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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武士》第35章
第六集 第二核晶 第四章 暗殺

再寬敞的大廳,塞進十幾條長桌也會顯得擁擠。

眼前的景象,立刻令系密特聯想起軍營。軍營裡面軍官們會場,就和這有些相似。

背貼背的兩排長桌中間,空出一條走廊,那些盛裝的僕人們端著盤於,在長桌前走來走去。

長桌上每隔一米,放置著的一盞燭台此刻已然點亮,雖然看上去遠沒有巨大的水晶吊燈那樣明亮和氣派,不過卻別有一番韻味。

作為一位公爵的宅邸,自然不可能連吊燈都沒有,但是那昏暗渾濁的玻璃,顯然除了用來證明這些吊燈的歷史有多麼悠久之外,實在沒有其他用場。

燈光透過那些玻璃,投射下一片朦朧的光芒,系密特甚至有些懷疑,這些吊燈或許是前帝國時代的產物。

他同樣也懷疑,此刻他所坐著的長桌,是否也是從軍營裡面借來。

從四周的擺設可以看得出來,宅邸的主人並不富有,這顯然令他有些奇怪。

雖然葛勒特將軍同樣簡樸,好像每一個他曾經看到過的軍人都差不了多少,但是以爵位和地位來說,這位公爵大人實在顯得太過寒酸。

「噢……那是安哥芮馬的作品。」旁邊的法恩納利侯爵和塔特尼斯侯爵,正湊在一起聊得起勁。

「安哥芮馬?」財務大臣瞇著眼晴,彷彿想要將吊掛在大廳一側的那幅畫看個清楚,不過對此絲毫沒有擅長的他,顯然看不出任何名堂。

不過這並非說,他對於繪畫一無所知,相反在某些方面,這位財務大臣擁有著特別的擅長。

「如果是安哥芮馬的真跡,這樣大幅面,我枯價至少值二十五萬。」塔特尼斯侯爵皺著眉頭,思索了一番說道。

「毫無疑問那肯定是真跡。」詹姆斯七世插嘴說道:「在這座宅邸裡面,你恐怕找不到多少金幣,不過肯定能夠看到許多珍稀的藝術品。

「這裡不僅僅有安哥芮馬,還有索勒、阿格雷恩、桑尼、貝爾德等等許多家的作品。

「你們是否注意到院子裡面的那幾座雕塑?那原本是布理士安宮廷裡面的擺設,至於門口的那兩座浮雕,更是貝康王朝全盛時期,南方土著奉獻給那位寬仁王的禮物。」

今天這位至尊的陛下,顯然心情相當不錯,因此頗為健談。

「走廊上面的那些鎧甲,其中有一些也大有來歷,正對門口、最顯眼的那件鎧甲,原本的主人正是我的先祖征服者理查德。

「幾個世紀以前,這個家族的富有,在拜爾克、乃至整個丹摩爾都赫赫有。

「開疆拓土對於丹摩爾來說,得到的更為廣闊的天地,和強盛的實力,對補這個家族來說就是巨大的財富。

「所有這一切,除了從被吞併的敵國繳獲而來的戰利品之外,還有一部分是我的先祖給予的賞賜。

「不僅這些,歷代先王還將拜爾克附近的許多礦山賜予了這個家族。礦山的收入加上領地的收入,塞根特家族曾經富可敵國。」那位至尊的陛下,微微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

看著四周的一切,系密特實在有些難以置信。

「大多數軍人世家想必都是如此。」系密特的那位足智多謀、思緒敏銳的哥哥,立刻說道。

看到國王陛下微微地點著頭,他立刻知道自己所說的一切,恰好是陛下喜歡的話題。

「那麼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旁邊的法恩納利侯爵同樣插嘴道,因為他也看出來,那位至尊的陛下有點借題發揮的意思。

「財富來的太過容易,失去的也就輕易。丹摩爾王朝的開拓時代,確實令將領們獲得了驚人的財富,繳獲的戰利品和賞賜的礦山,確實幾輩人花銷都用不完,但是開拓時代到今天,這些家族不止經歷了幾代而已,幾個世紀以來,子子孫孫、孫孫子子,已然不知道經歷了多少代人。

「當年的財富,難道還可能留到現在?即便那些礦山,幾個世紀開採下來,也總有乾涸枯竭的時候。

「此刻這個家族日常的花銷,除了王國給予每一位公爵的津貼和統帥部的津貼之外,就只剩下領地上的稅收。

「不過據我所知,軍人世家之中,沒有哪個能夠將自己的領地經營得很好。

「這倒並非是因為他們太過貪婪或者不稱職,而是他們全都缺乏經營頭腦,他們總是喜歡將領地裡面的佃戶當作是部下和士兵。

「塞根特家族的領地,恐怕是拜爾克附近經營的最差的土地之一,真是可惜了那些肥沃的土地。」說到這裡,那位至尊的陛下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陛下,您是否想過,將爵位和領地脫鉤?雖然擁有領地的人,未必會將領地賣出去,不過至少陛下用不著擔憂,肥沃的領地被不善經營的人所佔有。

「這樣一來,還可以解決許多問題,事實上據我所知,對於北方領地的那些軍官來說,貴族的頭街足以安撫他們的心。」塔特尼斯侯爵壓低了嗓門,小心翼翼地說道。

那位至尊的國王眉頭一皺,毫無疑問,這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自古以來,就是這樣封奉貴族,給予一個頭街的同時,贈與一塊土地。

讓那些貴族保有並且經營各自的領地,這既是他們的收入,同樣也是他們的義務。

可以說,無論是丹摩爾王朝還是以往的那些帝國和王朝,全都是以這為基礎和磐石。

「那不是會讓貴族的頭銜,突然間暴漲幾百倍?」旁邊的法恩納利侯爵同樣驚詫地問道。

「那又有什麼關係?現在子爵一級的貴族,在丹摩爾難道還少嗎?即便伯爵也數量眾多,在蒙森特,就至少有兩百多個伯爵頭銜。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在征服者理查德的時代,封建大吏也只不過是個子爵,三位帝國宰最高的,也只是擁有伯爵頭銜。

「丹摩爾王朝已維持了一千多年,貴族頭街的泛檻,早已經成為了無庸置疑的事實,只要看一眼那些等候公職的名單,足以證明眾多的貴族已是王朝最為巨大的累贅。

「各地財政方面的虧空和漏洞,除了人性的貪婪之外,貴族氾濫同樣也是原因之一」大多數貴族子弟因為擁有家族產業,這筆產業雖然並不豐厚,卻能夠令他們維持生機,所以他們並不擔心活不下去,以至於將大多數時問花費在等待公職上面。

「而職位缺乏,等待人數眾多,不可避免就有賄賂收買之類的弊端出現。

「底層的腐化,勢必造成上層的墮落。而每年財政收入就只有這些,自然就只能夠在帳面上做些又章。

「而貴族頭銜一旦和土地不再有所聯繫,只需要把握住伯爵的名額,子爵和男爵頭銜的氾濫,反倒是好事情。

「那些能夠獲得這些頭銜的人,自然不會是泛泛之輩,十有八九會比那些等候公職的世家子弟優秀。

「把公職給予他們,無疑能夠用來補償他們沒有領地的損失。而給予他們公職,毫無疑問,會令原本苦苦等候的那些世家子弟耿耿於懷。

「正因為如此,那些沒有領地的貴族,肯定會遭到排斥,並且被認為是異類,而排斥和歧視,無疑會令他們難以融入地方上的政治格局之中。

「或許這些矛盾,會令地方上辦理公務的效率大大減弱,不過同樣想要再在財務帳本上做手腳,也將不那麼容易。

「只要在這個基礎上,能夠保證擁有才能的人確實得到重用,最終那些擁有才能的人將會佔據在重要位置。

「只需要持續一段時間,肯定會有失意的家族將領地出售。

「陛下只需要制訂法律,讓出售的家族領地,變成國有土地,就可以慢慢地將那些被白白佔有、卻缺乏管理的領地獲得復甦。

「同樣這也能夠治好那些世家子弟悠閒懶散的個性,沒有土地沒有收入,貴族也有可能餓死街頭。」

塔特尼斯侯爵小心翼翼地說著自己的設想。

那位至尊的陛下始終緊皺著眉頭。

毫無疑問,這是他所聽到過最為大膽的設想。

而那位國王的寵臣法恩納利侯爵,則睜大了眼晴瞪視著盟友,顯然他絲毫沒有想到,盟友竟然會擁有如此瘋狂的念頭。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讓貴族自己養活自己。」詹姆斯七世微微點了點頭。

這一次換成了塔特尼斯家族的兩位成員感到震驚,顯然他們全都沒有想到,這位至尊的陛下思緒竟然如此敏銳準確。

「陛下說的一點沒錯,我確實是打算讓那些貴族自己養活自己。

「您知道每年國庫的開銷是多少?你知道其中的幾成被用補支付津貼?

「每年稅收的大部分,被用來養活各級官員和眾多貴族子弟,而他們還擁有著自己的領地。

「特別子爵和男爵,雖然高等爵位的津貼更為豐厚,不過高等爵位畢竟數量有限,加起來也及不上這兩等爵位的十分之一。

財務大臣的話,顯然打動了那位至尊的陛下,他稍微思索了一下竟然點了點頭。

「這樣做,是否會令政局為之動搖?」法恩納利侯爵在一旁憂心忡忡地問道。

「親愛的依維,你想想看,如果爵位和土地無關,如果能夠增加爵位授予的名額,如果撒調底層官員,讓沒有土地的貴族獲得那些職位,從中能夠獲得最多好處的會是些什麼人。」說到這裡,這位財務大臣朝著四周瞥了一眼,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淡然的微笑。

「而此刻魔族就在北方虎視眈眈,有人想要反對,想必那些軍人們正求之不得,只需要稍微進行一些軍事調動,讓城牆上看不到一個士兵,第二天早晨,那些執迷不悟的官員就會妥協。

「至於佔據了那些底層要職,那些人從此之後便是丹摩爾的官員,他們即便和軍隊仍舊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但是真正的利益所在已然不同。

「到了那個時候,軍隊只是他們強有力的外援,真正的靠山仍舊是陛下。」

塔特尼斯侯爵微笑著說道,他顯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

這一次連法恩納利侯爵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不過他從心底裡感到疑惑。

自己的盟友,為什麼會想出這樣的念頭,此時此刻,他和自己已達到了人生的頂峰,而那個建議,卻顯然會令貴族的頭銜變得不太值錢。

那豈不是削弱自己的地位?

法恩納利侯爵絕對不相信,伯爵乃至侯爵的名額,能夠真正受到控制。

一旦領地和頭銜互相脫釣,毫無疑問,大量的頭銜將會被賜予前線的將士。

畢竟像塔特尼斯家族幼子這樣的藉口,並沒有多少。

只要那些前線軍官立下卓著的功勳,肯定會被授予伯爵的頭銜。

而各方面的總指揮,如果能夠成功守住各自的防區,這樣的功勞如果不能夠被晉陞為侯爵,顯然難以令眾人臣服。

以往領地和頭銜緊密聯繫在一起,還能夠找到一些藉口,但是如果這樣一來,顯然想要不破壞陛下那慷慨大方的名頭,大量封賞高等爵位,將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盟友,從財務大臣的臉上,法恩納利侯爵絲毫找不到任何提示,這更加令他感到疑惑不解起來。

法恩納利侯爵在那裡疑惑不解,那位至尊的陛下雙眉緊鎖正陷入沉思,只有系密特的心裡是雪亮的,他已猜到了自己哥哥的意圖。

不過對此,他絲毫不放在心上,家族的榮華,高貴的地位,對於此刻的他來說,還不如全新的力量更加有吸引力。

事實上,系密特對於那些鉤心鬥角感到有些厭煩。

他將大部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那些食物上去。

不僅僅宅邸的佈置風格充滿軍人的味道,在系密特看來,就連端上來的菜餚也充滿了軍隊的風格。

不能夠說這場婚宴不夠豐盛,一眼望去,桌子上密密麻麻擺滿了菜餚。

有整只燒烤的火雞和羊羔,金黃色的外皮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有那肥美的牛排,整整齊齊地堆疊在一起,滋滋地冒著油脂。

還有整塊的燻肉,大個的豬蹄。

系密特毫不懷疑這些食物的美味,不過他只是坐在那裡看看,就感到有些飽了。

顯然這些食物絕對能夠受到軍人們的歡迎,而系密特更希望看到精細烹調的燒烤,滋味鮮美的美味佳餚。

山雞和鵪鶉,遠比火雞羊羔更符合他的胃口。

還有那剛剛在蘭頓品嚐到的美味生蚝和巨大的龍蝦,只要一想起它們的滋味,系密特忍不住就要流口水。

系密特左顧右盼,最終叉了塊牛排,不知道為什麼,以往非常不錯的胃口,此刻變得很小。

輕輕地拿起右手邊上的酒杯,令系密特感到頭痛的是,裡面仍舊是那味道苦辣濃烈的白蘭地。

看到四周那些軍官們朝著這裡看了一眼,看到他們之中的一些輕輕舉了舉酒杯,系密特感到進退兩難。

總不能夠不在意別人的好意,再將酒杯放下。系密特只能夠再一次硬著頭皮,將那燒心的酒喝進嘴裡。

突然間,一陣說不清楚的暈眩感覺直衝腦門。

四周的一切,都變得奇慢無比。

原本嘈雜的大廳,突然間變得安靜了許多,那吱吱喳喳的吵嚷聲,此刻聽起來就彷彿拖得很長的牛叫。

不過這對於系密特來說,原本就求之不得,此刻他總算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花錢買醉。

在那濃濃的醉意之中,確實能夠逃避許多東西。

系密特輕輕地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雖然因此稍微消失了一些,不過很快他又感到天地彷彿正在慢慢地旋轉。

幾個端著盤子的侍從,朝著這裡走了過來。

看著盤子裡面那油炸得酥脆的土豆片,系密特很想告訴他們,桌子上已放不下東西了。

但是突然間,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一蓬土豆片飛散開來,就彷彿狂風吹落了無數金黃色的花瓣。

不過系密特卻清清楚楚地看到,飄飛的花瓣之中,夾雜著十幾道閃亮的寒芒。

系密特自己最經常用的武器就是鋼針,正因為如此,他自然最為清楚,這些武器的可怕。

幾乎是下意識地舞動手中的刀叉。

雖然感覺和用慣了的彎刀,差得很遠,不過以他所擁有的超越普通聖堂武士的能力,仍舊擊落了那些陰狠毒辣的暗器。

看著那漸漸變得驚訝起來的一張張臉,系密特突然間感覺到自己醉意全消。

看著盤子被扔了過來,看著那無數金黃色的土豆條漫天飛舞,看著正面相對的那兩個刺客抽出細長的匕首。

對於這兩個刺客,系密特已不太關注,他更在意的是旁邊的另外一個侍從。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突然間又是一蓬寒芒射了過來,不過這一次角度有些傾料。

系密特身體一側打算前往救援,但是他的眼角餘光已看到,自己的哥哥操起了桌旁的那只火雞。

僅僅瞥了一眼哥哥的手勢,系密特就放心地掉轉身,對付另外兩個刺客。

突然間又是一聲輕響,這一次從那擁擠的、還未曾完全反應過來的人群之中傳來。

幾道寒芒從另一側飛來,系密特儘管極力格檔,仍舊無法令緩慢的身體,追上那角度刁鑽的射來的暗器。

亂舞的刀叉,撥開了幾道寒芒。

一陣低沉而又緩慢的聲音響起,聲音來自那漸漸歪倒在地上的法恩納利侯爵。

漏掉的暗器有兩支釘在了他的身上,此時此刻系密特只能夠為他默默祈禱,但願那些暗器上沒有塗抹毒藥。

突然間,一陣洪亮、甚至顯得震耳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一個高大的身影,高高躍起朝著這裡落下。

飛舞的刀光,捲起一片白亮的漣漪。那剩下的漏網的暗器,最終消失在了翻捲的刀光之中。

所有這一切對於系密特來說,是如此緩慢,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卻如同閃電劃過一般快疾。

事實上,大多數人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就連法恩納利侯爵也僅僅只是下意識地閃避,不過他顯然判斷錯了閃避的方向,替那位至尊的陛下檔住了射來的暗器。

而那位年邁的國王,更是愣愣地站在那裡。

唯一及時反應過來的,除了系密特和那位身為保鏢的力武士大師,就只有急中生智的財務大臣。

那些刺客同樣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刺殺行動居然一點收穫都沒有。

「為前線陣亡的將士,討一個公道。」

突然間,一個刺客發瘋般叫嚷著衝了過來。

那顯然是一個暗號,其他的刺客隨著那聲喊叫,一起急衝過來。

「噹」的一聲,盛放火雞的大盤子,被鋒利的匕首輕易洞穿。

而系密特則用餐叉別住了那兩柄刺來的匕首,那劃出的餐刀,割斷了那兩個刺客的手筋。

另外一個刺客同樣也被圍觀的人之中的一個,奮力撲了上來緊緊抱住。

不過在系密特看來,那個人顯然有些愚蠢。那簡直就是將身體往匕首上送。

此刻他就算是想要救援也已然來不及,而那位力武士大師顯然同樣也未曾料到會有這樣的變故。

這時候,四周的那些軍人們才反應過來。

不過系密特隱隱約約感到,是那個愚蠢的撲上來挨刀的傢伙的舉動,促使他們有所反應。

十幾個人撲上來,那些刺客刻被撲倒在地上。原本喜氣洋洋的氣氛此刻已然蕩然無存。

那位至尊的國王,被兩位聖堂武士大師夾在中問。甚至包括系密特在內所有的人,都被隔離開來。

刺客全都被按壓在地上,他們的嘴巴被用力捂了起來。

因為剛才從他們嘴裡說出來的全都是「為了前線將士,擁護塞根特元帥」之類的東西。

值得慶幸的是,只有兩個人在刺殺行動之中受傷。

其中的一個是法恩納利侯爵,不幸的他剛剛治癒好雙手,又被暗器刺穿了肩膀。

更要命的是,那些暗器之上顯然塗抹了毒藥。

不過和另外那個受傷的人比起來,這位侯爵大人顯然要幸運許多。

令系密特意想不到的是,那個人竟然是參謀總長,如此有勇無謀的人,居然是參謀部的最高長官。

但是當系密特看清那深深刺入腹部的致命傷口,看到那些軍官們臉上充滿哀傷和憤怒的神情,看到那抓住刺客的軍官們咬牙切齒的模樣——系密特突然間憂然大悟。

那位參謀總長並非是有勇無謀的蠢貨,相反他的反應比任何人都要迅速,思緒也比其他人更加填密。

更令系密特感到驚歎的是,那毫無畏懼的棲牲精神。

現在冷靜下來想一想,除了挺身而出擋下那致命的一刀,恐怕沒有更好的辦法,來證明軍方的清白。

系密特轉過頭,看了一眼那位至尊的陛下。

從詹姆斯七世的眼神之中,系密特看到了一絲閃爍游移的目光。

那是不信任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系密特感到渾身乏力,他只希望能夠坐下來休息一下。

不知不覺拿起了一個酒杯。系密特連想都沒有想,一口將酒灌了下去。

那種醉眩眩的感覺,再一次向他襲來,但是此刻系密特卻發現,這種感覺實在是好極了。

看著那些神情凝重的神職人員。

看著那陣陣黯淡的白光,籠罩在兩個受傷者的身上。

看著為首的那兩個祭司頭上,冒出的大顆汗珠。

所有的人都保持著沉默。

過了一會兒,其中的一位祭司緩緩地站了起來,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突然間,原本寂靜無聲的大廳之中,傳來了一片嗚咽之聲。

從軍官們無比哀傷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來,那位參謀長擁有著眾多的敬重。

又過了一會兒,正在治療法恩納利侯爵的祭司,歎了口氣說道:「毒已然解了,接下來需要的是休息。」

聽到這句話,那位始終沉默著的國王陛下微微點了點頭,從他那凝重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東西。

「給我準備馬車,我要回宮。」那位至尊的國王用冰冷的語調說道。

突然間他轉過頭來,對著塔特尼斯家族的兩位成員說道:「你們倆跟我來。」

「今天,我能夠平安無事,全虧了你們兩兄弟。」

一路之上始終沉默一言不發的那位至尊的國王,直到下了馬車才開口說話。

「陛下,這是我等的榮幸。」系密特的哥哥,自然是說那冠冕堂皇的話。

「我沒有想到你的身手也這樣好,那個火雞耍得不錯,看起來反應靈敏身手矯健,同樣也是塔特尼斯家族的天賦特點。

說到這裡,那位至尊的陛下重重的歎了口氣說道:「創造萬物的父神,真是特別鍾情於你的家族啊!」

聽到這樣的話,系密特的哥哥絲毫沒有因此而感到竊喜,不過國王陛下心情的好轉,讓他放心不少。

「你們倆說說看,對於剛才那場刺殺行動的看法。」那位至尊的國王,突然間又陰沉下來說道。

「這個。」系密特的哥哥遲疑了一下說道:「反正刺客已然被抓到,嚴刑拷問之下肯定會有所收穫,即便那樣也不行,請魔法協會幫忙,總可以知道那幕後的主使。」

聽到這番話,那位至尊的陛下冷冷地搖了搖頭。

「對於行刺和暗殺,你顯然沒有什麼瞭解,事先洗腦,用詛咒在遠處操縱刺客的性命,事先服下延時死亡的毒藥,各種各樣的花樣多著呢。」那位至尊用異常冷漠的語調說道。

「陛下,怒我愚昧,既然是這樣的話,就只能夠依靠猜測。不過值得懷疑的對象實在是太多了一些。

「刺殺行動既然選擇在塞根特元帥的府邸,元帥大人首先無法脫卻嫌疑,雖然參謀長大人用自己的生命來洗雪軍方的清白,不過仍舊不足以令塞根特元帥從嫌疑犯的名單之中剔除,畢竟那同樣也有可能是刺殺陰謀的一部分。

「除了軍方之外,內閣大臣之中恐怕也有人值得懷疑。

「據我所知,為了伽登的那件案子,雖然陛下為了大局考慮,並沒有深究這件事情,不過仍舊有一些人整天擔驚受怕。

「狗急跳牆因此派遣刺客,也並非是毫無可能,事實上據我所知,財政預算裡面有幾筆花銷,確實顯得不明不白,有幾筆看上去好像是安家費。」

聽到這番話,那位國王陛下猛然間心頭一動,他稍微思索了一下,刻說道:「不管是否屬實,也用不著刻意去核實,你把那些值得懷疑的東西,整理成專門的報告,我希望能夠盡快看到你的報告遞交到我面前。你親手交給我,懂了嗎?」

得到國王陛下的旨意,財務大臣自然畢恭畢敬地連連點頭。

「想必還能夠懷疑的,就只有那些叛逆者和居心叵測、虎視眈眈的敵國。」

詹姆斯七世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反倒魔族最顯得清白,它們不會做出這種卑鄙無恥的勾當。」

一陣無聲的苦笑,令那位至尊陛下顯得異常衰老和蒼涼。

「陛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並非不是一件奸事,這場精心策劃的刺殺行動,至少能夠令陛下知道,在這特殊的時刻,對於您來說,最重要的是保重自身的安危。

「這一次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僥倖,那些刺客最大的失誤恐怕就是選擇了這場婚禮,在塞根特元帥的府邸,法恩納利侯爵和我們兩兄弟毫無疑問,是沒有人格理的特殊人物。

「如果是在另外一場宴會之上,至少法恩納利侯爵和我會離開陛下您的身邊,我們多多少少會有些交際應酬。

「那樣的話,即便系密特的武技再嫻熟高超,也絕對難以格擋下來自三面的突然襲擊。

「而對於我來說,同樣幸運之神始終眷顧與我,說實話,如果那隻大火雞離我再遠一些的話,我就只能夠像依維那樣,用身體來掩護陛下您。

「最不幸的恐怕就是依維了,腿上的石膏還沒有去掉,折斷的雙臂剛剛疹愈,此刻又不得不接受治療。」塔特尼斯侯爵連忙說道。

「可憐的依維,看樣子最近他正在走霉運。」那位至尊的陛下也故作輕鬆地說道。

從王宮出來,那位財務大臣自然急急忙忙前往財政部。

獨自一人的系密特,只要「想到回到紅鶴旅店,肯定會被那些滿心焦慮的女人們圍攏成一團問個不停,他就有些興趣索然。

因為記得早晨三步一停接受檢查的麻煩,系密特請宮廷總管替他準備了一輛宮廷專用馬車。

當他回到那座聖殿的時候,波索普大魔法師、教宗陛下和大長老,已在談論剛剛發生的刺殺。

「我們的英雄回來了。」波索普大魔法師打趣著說道。

「教宗陛下,您知道那些刺客的來歷嗎?」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神靈可不會去管這些世俗之中的事情。」那位教宗陛下淡然說道。

「系密特,你恐怕還不知道吧,那幾個刺客全都死了,他們事先就服下了毒藥,被捕之後不久便全部斃命。」

波索普大魔法師緩緩說道,從他的語氣之中,系密特能夠猜想,眼前這三位或許早已經預料到這樣的結局。

「與其說那些刺客,還不如說說你自己的發現。」

大長老說道,看到系密特的神情有些變化,他立刻補了一句:「這一次我們並沒有監視你,是教宗陛下在無意間有所感。」

聽到這樣的解釋,系密特稍稍放下心來,他聳了聳肩膀,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從口袋裡面掏出了那幾個小球。

輕輕揮舞起手臂,讓那些小球在掌心和指尖來回往復跳躍著。

波索普大魔法師、教宗和聖堂大長老,這三位無一不是智慧高遠睿智非凡之人,看到系密特耍的把戲,他們刻就明白了小傢伙的意思。

「非常有趣的玩具,『在簡單中隱藏著真理』,這句話還真說得一點都沒有錯誤。」大長老感歎著說道。

「是啊,與其讓法珠靜止固定在空中,還不如讓它們在不停地運動中保持平衡,這樣控制起來反而容易。

「而且也用不著再費腦筋,讓『大懲罰者』派上用場,只需要再製作一些專門用於攻擊的法珠,所有控制的方式,全都可以弄得一模一樣。」波索普大魔法師連連點頭說道。

「我還想去掉飛翔的能力。」系密特插嘴說道。

「噢?你有更好的設想?」波索普大魔法師顯然來了興致,他坐直了身體說道。

「難道不能夠讓『球』滾起來,滾動肯定比飛行容易做到,也會比能武士飛得更快。」系密特說道。

「這倒是有趣的想法,一個能夠自動滾動的圓球。」波索普大魔法師皺緊眉頭思索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說道:「這不難做到。」

系密特一直不太明白,為什麼聖堂武士除了自己,幾乎個個都擁有著異常魁梧高大的身材,但是偏偏大長老看上去並不比平常人魁梧多少。

看著那隨著陣陣「咯咯」爆響,原本蜷縮著的身軀,突然間如同魔術一般變得異常高大魁梧的大長老,系密特此時此刻才知道,令肌肉超常收縮,並非只是他一個人的專利。

更令系密特感到驚奇的是,大長老原本顯得皺紋堆壘,那副飽經風霜的蒼老模樣,令他看上去遠比波索普大魔法師和教宗陛下更為年長。

但是此刻,如同巨人般站在他眼前的大長老,原本滿臉密佈的皺紋,因為皮膚徹底張開的緣故,消失得無影無蹤。

配上那黑色多於白色的頭髮,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系密特,我非常期望你有朝一日,能夠達到、甚至超過我此刻的境界。」熟悉的聲音從那顯得有些陌生的大長老的口中傳了出來。

「是啊,系密特,我們三個人都對你抱有特殊的期望。」旁邊的波索普大魔法師也說道。

「諸神的力量,需要依靠數量眾多的信徒,才能夠被召喚到人間,單獨的一個神職人員的力量非常有限。」而魔法師並沒有所謂最高力量的極限,魔法師最擅長的是借助外力,而召喚出強大的力量。

「不過力量的本質是一模一樣的,只是表現出來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

「無論是神術,還是魔法,抑或是力武士的武技和能武士的閃電,最終都是精神力的體現。」

「神職人員依靠精神力召喚諸神的力量,魔法師同樣也依靠精神力來調控魔法元素,或許力武士看上去並不需要精神力的幫助,但是你應該非常清楚,敏銳的感覺,招式的變化,對策的思索,無一不需要精神力的支撐。

「當修為到了一定的程度,力量的增長便達到了盡頭,這種情況在聖堂武士身上顯示得最為清楚,正因為如此,聖堂武士後期的修煉,往往轉入對於精神力的修煉。

「我此刻要向你展示的,是力武士在精神力修煉方面有所突破的結果,從力武士的修煉獲得突破的大長老,歷代聖堂也將我們稱作為力者,因此,對於能武士來說,也存在最高的電者。」

說到這裡,那位彷彿巨人一般的大長老,雙手一圈,手掌相對抱攏,在那虛懸的雙手掌心之中,彷彿抱著什麼東西似的。

突然間,大長老雙手往外一推,那推擊的方向直衝著系密特而來。

但是系密特偏偏什麼東西都沒有看到。

一陣沉悶的撞擊,將他小小的身體打飛了出去。不過,系密特仍舊不知道自己被什麼東西所擊中。

那絕對不是風,同樣他也能夠肯定,那不會是某樣隱形的武器。

剛才攻擊他的那東西,感覺起來根本就沒有實質。

有什麼比風更加虛幻,難以捕捉。

還沒有等到系密特思索明白,突然間,他又感到身體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抓了起來。

緊接著那股力量,又變成了左右相反的兩股力量,在那無形卻又巨大無比的力量夾逼之下,系密特如同陀螺一般旋轉了起來。

四周的景物飛快得旋轉著,從那稍縱即逝的影像之中,系密特看到遠處的大長老雙手輪換循環推移著。

毫無疑問,所有這一切,都是大長老的力量運用的證明。

系密特突然間想起,當初他第一次見到大長老時候的情景,那一次,大長老連手都未曾動一下,就將他全身上下緊緊地鎖定住。

「和你想像的有些出入,當初我所運用的力量,和此刻並不相同,當初用來鎖固你的力量,是僅僅對聖堂武士有效的精神攻擊。而此刻,我所運用的一切,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能夠有效。」

彷彿為了證明自己所說的話的正確性,大長老雙手齊推。

隨著系密特的身體再一次被遠遠撞飛,一連串喀嚓巨響聲中,兩旁的樹木突然間橫七豎八地倒了下來。

系密特偷眼看去,折斷的所在全都破碎不堪,彷彿被用力反覆揉搓過那樣,沒有留下一點整塊。

「運用你剛剛獲得的全新的戰鬥力,讓我見識一下你最強悍的力量。」大長老高聲喊道。

事實上,根本用不著大長老提醒,系密特早已經雙手一揮,令無數法珠圍繞著他盤旋飛舞。

隨著他嘴裡吟唱著的那神秘的咒語,那些法珠漸漸發散出朦朧的藍光。

籠罩上藍光的法珠,漸漸開始互相排斥起來,不過這同樣也意味著,藍光籠罩的範圍越來越大。

「嘶嘶」聲響,偶爾飛起一道電芒在藍光之中穿梭流淌,那副模樣看上去無比詭異和神秘。

藍光看起來,越來越像是一個圓球,而系密特則被不知不覺地抬高了一些,他的雙腳二地半米,看上去就彷彿是懸浮在巨大的藍色圓球中央。

嘶嘶飛射的電芒,顯得越來越密集,越來越亮麗,最終朦朧的藍光,變成了灼眼的白光。

而系密特的身形,在灼眼的白光之中顯得朦朧黯淡。

突然間,從巨大的白色光球之中飛射出一蓬如同螢火蟲、又仿若萬點星辰一般的白色亮點。

這些亮點有的宛如隨風飄舞、輕輕蕩漾的柳葉,有的就像那狂風席捲之中飛速盤旋的塵暴,還有的就像是閃電流星,瞬息之間劃過天際。

不過越來越多的亮點,變成了迅疾的流星,這些流星毫不留情地朝著大長老擊去。

「好。」隨著一聲暴喝,系密特看到大長老雙手連連抓出。

彷彿一隻無形的大手,將一把螢火蟲輕輕地抓在了手裡。

系密特看到,那懸浮在大長老收攏成拳的手臂前面一米的那團白光。

看著那在極為狹小的空問裡面,不停地以驚人的速度竄來竄去的白色亮點,系密特一時之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要進攻了,你最好小心。」大長老輕笑著說道。

突然間他手掌猛地一張,那緊縮成一團的十幾顆法珠,飛速的逃竄了出去。

又是手腕一翻,又是剛才一模一樣的雙掌齊推,不過這一次系密特可絕對不敢再有所怠慢。

對於這種純粹精神力的攻擊,系密特無從得知周圍的這些法珠組成的防禦陣,是否能夠抵檔得住。

最好的辦法自然是躲避,系密特飛快地朝後逃去。

但是令他感到驚詫的是,大長老的速度一點都不比他差。

在系密特的印象之中,他只有穿著著那加速的鎧甲全力施為的時候,才能夠擁有這樣的速度。

原來力武士的最高境界,便是那超群的速度。

看著大長老那輕巧的動作,系密特知道依靠捷徑得到的東西,畢竟沒有那一點一滴修煉而來的可靠和靈活。

突然間,系密特看到大長老又凌空虛抓了一把。

那稍微靠近一些的攻擊扶珠,又一次落到了他的掌握之中。

不過,這一次大長老絲毫沒有停留,立刻隨手一揮,將那些法珠發射了出來。系密特看到那些直衝著自己而來的法珠,一時之間有些手忙腳亂起來。

就在這時,稍微的一點點疏忽,大長老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他的眼前。

系密特連忙朝兩側張望,但是就在那一剎那間,又一陣沉悶的撞擊,擊中了他的胸口。

巨大的白色圓球,化作灼眼的彗星,被遠遠地拋射了出去,一路之上所有阻檔的樹木全都被折斷並且點燃。

旁邊的波索普大魔法師連忙施展起魔法,將樹林籠罩在一片濃霧之中火光映紅了霧氣,不過卻漸漸黯淡了下來。

「感受如何?系密特。」大長老緩緩說道。

「這就是力者的能力?那麼電者的力量又是怎樣?」系密特徹去了保護自己的白光問道。

「電者可以憑空召喚出閃電的能量,你的防護罩同樣沒有任何用處。不過和力者比起來,電者的數量極為有限。」

說到這裡,大長老看了一眼遠處的兩個同伴。

「事實上通過這次對戰,我最希望告訴你的一件事情是,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你所擁有的能力,恐怕不會起到多少用處。

「並非僅僅只有聖堂能夠做到自由運用精神力,事實上在過往的歲月之中,有些魔法師同樣能夠做到這一點,同樣因為信仰而對精神進行磨練,也可能達到這種境界。我無從得知那個魔族的創造者到底是哪一種類型,不過我至少不希望你對於自己的力量太過自信。」大長老神情凝重地說道。

「教宗陛下是否達到您這樣的境界?」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他尋求的另外一條道路,純粹的精神力攻擊是力量的頂峰,卻並非是唯一的頂峰。」大長老微笑著說道。

「還有很多種強大的力量嗎?」系密特疑惑不解的問道。

「這個問題,你應該自己去尋求答案。你要遠比我們三個人擁有更多的時間,隨著時間的流逝,你或許會發現越來越多的秘密。

「不過有一件事情,我要告訴你,尋求力量顛峰的人,是相當寂寞的,需要拋卻很多事情。」

聽到大長老這樣一說,系密特感到猶豫不決起來,他非常清楚,有許多東西是自己絕對不可能拋棄。

事實上,當初令他走上這條尋求力量的道路的原因,正是為了保護遠在蒙森特的親人。

母親、沙拉小姐、玲娣姑姑和文思頓,對於這些人的親情,怎麼可能割捨。

還有格琳絲侯爵夫人,此時此刻,她在自己的生命之中佔有很大一部分意義。

這又怎麼能夠割捨?

只要一想到這些,系密特就越發感到彷徨。

他茫然地看著大長老。

第六集 第二核晶 第五章 再上征途

這裡同樣是丹摩爾的北部,但是和繁榮的北方領地,以及鬱鬱蔥蔥充滿了生機被厚密的森林所覆蓋的奧爾麥比起來,這裡實在是太過荒涼。

這裡已經是比奧爾麥更北的北方,不過卻在丹摩爾的另一端。

不過和他們即將前往的地方比起來,這裡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溫暖的南方。

四周全都是高聳的山脈,和這裡的山月水比起來,系密特曾經翻越過的奇斯拉特山脈,簡直就是一座低矮的小山丘。

這片土地擁有許多名稱一一塔干高原,天之台階,大地屋脊,死亡之地,流放所。

這裡名義上是丹摩爾的土地,不過丹摩爾王朝並沒有將這裡劃分給任何一個省分,因為沒有人願意遷徙到這裡。

這裡甚至沒有一座城幣,方圓幾千公里的土地上,只有一座古老廢棄的營地。

這座營地是當年將這片土地當作是流放地的時候建造的,不過自從丹摩爾王朝普遍用苦役代替流放之後,這座營地就漸漸被荒廢了。

站在營地的門口,系密特朝著四周眺望著。

一眼望去,這裡的一切都是紅色的。

那連綿起伏的群山是紅色的,這種紅色來自那裸露的岩石,和依附在岩石表面的紅土。

因為塵土是紅色的,所以那肆虐的狂風,也籠罩在一片紅色當中。

天空看上去也是紅通通一片。

朝著四周張望,系密特居然沒有看到一絲綠色。

狂風吹拂著裸露的紅色山巖,彷彿在告誡外來的人,想要在這個地方生存下來,相當困難。

這荒涼的景色,令系密特感到一絲疲倦。

走進營地,營地的大門早已經不知道到了哪裡,四周的籬笆也殘缺不全,不過那些還剩下的柵欄,已經變成了岩石一般堅固。

所謂的營房只是幾座土堡,只有這種低矮的建築物,才能夠在長年累月的風化侵性之下殘存下來。

在那些土堡圍攏的正中央,有個十幾米寬的院子,不過最重要的是那裡開著一口井。

此刻用來封閉井口的條石,早已經被清理乾淨,這對於十幾個力武士來說,實在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裡是地圖上標記出來的最後一處水源,正因為如此,用不著系密特吩咐,所有人都將水壺盡可能裝滿。

系密特無從知曉,那些進入更北面的群山之中的流放者,是如何尋找水源生存下來的,他同樣也無從知曉,那位菲廖斯大魔法師,又是如何通過眼前這段旅程。

事實上,一進入這座營地,他就吩咐力武士們四下搜索過菲廖斯大魔法師有可能留下的蹤跡。

但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土堡積起的厚厚灰塵,足以證明根本沒有任何人來到過這裡。

系密特無從猜測,為什麼菲廖斯大魔法師不取道這裡前往群山深處,或許在菲廖斯大師手裡的地圖上面,擁有著另外一條捷徑。

低頭鑽進了一座土堡,除了正在值班的那兩個人之外,他的部下此刻全都聚攏在這裡了。

和尋常的力武士身穿的銀色衣服完全不同的是,這裡的每一個人渾身上下,都嚴嚴實實地包裹在一片黑色之中,甚至連他們頭上戴的也不是帽子,而是一副除了兩個眼晴全都被嚴嚴實實遮蓋起來的頭罩。

「今天晚上誰負責值班?」系密特問道。

「八、九、十、十一,前後夜,兩個人一班。」

系密特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沒有字,系密特多多少少能夠猜到這是為了什麼。

毫無疑問,當他們被挑選出來,披上這件黑色的衣服的時刻,他們已不再屬於聖堂。

聖堂絕對不會承認他們的存在,因為那會引起世人的恐慌。

正因為如此,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和他們的過去,徹底斬斷聯繫,他們甚至連名字都沒有,有的只是一、二、三、四的代號。

「有人擁有有關這裡的情報嗎?從明天開始,我們將只有地圖作為參考。」系密特再一次問道。

包括他在內,這裡雖然只有十五個人,不過這裡的每一個人的記憶之中,都擁有著數十位聖堂武士的經歷。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有兩個人站了起來。

「是否有人進入過禁魔監獄?」系密特試探著問道。

其中的一個人點了點頭,這令系密特感到心情輕鬆了許多。

地圖被鋪開在了地面上,地圖的死角上壓著油燈。

那個擁有著進入禁魔監獄記憶的力武士,用彎刀的刀劍,在地圖上輕輕地畫著。

「禁魔之地的範圍,大致是如此。」他用彎刀在地圖上畫了個圈。

系密特看著那最近的所在,顯然在到達那裡之前還有許多路要走。魔法召「在這一路之上很難找到水源,在沒有進入禁魔之地以前,還可以用魔法召喚出清水,不過一旦進了那裡,就只能夠依靠我們所攜帶的飲水。

「這裡並非沒有任何生命,運氣不好的話,會碰上變異生物,大多數變異生物都非常強悍。

「不過變異生物大多棲息補峽谷之中,因此我建議沿著山峰前進。

「在這裡並不存在所謂的道路,對於我們來說,只要方向正確,就能夠到達目的地。

「考慮到我們的敵人有可能會對我們進行伏擊,我建議繞開正面的方向。

「只要進入禁魔之地,我們就相對安全許多,雖然靠近邊緣的地方,只能夠稱得上是弱魔之地,只有四百公里範圍之內,才是真正無法施展任何魔法的禁魔領域。

「不過即便是弱魔法反應,想要運用強有力的攻擊魔法,也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但是我們卻能夠發揮出應有的實力,禁魔之地對補我們來說,沒有多少影響。」那位力武士說道。

「我補充一點,在禁魔之地裡面,有幾塊所謂的死地,那全都是特別危險的所在。

「我對於這片土地的認知,正是來自於一支調查隊,這支調查隊的使命,正是探索那些死地。

「那支調查隊最終全軍覆沒,不過覆沒的原因並非是遭受襲擊,事實上調查隊雖然受到過幾次變異生物的襲擊,那些變異生物不是被殺死就是被趕走,而最終殺死他們所有人的力量,卻沒有任何人知道是什麼東西。

「我所繼承的那段記憶的擁有者,因為是力武士的關係,強行支撐到回到城裡才死去。」另外那個人插嘴說道。

「你是否能夠標記出那些死地所在的位置?」系密特連忙問道。

「我能夠記得幾個,不過不是很全。」那個人猶豫了一下說道。

「把你所知的全都標記出來,我們雖然冒險,但是用不著送死。」系密特聳了聳肩膀說道。

吞嚥了一顆行軍丸,系密特回到了自己的土堡。

這或許算得上是身為長官的他,所擁有的特權。

事實上除了這個特權之外,他和那些部下沒有什麼兩樣,就連鋪蓋也得自己背負。

捲起的鋪蓋,只有手臂大小粗細,但是鋪開卻顯得很大。

那面倖存下來的盾牌,正好用來當作枕頭,因為時間倉卒,根本就來不及將武器配齊。

不過擁有了新的力量,系密特倒並不在意原本的那柄彎刀。

曾經和大長老對戰過的他,雖然最終以慘敗告終,不過這仍舊令他感到滿意,至少此刻他正大光明地進行對決,足以和大長老見個高低。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次最好的選擇,是偷偷潛入禁魔監獄,察看菲廖斯大魔法師的平安,並且伺機將他救出來,系密特倒是更願意帶著一支真正意義上的聖堂武士兵團,前往圍剿那些叛逆者。

躺在柔軟的鼴鼠皮鋪蓋裡面,系密特透過那狹窄的土堡縫隙,看著外面的天空。

已經歷過無數次的冒險,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系密特感到這一次他的心裡,最沒有把握。

無論是那些叛逆者,還是這個荒涼的土地,都給他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突然間,一陣極為輕微的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金屬碰撞的聲音。

系密特知道他和他此刻的那些部下,絕對不會發出這樣的聲響。

事實上,這些人身上穿著的衣服式樣,隨身攜帶的物品,攜帶的方式,以及那罩在彎刀外邊的刀鞘,無一不是他在歷次冒險之中積累起來的經驗,再加上當初在奧爾麥森林裡面學到的東西的總結。

系密特一下子坐了起來,他更加用心地側耳傾聽起來。

聲音毫無疑問來自營地外面。

又是一下金屬碰撞的聲音,這一次系密特隱隱約約感覺到,那像是某樣東西放在金屬板上所發出的聲息。

突然間,系密特想起那些致命的銀色圓盤,那些銀色圓盤被放在巨大的平板滑槽上面的時候,肯定會發出碰撞聲。

一想到這裡,系密特刻衝出了土堡。

看到系密特出來,看到他神情凝重地一下子撲到土堡頂上,那兩個正在值班的力武士,自然能夠猜到即將有事情發生。

而且那十有八九是一場激烈的戰鬥。

匯聚起全部的注意力,系密特眺望著遠方的那片黑暗陰影。

那些叛逆者顯然沒有想到,黑夜之中仍舊有人能夠將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竅門的他們,更想像不到,有某種肉眼看不到的光線,會暴露他們的行蹤。

正因為這樣,那些躡手躡腳晃來晃去的敵人,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入了系密特那警惕的眼晴裡面。

叛逆者全都聚集在對面的山崖上面,為了這一次的行動,居然動用了兩輛平板車,這不能不令系密特感到驚詫。

不過更令他感到驚詫的是,這些叛逆者即便能夠知道他們的到來,又是怎樣如此迅速地將沉重的平板車運輸到這裡?

難道叛逆者在這裡已守候許久?

想來想去,系密特只能夠相信這個可能。

「站在那裡別動,裝出什麼都沒有發現的樣子。」系密特吩咐道。

他小心翼翼地爬下土堡。

沒有發出絲毫的聲息,所有的部下全部召集了起來。

用不著太多的語言,幾個動作足以讓所有人明白此刻的情況。

如何進行夜戰對於力武士來說,根本就是熟得不能夠再熟的事情。

更何況在離開拜爾克之前,系密特早已經將他所知道和叛逆者有關的一切,都詳詳細細地整理成了報告。

而大長老和波索普大魔法師也根據這份報告,研究出了一些應對之策。

在出發前,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將那些應對之策牢牢地記在腦於裡面。

雖然在黑夜之中變換成四週一樣的顏色顯得有些不太必要,不過包括系密特在內的每一個人,仍舊那樣做了。

躲藏在陰影之中,一行人從漆黑一片,連月光都照耀不到一點的山陰,溜了下去。

小心翼翼地躲藏在對面山頭的底下。那些力武士一個個作起了壁虎的勾當。

突然間,兩道白色的光芒從眾人的頭頂上滑過。

遠處早已經有所準備的那兩個當作誘餌的力武士,飛速跳下了土堡。

隨著兩聲沉悶的轟嗚,遠處剛才他們待過的所在,已然沙石漫天、塵土飛揚。

那兩道銀光同樣也是信號,已然爬到山頭之下的力武士們一躍而出,朝著那些叛逆者殺去。

七八道朦朧白光,朝著跳上山頭的力武士們疾射而來。

不過這一次,力武士們早已經有了響應的對策。

他們手裡的彎刀,早已經塗抹上了一層厚厚的巖膠。

那陣陣輕微的爆炸聲,那漫天飛舞的炸裂開來的電芒,雖然聲勢驚人,不過卻對力武士們迎擊的彎刀分毫無傷。

沒有了這唯一的殺手鑭,戰鬥的勝利毫無意外地,朝著系密特一方傾料。

正當系密特感到即將結束戰鬥,突然間,他看到一個叛逆者舉起了銀盤,朝著地面砸去。

「散開!」

系密特奮力吼叫著。

掃視著剛才的戰場,除了一個一米寬的凹坑,還有那如同被犁過的地面,就只有四周那一圈殘肢碎肉。

唯一令系密特感到慶幸的是,沒有損失一個力武士,事實上就算他沒有發出警告,那些力武士也已注意到那個打算同歸於盡的叛逆者。

所有這一切,當初在拜爾克的時候便已然分析到,正因為如此,眾人對於叛逆者悍不畏死的決心,絲毫不感到奇怪。

此刻,那兩個當作是誘餌、留守在營地裡面的力武士也被召喚了過來。

看到部下只有一個受到了一些輕傷,系密特的心中總算有一絲寬慰。

此時此刻,他總算能夠理解當初蓋撒爾大師的心情。

身為隊長,並非是一種榮耀,而是沉重的職責。

現在想來,當初那個什麼都做不了的自己,還真是令人頭痛的累贅。

系密特無從得知,如果自己處在蓋撒爾大師的位置,是否會願意帶上這樣一個累贅。

「連夜前進?還是另外找地方休息?」一個力武士問道。

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系密特絲毫沒有看到有任何生物存在的氣息。

「仍舊回到營地,我相信我們不會再受到第二次打擾。」系密特輕聲說道。

看著那僅僅只是飛去一層土皮的土堡,系密特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才好。

那些銀色的圓盤,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一艘堅固無比的戰艦化為飛散的木片,可見威力是多麼強悍,但是卻偏偏難以撼動這些低矮的土堡。

一物降一物的說法,還真是沒有錯誤。

看來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至少還可以修建這樣的土堡,用來抵抗叛逆者們的攻擊。

不過,系密特但願這種機會不會到來。

回到營地,這一次系密特命令值班者,用暗哨的方式隱藏身形,在那裡值班放哨。

此時此刻系密特在賭,那些叛逆者絕對想像不到,他們會回到這座營地。

除此之外,系密特同樣也是在賭,叛逆者會前來為他們的同伴收屍。

畢竟能夠令部下如此視死如歸,那些叛逆者的首領,絕對不會是連捐軀同伴的屍體也不願意善待的人物。

拿了一塊清口膠在嘴裡嚼著,系密特一邊透過那低矮的長條形的縫隙朝著外面張望。

那些粉碎的屍體,仍舊散落在對面山崖之上。

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系密特朝著外面的天空中張望了一眼。

從波索普大魔法師那裡獲得的經驗,讓他知道,想要在暗中窺視的話,肯定要有一雙眼晴。

那雙眼晴或許來自天上的飛鳥,同樣也可以是某種不為人知的非生命的東西。

沒有人能夠憑空看到一切,魔法師畢竟不是神靈。

朝著天空掃視了半天,系密特並沒有看到任何可疑的東西,他朝著門外走去。

走進對面的土堡,裡面的人沒有發出一絲聲息。

此刻大部分人正在進行著自我修煉,只有幾個人正仔細地檢查著自己的武器,並且小心翼翼地修補塗抹著巖膠。

系密特走到了那唯一受傷的力武士身旁。

後者非常清楚系密特為何而來。

輕輕的舒展了兩下手臂,突然間拔出彎刀舞了兩個盤旋。

「很不錯,恢復得很好。」

系密特點了點頭說道。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損失嗎?」系密特問道,他所要詢問的對象,正是那幾個在保養武器的部下。

昨天是它們格擋了飛射而來的箭矢。

看到底下一片沉默,系密特稍微放下心來,對於力武士來說,武器就是他們的第二條生命。

往嘴裡塞了一顆行軍丸,系密特雙腿盤坐,開始起他的精神力修煉。

自從見識到大長老那神乎其神的本領之後,系密特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更何況在他的心底,還有另外一個奢望。

此刻他所擁有的,並不僅僅只是聖堂武士的力量。

他擁有著力武士的強悍,同樣也擁有著能武士駕閃電的能力。

除此之外,從波索普大魔法師那裡,他雖然沒有學會系統的魔法,不過至少能夠施展幾個魔法。

再加上那個莫名其妙的「自由之神」,令此刻的他,等同於一個天空之神斯凱的祭司,事實上只要他願意,還可以成為生命之神、智慧之神、死神等等所有神靈的祭司。

大長老陛下曾經說過,精神力的極至,無論對於聖堂武士、神職人員還是魔法師都是一樣的存在。

或許將精神力鍛煉到大長老那樣的程度,自己自然而然便能夠成為和波索普大魔法師、教宗陛下一樣的人物。

只要「想到這些,系密特的心中便充滿了動力。

事實上,他從來未曾有過想此刻這樣努力修煉。

令四周的一切變得極為緩慢,系密特讓自己身處於這種與眾不同的奇特狀態之中修煉,這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修煉辦法。

此刻的狀態,已令他的精神力發揮到了極點,在系密特看來,這樣最容易取得突破,更何況,處補這樣的狀態之中,一分鐘的修煉,就相當於十幾分鐘的成果。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系密特感到有人在輕輕地碰觸他的身體。

令意識回歸原位,系密特睜開了眼晴。

湊近那狹窄的縫隙,系密特看著遠處的情景。

對面的山頭上停著一個像烏龜一樣的白色的東西。

那東西相當大,看上去就和此刻所住的土堡差不多。

那個巨大龜殼的一側,打開著一道小門。

五個叛逆者從裡面走了出來。

只見他們在山頭之上轉了兩圈,就開始收拾起那些殘缺的遺骸。

正當系密特猶豫著是否要刻進攻,或許將那個巨大的龜殼斕截下來,也是不錯的收穫,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的天際散發出兩道銀白色的亮點。

亮點顯得越來越清晰明白。

系密特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東西,魔法協會的典籍之中,從來未曾擁有過類似的記載。

毫無疑問,那兩個奇怪的東西,是能夠飛翔在天空之中的飛船。

它門的樣子看上去,就彷彿是捲曲著翅膀的鷂鷹,不過卻拖著一條尖細的尾巴。

從那銀白色的外表,系密特猜想它們是用某種金屬製造而成。

不過系密特隱隱約約感覺到,這些東西不大像是那位崔特先生的創作品,事實上,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像是任何一個魔法師的傑作。

那渾圓的外表,那精細的花紋,還有無數描述不盡的細節,所有這一切都和那些魔法師的作品截然不同。

對於那些魔法師來說,他們的作品只需要能夠實現預先的功能就足夠。

突然間,系密特想起了在聖殿看到的那座傳說中諸神賜予的熔爐,還有那會發出刺耳聲音的打造台。

這兩樣東西,倒是和眼前所看到的,叛逆者們駕馭的飛船有些相似。

只要一想到那有可能是諸神創造的作品,系密特一時之問不敢輕舉妄動。

誰知道,這些諸神創造的作品,擁有什麼樣的威力?

事實上,系密特甚至開始猶豫,是否要深入那荒涼之地。

思索了好一會兒,系密特最終仍舊從口袋裡面,掏出了那枚水晶球。

他將意識對準拜爾克的方向。

令系密特感到失望的是,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感應到波索普大魔法師的魔法波動。

顯然這裡離開拜爾克實在太遠,系密特突然間想起,波索普大魔法師好像對他說起過,水晶球互相聯絡的距離。

無可奈何之下,系密特只能夠掏出那卷羊皮紙。

他已經忘記自己到底有多少時間,沒有碰過這件曾經令他欣喜不已的東西。

在羊皮紙上寫下了眼前所看到的景象,並且用寥寥數筆將遠處山頭上那如同龜殼一般的東西,以及漂浮在空中那宛如大鳥般的飛船描繪了下來看著羊皮紙上的墨跡漸漸消失,系密特心中的憂愁,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隨著一陣輕微的嗡嗡聲響,那大鳥一般的飛船,緩緩地朝著這裡飛來。

系密特雖然知道外面已沒有任何人,不過他仍舊有那麼一絲擔憂。

誰知道這些奇怪的飛船,是否能夠穿透厚實的土堡,看到裡面的景象。

那嗡嗡聲越來越近,系密特感覺到飛船就在頭頂上不停盤旋著。

突然間,一陣輕微的碰觸地面的聲音傳來,顯然有什麼東西從那上面跳了下來。

系密特豎起耳朵,仔細分辨著。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令系密特知道,那是一個士兵。

從腳步的頻率和踩下去的聲音,甚至能夠聽得出來,那是個個子矮身體輕盈的士兵。

不過,此刻他的手裡鈴著一個相對於他來說顯得有些沉重的武器,因此中心微微有些往前傾。

對於應付偵察兵的策略,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的非常清楚。

系密特朝著門口的牆壁輕輕一靠,他的身體已然和四周融合成為了一個整體。

土堡裡面的另外兩個力武士,也做出了同樣的反應。

對於系密特來說,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別人運用隱形的能力。

此時此刻,他只感到詭異和滑稽,只見對面的牆壁之上,鑲嵌著幾對圓溜溜的眼珠。

如果是在以往,或許他已笑出聲來,但是此刻危機臨近,令他保持沉默。

腳步聲越來越接近。

突然間,一個腦袋伸了進來,正如系密特猜想的那樣,那是個小個子士兵,不過那個小個子士兵的懷裡,卻抱著一個一米多長、看上去頗為沉重的東西。

那東西前端看上去像是一根叉子,四根尖細修長的尖端兩兩相對,佔據著四個角落,正中央是一根極為細長、頂端尖銳無比的金屬桿。

系密特雖然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的玩意兒,不過他絕對不打算嘗試一下,這東西的威力。

值得慶幸的是,那個士兵甚至沒有意思進來仔細看上一眼,只是朝著四下掃了兩下,便將頭縮了回去。

聽著腳步聲漸漸遠離,卻朝著另外一座土堡而去,系密特的心,突然問提到了嗓子眼。

那座土堡裡面有十幾個人,能否躲過那個偵察兵的雙眼,絕對是一件不太有把握的事情。

「來,拉我上去,那些傢伙早就已經離開了。」

那個偵察兵突然間高聲叫道:「我剛才就說過,連井都重新封死了他們怎麼可能還留在這裡。」

「好了,別囉嗦了,是頭兒讓我們小心謹慎,我馬上拉你上來,不過你先幫我把雷叉歸位。」

「那麼你把吊索放下來吧,這東西可實在是太沉了。」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咕嚕咕嚕」拉動滑輪的聲音。

系密特的心裡,立刻有一種衝動,此刻顯然是發起攻擊的最好時機。

不過只要一想到,自始至終都不知道那種武器的威力,只要一想到昨天那高舉著銀盤、想要和自己同歸於盡的那個叛逆者,系密特又不敢輕易冒險。

畢竟,還有另外一艘飛船在那裡虎視眈眈,誰能夠保證,那艘飛船上的叛逆者,是否會不惜誤傷自己人,也要消滅他們。

靜靜地等待著。

聽著那陣陣嗡嗡的聲音遠去。

系密特再一次竄到那條縫隙邊上,探頭朝外張望。

遠處的山頭之上,那些殘缺的肢體已然收拾乾淨,只留下那一灘住灼的痕跡,以及四周黯淡的和岩石幾乎混為一體的血跡。

看著那些血跡,系密特突然間有一種疑問,這一望無際的荒涼之地所籠罩著的紅色,是否是乾涸了的血液。

那個巨大的白色龜殼,同樣緩緩地飄浮在空中。

這一次系密特絲毫沒有感到驚詫,在這無比荒涼的地方,根本就連一條路都沒有,除了能夠在空中飛翔之外,沒有第二種辦法可以解釋它如何來到這裡。

看著那移動中的巨大龜殼,系密特感覺中那顯然比當初魔族最早的飛船要快一些,不過,肯定比不上現在的魔族飛船。

所有能夠在天空飛行的東西裡面,似乎以魔族的飛船最為迅速,接下來便是魔法師們駕馭的飛毯。

當然最慢的,毫無疑問便是依靠鎧甲漂浮在空中的能武士。

看著那一左一右、彷彿是保鏢一般的兩隻「大鳥」,如果能夠成功捕獲到一隻,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

剛才並沒有覺得,此刻那巨大的龜殼和大鳥並肩而行,系密特這才發現,那些大鳥其實並不是很大。

雖然那伸展開來的翅膀顯得頗為寬大,不過那個不知道用什麼金屬製作的身體,卻狹小擁擠,系密特在腦於裡面想像著如何將兩個人塞進裡面的模樣。

現在想來,那個從大鳥上跳下來的偵察兵是個小矮子,確實並非沒有道理,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想要塞進那裡面去,確實顯得有些困難。

看著那遠去的飛船,看著飛船已然只剩下天邊的一個小點,系密特朝著身邊的力武士吩咐道:「準備出發。」

毫無疑問這片荒涼之地,只有力武士能夠在其中自由的穿梭移動。

此刻在一片壁的山崖之上,系密特這群人,全都如同編蝠和壁虎那樣吊掛在那裡,不過無論是編蝠還是壁虎,都不曾擁有他們那和四周融合在一起的能力。

看了一眼那漸漸變得昏黃的天色,再看了一眼,遠處那顯然絲毫沒有意思想要降落的三艘飛船,系密特開始有些猶豫起來。

從幾個部下輕微的喘息聲中,系密特知道,想要讓每一個成員不至於掉隊,顯然只有放棄追擊。

事實上,他有些猶豫,畢竟曾經擁有過在天空中翱翔的經歷的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晝夜不停頓地飛行,對于飛毯來說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從拜爾克到蘭頓如此漫長的距離,對於駕飛毯的魔法師來說,只不過意味著稍微辛苦一些,需要花費幾顆提神的藥丸,回來之後再補上兩、三天的睡眠而已。

看了一眼身後的部下,系密特知道,這對於力武士來說根本做不到。

「大家休息一下,二號,你去找一個適合過夜的地方,四號五號,你們兩個確定一下我們此刻所在的位置。」系密特輕聲命令道。

他的命令刻被執行,不過系密特自己也並非無所事事。

從右側口袋裡面取出星儀,折疊好的星儀只有手掌大小,不過輕輕撐開,卻是一個圓球。

將天空中的那幾顆最為明亮的星星準確地套住,系密特記下了四周刻度盤上的數字。

半山腰一塊凸出的平台,便是二號找尋到的休息的地點。兩側微微凸出的山崖,正好將這裡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如果是在其他地方,這裡肯定長滿了植物,因為這樣的地勢很容易蓄水。

但是在這個地方,一條沿著山壁攀爬而上的乾枯的蔓籐,就是所謂的生機。

不過,這已是系密特進入這座荒原之後,所看到最大株的植物。

兩個力武士躍上了峰頂,他們擔負著站崗放哨的使命。

而系密特則佔據了最好的一個地方,那是最靠近平台的一塊裂縫的後面,平台上沒有什麼別的缺點,就是風稍微大了一些,而這裡是風最不容易吹到的地方。

看著那被晚霞映照得格外殷紅的天空,如果是在以往,此刻無疑是最為美好和歡樂的時光。

但是現在,面對著那一張張隱藏在頭罩後面什麼都看不見的面孔,系密特又怎麼高興得起來。

他絕對沒有意思去打破這顯得有些沉悶的氣氛。

在出發之前,大長老、教宗和波索普大魔法師,警告過他,這支隊伍只有在戰鬥的時候是一個整體,在平時每一個人都是獨二的個體。

不能夠有太多的情感,更不能夠讓他們想起自己的過去。

系密特感到自己無所事事,他再一次閉上了眼晴,開始進行精神方面的修煉。

不知道為什麼,系密特從來沒有感到過自己像此刻這樣煩躁。

一會兒想要進行冥想聯繫,一會兒又嘗試著那經過大長老指點的精神方面的修煉,又過了一會兒,系密特在腦於裡面默默吟誦著諸神的咒文。

此時此刻,系密特感到擁有太多的力量也並非是一件好事,一旦在某一種修煉上無法取得進展,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換一種修煉方式。

但是這走馬燈一般的輪換下來,除了令他感到心煩意亂之外,根本沒有一絲好處。

系密特極力想要收束心神,但是令他感到頭痛的是,那紛亂的思緒好像並不受到他的控制。

猛然間睜開眼晴,系密特的目光之中帶著一絲恐慌。

剛才的感覺非常可怕,雖然大長老從來未曾提起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過系密特隱隱約約意識到,如果剛才他沒有及時停止修煉,恐怕他已然成為了沒有意識的屍體。

精神力的紊亂,能夠殺死自己?

這對於系密特來說,倒是一個全新的、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問題。

到底是恐慌而產生的錯覺,還是剛才真的處補危機邊緣?

系密特感到非常猶豫。

朝著四周看了一眼,天色仍舊沒有黯淡下來,顯然剛才的冥想,並沒有經過多少時間。

吞下了一顆行軍丸,系密特朝著山崖邊緣走去。

席捲的狂風,總算令他那紛亂的大腦變得稍微好受一些。

突然間,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他的心頭,系密特在平台四周轉了一圈。

對於他那些部下來說,此刻同樣無所事事,正因為如此,大多數人和他一樣選擇修煉。

作為一個力武士,呼吸應該是節奏緩慢而又沉穩。

但是系密特卻感覺到有兩個人的呼吸特別微弱。

系密特在記憶之中迅速翻找著,他最終找到了如何打斷別人修煉,而又不至於令對方有所損傷的辦法。

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系密特對準那兩個人的天靈蓋輕輕地拍了一下,與此同時,他已然將自己的生命能量分出來一些,擊了過去。

「啊!」

一聲輕呼,其中的一個人終於清醒了過來,而另外一個人則緩緩地歪倒在地上。

這樣驚醒了大多數人,不過仍舊有幾個人處於無所知覺的狀態之中。

不過這一次系密特就熟練多了。

他右手連拍,將那些渾然忘我的力武士,一一驚醒。

幾乎每一個曾經修煉過的人,都知道剛才所發生的異常。

系密特稍微思索了片刻,刻鋪開地圖查找起來。

事實上,所有人最先想到的便是那神秘不為人知的死地,但是地圖上標記出來的離這裡最近的死地,也有五十多公里距離。

「他醒了。」

負責守護那暈倒成員的力武士輕聲說道。

「你沒有什麼問題吧。」

系密特轉過頭來,朝著那個「傷員」問道。

那個人並沒有刻回答,而是凝神靜思了片刻之後,才緩緩說道:很奇怪,我沒有感到傷害,反倒好像剛剛突破了瓶頸。「

「突破瓶頸?」

系密特感到有些驚奇,是因為這個地方詭異的力量,還是因為剛才自己拍入的那股生命能量創造的奇跡?

系密特無從解釋其中的原因。

「我的精神力好像也有一些增長。」另外那個差一點昏過去的力武士也說道。

「還有誰的精神力有明顯的增長?」系密特問道。

聽到這句話,那些力武士們刻紛紛潛入了自己的意識深處。

最終那幾個被系密特驚醒的人裡面,又有一個人精神力有所增加。

「這難道就是那神秘死地的力量?」一個力武士問道。

「或者這是那些叛逆者設下的圈套,是某種不為我們所知的武器造成的結果。」另外一個力武士說道。

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系密特,顯然都在等待著系密特做出決定。

事實上,此刻系密特自己也被這個問題深深困惑著。

在那兩個疑問之中,他更加傾向於前者。

畢竟用某種只有在他們進行精神修煉的時候、才能夠發揮作用的武器來暗算他們,實在難以想像,有什麼人能夠做出這樣的策劃。

「這件事情有些不可思議,不過只要不進行精神修煉,就沒有什麼問題,我會試著找尋一下可能的原因,二號,你擔任我的守護士,一旦我有異常反應的話,你就立刻喚醒我。」

說著,系密特仍舊盤腿坐在了原來的地方。

因為有上一次的經驗,系密特對於那紛至沓來的景象,絲毫沒有感到焦慮。

一開始,他還試圖堅持波索普大師傳授的冥想訓練,因為冥想比其他任何修煉方式更加簡單。

但是當系密特發現,這一切根本就是徒勞無功的,他再也沒有刻意去驅散任何一種想法。

事實上,最終系密特根本就放棄了干預,他只是在意識深處,吟唱著對「自由之神」的讚美。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系密特感覺到原本紛亂的意識,變得平靜了下來。

所有的意識,都歸攏於一個整體。

一個從所未有、系密特甚至連想像都想像不到的奇怪的組合。

就往常一樣,系密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沿著氣息血脈運行的軌跡而移動著,不過此刻除了氣息和血脈之外,還有無數繁複無比的波動,到處是不安分的跳躍著的能量,這是以往只有在冥想之中,才能夠感知到的東西。

不過那些紛亂的能量,卻在有意識地進行著某種特定的排序。

那種排序看上去,有點像樂譜。

隨著意念的轉換,那些樂譜突然間被打亂,並且重新組合。

重組最終打亂,打亂又進行重組,在那些紛亂的能量波動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那隨著氣息血脈移動的意識,卻顯得越來越緩慢,彷彿凝滯住了一般。

罪魁禍首顯然是那些聚攏成團、包裹在意識之外的魔法能量。

不過,系密特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從那凝滯變得緩慢的意識體中,分離出一絲極為精純的生命能量。

這股生命能量被源源不斷地注入他的血脈和身體。

對於這一切,系密特再熟悉不過。

魔法師的冥想,正是起到同樣的作用,只不過魔法師的冥想,轉化成的是魔力。

突然間,一團來自外界的生命能量波動,將所有的景象都消抹得乾乾淨淨。

系密特刻清醒了過來。

四周已然漆黑一片,從一團朦朧的黯淡紅光之中,可以勉強的分辨出他的那些部下。

突然間,遠處傳來了一陣沉悶的爆炸聲。

「這已經是第四聲爆炸了。」

旁邊一直守護著的那位力武士,壓低了嗓門說道。

系密特點了點頭,他飛身向上躍去。

令他感到駭然的是,他居然估計錯了力量。

躍過頭的系密特,差一點因此而失去了平衡。

此時此刻,系密特感到身體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力量,而且這種力量無所不在,更彷彿沒有窮盡。

毫無疑問,剛才那與眾不同的修煉,給他帶來的好處,遠遠超乎他的想像之外。

不過此刻系密特知道自己沒有功夫,探索到底自己的身上發生了些什麼。

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力量,系密特飛快得站在頂峰。

遠處又傳來一陣轟嗚,那劃破夜空、滾滾而來的轟嗚聲,令系密特想起了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雷嗚。

爆炸的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白天那三艘飛船消失的地方。

難道那些飛船就在停泊在離這裡並不遠的地方?

系密特突然間感覺到事情不可能這樣巧合。

只要想像一下,今天他們飛躍了多少崇山峻嶺,只要思索一下從那個營地達到這一袋的距離。

踩著陰影在山峰和山崖間跳躍前進,雖然系密特隱隱約約猜測到,前方或許是一座巨大的陷阱,不過那沉悶的爆炸聲,仍舊令他不得不去仔細偵察一番。

突然間,又是一陣爆炸聲響起。

這一次系密特清清楚楚地看到一隻「大鳥」映照著黯淡的火光,從兩側翅膀中間,激射出一道道纖細卻灼眼的白光。

正當系密特疑惑不解,猜測著那些叛逆者正在和什麼東西作戰的時候,突然間遠處的地面上也傳來猛烈的爆炸聲。

不過和剛才的爆炸聲不同的是,這一聲爆炸顯得異常響亮,從山谷之中飛竄起無數亮麗的火花,那飛散並且徐徐降落的火花,交織輝映如同一株發光的巨樹。

那艘孤零零翱翔在天空之中的飛船,顯然知道大勢已去,掉轉了方向,朝著遠處飛去。

一陣陣低沉的爆炸聲,彷彿在證明戰鬥仍舊在繼續。

不過,很快一切都漸漸平息下來。

正當系密特想要往前稍微娜動一下,以便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時候,突然間他的意識深處感受到一陣悸動。

這種心靈的悸動,很久未曾出現,不過系密特絕對不可能將它忘記。「小心隱蔽,前方有大群魔族。」系密特命令道。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身體盡可能緊貼著巖壁的縫隙。

那心悸的感覺,變得越來越清晰。

系密特隱隱約約感覺到,魔族那高高在上指揮戰鬥的眼晴,此刻開始指揮魔族士兵打掃戰場。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這裡離那座戰場有不少距離,因此魔族的飛船始終沒有光顧這裡。

即便如此,系密特也不希望有任何差錯,他朝著四周張望著。

「所有人都將鎧甲的溫度降低兩度,你們看上去太過顯眼了。」系密特命令道。

原本那黯淡的微弱紅光,漸漸消失在漆黑之中。

「七號,再降低兩度。」

令那最後一點顯眼的紅光,消失在夜幕之中,系密特的心情總算平靜了許多。

當黎明的曙光照耀山谷的時候,系密特來到了昨晚的戰場,他知道這太過冒險。

令他感到幸運無比的是,他最擔心的魔族顯然已經撒退。

底下那淒慘的景象,令他感到心驚膽戰。

叛逆者削平了一座山峰,將一座要塞建造在一個寬敞的平台之上。

此刻,無論是平台之上,還是平台下方的山谷之中,全都填滿了鮮血以及散藍色的屍體。

到處坍塌的山巖,顯然當初北方領地偶然發現的戰法,那些叛逆者已然全部學會。

不過,那幾乎被夷為平地,只有一些扭曲支架的要塞,同樣也證明了叛逆者們的最終慘敗。

毫無疑問,無論是叛逆者還是那些魔族,都擁有著毫不畏懼死亡的性格。

看著眼前慘烈的景象,系密特幾乎可以憑藉想像,知道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

搜索著這慘烈無比的戰場。系密特的注意力被一具「大鳥」的殘骸所吸引。

他小心翼翼地從山崖之上跳了下去。

靠得如此接近,系密特更感覺到這具殘骸的狹小。

那銀白色的金屬,出乎他預料之外的輕薄。

那層金屬軟綿綿的,全部依靠一些堅韌的框架支撐著整個結構。

那隻大鳥裡面正如他所想像的無比擁擠,人是躺坐著擠進裡面去的,系密特看著那兩具幾乎被壓扁了的屍體,胃裡實在難受之極。

看著那扭曲變形的翅膀,看著那燒灼得漆黑的骨架,系密特知道想要修復這東西幾乎沒有可能。小心翼翼地將吊掛在右側翅膀底下的那具雷叉卻了下來,系密特正打算去卻另外那個。突然間,他感到一股勁風朝著他的後腦勺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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