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我要匯入你的湖泊,在水底靜靜地長成大樹。』
剛從飛機上下來的島,回到B城的當天又趕了三個通告,一直折騰到凌晨才算結束。
陸嶼光一臉疲態。回到家之後看到安康就坐在客廳看翻雜志。
陸嶼光脫了鞋,放下鑰匙,整個人撲倒沙發上,倚著安康說,“啊……累死。”
安康換了個姿勢,讓他好枕著自己的腿,大大咧咧抱怨起來:“你們公司還讓不讓人活了這是?”
陸嶼光仰天躺在安康腿上,累得有點頭疼,閉上眼睛,“好困。”
“走,困了睡覺去。”安康正欲抱他起來,手在他臉上蹭了蹭,獲取的卻是滾燙的溫度。整個手掌探到額頭上,隨即咂舌,“你燒著呢!?”
陸嶼光又伸手摸摸自己的額頭,愣愣地回答:“沒啊。”
安康拽過他的手心一握,也是燙的,“媽的,你自己摸得出來才怪。難怪燙地發春似的。”
被安頓在床上,看著男人轉身就去找藥。
安康再回房間裡來的時候,帶著一杯水和手心裡的幾顆退燒藥。
吞了藥之後睡下去。
安康接過水杯之後,在他身邊躺下來。一個手撐著腦袋地看他。
懊惱似的說:“媽的,之前不是剛給拜了神的,怎樣一點不靈。”
“你許什麼了?”
“好多。”
雖然累了,但陸嶼光還是笑,“誰讓你許這麼多。吶,佛祖八成是覺得你貪心了。”
“放他媽的狗屁。”安康只是這樣罵了一句。心裡卻還滔滔不絕: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你好,難道是我貪心嗎?
放下撐著的手臂,側躺下來正視著陸嶼光,“睡吧。”
“嗯,我明早八點還得回公司。”
安康沉默了一會,像是讓步,“那如果早上還燒的話,你就給我休息。”
“不會的。”
即便窗簾是拉著的,早晨的陽光還是從罅隙裡透進來。先醒過來的人,是陸嶼光。他看著一會面向著自己還在睡的男人。眉頭很濃,眉骨也硬挺,整張臉看著倒也有模有樣。難怪女人愛他,似乎也不是沒有道理。
安康平穩地呼吸,儼然還在睡。陸嶼光伸出一只手指,輕輕撫摩他的眉。食指沿著眉尾走向額心,再順著鼻骨向下——還未走到鼻尖的時候,男人皺了皺眉頭,身體輕輕挪動一下,但是未醒。於是他就繼續著他的小游戲,指尖滑到鼻尖,再向下,是一張薄唇。
才剛剛觸碰到嘴唇,手就被男人利索地一把捉住。手心被男人放到唇邊親了親,“早上好。”
甩開手來瞪他,“靠,你裝睡!”
男人睜開眼來,笑著辯解:“沒,剛醒。”
“屁!”覺得有些難堪,翻身准備下床,“鬼信你!”
安康扳過他的肩膀,寬大的手掌覆上額頭,仔細摸了一陣,“一會要去公司是吧,嗯,老子准了。”看著剛才被自己揭穿的陸嶼光,像還是氣鼓鼓的模樣,不禁覺得好笑,懷抱住他,說,“再陪老子躺一會,還早。”
好像時間就可以在一刻停止了。
陸嶼光一閉上眼睛,就仿佛能看到被綠蔭遮蔽了的夏天,那麼多回憶。還有那兩個最凜冽的冬天,是這個男人的歸期。
最終,似乎自己所想的,統統實現了。
那就這樣了吧,不要變了。
夢想,又或者是愛,都是別人爭著搶著卻還得不到的東西,自己似乎沒花多少力氣就得到了。
“安康。”他突然叫了他一聲,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平平淡淡地開口:“我喜歡你,很喜歡。”
男人好像沒有反應過來,有些傻傻地問,“……啊?什麼?”
他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突兀,笑著搖搖頭,“沒什麼。”
有時候很想問他,愛我到底值不值得,但他知道,愛也就是不問值不值得。
那些或輕柔或激烈的擁抱和親吻,全部混入骨骼。想起自己得到的這些溫暖,總是暗暗得意,甚至忍不住想要炫耀起來。
其實聽到陸嶼光那突兀的一句告白似的情話,鎮定如安康,也不禁怔了一怔。
那些彼此知曉,覺得不必說的話,一旦說出來,還是那麼具有沖擊力。
心裡激動得不行,但依舊油嘴滑舌,抱著陸嶼光親了一通,隨即妖孽似的篤定開口,“這樣的事,你哪天給老子跳個脫衣舞,老子就全懂了。不必開口嘛。”
好好的氣氛全沒了,陸嶼光無奈地寧奇眉頭來,“滾,下輩子也別想。”
安康傻傻地笑開來,“那就下下輩子好了。”
這分明不是自己能夠說了算的事,但卻格外自信。
未來是什麼,以前我不知道,現在我懂了。
未來就是有你,有我。
我要匯入你的湖泊,在水底靜靜地長成大樹。
安康,因為你是根,是扶住我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