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九的死亡(正文完)
上文說到,我千里奔波尋沈浪,一入仁義山莊黑茫茫。
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覺得,其實我還在暈著呢,現在是我的靈魂醒了過來。我的**,還在沉睡。
因為眼前還是黑漆漆的一片,特別黑,嗷嗷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黑的濫用職權。我眨眨眼,坐了起來,手摸到的地方都是粗糙的石頭,而且陰冷潮濕,我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然後試著站起來。
「別亂動。」黑暗中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嚇死我了。我循著聲音望過去,還是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到。「誰?」我說。
那人卻不說話了,只是在我試圖摸索著往外走的時候,用石子打了我腿部的麻穴。我腿一軟,坐到地上,石頭硌的我屁股好疼。過了一會,我的眼睛也能適應黑暗了,可是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我勒個去,這真是一點光都沒有,半點折射都難求,完完全全的黑暗世界。我在地上找個平坦的地方坐下了,開始和黑暗中的人談星星,談月亮。
「我猜一下哈,就是猜猜,你表太緊張。我要是說對了呢,你就心裡佩服佩服我得了,我要是說錯了呢,你就心裡鄙視鄙視我得了。我約莫著,我是不是在仁義山莊被你拍下了。肯定是,但是為什麼呢?肯定不是因為我個人的原因,因為我是扶老奶奶過馬路的紅領巾,我還是公車上給老爺爺讓座的好少年,我更是連雞都沒殺過的廢柴。所以說,這簡直是無妄之災,除了你想勒索贖金這個可能之外,我就是被連累了。不是沈浪就是快活王,王憐花,宋離,阿音,白飛飛,唔,難道你是看上我家初一的美貌?王子啊,你可不能這樣,你這麼做,是JP女婿,會被人八的!」
綁匪一直沉默一直沉默,我一直說一直說,直到我餓了。「我餓了。」我說的很乾脆。
「忍著。」他說的更乾脆。他的聲音很耳熟,我絕對聽過。
「我想如廁。」看我多文明。
「忍著。」他還是冷冰冰的說。
可是,我真的感覺到寒冷,彷彿大冬天裡一盆冰水從頭扣下,從脊樑骨冒起冷汗。我聽出來了。再沒什麼心思和他扯淡,我慢慢的往後噌,靠在石壁上,心一點點變涼。
幸好是黑暗中,他看不到我變白的臉,看不到我的冷汗,看不到我無奈的笑。我估摸著我其實是災星,不是他們被我變壞了,就是我有吸引壞人的潛質。荷爾蒙啥的。
坐了很久,飢餓早被寒冷代替了。這裡真的很冷,還有水汽,衣服都被浸透了,整個人開始冷的發麻。外面卻忽然有聲響,我還沒動,他就先動了,走到前面,估計是在側耳傾聽。
我扶著石頭慢慢站起來,我估計這是一個拐彎的山洞,只不過拐的角度太大,所以裡面沒有一點光。我特地到牆的那邊扶著走,這樣,他回來也找不到我。
可惜,我忘了他們會武功的都是耍賴的傢伙。
他很快回來,儘管我屏住呼吸,還是被他發現了,他過來拽著我往外走,我只好踉蹌的跟著他,一直到山洞的外面,外面已經是夜晚了,所以也沒什麼他眼睛忽然不適能救人的瞬間,我們站在洞口,這樣,他後面就不怕偷襲。他用劍架著我的脖子,對前面的人說:「若是快活王肯自裁於此,我保證放了朱七七,至於我的下場就無所謂了。如果快活王不肯,那有朱七七陪我一起死,我也無憾。」
我把脖子往後縮一縮,「小黑啊,說話歸說話,手別激動的亂抖。」
小黑根本沒看我,只是劍更貼近我的脖子,誇張的說,我脖子上的汗毛都因為劍鋒散發的冷氣而豎立起來。
眼前的陣容不錯,有快活王,沈浪。
嗯,就只有快活王和沈浪……呃……
我也不知道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只覺得快活王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鬢角隱約的有白頭髮,眼角的皺紋多了好幾條。沈浪貌似也很激動,一雙眼睛簡直要噴出火來。我本來還擔心死的不明不白,可是幸好,無論是武俠劇還是動畫片,這個時候,這個時候都不會有人利索的殺了人質,都會囉嗦一番的。
即使是小黑也不例外。
小黑冷冷的笑,對快活王說:「怎麼樣,快活王,柴玉關,你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吧!我忍辱負重就是為了報仇。多少次,我以為報仇無望,多少次,我絕望的想結束生命。可是幸好我沒有,我挺了過來,我抓住了機會。我沒想到你居然也有弱點。哈哈,朱七七就是你的弱點。就算你不肯為她而死,她死了你也會難過吧!我也要讓你嘗嘗失去親人的痛苦。」
誒誒誒,小黑,小黑筒子,你別越說越激動啊,一開始不是他死嗎?怎麼就變成我死了!
「七七……」快活王看著我。
七你妹啊。我覺得其實你完全有把握在他動手之前殺了他。別猶豫了,雖然貌似他的劍離我的脖子真的很近……
然後,小黑看著沈浪,「師父,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求你也要在場嗎?」
沈浪搖搖頭,小黑哈哈大笑。
「因為兩件事。」我的餘光看到小黑的臉都扭曲了,哎。「第一,我發覺,我根本不是習武的料,我永遠也學不會天絕三式。」沈浪要說話,被小黑制止了,「第二,」小黑的聲音就在我耳邊,我聽的真真切切。
小黑說:「我才是沈岳,你是誰?為什麼要冒充我?」
此話一出,我馬上腳軟。我勒個去,到底怎麼了?哎呀我的天啊,我頭疼。
沈浪看上去不比我受的驚嚇少。他持劍的手顫了一顫,「你說什麼?」
小黑說:「我才是沈天君的兒子,沈岳,我爹被柴玉關這個畜生殘殺之時,我奶娘抱著我躲在柴垛裡,後來柴玉關放火燒屋,我奶娘忍著被火焚燒的痛苦,一直等他們離開之後才抱著我跑出來,將我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後死在我面前。從那時起我就發誓,一定要報仇。」小黑咬牙切齒,「我從小顛沛流離,一直沒有遇到名師,最後不得不混入快活城,只想有機會殺了快活王。」
我有個疑問,「你為什麼不去朱家和仁義山莊。他們會收留你,照顧你。」
「朱家?仁義山莊?」小黑冷笑,「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我爹怎麼會放走柴玉關,我家人又怎麼會慘死。我恨他們。」
我無話可說。小黑接著說:「可是,更讓我奇怪的是,沈浪,你居然自稱是沈岳。你到底有何居心,而且你為什麼會我家的天絕三式?」
是啊,我也想問,我也看沈浪?
沈浪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是解脫,似乎是無奈更多的是嘲諷,他不看小黑,卻看著我:「因為我一直因為自己是沈岳,所以我按照沈岳的步伐走下去。」他深深嘆氣,「誰知道我居然不是他。」
這人說話一向奇怪,現在更是奇怪上的奇怪。
沈浪說:「朱四九,你還記得檯球廳裡的沈良之嗎?」
啊……我扭過頭去看他,「沈良之?」
他點點頭,「啊,你好。」
好你妹。我見識無話可說。「你哪來的?」
「天台。我在睡午覺。」
大哥,你沒事睡什麼午覺啊。
沈良之此人,在我們學校太有名了,每天都能聽到小姑娘嘴中傳出他的事蹟。有人說他是過目不忘的天才,我說,草,你怎麼不說他是藏了倆翅膀的奧特曼呢。
怪不得我一直覺得沈浪不和諧:「你什麼時候來的?」
「比你早。我來了十多年了。」
「呃……你什麼時候睡的午覺?」
「九月二十。剛開學。」
呃,我也是……我還有老多問題想問他了,可是小黑不允許,他粗暴的打斷我和沈浪的對話,對快活王喊:「快死,你不死就是她死。」
快活王看著我,慢慢的舉起手,我只能說,別幹傻事。電光火石之間,我覺得脖子一涼。
到底怎麼了?我不知道。剛才快活王還舉手要自盡呢,下一秒怎麼看怎麼像我OVER了。余光中,彷彿看到紅色的衣衫。不過,也可能是我的錯覺。必經,脖子都被割開了。
我和小黑一起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我心裡罵。
草。
*
「四九,四九。」天地在搖晃,我撲棱一下子坐起來。同宿舍的小青在拚命的搖晃我的床。
「大姐,床要是壞了,我晚上只能抱著你睡覺了。」
「誰讓你怎麼叫都不起的。快點,上課了。」
「哦,今天不去了。」我有太多的事需要想。
小青瞪起眼睛板起臉,「做夢,別以為是實踐課就可以偷懶。趕緊給我起來。」
我迫於她的淫威,只好乖乖的下床,換身衣服就去上課。
MD,要是知道死了就能回來了,我第一天就撞牆了。
那些日子,一下子變的模糊,彷彿只是一個夢,我回來之後,沒有一點不適應。當然,我抱著馬桶哭就不在其中了。
「四九!」小青衝進來,臉帶桃花眼似水,卻不和諧的帶著幾分挪揄。「回來再拷問你。沈良之在樓下等你。」
我冷笑,「正好。老大,棒球棍借我用用。」
「拿去。」老大痛快的扔過來,「明天記得教我檯球。」
我微笑。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