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第二核晶
• 第一章 回港
• 第二章 擔憂
• 第三章 婚禮
• 第四章 暗殺
• 第五章 再上征途
第六集 第二核晶 第一章 回港
小艇輕輕地劃開海浪,身後是長長的白浪翻捲的航跡,看著天空中那一隻隻展翅飛翔的海鷗,系密特感到無比的振奮。
這些優雅的海鳥,預示著陸地離此不遠。
此時此刻,系密特總算明白,為什麼整天在海上航行的水手們,總是親切地稱呼這些海鳥作「夥計」。
遠處一群盤旋飛舞著的海鷗,引起了系密特的注意,那群海鷗大的如同鷂鷹一般迴旋盤繞,小的就像是那風中的雨燕,靈活無比的變換著方向,上下翻飛。系密特隱約聽到有人在喊叫,叫聲中充滿了歡樂和興奮。用力蹬踏著踏腳,迎面而來的海風變得勁急,甚至令人感到窒息。
狹長的船身劈開海水,發出「嗤嗤」的聲響,那飛濺起來的浪花擊打在臉上,竟然能夠令系密特感到一絲疼痛。
遠處確實,寬大的船身使得這條船顯得異常肥碩,而那低矮的吃水,同樣更令這艘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乏力的胖子。
那兩條高聳的桅桿,顯然無法令這樣一艘船跑得太快。
這絕對不會是一艘快船。
系密特雖然不知道這是一艘什麼樣的船,不過至少能夠確定一件事情,那便是這絕對不可能是一艘海盜船。
沒有哪個白癡海盜會用跑不快、追不上的慢船,當作海盜船四處撩奪。
那群海鷗就是圍著這艘船盤旋飛舞,它們的目標正是船舷邊上站立著的一對少女。
從她們的裝束上來看,顯然不是那些經常出海航行的水手,寬大的長裙,甚至還戴著寬底軟帽,或許是哪家商行的千金。
此刻,兩個少女正不停地朝著天空拋擲著一條條小魚,那些海鷗爭奪的正是這個戰利品。
「我想知道往蘭頓是哪個方向?」系密特高聲喊道。
他詢問的自然不是那兩她們倆恐怕連陸地在哪一邊都會搞錯。
隨著一串嘈雜的腳步聲,從船艙裡面鑽出來五六個人。
為首的一個穿著短袖子襯衫,看上去像是一個航海士模樣的人,用手指著一個方向道:「往那兒一百五十海浬左右。」
聽到這個答案,系密特暗自慶幸,他估算的目標竟然如此準確,對於一千多海浬的航程來說,十分之一的偏差,絕對算不得什麼。
看著遠離的小艇,看著那劈開的浪花,那艘船上的一個水手吹了個口哨。
「噢一一那是什麼?一條鱒魚嗎?猜猜看速度是多少?二十五節還是三十節?」
「至少三十節,那艘小艇是用什麼東西推動前進的?難道是一群魚在水底下推動小艇前進?」
「哦,我們的船要是有那麼快就好了,四天時間可以在安莎雷克打一個來回。」
「白癡啊!如果有這樣一艘船,還有必要弄安莎雷克的礦石嗎?直接去遠東作茶葉買賣,恐怕早已經賺翻過來。」
「……」
系密特絲毫沒有聽到這些議論的話語,他早已經駕著他的小艇遠去。
熟悉的港灣、熟悉的碼頭、熟悉的那啟航的景象,唯一不熟悉的是停泊在外海巡弋著的那十幾艇快船。
每一條即將進入港口的船隻,都被這些巡弋的快船所攔截,看著那通過跳板登上船隻、身穿護衛隊制服的士兵,系密特猜想,所有這一切或許是那位法恩納利侯爵的功勞。
突然間一個惡作劇般的想法,從系密特心底跳了出來。
他輕輕地詠頌著對天空之神斯凱的讚美,閃電的能量被灌注於那奇特的鎧甲之上,系密特用力蹬踏起來。
輕輕地滑過一條條船隻的間隙,飛濺起的浪花有兩米多高,小艇如同一條游魚一般,穿梭在碼頭那無數剛剛啟航的船隻中間。
幾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工作,畢竟眼前如此稀奇的景象,從來沒有人見到過。
蘭頓的人雖然見慣了各式各樣的快船,不過快到如此程度的船,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許多人甚至在懷疑,船怎麼可能達到這樣的速度。
輕輕地放慢了速度,讓小艇直接滑入造船廠旁的船塢,一個星期以前,系密特就是從這裡借走這艘小艇的,此刻雖然稱不上完璧歸趙,不過至少將小艇還了回來。
飛身跳下小艇,系密特將行李背在了身後。
此刻,他所擁有的就只剩下一把彎刀和一面盾牌,那面盾牌還傷痕纍纍、殘缺不全。
看了一下那胡亂包紮起來的手臂,系密特只希望盡快找到一座教堂。
他所信奉的天空之神斯凱,並不擁有治癒傷口的神力。
系密特並沒有注意到,當他離開那艘小艇之後,原本在遠處看著的工匠們,突然間爭奪著拚命地往那艘小艇奔去。
彷彿那艘小艇埋藏著無數財寶,又好像小艇是用無數金幣綴成。
驚詫地看著眼前的景象,系密特怎麼也想像不到,還有人比他傷得更重。
不過最最想像不到的是,那個受傷慘重的人,竟然是與他同行的侯爵大人。
正因為如此,當他看到坐著輪椅來看望他的法恩納利侯爵時,系密特大張著嘴,一時之間難以合攏。
看到法恩納利侯爵那淒慘的模樣,系密特此刻無比慶幸自己的運氣,畢竟他受的傷只是一條手臂上的一些燒傷。
而那位侯爵大人,不但雙手雙腳都打著石膏,那原本筆挺的鼻樑,此刻看上去也有些走樣。
系密特非常清楚一件事情,神職人員對於皮肉損傷的治療最為擅長,而骨折之類的損傷則無法迅速見效。
更令系密特感到驚詫的是,法恩納利侯爵對於他的傷勢絲毫不以為意,只要一想到當初自己受到那點小小的燒傷,就差一點哭出來的景象,系密特忍不住有一絲汗顏的感覺。
「親愛的系密特,我必須向你祝賀,陛下已從海軍部那裡獲知了你的新的功勳,沒有想到那些海盜不但私居心叵測的鄰國有所勾搭,還和那些叛賊流瀣一氣,通過統帥部,陛下已得知了一切。
「陛下命令我們回京,不過非常可惜,恐怕這一次我們不得不乘坐緩慢的馬車。」說著,那位侯爵大人輕輕舉了舉打著石膏的雙臂。
「您怎麼會受傷的呢?難道是受到了那些海盜代理人的偷襲?」系密特驚詫地問道。
輕輕地咳嗽了兩下,法恩納利侯爵微微有些尷尬,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實在太沒有用處,受到襲擊之後,甚至連到底是誰襲擊我都不知道。」
「毫無疑問,肯定是那些海盜代理人。」系密特立刻說道:「您的傷勢要緊嗎?要不然……」
「啊!不不,沒有什麼問題。」法恩納利侯爵連忙打斷了系密特的好意,說道:「巴斯曼祭司已為我治序,只是調養還需要一點時間。
「我的骨折其實也並不嚴重,已調養了一個星期,大部分都治癒了,如果再加上路上可能花費的一個多星期時間,等到了京城拜爾克,這些石膏十有八九就可以拆卸。
「您的勇氣和毅力,令我感到欽佩。」系密特說道,這一次倒不是恭維,事實上系密特從來未曾想到,這位侯爵大人竟然有如此英勇的一面。
對於塔特尼斯家族幼子有所認知的法恩納利侯爵,自然知道這位幼子可不像他的哥哥那樣喜歡口是心非,正因為如此,這句恭維令他微微有些尷尬。
突然間,法恩納利侯爵想起了一件重要事情。
朝著四下張望了一眼,這位侯爵大人壓低了嗓門,說道:「親愛的系密特,我拜託你一件事情,請你幫我做幾首曲子。」
看到系密特那疑惑不解的眼神,法恩納利侯爵裝出一副無奈而又彷徨的神情,說道:「我並非想要竊取閣下藝術家的頭銜,這實在是一件萬不得已的事情。」
說到這裡,法恩納利侯爵閉上了嘴巴,他自然不能夠將自己拿著系密特創作的作品招搖撞騙,騙取美麗少女歡心這樣的醜事說出來。
系密特多多少少能夠猜到些蹊蹺,不過他並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得罪這位國王陛下最寵幸的臣子。
突然間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或許將眼前這位侯爵大人推到世人的眼前,是一個天賜良機。
沒有人比系密特更加清楚,他所創作的那些作品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對於他來說,那全都是用來研究的實驗品。
隨著試驗的越發深入,系密特非常懷疑,那個所謂的「自由之神」,或許原本就應該被稱作為音樂之神。
想要譜寫愛情的樂章,只需要回憶一下和格琳絲侯爵夫人在一起的時光。
想要譜寫有關春天的樂章,只要想像一下那鳥語花香。
想要譜寫戰爭,更只要稍微閉上眼睛,讓以往經歷過的血腥場面,重新浮現眼前。
雜湊上幾段旋律,再用慣用的音樂技巧,將這些旋律組成樂章。
接下來,只要設法變動細節,以便令樂章能夠和那位無中生有的奇怪神明,引起共鳴。
這樣搞出來的東西,毫無疑問,便是一部能夠吸引人的樂章。
對於幹這個活,系密特感到越來越熟能生巧,他也越發感到迷惘,實在難以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不過,系密特始終不會忘記,對於丹摩爾來說,「自由之神」絕對是最大的禁忌。
原本他還在擔心,會因此招惹麻煩,既然法恩納利侯爵想要佔有那音樂家的頭銜,對於系密特來說,再高興不過。
「絕對沒有問題。」系密特聳了聳肩膀說道。
「這個一一是否能夠稍微快一些,我必須向你表示抱歉,我欠下了一些許諾,這一個星期以來,我一直設法推托拖延。」說著,這位侯爵大人稍稍舉了舉那打著石膏的雙手,顯然這便是他搪塞的理由。
「多少時間密特問道。」
「最好就這兩天,三天之後,恐怕我們就要出發離開。」法恩納利侯爵滿懷歉意地說道。
「這麼緊急?聯盟的事情怎麼辦?」系密特疑惑不解地問道。
「噢,在你出航的這一個星期裡面,我並沒有閒著,非常幸運,一切都顯得異常順利,沒收了兩家商行的財產,蘭頓的海盜代理人也大部分被逮捕,那些僥倖逃脫的傢伙,他們和他們的黨羽已受到通緝。」
「你的那天才設想也正在進行,陛下專門撥出了五十萬元的專款,用於囤積食品,現在蘭頓三分之二的商行,都在忙於食品交易。
「原本有些妄想保持中立的商行,現在也乖乖地加入了聯盟,從他們頭上罰到的款項,全都被我用來囤積糧食。這件事情是經過陛下特許,才得以進行。
「被宣佈為敵國的潘頓和安莎雷克的航線,已全部停航,我以國王陛下的名義,發給各個商行掠奪敵國的許可證。
「非常幸運的是,因為你的關係,海軍部對我表現得非常友善,他們幫了我不少忙,作為回報。我將緝私隊的控制權交給了他們,反正現有的那些緝私隊面對海盜表現得異常怯懦,反倒是勒索合法商船的時侯趾高氣昂。
「原本我還應該前往另外幾座港口,在那裡按照這裡同樣佈置,不過不知道從哪裡,國王陛下得知了我此刻的狀況,他派出了十幾個特使前往各個港口,此刻那些港口全都暫時由海軍部控制著。」
那位侯爵大人侃侃談道。
聽到這些,系密特微微有些驚訝,因為他實在看不出法恩納利侯爵竟然如此高明。
組織商會聯盟,囤積食品,原本是自己的念頭,這用不著說。
讓海軍部控制其他港口,將海上緝私的職權交給海軍部管轄,這絕對是了不起的想法。
海上緝私,一向以來都是一個肥差。
系密特絕對能夠想像,用這樣一件東西作為交換,眼前這位侯爵大人能夠得到些什麼。
雖然在丹摩爾王朝,海軍部的擁戴顯得有些無足輕重,不過得到軍人的認可,這畢竟是一個重大的突破。
更別說在此之前,無論是他,還是法恩納利侯爵,原本以為會和海軍部成為難以化解的仇敵,而此刻這輕而易舉地,不花費分文、慷他人之慨的舉動,無疑令海軍部成為了他們的盟友。
如此高明的手段,實在有些不像是眼前這位公子哥所能想像出來的。
系密特感到無比驚訝。
看著遠處那前來送行的浩浩蕩蕩的人群,系密特不禁發出了一絲苦笑。
他猜想,法恩納利侯爵恐怕會將此刻當作是一生之中的顛峰,這位在京城受到百般排擠的侯爵大人,想必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受歡迎過。
仔細想來,關在書房裡面埋頭創作樂曲的自己,實在是一個替他人作嫁衣裳的傻瓜,那位手腳全都用石膏包裹著的傢伙,根本什麼事情都沒有做,即便當眾表演都是別人代勞,但是卻被無數人追捧。
看著遠處仍舊在眾人簇擁之下、一臉洋洋得意的法恩納利侯爵,系密特就感到實在沒有話好說。
不過有人出面應酬,對於系密特來說,倒是一件相當不錯的事情。
將那柄彎刀塞進馬車座椅底下的抽屜裡面,由於抽屜太過狹窄,那寬大的盾牌只能夠放在行李架上面。
「您對這輛馬車還滿意嗎?」
身後傳來那位旅店掌櫃的聲音。
「不錯。」系密特朝著裡面張望了一眼,說道:「我非常滿意,回頭我就把款子結清。」
「這就不必了,這輛馬車是在下孝敬兩位大人的一點心意。」那位旅店掌櫃連忙點頭哈腰說道。
「怎麼能讓你破費,這得花不少錢。」系密特疑惑不解地說道。
「承蒙兩位大人的關照,在下才得到了爵士的稱號,這是我一輩子都未曾想像到的東西,不過對於我來說,更值得慶幸的是能夠得到您兩位的賞識,侯爵大人已答應我跟隨他身邊。」那位旅店掌櫃眉開眼笑地說道。
系密特微微一愣,不過他稍微思索了一下,便隱隱約約猜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將海上緝私這個肥差送給海軍部,想必是你的主意吧。」系密特試探著問道。
「第一勳爵,您真是睿智非凡,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您。」那位旅店掌櫃連連點頭說道。
「法恩納利侯爵正需要一個參謀,你的前途無量。」系密特說道。
「是,是,是,那還不是托了您的福嗎?」旅店掌櫃興奮地說道。
「對了。」旅店掌櫃突然間想起一件事情來,立刻說道:「塔爾曼爵士和加文先生讓我轉達他們對您的衷心問侯,除此之外,他們還希望得到您的認可,是否能夠讓他們的船,按照您的那艘小艇進行改造?」
「塔爾曼爵士對此也感興趣?」系密特又感到疑惑起來。
「這個——塔爾曼爵士和加文先生經營的都是高檔商品,塔爾曼爵士的商行實力雄厚,不過一直以來利潤最豐厚的買賣,都被密斯特利商行佔有著。
「塔爾曼爵士早就在琢磨著設計出更快的船隻,只是做不到而已,至於加文先生,擁有最快的船隻簡直性命彼關。」那位旅店掌櫃詳詳細細地說道。
看了一眼那位旅店掌櫃,稍微想了想,系密特問道:「你仍舊留在蘭頓,還是和侯爵大人一起前往拜爾克?」
「自然是隨侍侯爵大人左右,不過在下還有一些事情要替侯爵大人打理,或許一個月後才能夠啟程。」
旅店掌櫃立刻畢恭畢敬的回答道,一邊回答著,這位精明幹練的掌櫃,一邊心中暗喜,第一勳爵不曾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他的行程,如果猜測沒有錯誤的話,這將是自己的又一個機遇。
「既然是這樣,這件事情就全權委託給你,錢我不在乎,我需要的是商行的股分。」系密特淡然地說道。
說著,他朝著遠處眺望了一眼,看到法恩納利侯爵仍舊被送行的人們所圍攏,只得自己登上了馬車。
馬車裡西州長常寬敞,按照系密特的意思,前後兩排座位被換成了左右方向,車廂的兩邊全都開有車門,正中央放置著一張長桌。
四周的裝飾非常簡樸,只是用棕色的油漆在木板上漆了一層,外表和普通的驛站馬車看上去沒有什麼兩樣。
「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甚至包括侯爵大人,什麼時候啟程,聽從侯爵大人的吩咐。」系密特探出窗外,對馬車車伕吩咐道。
說完這一切,他關上了窗戶,拉上了窗簾。
從長桌底下的隔板上取了一本書,厚厚的封皮上貼著金箔,金絲的鑲邊,看上去就彷彿是繁複而又美妙的花紋。
不過金碧輝煌的外表,並沒有令這本書顯得庸俗,反而顯露出一絲神聖的氣息。
這是系密特從教會圖書館借來的《聖禮典籍》。
小心翼翼地翻開那厚厚的書頁,系密特僅僅只對和天空之神斯凱有關的那些僅式,感到興趣。
先隨手翻了翻,所有的儀式都不可避免的由幾部分組成。
繁瑣而又冗長的詠唱,系密特無從得知,這些詠頌是否和魔法之中的咒語,擁有著同樣的用處。
僅式的佈置最能夠理解,看上去和魔法陣差不多。
最終也是最重要的,或許就是那段禱文,系密特無從得知,這算是和神靈溝通還是某種咒語。
在系密特看來,這本典籍之中的每一個儀式,都繁複而又複雜,就拿治癒他手臂燒傷的那個儀式來說,那已能夠稱得上是最為簡單的儀式,仍舊花費了他一個小時的時間來詠頌生命禮讚,和半個小時的禱告。
系密特實在難以想像,能夠稱得上是最強大的力量的神力,在他看來,如此繁瑣的過程,即便威力無窮,也顯得很不實用。
飛快的往後翻閱著,越往後面記載的儀式就越發複雜,不過只要看一眼那些僅式的名稱,就知道那全都是些不得了的玩意兒。
令系密特感到遺憾的是,最後那幾章之中所描述的儀式,動不動就需要兩三百名祭司,再加上五六十個高級祭司共同完成。
特別是最後的那個神恩,更需要一個聖級祭司奉獻自己的生命作為交換,才可以完成。
系密特對於教廷並沒有多少瞭解,不過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聖級的祭司肯定不會很多,十有八九就只有那位教宗陛下一個人。
系密特猜想,那位嚴厲而又冷漠的教宗陛下,未必有勇氣犧牲自己的性命。
把厚厚的書頁,翻到有關天空之神的目錄,和其他的神靈比起來,這位天空之神管轄的範圍實在有限,不過令系密特感到慶幸的是,斯凱的神力之中,倒是有不少強有力的東西。
其中最強悍有力的一個儀式,能夠招來足以撕碎破壞一切的龍捲風。
系密特對於風一向不太感興趣,正因為如此,對於斯凱神最強大的神力,他絲毫沒有在意。
當然除了不感興趣之外,系密特也並不認為找一百九十五位祭司合作,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擁有如此數量的祭司,生命之神的聖輝守護,戰神的熱血精神,光明神的意志之火和神聖裁決,無疑是更為實用的神力。
系密特前前後後不停翻著,令他越來越感到失望的是,那些稍微能夠看得上眼的神力,全都至少需要三四個祭司,才能夠得以施展。
哪裡去找這麼多祭司?更何況還得讓他們跟隨著自己。
怪不得安納傑會有創造神靈的念頭,要是神力能夠像魔法一樣容易施展就好了。
系密特的腦子裡面,突然間跳出了這個念頭。
如果是在以前,他肯定會立刻感到警覺,並且馬上約束自己的思想。
但是此刻,在馬內耳群島之上,親眼體驗過那些叛逆者所擁有的強悍而又可怕的力量之後,系密特比以往任何時侯,都渴望擁有強大的力量。
系密特倒是並沒有野心想要創造一個新的神靈,只是想要創造出新的神術。
同樣也未曾奢望能夠獲得像閃電風暴和焚雲那樣威力強悍的力量,這顯得不太現實。
威力不需要太大,能夠遠遠地攻擊到敵人就可以。
一邊翻著那本厚厚的典籍,系密特一邊尋求著他所需要的答案。
除此之外,系密特始終未曾忘記,在艦隊返航的時侯,那位神職人員告訴他的話。
此刻對於他來說,或許確實是一個好機會,那位教宗陛下未必還會擁有如此的好心,或許一回到拜爾克,教宗就會收回他曾經的賜予。
系密特無從得知在一個星期的旅途之中,是否有可能達到高級祭司的程度,不過此刻顯然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突然間,一個奇怪的念頭從他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
音樂除了用來抒發情感,同樣也能夠用來表達某種含意,這本典籍之中對於諸神的詠煩,同樣也是一種音樂。
雖然用「自由之神」的力量來承載和發揮其他神明的能力,這種事情聽起來有些聳人聽聞,不過最終能夠成功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系密特從長桌底下又抽出了一張空白的樂譜,他抬頭看著天花板,心中默默回想著藍天的美妙和閃電的威嚴,與此同時,他的嘴裡還不停詠頌著對天空之神斯凱的讚美。
「親愛的系密特,我實在沒有想到,你竟然會對宗教神學感興趣。」
法恩納利侯爵看著眼前的樂譜說道,雙手打著石膏的他,自然得由別人代勞幫他翻動那些樂譜。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系密特緩緩說道。
看了一眼路邊那長長的、絲毫沒有移動分毫的馬車,再看一眼那幾乎望不見尾巴的長龍,法恩納利侯爵只能夠輕輕地長歎一聲。
此刻,他就算不想將精力花費在音樂上面,也沒有什麼其他事情好做。
那剛剛結束漫長的、炎熱無比的兔天氣,顯然令每一個丹摩爾人都耽擱下了許多事情。
現在天氣一涼爽下來,所有的人都忙著追趕那失去的光陰,以至於一路之上到處都能夠看到這種令人寸步難行的堵塞。
平心而論,因為那愛屋及烏的原因,最近他確實對音樂充滿了興趣,不過說實話,他所感興趣的音樂,絕對不是眼前這種東西。
看了一眼眼前這位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法恩納利侯爵實在難以想像,這個小孩怎麼突然間轉變得如此迅速,他原來所譜寫的那些音樂,充滿了自由奔放無拘無束的氣息,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些作品才如此令人著迷。
但是此刻……
在法恩納利侯爵看來,實在沒有什麼比宗教神學更缺乏自由、更多約束。
事實上,他甚至為自己童年時代未曾接受過教會學校的教育,而有些沾沾自喜,雖然對於這一點他從來不敢公然說出來,畢竟在拜爾克童年時代未曾在那陰森冰冷的修道院裡面接受訓練,會被看作是一件不體面的事情。
雖然內心之中頗不以為然,不過恩納利侯爵並不打算和潮流相抗衡。
「我必須表示抱歉,我對於宗教音樂實在沒有什麼研究。」法恩納利侯爵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
「你怎麼會想起譜寫這樣的樂曲,這好像和你以往的風格截然不同。」猶豫了好一會兒,這位侯爵大人最終仍舊忍不住問道。
「我只是想嘗試尋求改變,我以往的音樂,並不能夠令每一個人受到感動,在我看來,這並非是我創作的音樂不夠好,而是因為音樂的主題無法打動人心。
「就像眼前這繁忙道路上來來往往的馬車上的人們,我並不認為一心追求利益的他們能夠被我的音樂所感動。
「正因為如此,我希望進行嘗試,嘗試感動那些原本不為我所動的人們。
「我將這種嘗試的突破口,放在了那些虔誠於宗教的人們,這是一群和我以往的聽眾截然相反的人群,不過既然他們能夠被諸神所感動,或許我也能夠用我的音樂做到同樣的事情。」系密特撒謊說道。
聽到這番話,法恩納利侯爵只能夠用聳聳肩膀作為表示,這樣的理由他實在難以理解。
事實上,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這種念頭,頗令他感到頭痛,要知道他原本還奢望著,這一路之上能夠得到一些樂譜,以便讓他那音樂家的頭銜,顯得更加名副其實。
但是法恩納利侯爵發現,他的設想或許將要泡湯,他總不可能拿著這些對神明進行贊煩的樂章,對世人進行表演。
或許,這會令教宗陛下、主祭和大主教們對他另眼看待,不過卻絲毫無助於他取悅那熱戀之中的情人。
這位侯爵大人絞盡腦汁,拚命想著如何讓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放棄那古怪的念頭,不過又要不動聲色地做到這件事情。
從他的那位盟友那裡,法恩納利侯爵聽說了許多有關這個小孩任性固執的傳聞,他可沒有把握勸服一個敢於孤身一人,翻越魔族嚴密控制下的奇斯拉特山脈的人物。
「我並不認為這能夠成功。」法恩納利侯爵皺緊了眉頭,說道:「你試著創作一首詠頌戰神、祈求神力的樂章,我敢打賭,即便你搾乾自己所有的才華,也比不上一陣嚓亮的號角聲,更能夠鼓舞士氣。
「在我看來,無論是豎琴還是弓琴,全都只能夠用來表現那些細膩的、充滿柔情蜜意的東西,要知道它們所發出的聲音原本就像是流水,難道你還能夠用流水塑造高山和岩石?」
說到這裡,這位侯爵大人彷彿捕捉到了什麼東西似的。
沉醉於愛情和音樂之中的這一個星期裡面,他每天都絞盡腦汁想要令自己顯得像是一個真正的音樂家。
正因為如此,他確實花費了不少精力在音樂方面。
或許是因為僅僅只是半個內行的原因,或許也是因為真正喜歡上音樂的時間太過短暫,他始終感覺到,那些為世人所稱道的樂章之中缺少些什麼。
如同一道閃電從眼前劃過,一個隱隱約約的模糊景象,漸漸浮現在他的腦子裡面。
「對了,是單一。」法恩納利侯爵突然間醒悟過來說道,他習慣性地想要拍一下手掌,直接後果便上痛得臉色發青。
「你不要緊吧,我去將牧師請來。」系密特連忙站了起來說道。
因為法恩納利候爵身士的傷勢,不得不請一位神職人員跟隨他們一起前往京城拜爾克。
「用不著,用不著,好很多了。」法恩納利侯爵面孔扭曲著說道,顯然說這番話完全是硬撐。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漸漸恢復過來。
「親愛的系密特,你是否感覺到無論是你的音樂,還是前人遺留下來的創作,即便擁有再美妙的旋律,也顯得太過單調了一些?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鳥語花香,和風夕陽,還有許多東西。
「而以往的那些樂曲,最為成功的也僅僅只是對某一部分盡情描繪,那些不是太優秀的作品,就更加談不上了。
「除了內容顯得單調之外,在我看來,用來演奏音樂的那些樂器,也實在有些單調。
「我無從得知為什麼豎琴會被當作是最合適表現音樂的樂器,雖然無可否認,高級的豎琴擁有近百根琴弦,能夠演奏出的音調沒有第二種樂器可以比擬。
「不過在我看來,豎琴用來表現那些柔美的主題或許不錯,但是又怎樣用它來表現驚雷閃電、驚濤駭浪、沙暴颶風?
「有一段時間,我對於馬戲團和巡迴劇團比較瞭解,從他們那裡我看到過許多有趣的樂器。
「比如用手拉動的鼓風琴、鼓、笛子還有排簫,馬戲表演之中最離不開的是鋼號。
「除此之外,還有些千奇百怪的樂器,能夠演奏出奇特的聲音。
「無可否認,這些樂器在音色和音調的豐富方面,無論如何都無法和豎琴相比擬。
「不過,這些樂器卻往往能夠擁有豎琴無法表現出來的魅力。
「你可以嘗試一下,將這些樂器組合在一起,或許能夠創造出一種全新的、與眾不同的音樂。」法恩納利侯爵說道,他的神情顯得異常沉醉,不過沉醉之中又帶著一絲迷惘,顯然在尋找著那種草名的感覺。
系密特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位侯爵大人,他彷彿從來未曾看到過這個人。
在系密特的印象之中,這位侯爵大人雖然還稱不上是一個草包,不過和自己的哥哥比起來顯然差得遠。
至於其他方面,系密特從來不認為法恩納利侯爵擁有獨到的天賦。
當然那裝模作樣、栩栩如生足以欺騙世人的表演,或許可以算得上是一種天賦。
不過系密特從來不認為,這位侯爵大人能夠稱得上是真正的音樂家。
從他的身上,更看不到一絲睿智高明的特徵。
但是此刻,那番侃侃而談,令系密特感到無比震驚。
事實上,這徹底顛覆了他對於法恩納利侯爵的看法。
原本在他眼裡,這位侯爵大人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沒有什麼兩樣,但是此刻他甚至懷疑,這位侯爵大人或許是不為人知的貴族之中的另類。
或許「櫥櫃」的外表,只是用來迷惑他人的幌子,而他的內心或許比真正的壁爐更加接近下層。
至少系密特一直以來,都不太看得起那些馬戲團的音樂表演,事實上為了這件事情,在寧靜安詳的英芙瑞,他還曾經和斯巴恩爭論過一番。
不過,有件事情絕對可以肯定,斯巴恩從來未曾想到過,將各種樂器組合在一起。
和法恩納利侯爵不同的是,此刻系密特的腦子裡面,幾乎擁有了一些影子。
因為斯巴恩的原因,系密特對於那些稀奇古怪的樂器絲毫不顯得陌生,事實上他甚至能夠稱得上是這方面的專家。
對於每一種樂器的特點,以及演奏出來的效果,系密特都深深的記在腦子裡在面。
當初只不過是當作一件有趣的事情,雖然他確實從心底之中就瞧不起這些樂器,不過因為好奇和有趣,使得他也不是非常排斥這些樂器。
輕輕地閉著眼睛,耳邊迴盪著各種樂器的聲音。
對於創作音樂已熟能生巧的他來說,這根本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在腦子裡面回想著他最喜歡的一首樂曲。
青青的原野,一望無際的草地,腳下碧波蕩漾,遠處的蘆葦叢中鳥兒在那裡飛來飛去,野蜂和蝴蝶追逐著花香……
原本在系密特看來,這已然近乎於完美,甚至連每一個音符都沒有改變的餘地。
但是此刻他愕然發現,用簫更能夠表現草地的飄逸,用笛子更能夠表現鳥兒的歡快,用斯巴恩剛剛發明的那種拉絃琴,更能夠表現出野蜂亂舞的景象,只有那湖水用豎琴最為合適。
所有的音符全都交織在了一起,系密特的耳邊迴響起那悠揚的樂曲聲。
突然間,他感到還有許多東西能夠放進去,近處的樹林、遠處的莊園、山坡上的牛羊,忽然他感到自己彷彿附身於一隻小鳥的身上,轉眼間他已翱翔在藍天。
四周只有那迷霧般的白雲,在鑽出雲層的一剎那間,灼眼的陽光迎面而來。
一陣亂風吹過,小鳥順著風勢滑翔,筆直如同閃電般滑落下來。
猛然間一個轉身,貼著水面劃了過去。
隨著一陣輕輕的漣漪盪開,系密特又彷彿進入了水中,此刻他便是一尾悠閒的游魚,在水草之間遊蕩。
突然間,系密特感到有人輕輕地晃動他的身體。
這令他猛醒過來,原來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存在於他的夢幻之中,但是那夢幻般的景色令他沉迷。
回想著剛才的音樂,突然間系密特感到以往他所聽到過的那些音樂,都彷彿是沒有顏色的素描。
「法恩納利侯爵,我相信您無愧於音樂家的頭銜,我確信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必然會載入史冊,您為音樂打開了另外一扇廣闊的大門。」系密特鄭重其事地說道。
這番話說得那位侯爵大人一愣一愣的,他實在有些無法想像,自己竟然會如此偉大。
但是從塔特尼斯家族幼子那凝重的神情之中,他同樣清清楚楚地感覺得到,剛才那番話絕對不是空泛的恭維之辭。
看著那匆匆忙忙回到馬車之上的系密特,這位侯爵大人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些什麼才好。
飛快地鋪開譜紙,將鵝毛筆捏在手裡,系密特絲毫沒有停留,他的手彷彿不聽使喚地飛舞著,一行行的音符迅速填滿了那整齊的橫格。
剛才出現在他腦子裡面的那一幕,此刻已化作無數音符留在了樂譜紙上。
甚至連他剛才未曾感受到的,此刻也隨著噴湧的思緒躍然紙上。
風的瀟灑、草的飄逸、雲的悠然、蜜蜂的繁忙,還有那對生命氣息的讚美,以及那對於天空美妙的暢想。
所有這一切,不知不覺中全都凝聚在纖細的筆尖。
系密特奮筆揮灑著,此時此刻他的腦子裡面只有那些音符,所有以往的音樂創作的規矩和約束,此刻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系密特感到自己渾身癱軟,他彷彿感到自己所有的生命力已然轉移到眼前那散落得到處都是的樂譜紙上。
將鵝毛筆插入墨水瓶,系密特掃視著那每一個音符。
他的腦子裡面,此刻正迴響著用這些音符構成的樂曲。
這顯然是一部從來未曾有過的超長篇,系密特猜測將這首樂曲從頭到尾演奏一遍,恐怕得花費四五個小時。
突然間,他感覺到光線有些黯淡,雖然他的眼睛能夠穿透黑暗,不過在黑暗之中看清字跡完全是兩碼事情,那個垂死魔族賦予他的能力並不包括這一點。
看了一眼另一側掛在牆壁上的油燈,再看一眼散落得到處都是的樂譜紙。
想要跨過這些樂譜,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不過此刻系密特感到渾身乏力,懶得去做。
系密特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是一位魔法師,恐怕信手一彈,油燈就點亮了。
突然間,從他的手指之間飛竄出一道電光,隨著那淡藍色瞬息即逝的一閃,遠處的油燈呼的一下點亮了起來。
系密特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了一跳。
不過立刻他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喜悅。
狂喜了一陣之後,系密特有些疑惑起來,剛才的景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
顯然那道閃電,絕對不是來自於力武士的力量,同樣也看不出是那個垂死魔族給予他的天賦。
閉上眼睛進入冥想,系密特試圖感知閃電的能量。
努力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最終放棄了這樣的嘗試。
現在就只剩下對天空之神斯凱的信仰。
事實上,系密特一開始就懷疑是斯凱的神力起到的作用。
不過令閃電飛竄出去不止一米距離,即便是高級祭司也未必做得到。
神力並非是魔法,不可能如此隨心所欲地加以運用。
難道是剛才那無意間的想像,被當作是祈禱?
輕輕地在口中詠煩起對天空之神的讚美,系密特伸出手指,朝著油燈又指了一下。
突然間指尖冒出一點黯淡藍光,不過電光僅僅吐出一寸,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毫無疑問,確實是斯凱的神力起到的作用,系密特並不認為無心的閃念,比鄭重其事的禱告更加有效。
既然是這樣的話,就只可能是對天空之神的詠頌方式有所不同。
系密特突然間想到剛才他所沉醉的音樂之中,確實擁有著對天空之神斯凱的或許神靈更喜歡真心的讚美,而並非是空泛無意義的詠頌。
對於風、對於雲、對於藍天的美妙的喜愛,或許比記載在那本厚厚典籍之中的詠唱更為有效。
回想著那幾段和天空之神有關的樂章。
在加上手邊就有一份被法恩納利侯爵看得一文不值的、對天空之神斯凱的詠頌。
心中擁有了明確想法的系密特,想要雜湊出一部新的樂章,對於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晚霞的黯淡、秋風的蕭瑟、北方呼嘯的暴虐冰寒,天空之神擁有著無數種表情,到底表現哪一種最為合適?
系蜜特思索著。
或許閃電雷鳴風雨交加,那暴怒的景像最為合適。
系密特在腦子裡面回想著天空之神震怒的景象,小時侯的他,原本就害怕暴風雨中的閃電。
回想著幼時的恐懼和彷徨,回想著在幼小的他的記憶之中,那令人顫慄的景象。
突然間,系密特感到身體四周發出劈啪的響聲,還沒有等到他伸出手指,飛竄的電芒已掃過點燃的油燈。
只聽到一連串「叮噹」聲響,油燈上罩著的玻璃燈罩,已化作無數碎片。
就連繫密特自己都嚇了一條,這可絕對不是他希望的樣子。
不過與此同時,他的心中又一陣狂喜。
此時此刻沉浸於新發現之中的他,早已經忘卻了對於「自由之神」的警惕和彷徨。
在他的眼中,「自由之神」已成為了和至高無上的父神一般,強悍有力的神本身沒有什麼神力的「自由之神」,可以承載其他神靈所擁有的神力。
或許這個無中生有的神靈,可以被看作是諸神和人類進行溝通的中間人。
雖然系密特非常清楚,他的想法對於教宗陛下來說,或許絕對是離經叛道。
不過,系密特並不打算公然宣揚這種理念。
突然間,另一個念頭從他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
既然可以用音樂承載天空之神斯凱的神力,是不是同樣也可以作用於其他諸神?
想到這裡,系密特抽出了那根嚇唬人的魔杖。
在這片大地之上光明無處不在,就像召喚天空之神斯凱的神力一樣,召喚光明之神的神力同樣容易。
更何況火就是由光明之神所控制,曾經見識過焚雲的系密特,自然最為清楚,火是多麼好用的武器。
想像一個星期之前那毒辣的太陽,想像著那灼熱陽光的可怕,系密特的心中充滿了對光明之神森的敬畏。
突然間,魔杖散發出朦朧的光芒,雖然遠沒有用魔法時那樣亮麗,不過系密特已感到非常滿足。
諸神的力量強大不可思議,不過卻不是一兩個人能夠召喚出來。
不可能奢望施展神力,能夠像魔法那樣有效和強悍。
系密特思索著,如何讓他的發現派上用場。
或許得找一個機會試驗一下,這些樂章對於其他人的作用。
明天就是禮拜日,前方的城鎮肯定會進行彌撒。
此刻系密特唯一擔心的是,他和法恩納利侯爵所擁有的欽差大臣的頭銜,未必能夠讓城裡的教會聽命於他。
雖然神職人員一般來說,不會刻意拒絕官員和貴族的要求,不過事關宗教儀式,就沒有那麼簡單。
或許找一個借口,用請求教會幫忙進行儀式來試試。
再加上法恩納利侯爵的頭銜,肯定有很多人會爭著拍馬屁。
用為法恩納利侯爵的早日康復而祈禱的名義,或許可以聚攏上千信徒。
到時侯自己在一旁演奏音樂,看看贊煩生命之神的樂章,是否能夠起到作用。
想到這裡,系密特從長桌的隔板下拿出那本典籍。
從這上面肯定可以找到較快令人康復的儀式。
蘭頓雖然並非是一個小城,不過那裡的神職人員能力畢竟有限。
系密特非常清楚,法恩納利侯爵原本打算回到京城拜爾克之後,再請求教宗陛下為他治療。
興致勃勃地翻閱著那厚厚的典籍,系密特的目光最終停留在了一個僅式之上。
「萬物復甦」是個並不複雜卻很難施展的神術,和斯凱的指引一樣,僅僅需要兩三位祭司就可以完成這個儀式。
不過儀式的效果取決於祈禱的虔誠程度,以及參加僅式的人對於生命之神的讚美。
正因為如此,這個經常能夠創造出奇跡的神術,同樣也經常以效果低微而結束。
將典籍輕輕合上,系密特閉上了眼睛。
第六集 第二核晶 第二章 擔憂
拜爾克仍舊是以往的拜爾克,只是一夜的寒風,令它平添了一絲蕭瑟。
或許是因為大地積聚的熱量漸漸消散的翩酥-去幾天之內,所有的一切都換上了一片秋季的景色。
令系密特感到愕然的是,號稱幾個世紀不曾徹底關閉的拜爾克的城門,此刻緊閉著。
那高大的城門,甚至連粗重的鐵柵也已放下,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值得慶幸的是,法恩納利侯爵出於謹慎的目的,今天早晨請同行的牧師將即將到達的消息,向議院和宮廷進行稟報。
正因為如此,可以看到前來迎接的人,正站立在高聳的城牆之上守侯著。
從馬車上下來,系密特低頭鑽過厚重鐵柵一側的那低矮窄小的小門。
不過這對於法恩納利侯爵來說,卻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小門太窄,他的輪椅無法通過。
幸好站立在城門口的那些守衛個個孔武有力,站在鐵柵兩邊的守衛們共同協作,好不容易將這位國王的寵臣弄了進去。
不過輪椅顯然無法從那窄小的門洞之中塞進來。
「國王陛下非常高興能夠得知兩位回到京城的消息。」那位匆匆忙忙從城牆上跑下來的特使,遠遠地便興奮地說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情?」法恩納利侯爵將那位特使拉到身邊,小心翼翼地問道。
「幾天前在拜爾克附近發現了幾艘魔族飛船的蹤跡,陛下已下令奇斯拉特山脈附近的所有城市,按照北方領地的方式,佈置防禦攻勢。」那位特使畢恭畢敬地說道。
說到這裡,這位特使稍微猶豫了一下,低下頭對系密特說道:「第一勳爵,您的家人已搬進拜爾克,此刻就下榻在紅鶴旅店,有魔族的威脅,住在城外實在太過危險。」
系密特輕輕地點了點頭,事實上當他看到那厚重的鐵柵時,他已猜到了這一點。
「陛下此刻在幹什麼?我想立刻向他報告此行的結果。」法恩納利侯爵立刻說道。
「侯爵大人真是我等的楷模,不過陛下吩咐,讓我先安排兩位休息。」
說到這裡,那位特使看了一眼法恩納利侯爵身上的石膏問道:「或許在此之前,往安菲爾教堂走一趟更據合適,侯爵大人您身上的傷勢,比什麼都更加重要。」
看著那些守衛們七手八腳地用繩索將輪椅吊上城頭,系密特忍不住問道:「難道此刻拜爾克已完全封閉?城裡居民必須的食物和商品,以及用水怎麼辦?還有城裡的垃圾難道任由它堆積起來?」
「您所說的那些,全都走西城門進入,關閉城門是三天前陛下下達的旨意,除了西城門之外,所有其他城門都只能夠讓人通行,只有西城門可以出入車輛。」那位特使畢恭畢敬地說道。
「原來如此,可惜,我們原本應該從西城門進來。」系密特歎了口氣說道。
「別,您是不知道,現在所有的車輛全都擠在西城門附近,長長的車龍使得想要出城至少需要三四個小時的時間。
「不過最令人難以忍受的是,那些擁擠在西城門之中的大車,有許多不僅污穢不堪,而且散發著惡臭。
「您只要想像一下,每天拜爾克城裡要消耗掉多少豬肉,會產生多少垃圾,就可以猜測此刻的西城門是多麼可怕的景象。
「更可怕的是,一旦陷入了那長長的車流之中,即便想要退出,都沒有可能。
「最初的兩天,確實有人打算坐馬車從西門通過,不過現在可就沒有什麼人願意活受罪,再說,此刻有什麼地方比拜爾克更為安全。」
正說著,遠處又有一輛馬車飛疾而來,當馬車停在了城門口,一位身穿長袍的年輕人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看到這位突然來客,系密特感到無比歡欣,而法恩納利侯爵的臉色卻有些發青。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那位青年正是送他們前往南方的年輕法師。
只要一想到在飛毯上的經歷,這位侯爵大人都感到心驚膽寒,在他看來,這次旅行最不堪回首的便是這次痛苦的飛行。
「法恩納利侯爵,塔特尼斯勳爵,很高興再一次見到兩位,我奉教宗陛下、聖堂大長老陛下和波索魯大魔法師的命令,來請第一勳爵閣下。
「至於侯爵大人,教宗陛下已為閣下安排好了治療的人員。」那位年輕的魔法師微笑著說道。
對於系密特來說,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他最不願意面對,其中的一個無疑便是教宗陛下。
每一次見到這位理論上地位僅次於諸神、高貴無人可及的陛下,系密特便感到有無窮的壓力。
而此刻籠罩在他心頭的,並不僅僅只是壓力,還有無盡的恐慌。
事實上,曾經有那麼一剎那,他動了逃跑的念頭,不過只要看一眼四周的那些聖堂武士,再想像一下波索魯大魔法師的神奇力量,還有大長老那對於他的精神鎖定,系密特立刻將那絲想法掐滅。
仍舊是在這異常熟悉的聖殿,不過這一次並非是在波索魯大魔法師的實驗室。
這裡是他未曾來過的大廳,大廳的正中央布設著一座祭壇。
那毫無疑問是向諸神祈禱的祭壇,而並非是魔法陣。
看到波索魯大魔法師輕輕揮了揮手,斥退那位將他帶到這裡的年輕法師。
聽到那沉悶的關閉房門的聲音,系密特忍不住心頭一震。
他越發忐忑不安起來。
「別緊張,也用不著感到害怕,對於你,我們絲毫沒有惡意。」波索魯大魔法師微笑著說道。
「小系密特,無可否認,我們確實曾經對你有所擔心,擔心你成為魔族的眼睛,擔心你成為安納傑那匪夷所思的理論的信徒,擔心你再一次走上那些叛逆者曾經走過的道路。」
大長老接過了話題,說道:「必須向你表示抱歉,我們對你進行了觀察,或者說是監視。
「通過觀察,我們至少可以確信一件事情,那便是你雖然碰觸了禁忌,不過和崔特以及安納傑比起來,你不像他們那樣危險。」
說到這裡,大長老轉過頭來看了身邊的教宗一眼。
教宗自然清楚,最合適解釋這一切的就是他本人。
稍微思索了一下,這位令系密特恐懼不已的老者,緩緩說道:「在我告訴你一切之前,我希望你能夠知道,此刻你聽到的所有東西,不要向另外一個人洩漏。」
看著系密特緩緩地點頭,這位教宗陛下繼續說道:「當初教廷和魔法協會之所以出面對付崔特,並非是因為他們散佈危險的言論。
「對於父神的信仰來自人們的需要,而不是因為強求,古往今來沒有哪一種宗教,像教廷那樣散佈廣泛而又深入人心。
「正因為如此,事實上教廷對於『自由之神』和對神靈存在的猜疑,根本就不關心。
「我們之所以阻止崔特,是因為他太過激進,除此之外便是他的發現,打破了力量的微妙平衡。
「事實上,這個世界上並不缺乏能夠改變一切的力量,你最熟悉的聖堂、魔法協會還有解開力量束縛的教廷。
「我相信,其中任何一方,都可以輕而易舉地橫掃整個世界,事實上在無數世紀之中,並非沒有這樣的野心家存在。
「除了聖堂之外,教廷和魔法協會,都曾經擁有過令人難以想像的野心。
「不過正是因為我們三方力量的微妙平衡,災難性的毀滅從來未曾出現,雖然在許多個世紀之中,仍舊有無數人死於戰爭和各種各樣的苦難,不過和因為絕對力量的出現,而引發的死亡比起來,那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而崔特所希望的,偏偏就是以絕對的力量來推行他的理想。
「對於世俗的制度的優劣,聖堂和教廷並不關心,或許按照崔特先生的理想,確實能實現完美的世界,不過實現理想的手段,只能夠緩慢而行。
「事實上,當初他如果採取聖堂的自我封閉,或者採取教廷的力量限制,僅僅只是在自己的領地之中進行嘗試,僅僅只是擁有自保的武力,我們並不會對此作出反應。
「但是很可惜,最初的克制,被連番的進攻所瓦解,可怕的念頭出現在崔特的腦子裡面,他想要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
「而你顯然令我們放心許多,從種種跡象看來,你並不是一個希望改變一切的人,你更加在意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至於你對於『自由之神』的全新發現,同樣也不存在什麼危險的因素,我倒是非常願意將這當作是父神論取代諸神崇拜之後,最偉大的成果。
「只不過,『自由之神』這個名字,不能夠再被使用,畢竟它的影響太過巨大和惡劣。」
聽到這番話,系密特總算放下心來。
「最重要的是,你對對於我們來說,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旁邊的大長老笑著說道,他朝著系密特擠了擠眼睛。
系密特總算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原因,還是大長老陛下最為坦率。
「那些背叛者的大肆活動,以及他們所擁有的新的力量,毫無疑問可以證明一件事情,那便是遠在萬里之遙,那個深藏於群山之中的用來囚禁魔法師的監獄,發生了意外。
「不過最令我們擔憂的是,菲廖斯大魔法師的安全,對於崔特,我們並不打算與之為敵。此時此刻,魔族才是所有人的敵人。
「但是,因為那個地方所擁有的獨特性,魔法師在那裡只可能是累贅,而那片崇山峻嶺之中根本就看不到人煙,雖然教廷已解開了力量限制,但是缺乏眾多信徒,僅僅只有高級神職人員,同樣沒有任何用處。
「正因為如此,這一次仍舊只能夠依靠聖堂武士的力量。
「小系密特,這一次絕對不會讓你孤身冒險,我們為你準備了一支隊伍。
「十四位力武士任由你調配,他們全都是從數萬聖堂武士之中,精心挑選出來的特殊成員,為了讓他們能夠操縱和你身上那件一模一樣的鎧甲,這些力武士全都進行過特殊的精神力訓練。
「現在,這支隊伍就交給你來指揮,由你來判斷,是否要對那些背叛者進行裁決。」
對於大長老所說的一切,系密特絲毫沒有感到驚訝,他始終靜靜地傾聽著。
「那麼魔族怎麼辦?」系密特突然間插嘴說道。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麻煩的事情,不過我們只能夠祈求冬天盡早到來。
「教宗陛下已為我們拖延了許多時間,我們早就知道,解開對於諸神感應的束縛,會引起氣侯的異常變化。
「酷熱的天氣,對於我們來說意味著秋季將顆粒無收,不過對於魔族來說,則是進攻的延退。
「現在秋季已只剩下兩個月不到,進入冬季我們將安全許多,甚至我們有可能發起反攻,乘著嚴寒的冬天,將那些可怕的魔族全部剷除。
「此刻對於我們來說,無疑爭分奪秒,正因為如此,我們希望你能夠盡快完成賦予你的使命,無論是成功解救菲廖斯大魔法師的喜訊,還是他的死亡噩耗,我們都希望能夠盡快得知。」大長老說道。
「北方領地現在怎麼樣了?我想知道,那出現在拜爾克附近的魔族飛船,又是怎麼一回事情?波索魯大魔法師,您不是已燒燬了奇斯拉特山脈之中的魔族基地,為什麼此刻局勢顯得越發糟糕?」系密特忍不住發出了一連串的詢問。
「草原上的野火迅猛而又可怕,但是卻無法徹底剝奪自然界的生機,而那些魔族顯然擁有著同樣旺盛的生命力。
「毫無疑問,奇斯拉特山脈之中的魔族確實損傷慘重,不過我並沒有能夠令它們徹底毀滅。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魔族的數量被大大的遏止住了,而且大火之後,這些基地全都被暴露在我們的注視之下。
「魔法協會經常會對那些基地進行騷擾和偷襲,雖然我們對於深藏於山脈洞穴之中的魔族無能為力,不過燒燬它們的食物和暴露在外面的建築,卻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至於出現在拜爾克附近的飛船,或許魔族會採取一些報復的手段,擁有暢通無阻的飛船的它們,原本就沒有什麼前線和後方。
「如果戰爭再一次開始,至少我們三個人非常擔憂,或許魔族會放棄對北方領地的進攻,轉而直接攻擊拜爾克和丹摩爾腹地的其他城市。
「從來未曾經受過魔族洗禮的那些城市,或許會顯得岌岌可危,這一次北方領地可能成為最為安全的所在。
大長老的話,再一次令系密特陷入了憂慮,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此時此刻只能夠等待時間證明一切。
「大長老,這一次的使命太過重大,而且在我看來,太多的力武士或許用處不大,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隱身的能力對於那些背叛者來說,並沒有多少用處,他們擁有一種破除隱身的辦法。
「更何況,那些叛逆者擁有的武器,也不是力武士彎刀所適合應對,我的兩把彎刀之中已折斷了一把,就是被叛逆者的武器所擊斷。」系密特皺緊了眉頭,說道。
「親愛的系密特,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我們無法在那裡給予你任何支援,正因為如此,我們希望你能夠帶領一支小隊前往那裡,雖然十四個力武士算不上是強大的增援,不過至少要比孤立無援好很多。」大長老連忙勸解道。
「對於破除隱形魔法,你倒是用不著太過擔憂。」旁邊的波索魯大魔法師也插嘴道:「你所要去的是一個非常奇特的地方,在那裡大部分魔法都起不了作用,正因為如此力武士強悍的力量,在那裡是能夠起到決定意義的武器。」
稍微停頓了一下,這位大魔法師思索了片刻之後,說道:「我知道你最擔憂的並非是那些探測隱形的裝置,而是叛逆者手中擁有的新的武器。
「力武士的刀,對付那些武器確實不太有效,事實上這件事情當年之所以未曾發現,是因為聖堂沒有介入當初的動亂,要不然,我們肯定早就設法解決這件事情。
「勞倫大魔法師曾經和我通過話,他對我說起了他的設想,他的設想令我想起了一樣東西。
「我知道安納傑告訴過你,那件能夠令你變得迅速無比的鎧甲,原本是崔特精心改進之後的作品。
「和鎧甲相對應的還有一件武器,那件武器被稱作為『大懲罰者』,將閃電的能量充填『大懲罰者』,這件可怕的武器能夠發射出致命的電芒。
「勞倫大魔法師的想法是,既然能夠向武器充填能量,同樣也可以製作出能夠充填能量的盾牌。
「這確實給予了我極大的啟迪,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幫我一起進行一些試驗,我相信很快便能夠有所成果,能量護盾並不是什麼令人困惑的難題,反正你所要抵擋住的是強大的能量,而並非是勁急的弩箭和疾刺的長槍。」
「那需要召喚多少閃電的能量?」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波索魯大魔法師朝著身邊的聖堂大長老看了一眼,後者稍微猶豫了一下說道:「小系密特,事實上在你回到京城拜爾克之前,我已和波索魯大魔法師以及教宗陛下,商量過這個問題。」
說到這裡,聖堂大長老看了一眼波索魯大魔法師和教宗,兩位老者都輕輕的點頭表示了認可。
「小系密特,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國王陛下在聽到叛逆者的行蹤,重新在丹摩爾出現的消息之後,秘密請求波索魯大魔法師研究和『血腥懲罰者』以及『光輝裁決者』同樣的武器。
「這原本不能夠被允許,但是此刻面對著魔族的進逼,也無法顧慮太多。在這件事情上,聖堂和教廷也暗中插手幫忙。
「除了按照崔特的辦法,我們還非常小心地試驗了另外一些辦法。
「因為你成功獲得力武士傳承的關係,我們同樣也嘗試用聖堂武士核晶,令普通人擁有聖堂武士的力量。
「我們並不曾奢望能夠創造出力武士,力武士的力量來自於肉體的改造,僅僅擁有核晶,根本沒有絲毫的用處。
「我們真正的目的,是將普通人改造成能武士,能武士的數量原本就稀少,而且在戰場上也比力武士更能夠發揮力量。
「試驗進行得還算成功,經過改造、嵌入能武士核晶的普通人,確實能夠召喚閃電的能量,但是聚集的能量和真正的能武士根本無法相提並論,而且也沒有辦法發出閃電風暴。
「沒有人能夠說得出,這算是失敗還是成功,不過畢竟是一大進步。」
聽到大長老這樣一說,系密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您打算讓我接受另外一顆能武士核晶?」系密特問道。
「最終的決定權,仍舊在你的手中。」波索魯大魔法師緩緩說道。
靜靜地躺在桌子上,系密特猜想著波索魯大魔法師,在這上面到底解剖過多少生物。
就連他自己都無法知道,為什麼神甘想都沒有好好想一下,便答應了這個要難道是好奇,抑或是天生對於冒險的渴望?
還是希望自己能夠變得強大起來的願望?
系密特無從得知自己到底為什麼做出這樣的選擇,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從此之後,他總算可以為自己的強大力量,尋找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看著四周那圍攏成一團的人們,系密特無從猜測,他們之中有多少是魔法師,又有多少是神職人員。
不知道他們此刻在幹些什麼,用手術的方法嵌入聖堂武士核晶,絕對是難得一見的事情。
但是偏偏身為當事人的自己,沒有可能親眼看到這一切。
那塊能武士核晶會被鑲嵌在哪裡?是不是會和另外一塊核晶相互干擾?
嵌入能武士核晶之後,自己的腦子裡面是否會有多了一部分記憶?
那部分記憶,是否會和力武士核晶裡面的那些記憶互相混淆?
不知道,歷代能武士是如何看待這個世界的。
好像每一個力武士都顯得冷漠而又孤傲,能武士就顯得和善許多。
是否因為修煉方法不同,而導致最終的結果也截然相反?
能武士之中,是否同樣出現過大長老,他們不知道是如何修煉到達那樣的境地。
躺在手術台上的系密特,一刻都未曾停止過他的胡思亂想。
此刻在拜爾克另一端,在氣勢恢宏的拉瓦雷教堂金碧輝煌的琉璃大廳裡面,法恩納利侯爵正手足無措地看著眼前的老者。
他實在沒有想到國王陛下竟然會來看他。
深知陛下性情的他,自然知道陛下喜歡別人對他畢恭畢敬,而此刻自己的手腳全都打著石膏,只能夠坐在輪椅上面,就算想要表現得較為恭敬也做不到。
看到詹姆斯七世那陰沉的臉,這位侯爵大人心中立刻變得忐忑不安起來。
「怎麼會受這樣重的傷?」那位威嚴的國王陛下皺緊了眉頭,問道。
聽到這句話,法恩納利侯爵暗自吐了口氣。
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用不著這樣,難道在你的印象之中,我如此不近人情?你的手腳是怎麼受傷的?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難道沒有保護好你的安全?為什麼你在給我的報告之中,根本就沒有提這件事情?」詹姆斯七世緩緩地搖了搖頭,問道。
此刻,法恩納利侯爵的心總算是徹底平靜下來了,在官場這麼多年,他自然知道這正是博得陛下讚賞的最好時機。
不過自從認識那位足智多謀的盟友之後,法恩納利侯爵越發清楚,怎樣做才能夠令功勞顯得最為顯著。
最好的辦法,無疑便是將自己的功勞說得一文不值,反而極力為另外一個人的功勳進行推薦。
而推薦的人越多,對於人才有著天生收集慾望的國王陛下來說,越能夠得到他的信任和看重。
這種信任和看重,和以往的信任看重完全不同,那並非是因為姐姐的原因,而是自己的才能獲得認可。
不過法恩納利侯爵也非常清楚,空泛的推薦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
那只能夠令國王陛下猜疑,自己在建立私人的團體。
大量的事實和準確數字,或者再加上一些對不久之後的局勢的猜測,這才是國王陛下最喜歡的東西,同樣也是最容易成功的推薦方式。
想到這裡,法恩納利侯爵連忙回答道:「我必須實話實說,第一勳爵絲毫沒有任何失職,那個時侯他正在前往馬內耳的征途之中,我和第一勳爵原本就有所分工,我的職責是對付那些海盜代理人。
「和第一勳爵比起來,我的職責要輕得多,海盜的代理人就只有五六個而已,願意為他們服務的亡命之徒,也不是很多。
「事實上,原本一切都相當順利,我的受傷完全是因為一些預料之外的疏忽,不過這件事情對於我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我從中學到了許多原本很難獲得的經驗。
「為此僅僅只是付出手足骨折的代價,在我看來,簡直就是一本萬利的收穫。
「不過,和我本人的收穫比起來更值得慶幸的是,我找到了一些對於丹摩爾非常有用的人才……」
詹姆斯七世靜靜地聽著最信任的臣子的報告。
他的臉上,雖然沒有顯露出一絲讚許的神情,不過他的心裡卻感到非常滿意。
以往對於依維,他雖然同樣充滿信任和寵愛,但是依維的不夠成熟,同樣也令他感到頭痛。
在他眼中,依維最令他喜愛的品質就是上進心,不過平心而論,他從來沒有將依維看作是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人物。
但是此刻看著坐在輪椅上的他,詹姆斯七世甚至有些懷疑,那並非是他所熟悉的依維,而是另外一個人。
那仍舊能夠看得出細碎傷痕的臉,那略微凹陷的眼神,所有這一切,都能夠令人感到一股蒼涼成熟的感覺。
這實在令詹姆斯七世感到訝異,離開京城的時侯,依維還像是一個二十歲的青年,此刻卻彷彿平添了十歲的年齡。
一邊觀察著自己所喜愛的寵臣,一邊聽著報告。
顯然這一次的報告,也足以證明法恩納利的成熟,沒有了以往的閃爍和怯懦,沒有了空泛的修飾,有的牙是簡單扼要卻又詳實確鑿的敘述。
雖然從依維嘴裡敘述出來的報告,顯得如此平靜,但是卻足以令他在腦子裡面構建出一幅驚心動魄的景象。
畢竟自己年輕的時侯,同樣擁有過冒險的經歷,不過卻從來沒有一次折斷過這麼多手腳。
只要一想到這些,這位國王陛下便有些後悔,或許當初他派遣依維跟隨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命令,實在太過輕率。
那個小傢伙實在太過危險,從依維這副慘狀看來,那個小傢伙或許比傳聞之中更加喜歡冒險。
和塔特尼斯家族幼子在一起,能夠活著回來,或許已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
「你剛才所說的那個旅店掌櫃,以及那個商行的會長,對於他們,你是否有所安排?」詹姆斯七世隨口問道。
「這個,我沒有權力給予他們任何許諾,我原本打算在正式的報告之中,向您推薦以他們為首的幾個人。」法恩納利侯爵連忙說道。
「你剛才說,那個旅店掌櫃非常擅於收集打聽情報?更擅長整理和從這些情報之中分析出有用的東西?」那位威嚴的國王沉思著問道。
法恩納利侯爵自然明白陛下為什麼提到這件事情,不過他並不打算令自己顯得太過急迫,正因為如此,他只是點了點頭。
「讓他盡快趕到京城,如果他真的如同你所說的那樣,我會重用他。」至尊的陛下淡然地說道。
不過聽在法恩納利侯爵的耳朵裡面,足以令他感到心花怒放。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那位至高無上的國王,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朝四周掃視了兩眼,確認沒有人在偷聽,這才繼續說道:「當你和塔特尼斯家族幼子在蘭頓對付那些海盜的時侯,我讓波索魯大魔法師,為我製造了一批和那些叛逆者擁有著相同能力的士兵。
「這件工作十幾年前就應該進行,但是那個時侯我始終有些猶豫,畢竟那種力量實在太過強大,我非常擔心,一旦被居心叵測之徒奪取,將會是一場可怕到難以想像的災難。
「但是,現在北方叢林裡面隱藏著魔族的威脅,南方還有那虎視耽耽想要趁火打劫的敵國,此刻那些該死的叛逆者又冒了出來,如果我們手裡沒有一件強大的武器,僅僅依靠聖堂和教廷,恐怕很難維持下去。
「這樣一支兵團,我絕對不敢放在不放心的人手裡。」說到這裡,那位至尊的陛下看了一眼法恩納利侯爵。
這一下子,法恩納利侯爵真的嚇了一跳,此刻他所聽到的每一句話,都令他感到震驚無比。
「和叛逆者一樣的士兵?」他倒抽了一口冷氣說道。
在離開京城之前,他曾經翻閱過有關當年叛亂的所有絕密資料,正因為如此,他非常清楚,那些強悍到能夠用不到一千人壓制十萬兵團的叛逆者,到底是一些什麼東西。
「難道,我們也試驗了人體改造?」法恩納利侯爵壓低了嗓音,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位至尊的國王,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噢一一仁慈的父神。」法恩納利侯爵輕輕地呻吟著,說道。
突然間,他意識到此刻不是失魂落魄的時侯,國王陛下就坐在他身旁,而且等待著他的回答。
「陛下,請恕我剛才的失態,我一時之間還沒有能夠適應這個消息。」法恩納利侯爵忐忑不安的說道。
「我知道,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駭人聽聞的消息,如果此刻局勢不是如此糟糕,我根本不會考慮這樣做。
「不過,親愛的依維,你應該能夠體諒我的苦衷。」那位至尊的陛下長長的歎了口氣說道。
「陛下,我完全可以理解您的沉重心情,對於剛才您的問題,在我看來,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是最合適的選擇。
「塔特尼斯家族對於王朝和陛下您的忠誠無可懷疑,大小塔特尼斯的能力,更是無庸置疑。您想必還記得,教宗陛下曾經親自為王子殿下和小塔特尼斯進行了替身騎士的典禮。
「教宗陛下擁有著能夠看透未來的能力,他這樣做顯然擁有著深意。
「陛下,您難道未曾發現?塔特尼斯家族以及和這個家族有關的那些人,就彷彿是上天賜予您,讓您對付魔族的武器?
「您想想,沒有大塔特尼斯,此刻國庫恐怕已然被蛀蝕乾淨,內閣還在和軍隊互相爭執,以至於將對方看作是比魔族更強大的仇敵。
「而您所熟悉的格琳絲侯爵夫人,也仍舊只是王后陛下的密友,絲毫沒有顯露出任何光采。
「至於小塔特尼斯,只要歷數一下他創造過多少奇跡,就可以知道他的作用是多麼巨大。
「只不過在此之前,他總是孤軍奮戰,我確信,如果他掌握著這支強有力的兵團,將足以掃平那些威脅陛下、威脅丹摩爾平安的隱患。」
法恩納利侯爵的話,顯然深深打動了那位至尊的陛下。
他同樣也知道,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身為君王的他,仍舊擔心,王國的經濟和軍事同時掌握在一個家族手中,將會危及王權。
不過法恩納利侯爵剛才所說的那句「上天的恩賜」,確實令他心頭一跳。
仔細想來,塔特尼斯這個名字,確實像是從天上突然間憑空掉到眼前一般,那奇跡般的崛起,就彷彿是一陣席捲的風暴,在剎那間便改變了拜爾克的一切。或許這真的是上天的恩賜。那位至尊的國王開始猶豫起來。
「依維,你說的確實不錯,不過,我希望你能夠出任這支兵團的督察官。
「你應該非常清楚,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喜歡獨來獨往,那不受約束的性格,令他難以成為一個合適的指揮官。
「但是我又無法命令他不去冒險,波索魯和教宗也有許多事情需要他完成,事實上,波索魯在你們還未曾歸來之前,曾經多次催促我讓系密特立刻返回,菲廖斯大師的安危確實令人揪心,而探明究竟的工作,恐怕只有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能夠勝任。
聽到這番話,法恩納利侯爵只能夠默默地點頭。
「波索魯大師是否說過,什麼時侯讓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啟程?」法恩納利侯爵問道。
「恐怕就是這一兩天裡面的事情,不過這件事情事關重大,你最好不要令你那位盟友得知。」那位至尊的陛下威嚴地說道。
說到這裡,這位國王緩緩地站起身來。
「盡快將傷勢養好,還有你臉上的那些傷痕,也請大主教一併幫你弄好,你此刻的這番模樣,我可沒有辦法向你的姐姐交代。
「說實在的,這一次你讓我感到很不滿意,你不是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為什麼要像他一樣瘋狂和冒險,那些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去拚命,你的職責重大,有許多更為重要的使命等待著你去完成。」
那位至尊的國王,用最為嚴厲的語氣對自己的寵臣訓斥著。
法恩納利侯爵一臉受教的模樣,不過他的心裡卻暗自竊喜,這種口是心非的訓斥,恐怕是任何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那甚至比誇獎還有意義。
雙腿盤攏,兩手微合,系密特跌坐在一面青銅平台之上,平台的四周描繪著奇特的不為人知的魔法陣。
突然間,一道電光盤旋捲起,緊接著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
忍受著那陣陣刺痛,系密特感到自己的意志深處,有一樣東西變得越來越大。
又是一道電光飛竄而起,這一次那飛舞的電光顯得更為明亮。
此刻,一群老者正站立在青銅平台的四周,每一個人都顯得神情凝重。
「不知道這到底是必然,還是巧合。」大長老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
「又是純粹的強大,看樣子,這小孩根本就不知道平衡是什麼東西。」旁邊的一位長老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
「這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波索魯大魔法師忍不住問道,雖然這次的手術由他主持,不過對於能武士的修煉,他絲毫沒有瞭解。
「力武士常常會在力量和技巧之間尋求平衡,而對於能武士來說,需要平衡的是壓縮閃電能量和對這股力量的運用。
「前者決定閃電能量的強度,而後者則是將能量化作閃電風暴的關鍵。
「小傢伙此刻的情況,顯然又走上了極端的道路,不知道是因為魔族賦予他的能力的原因,還是因為力武士和能武士原本就有共通之處,他的情況要遠比受到試驗的普通人好得多。
「雖然他吸收閃電能量的速度,遠沒有真正的能武士那樣快,畢竟能武士的身體構造、肌肉皮膚甚至毛髮,都有助於閃電能量的吸收,不過小傢伙能夠儲存的能量強度,絲毫不比普通能武士差。
「但是他顯然無法將閃電能量轉化為閃電風暴,他只能夠吸收和壓縮閃電的能量,卻無法運用它們。
「不過令我最感興趣的是,小傢伙還能夠多少次對閃電能量進行壓縮。
「過度的壓縮,會令閃電能量變得難以駕馭,閃電能量最終要存儲在電甲之中,太過密集的能量對於電甲是一種危險。
「我甚至懷疑,叛逆者所運用的那種威力無窮的銀盤,正是填充入太過濃縮的閃電能量的大塊電甲。」
大長老的解釋,令老魔法師不禁點了點頭,他的腦子裡面開始恩索起解決之道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原本就不需要系密特能夠像能武士那樣操縱閃電能量。
輕輕的一分,手臂上的石膏裂成了兩半。
法恩納利侯爵看著自己那顯露出異樣緋紅的手臂,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伸縮蜷曲著的手指,這位侯爵大人尋找著感覺。
或許是因為被石膏封閉得太久的原因,整條手臂始終木木的。
就在這個時侯,一面一尺方圓的鏡子,遞到了他的眼前。
法恩納利侯爵愣了一下,不過立刻明白這是為了什麼。
朝著鏡子裡面張望了一眼,臉上的傷痕已然徹底消去,原本結有傷疤的地方,此刻也顯得平整光滑,只是傷口處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皮膚的顏色有些不同。
那原本顯露出瑕疵的鼻樑,此刻也已然恢復了以往平整高挺的模樣。
法恩納利侯爵確信,以往那令他頗為在意的英俊的面容,總算徹底恢復。
不過此刻的他,和以往多多少少有了一些不同。
最顯眼的便是,以往那如同白玉一般細潤滑膩的臉領,此刻顯得蒼白而且透著一層青色,這令他顯得身體虛弱。
另一個變化是以往神采飛揚的眼睛,此刻顯得有些深邃和黯淡。
或許是因為消瘦的緣故,以往圓滑豐滿的兩腮,此刻微微凹了下去,不過凸現出稜角分明。
看著鏡子裡面那張熟悉同時又顯得陌生的臉,法恩納利侯爵一時之間愣在了那裡。
雖然變化並非多麼巨大,不過毫無疑問非常顯眼,以至於連他自己都感到,鏡子裡面的那個他,和以前的他根本就是兩個人。
突然間,另外一隻手臂傳來的一陣刺痛,令他醒悟到,此刻並不是欣賞自己容貌的時刻。
不知道為什麼另一隻手微微有些有浮腫,法恩納利侯爵朝著身邊的那位主教大人,疑惑不解地望了一眼。
「你儘管放心好了,只需要一夜的靜養,等你從酣睡中醒來之後,你就會發現一切都恢復了正常。」那位主教微笑著說道。
「讚美仁慈的父神,同樣也要感謝閣下,我原本以為還得帶著這些石膏至少半個月之久,沒有想到現在便能夠擺脫它們。」法恩納利侯爵興奮地說道。
「噢一一你這樣一說,反倒令我感到慚愧,你的雙腿仍得保持這樣的狀態一段時間,閣下腿上的傷勢,顯然要比手臂嚴重得多。」那位主教連連搖頭,說道。
聽到這番話,那位侯爵大人簡直是有苦說不出,他總不能夠說,自己的手腳是那些粗魯的僕人因為誤會而折斷的,而雙腿則是情人的老爸因為憤怒而偷偷差遣職業打手,留下的傑作。
「這裡的神職人員真是能力非凡,我前前後後接受過好幾次治療,沒有一次像這樣功效顯著。」法恩納利侯爵連忙轉移了話題說道。
沒有想到那位主教的回答,令他嚇了一跳。
「閣下的判斷力令人驚歎。如果是在一個星期之前,你來到這裡,或許還無法用此刻這樣的儀式來為你治療。
「我們的主,仁慈的父神賜予了我們強大的神力,同樣也賜予了我們虔誠的信仰,就在這一個星期裡面,近百位祭司、中級祭司升格到了高級祭司的境界。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能夠動用十一位高級祭司為你舉行這個儀式。而在一個星期之前,即便擁有如此數量的高級祭司,也沒有辦法施行這個儀式。
法恩納利侯爵自然不像系密特那樣熟知底細,他疑惑不解地問道:「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奇跡嗎?」
「你就將這當作是奇跡好了,至高無上的父神降恩於我們。」主教緩緩說道,顯然和那些魔法師們不同,這些神職人員更願意用這種方式來隱瞞真相。
正當法恩納利侯爵想要對主教大人說些恭維和稱頌,並且許諾一些募捐的時侯,突然間遠處響起了一陣音樂之聲。如果是在以往,他對於這一切或許並不會放在心上。
但是此刻那段樂曲,令他心頭猛然一跳。
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不過了,以往每當他從塔特尼斯家族幼子那裡拿到新的樂章,每當他在心底隨著樂譜默默吟誦,總是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隱約間,法恩納利侯爵感到那段樂曲是如此熟悉,突然一道電光從他的腦子裡面閃過。
這位侯爵大人絕對可以確信,他知道那首樂曲的來歷。
事實上,他或許是第一個看到那份樂譜的人。
此刻正在演奏的樂章,正是當初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讓他品提、但是他卻並不太感興趣的諸多創作之中的一個。
「侯爵大人用不著太過在意,每一個人對於事物的欣賞方式是截然不同的,那幾段樂章對於閣下來說或許無法欣賞,不過對於教會來說,無疑是無價之寶。」旁邊的那位主教淡然地說道。
這番話,顯然將法恩納利侯爵嚇了一跳。
顯然這正是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創作,而自己對這些作品的評價,顯然也已經準確無誤地傳到了位主教的耳朵裡。
看了一眼滿臉疑惑不解的法恩納利侯爵,那位主教淡然地說道:「諸神的神力無可限量,至高無上的教宗陛下無所不知。」
這顯然是一種解釋,不過這個解釋令法恩納利侯爵渾身一震,事實上此時此刻,他感到自己就彷彿是赤裸裸地坐在這輪椅之上。
突然間,原本輕柔和諧的豎琴聲之中,響起了一串輕脆悅耳的金屬敲擊聲,法恩納利侯爵就彷彿看到無數亮麗、卻顯得柔和異常、充滿了聖潔氣息的光芒,從天而降。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
那並非是幻覺。
看著遠處籠罩著的亮麗白光,這位侯爵大人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教宗陛下非常希望能夠有機會當面向閣下表示感謝,閣下對教會所作出的貢獻,將影響久遠,如此的善行,足以令閣下的名聲流傳永久。」那位主教大人微笑著,用意味深長的語調說道。
這下子,法恩納利侯爵又是渾身一震,不過他更加在意於主教大人所說的最後那句話。
如果是另外一個人說出這句話,法恩納利侯爵肯定將它當作是一句恭維,但是教宗陛下擁有著看透未來的能力。
「你用不著懷疑,這確實是教宗陛下的意思,雖然此刻你的名字,遠沒有達到顯眼的程度,不過幾個世紀,上千年之後,當此刻威名赫赫的那些名字一個接著一個隱沒的時侯,閣下的名字仍舊為世人所稱道。」那位主教大人說道。
聽到這裡,法恩納利侯爵顯露出恍然的神情,他看著遠處那聖潔的光芒,突然間一種從來未曾有過的感覺,在他的心頭升起。
就在這一剎那間,這位曾經為了權勢和地位費勁了心機的國王的寵臣,平生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注定要去完成某項神聖的使命。
隨著那越來越高亢洪亮的音樂聲,法恩納利侯爵感覺到自己的熱血漸漸沸騰。但是就在達到最高的一剎那間,他的心情突然掉到了谷底。
因為他想到一件事情,那些才能並非是他自己所擁有。
或許,那擁有決定意義的靈感來自自己的設想,不過真正的才華,卻是那個小孩所擁有。
法恩納利侯爵陷入了深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