艾茵自己也沒察覺,兩行清淚竟在不知不覺間沾濕了白皙的臉頰。
知道他是多麽痛心的向自己這麽吼著,但淩是流仍試圖說服自己,他的作法並沒有錯。
“艾茵……”
“說啊!是流,你對我到底抱持什麽看法?”
什麽看法……這還用得著問嗎?
倘若不是也深深地喜歡著這個老愛對自己撒嬌的纖細少年,他會抛棄男人的尊嚴任他在自己身上做出那種事?
直到艾茵的情緒爆發之前他都沒發現自己的心情。
他一直以爲自己對他的感情就像溺愛弟弟的哥哥一樣,從未思考過另一種可能性,直到昨天自己和艾茵發生了那樣的事爲止。就是在那個時候,他才猛然領悟他對他的縱容已不再是兄弟間的友愛可以說得通的。之所以可以忍受艾茵所有的任性驕縱……是因爲他也愛上了這個總是只對自己撒嬌的少年。
可是這樣子就能算皆大歡喜嗎?艾茵喜歡他,而他也同樣深愛著艾茵,這樣真的就夠了嗎?
在飛往芝加哥的飛機上,和興高采烈的艾茵相反,他一直若有所思。
對艾茵而言,什麽才是最好的選擇?
什麽才能爲他帶來幸福?
腦海中不停地思索著這兩個中心問題,結論終於在蘭德爾侯爵說出那件事時出現。
身爲一個小提琴演奏家,要能在世上暢行無阻,強而有力的贊助者絕對是最不可少的一環,蘭德爾家雖有著廣闊的人脈,但若不找個力量足夠的後臺,也難以順順利利地發展。
“我只是……”他一開口便引起氣得七孔冒煙的艾茵的注意力,“認爲這麽做對你有絕對的好處……”
“好處?什麽好處?”
最憤怒的刹那已經過了,艾茵在冷靜中帶著怒意回過頭,想看看這個應該也是愛著自己的男人準備說出什麽樣的藉口。
“擁有一個強力的後臺對你的將來而言是相當重要的,如果你想要一帆風順的話,這是最方便也最有效的捷徑啊!”
瞬間,艾茵瞭解這個事事都思慮周密的男人在想什麽了。那的確是爲了他好的想法,然而這種作法卻會毀壞他這輩子最大的幸福。
“是流,你喜歡我嗎?”
從昨夜的正式告白到現在爲止,只有他對是流不斷地傾吐自己的心情,卻從沒聽過是流回過一句相等的愛語。
他看著淩是流走到自己面前,還在困惑著他要做什麽時,自己已被他整個人擁入懷中。那溫暖的觸感、熟悉的味道,讓艾茵的思緒飄回昨夜兩人相愛的時刻,內心深處不自覺地燃起焰火。
“我當然愛你,艾茵,所以……”
“幸福!是由我自己決定的。”知道淩是流接下去想說什麽,艾茵果斷地截去他的自說自話。
“艾茵……”
“你希望我幸福不是嗎?那你應該要聽聽我的意見才是正確的。是流!我這一生只愛你,如果你要我去跟別人結婚的話,我會死給你看!”
孩子氣的威脅口吻聽起來竟是這般認真,淩是流也清楚自己說爲了艾茵著想不過是自我滿足的說法,只因爲他沒辦法帶給他實質的利益,他才想借由他人之手爲他創造幸福。
“對不起。”他抱住艾茵,在他耳邊喃喃低語。
知道問題暫獲解決讓艾茵松了口氣,在淩是流坦白對他說著我愛你之前,他好怕他昨晚伸向自己的雙手只是一時的迷惑而已。
是流是個會爲大處著想的成年男人,而他只是想實現自己想望的孩子,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會爲了自己畢生最大且惟一的願望努力不懈。
“我真的會死給你看的!是流,我不是說說而已。”
宛若要強調自己話中的真實性,艾茵靠在淩是流耳際泫然地重復低喃,像是要將這句話徹徹底底地刻印在兩人心中。
* * * * * *
一名三十歲不到的女記者坐在名聞遐邇的小提琴天使艾茵•裏胥特•馮•蘭德爾面前,這段採訪教她禁不住紅了臉,因爲從頭到尾艾茵臉上那抹迷倒千萬人的微笑一直沒有撤去。
“最後一個問題,根據‘花都雜誌’上一期的調查,您的樂迷認爲您全身上下最吸引人的部位是那雙會攝人心神的眸子,那您最喜歡自己的什麽地方?”
心裏想著艾茵的回答大半會和調查的如出一轍,因爲擁有翡翠般眼瞳的人雖多,但像艾茵這樣美得出塵又勾人魂魄的,全世界大概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頭髮。”毫不猶豫的,艾茵給了她一個出乎意料的答復。
“咦?爲什麽?”
“因爲……”不著痕迹地看了站在自己右前方的淩是流一眼,艾茵深深地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那和我最愛的人一模一樣。”
“嗄?”愣了一秒,她驚愕地大叫出聲。
伴隨著女記者訝異的反應,一旁的攝影師和其他工作人員,甚至包括艾茵的經紀人蜜雪兒等人都是一副癡呆的蠢樣。在此之前,從沒有人聽說過艾茵已經有喜歡的物件,更不要說全世界人們心目中獨一無二的天使,在他心底會有個無可取代的人存在!
“艾茵,那你最愛的人是誰?”雖然一想到這個應該屬於所有人類的天使心中有著特別的人時,一股心酸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但她還是盡職的問道。
“秘密。”又給了她一個幾乎教她停止呼吸的絕美笑容,艾茵堅持不肯透露那個人是誰。
惟一曉得內情……現在身爲他的保鏢、隨侍兼情人的淩是流,努力保持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
這下子,全世界的媒體肯定都會大大地騷動起來,臆測著音樂天使究竟情歸何處。
毫不在乎因爲自己淡淡的一句話即將引來的世界性風暴,艾茵現在只有沈醉在愛情的喜悅。
單戀多年的感情終於有了回應,沒有比這個更能教他快樂的事了。
生平第一次,他感謝神,但並非爲了她賜予的音樂才能,而是眼前這個寵愛自己的男人。
雖然還有很多問題有待解決,比如說他要怎麽做才能讓爺爺接受他和是流的關係等等,但已經將自己這輩子最愛的人完全得到手的艾茵,並不是很在意這種能隨著時間迎刃而解的問題。
因爲,他知道他們深愛著彼此——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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