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當夜,蕭良和小四子他們悄悄來到了朗玉山莊的后院,石頭和兩個影衛等在外面,小四子和蕭良跑到了院墻前。小四子仰臉看了看院墻,就見這院墻大概有兩人高,小四子想了想,如果是大俠的話,應該縱身一躍,輕飄飄地飛到院墻之上,查看一下地形,隨后瀟灑地躍入院中才是……所以小四子卯足了力氣往上蹦,但是第一下沒有成功,離開地面只有一點點。小四子回頭看看,就見蕭良正哭笑不得地看他呢,突然覺得很沒有面子,所以小四子決定第二次一定不能失敗。他深吸了一口氣,往上一蹦……蕭良適時地也躍了上去,抬手一攬小四子的腰,躍到了墻頭,隨后又幾個縱躍,上了后院比較偏僻的一片房舍屋頂之上。
小四子迷迷糊糊地就覺耳邊風聲呼呼,等明白過來了,發現自己已經在房頂了。蕭良趕緊將放在小四子腰上的手收了回來,小四子左右看了看,覺得挺納悶的,剛剛怎么好像有什么人摟他的腰來著。
蕭良卻對小四子,“噓。”盡量引開小四子的注意力,果然,小四子以為有人來了,趕緊蹲下,小心翼翼地向四周看著,問,“我們去哪兒看?”
蕭良想了想,道,“瑾兒,你猜,葉朗玉他們會不會還沒發現血玉丟了?”
小四子想了想,道,“對哦,小良子,我看書上說道過,說血蠱在養成的時候,要少曬太陽,不然就會長得很快……你看這進宮的時間似乎是又要退后了……那么可見他們是最好血蠱長慢一些,所以才將血玉放到了閣樓里,也不開門進去看。
“那樣更好!”蕭良笑道,“剛剛發現的時候,他們一定驚慌失措,比較容易暴露,我們才能查看到更多的情況。”說罷,想了想,對小四子道,“走!我們去書房里守著。”
“要怎么樣才能讓人發現血玉丟了呢……”蕭良正在想注意,小四子伸手揪了揪蕭良的衣袖,“小良子,你猜葉朗玉他們為什么要放火燒郎玉閣呢?”
蕭良猛的靈光一閃,“對了,因為血蠱怕火,我們只要給那閣樓放一把火,不怕他們不出來!”說完,一轉臉就看見小四子蹲在旁邊,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自己,蕭良忍不住湊上去親了小四子的腮幫子一下,“瑾兒,你一點都不呆,又聰明,又討人喜歡。”
小四子臉紅紅,被小良子夸了之后心里甜絲絲的,算計著今天早上一個,現在一個,然后說不定待會兒晚上還有一個呢,那樣子的話一天就被小良子親了三下,再加上晚上還要一起睡呢……哎呀,今天一天練了一個月的內力,好賺啊好賺!
隨后,蕭良和小四子先落到了公孫他們的院子里,就見公孫和趙普正在房間里坐著呢,趙普一聽到動靜就轉過臉來,發現是小四子和蕭良來了,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小四子!”公孫大吃了一驚,只見小四子一身黑色松垮垮的夜行衣還有鼻子下面一個蝴蝶結。“你……”
公孫一把將小四子摟過去,就要把蝴蝶結拿下來,小四子護住,道,“不行呀爹爹,我們待會兒要去暗探的,這個是偽裝。”
公孫狠狠瞪了蕭良一眼,就見一旁趙普還忍著笑,公孫又轉回來看了看,就見小四子說話的時候鼻子下面那個蝴蝶結一動一動的,說不出的可愛,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掐小四子的腮幫子。
這之后,眾人交流了一下意見,決定兵分兩路,青影去放火,黑影和白影去調動兵馬過來,將朗玉山莊團團圍住,赤影在外面,帶著石頭隨時待命。趙普和公孫明探,小四子和蕭良暗探。
“對了爹爹,朗玉山莊的老莊主回來了么?”小四子突然問。
“回來了。”公孫道,“我剛剛給他把了把脈,他的痛風完全是因為長年的風吹日曬造成的。”
“風吹日曬?”蕭良吃驚,“他又不騎馬打仗,怎么會有這種病啊?”
“老頭兒是個武將!”公孫道,“看他那身板兒和精神頭,前半生應該都在跨馬征戰。”
“且朗玉山莊的確也算是來歷不明的。”趙普點頭道,“老頭不是江湖人,而且他也肯定不是宋兵,不然我就該認得了,所以他的身份有問題,西域奇毒,別又是那幫子外賊搗鬼吧。”
正說話間,突然就聽到了前院一陣喧嘩之聲傳來,隱約就聽到有人在喊,“了不得啦!起火啦!”隨后,就是一大串銅鑼聲響,家丁們都紛紛趕來滅火。葉朗玉也急了,吆喝的聲音很大,“快!快先把血玉搬出來!”
蕭良和小四子對視了一眼,心知應該是青影得手了。
“瑾兒,我們也去吧,不然就晚了。”蕭良趕緊拉著小四子出屋。
“嗯。”小四子小跑到了院子里,接著用力往上一蹦……當然還是沒飛起來。小四子有一點納悶,為什么每次第一下都不行,非要第二下呢?想著,就閉著眼睛用力再一蹦……蕭良跑上去,一摟他的腰,上了屋頂。
雙腳沾到了屋頂小四子還納悶呢,不解地問蕭良,“小良子呀,你說我的輕功是不是有問題呀?為什么每回第一次蹦起來都沒用呢?非得第二次。”
蕭良哭笑不得,心說你個小東西有什么輕功啊,索性伸手一把摟住小四子的腰,往遠處葉朗玉的書房躍去。
兩人在書房旁邊一井院子的屋頂上停了下來,蕭良往院子里一看,就見葉朗玉的書房里亮著燈,門敞開著。葉朗玉大概急匆匆去救火了,所以并不在書房里頭,院子里站著一個老者,身材魁梧衣著也挺體面,正在往著火的閣樓張望著。
正這時,就見從書房里鬼鬼祟祟地跑出來了一個人,那人來到了老者的身邊,低聲說,“將軍……您看,我們這樣是不是會被發現啊?”
蕭良和小四子吃驚地對視了一眼,他們吃驚主要是因為兩個原因,第一是因為,這個跑出來的人兩人都認得,正是縣衙的師爺!而另一方面,則是師爺竟然叫老者將軍。看著老者的身量氣度,應該就是剛剛公孫口里的朗玉山莊老莊主才是啊,為什么會是將軍?
“爹爹!”正說話間,就見葉朗玉連滾打爬地跑了過來,大喊,“了不得啦!血玉,血玉不見了!”
“什么?”老者一聽大吃了一驚,狠狠地瞪著跑進來的葉朗玉,“怎么會不見的?不是說江南玉沒偷走么?!你這沒用的畜生,這下子全盤計劃都被毀了!還不快派人去找?!”
“我看,就不用找了。”老者的話音剛落,就聽書房里傳來了另一個聲音,隨后就見一個人緩緩地背著手走了出來,正是之前一直跟在葉朗玉身邊的那個護衛——葉龍。
“王爺,你不用擔心,血玉這么大,很難搬運走的,我們馬上派人去找!”老者急急地對葉龍解釋,態度很是恭敬。
葉龍微微一擺手,抬頭看房頂,“要找血玉的話,還先是問問屋頂上的那兩位吧!”說完,就見他抬手腕子一甩,只見見一道寒光從他手中射出,筆直地向蕭良和小四子的隱蔽的位置飛去。蕭良一抬手,“叮”的一聲,一枚墨玉飛蝗石也飛了出來,正好擊中了那枚飛鏢,兩樣暗器雙雙落地。蕭良微微皺眉,這葉龍看來功力不錯,小四子不會功夫,所以也不會隱藏氣息,很容易被發現了。
小四子眨眨眼,小聲問蕭良,“小良子?是不是我被他們發現了?”
蕭良看了看有些內疚的小四子,道,“我們的位置書房里正好能看見,是湊巧。”
“哦……”小四子這才松了口氣點點頭,“我們太不小心了。”
“瑾兒,怕不怕?”蕭良問他。
小四子搖搖頭,“不怕!”
“好!”蕭良拉著他的手,道,“我們索性當面質問他們!”
“嗯!”小四子站了起來,沒等蕭良反應過來就往下一蹦,蕭良大急,趕緊一把撈住了跟他一同躍下,穩穩落到了院中。雙腳著地后,小四子有些納悶,對蕭良道,“小良子,我這次一次就成功了哦!”
蕭良無力地搖搖頭,抬頭看眼前的眾人。
“你們是什么人?”葉朗玉指著小四子和蕭良問,“明明是官府的人,為什么還要來偷血玉?!”
小四子歪過頭搔搔腦袋,不無贊嘆地對蕭良說,“小良子啊,他還蠻厲害的么,我們做了偽裝他都能認出來!”
蕭良無奈,心說你這么可愛的全天下才幾個,就算把你整個都用綢子裹氣來,光摸肚子都能被人認出來。
葉朗玉見兩人還有心思開玩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越想越氣,大吼了一聲,“來人啊,給我把這兩人拿下!”
話沒說完,就見蕭良微微一擺手,冷冷道,“等等,葉莊主,你這是怎么了?我們什么也沒做啊,只是因為怕江南玉會再一次回來偷盜,所以特意暗中監視,你為何要叫人將我們拿下?”
“呃……”葉朗玉一愣,轉臉看葉龍和那老者。
蕭良和小四子交換了一個眼神,蕭良就見小四子皺皺鼻子輕輕地一瞇眼,像是說——小良子,這個葉朗玉是一個小飯桶,一點都不能干!
蕭良的心一個勁地跳——太可愛了!
不過,現在表情最尷尬的是師爺,他看看小四子又看看蕭良,有些后悔了。
師爺后悔什么?其實師爺早就知道小四子的身份,只是在他看來這小娃娃大概是覺得捕快好玩才跑出來的,未必是知道他們的計劃。而且這么個娃娃能干什么呢,所以他怕事情聲張了搞出亂子來對自己不利,就沒有跟葉朗玉說小四子的真實身份,這下子可是連腸子都悔青了。
“師爺,你怎么在這兒啊?”小四子轉臉看了看那師爺,就見他滿臉的尷尬,便問,“你怎么叫他將軍呢?他是大宋朝的官員么?”
那老者微微一擺手,道,“在下姓葉,年輕的時候做過官兵打過仗,所以師爺才會叫我將軍的……兩位是捕快?”
見那老頭想轉移話題,蕭良笑了笑,轉臉看那個葉龍,冷笑,“這位護衛好大的氣派……不是叫葉龍么?怎么又改成王爺了?你們不會告訴我,你姓王名爺,或者……年輕時做過王爺吧?”
“嘿……”小四子忍不住笑,小聲對蕭良道,“小良子,你腦子轉得好快喏!厲害。”
蕭良哭笑不得,眼前有正經事,但是小四子在旁邊他就心癢癢,忍不住想湊過去親他一口。
葉龍眼睛微微瞇起,伸手摸了摸鼻子,剛想說話,卻突然聽到外面有人朗笑了兩聲,道,“大宋朝的王爺也好,將軍也好,我都認得,讓我看一眼自然就清楚了。”話音落下,就見院子外面,趙普帶著公孫還有急匆匆趕來的湖州府知府,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趙普已經換好了一身華服,九龍蟒紋的紋飾和那一身的貴氣,看得葉龍皺起了眉頭。
湖州知府在一旁直抹腦袋上的汗,嘎巴著嘴,道,“師爺……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時候,四個影衛縱身躍入院中,站在趙普之前,抽刀對著葉龍等一干人,而外面也傳來了鼎沸的人聲。江浙一帶的總兵統領大量的駐軍跑了進來,沖進大院后,給趙普跪倒行禮,高呼千歲。
趙普手一揮,道,“都免了。”說著,抬手一指葉龍等人,道,“葉府一門,勾結外敵,企圖行刺皇上和皇太后,罪不可恕,統統給我抓起來!”
小四子張著嘴看著,拉了拉蕭良的袖子,小小聲說,“小良子,九九好威風喏。”
蕭良實在忍不住了,趁人們都沒注意,抓著小四子胖乎乎的手親了一口。
“嗯……”小四子趕緊把手收回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藏在身后,蕭良看著他笑,公孫在遠處看得清清楚楚,氣得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