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九的面具

吃初一什麼的，當然是形容詞，我就是吃王憐花也不能吃初一啊。

到了山腳，牽回初一，王憐花帶我們去了最近的小鎮，簡單的吃點飯我就進屋去睡覺了。

真累，真困。

等我再醒來已經是下午了，王憐花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我房間，背對著我喝茶呢。

我也懶得抗議了，抗議也沒用，洗洗臉，坐到他對面，「行，咱們向下一站出發吧。先去哪？其實我想邊走邊玩，慢慢悠悠的去桂林，反正也不著急，說不定能遇到什麼美麗的地方。」

王憐花許久都沒出聲，我疑惑的看著他，他才緩過神一樣：「還是先去長安吧，那裡最近會舉行一個花燈節，挺有意思的。」

「那也行。」我都無所謂，「那咱們走吧，這沒什麼意思，哎，你不許騎馬啊，我家初一會自卑的。」

「那到無妨，只不過此去長安，最起碼也要七八日，如果途中錯過宿頭，荒郊野外螞蟻老鼠蚊子蚊子蚊子蚊子……」

「還是弄個馬車吧，主要是放乾糧和水什麼的，我家初一心理承受能力老強了，那是驢中龍鳳！」

…………

…………

最後王憐花還是買了輛馬車，我在裡面坐著，他趕車，我家初一撒歡的在旁邊跟著。其實我也提議過不如讓初一也上車吧。但是沒人理我，就不了了之了。

其實去長安的旅途沒王憐花說的那麼誇張，我們又不趕時間，走走停停，看哪裡好玩就多停幾天。據我的保守估計，初一至少胖了五斤，至於我麼……看什麼看，打死我也不告訴你！

終於到了長安。

***

待到秋來九月八，

我花開後百花殺。

衝天香陣透長安，

滿城盡帶黃金甲。

我能記住的和長安有關的詩句不多，就這個還是因為看了周某人的電影之後記住的。雖然我對那個電影無感，不過那黃撲撲金燦燦的場景給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此時的長安，雖然比不上電影誇張奢華的裝飾，不過也一看就能讓人看出是在籌備什麼大活動。古代的節日繁多，可是每一個都很被人重視。而現在這個花燈節似乎也是個不小的節日。整座城市都張燈結綵的，吸引了不少像我一樣的遊人。

「哇，太誇張了吧！」我們入住的客棧，居然在整個三層樓外面都紮上竹子蒙上彩紙做成了一個巨大的綵燈。

客棧的店小二秉承了所有店小二一向替人排憂解難的特點，在上茶的時候解決了我的困惑。

「誒，客官，這你可就有所不知了……」巴拉巴拉巴拉……

切，我撇撇嘴，最沒創意的又來了。這個花燈會除了是傳統的祈福活動，祝願明年豐收謝神的，還是青年男女定情的節日。

我控制自己不去看王憐花，我怕我揪住他的脖領子問，你到底要干毛干毛干毛！我是你妹妹，沒空跟你曖昧！但是我已經決定重新做人了，所以我只是淡然一笑，品著根本喝不出名堂的茶水。

「花燈會就在這幾天吧。」王憐花問。

「花神大賽是七天後開始，不過現在晚上您出去走走，也很熱鬧。」小二離開了，王憐花問我：「七七，晚上有沒有興趣去逛逛。」

「好。」我點點頭，花燈什麼的，最討厭了……我試試能不能找人給我扎個葫蘆娃福娃哈哈娃什麼的……

晚上，我答應初一給他帶一個胡蘿蔔的花燈回來，和王憐花一起去溜躂。因為節日的緣故，這裡的晚上反而更熱鬧，好多人都是全家出來溜躂的，夫妻倆牽個孩子抱個孩子，和樂融融的。我一開始也沒注意，後來卻發現王憐花的眼神總在這樣的人家上停留。

似乎發現我在看他，他回過神笑了笑，「七七，有沒有什麼喜歡的花燈，我們買來放了吧。」

我搖搖頭，「要看到喜歡的也用不著你買啊，我自己早買了。再看看。」

好吧，我知道如果我在內心偷偷感嘆原來王憐花平日吊兒郎當的殺人不眨眼的其實也是個內心脆弱需要呵護的單親家庭的孩子他真的很不容易很可憐我好感動好可憐他我要好好對他你們一定會覺得很俗的。

事實上我也不那麼覺得。

我覺得王憐花現在活的很自在很瀟灑很成功很牛B，他那種性格也許是他的遭遇造成的，如果他沒了那種遭遇就會變成熊貓那樣的人了。

當一個美豔妖孽的男人對你哈哈大笑露出牙床子說，走啊，哥們，喝酒去，看美女去！

你還會迷戀他嗎！

也許吧。

可我相信更多的人不會了。

再說王憐花，我看他也不需要別人的憐惜和同情。要是讓他知道了你可憐他，死的最快的就是你。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

他也許羨慕那些歡樂的家庭，可是他媽對他也挺好的，不是你想的那麼淒慘。

「喂。」我碰碰他，「今天我累了，回去吧，明天接著來，一定要買到我喜歡的花燈。」

「那你準備在上面寫什麼呢？」他眨眨眼。

我白了他一眼，「我才不放河裡呢，最喜歡的那個我要留著，帶回家去掛門口天天看著。笨蛋。」

「如果心不誠，願望是不會實現的。」他的聲音有些低沉。

「傻瓜才會相信看不見的神靈。我只相信我自己。免費送你一句話，」我快走幾步登上台階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們並不是生活在一個只要付出就會有回報的世界。」

「誒？」

「雖然這句話和我們之前的話題完全沒有聯繫，我只是忽然想到了就甩出來跟你顯擺顯擺而已~晚安了~我要去安撫初一~我沒有買到胡蘿蔔花燈~你也早點休息吧~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要是敢來吵我的美夢……」我握緊拳頭在他俊俏的臉上晃了晃，「沙包大的拳頭見過沒有！」

…………

…………

人生兩大幸事。

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

我都佔上了。

人生如此，我又何求。

除了讓我穿回去，別的拿什麼我都不換。

等我醒來的時候，大概是十點多十一點吧，正好是吃早午飯的時候。王憐花居然不在我房間裡，這讓我很欣慰。洗洗臉，發現桌子上多了一個盒子。

木頭雕刻的大概拳頭大小的盒子。很精緻，很可愛。我打開看，那枚碧綠碧綠的可愛珠子已經變成了項鏈乖乖的躺在裡面。

我拎起鏈子看，材質怪怪的，非金非銀，很牢固，鏈子是黑色的金屬螺紋旋轉下來的，到了珠子的部分就變成了鏤空的外層。

嗯，整個綠珠子外面有一層黑色的金屬外套，黑色的圓珠外層上面鏤空的圖案是朵花。至於花的品種……恕我見識淺薄，不認識。

我順手就把鏈子帶上了，塞到衣服裡，說實話，我覺得這個項鏈醜死了。你就是整個紅繩給珠子編個項鏈都不能這麼醜。要不是看在珠子的面上……

出了房門，吃了早飯，王憐花飄出來了，他去幹什麼了我也不問，他也不說，我倆去著名的前前前朝皇宮看了看，除了一片廢墟還是一片廢墟，我想挖點寶貝，被王憐花很委婉的拒絕了。

晚上的時候，照舊去溜躂，我買了個葫蘆的花燈，寫上願望，放到河裡。王憐花也買了個一模一樣的，可是他什麼都沒寫，就放進去了。

「你沒願望嗎？」我問。

他笑笑，「不是你說的嗎，什麼神靈不可信的。」

「我就是隨便說說，你隨便聽聽，別往心裡去。有時候，有點單純的願望和期盼還是挺好的。」

我們離開河邊，回到熱鬧的大街上，走了幾步，看到有個小攤子賣面具。不是現代那種劣質塑料的東西，是用木頭雕刻的，非常非常非常酷的面具。

我嗖的跑過去，左右看看，都是一個人的頭像，似乎是什麼神祇，每個面具都是他一個不同的表情。我看那個攤主一看就是很健談的，也不敢問，怕他抓著我給我普及。我看了所有的面具，又看了看王憐花，「老闆，我要一個冷笑的，一個哭的。」老闆爽快的收了錢，遞給我們。

我把哭的那個遞給他，「送你。」

他接過去，面沉如水，思量再三還是問我：「為什麼給我這個。」

我沒好氣的看著他，這都要我解釋，太笨了吧。「別以為我會說什麼我看穿了你堅強的外表珍惜你哭泣的心。我是希望在你的臉上看到我，讓你在我的臉上看到你。」

哭的人是我才對。而你，不過是冷笑著看著世界而已。

他愣了愣，一言不發的帶上面具，然後向老闆又買了一個笑的表情。他將笑的面具扣在哭的面具外面，對我說：「雖然你現在用笑來保護自己，可是遲早我要將哭泣的你送走。」

這麼雷人的對白，我看著王憐花，「大哥，你戴兩個面具的奇怪舉動已經引起了路人的注意，請低調一點吧。還有，雖然和我無關，但你這麼帥的臉真是浪費了……」

面具下看不到他的臉，連眼睛都隱藏在兩個面具之後，不過我感覺他是笑了笑，然後握住我的手，「人太多，別走丟了。」

我們慢慢的逛完街市，回到客棧已經是很晚了。他敲敲我的腦袋，將我那個冷笑的面具取走，「這個送給我吧。」然後瀟灑的飄走了。

我嘴角抽抽，喂喂大哥，最起碼你留一個給我啊！太霸道了吧！

…………

…………

第二天我照舊睡到很晚，起來的時候又是接近中午了。

我吃過飯，王憐花還沒有出現，我去敲他的房門，很久都沒人開門。切，我撇撇嘴，又去辦事了，天啊~難道不能提前和我打個招呼嗎？我怕有人來劫我！

幸好一直到晚上都很太平，我自己一個人也不敢出去亂走，就在客棧和初一玩了。

第三天，第四天，他一直都沒回來，我也一直沒離開。

第五天，我起個大早，收拾好東西，摸摸初一的腦袋。

「乖寶~看來我們被拋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