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回

　　眾人回到了軍營之后，公孫耐心地在帳篷里研究那個石頭陣的破法，而趙普則是將主要將領聚集到了一起，研究這次攻打石頭城的方法。

　　小四子本來也想去湊熱鬧，但是沒有軍階，而且打仗的事情也不是鬧著玩的，所以就被趕了出來，蕭良跟他兩人呆在帳篷里頭，大眼瞪小眼，好像過幾天，趙普還有意要把小四子送回逍遙島去。

　　小四子噘著嘴，一臉不高興地坐在床邊晃著腳，低頭捏著湊過來跟他蹭蹭的石頭的耳朵。

　　“瑾兒，別生氣，王爺和先生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蕭良見小四子不高興，有些心疼，湊上去跟他說，“現在形勢危急，等這遼人的軍隊破了，我們再出來做神捕，你說好不好？”

　　小四子不吱聲，蕭良坐到他身邊，伸手戳了戳他嚼得高高的嘴巴，笑道，“再嚼就變成小耗子了。”

　　小四子晃晃腿，盯著自己的腳面，小聲問，“那小良子呢，你回不回去？”

　　蕭良沉默了一會兒，道，“我自然陪你一塊兒回去。”

　　小四子又晃晃腿，道，“我不想回去……大家都在打仗，憑什么我就不可以留下來。”

　　蕭良捏捏小四子的腮幫子，道，“唉……瑾兒，其實我也想留下來……只不過……軍令如山，王爺是元帥，他既然已經開口了，咱們就得聽話不是？”

　　小四子抬起頭看蕭良，道，“那你說，如果這次破不了石頭陣，爹爹和九九都沒有了，然后我們回逍遙島了……以后不是要后悔的？說不定我們在這里，就可以幫忙了！”

　　蕭良微微一愣，點點頭，道，“瑾兒，你說得對，但是我們怎么辦？”

　　小四子從床上蹦了下來，道，“我去找爹爹去，九九誰都不聽的，就聽爹爹的話！”說完，帶著剪子和石頭一起跑了出去。

　　蕭良站在大帳門口，想了想覺得小四子說得對，他不留下來，說不定哪天要后悔的！就轉身，去另一頭找趙普去了。

　　公孫此時，正皺著眉頭盯著桌上的一卷圖紙，那是他按照記憶畫下來的，石頭陣的地形圖，這個陣勢他已經想到了破解的方法，現在更重要的是，石頭城的情況。

　　小四子跑到了門口，往里頭瞄了一眼，“爹爹。”

　　公孫轉回頭來看到小四子，微微笑了笑，“小四子。”

　　“爹爹我不想走。”小四子進了大帳，老老實實地說。

　　公孫也料到小四子不會乖乖就這么走了，便點點頭，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爹爹你在發什么愁？”小四子好奇地問，“破陣的事情么？”

　　公孫點點頭，道，“這個石頭城，其實只是個用了攝魂之術的石頭城，要破并不太困難……按照耶律禛的情況，他人馬糧草并不多，剛剛作亂失敗，能有多少兵將啊？而且遼王應該也不會放過他，因此他這個石頭城，除了要對抗我們，還有對抗遼王的意思……只要破了他的城，那么他的人馬根本就是不堪一擊了。

　　小四子點點頭，湊過去摟住公孫， “爹爹，你那么聰明，這個石頭城一定難不倒你的。”

　　公孫有些無奈地笑了，道，“小四子，其實大多數的陣法，都是換湯不換藥的，破起來也不難，關鍵就是，要知道陣腳。”

　　“陣腳是什么？”小四子問，“說具體些。”

　　“嗯，你玩過九連環吧？”公孫問。

　　“玩過呀。”小四子點點頭。

　　“其實破九連環，就跟破陣似地，關鍵是要找到那最重要的一步。”公孫道，“每個陣法都有一定的規律，就好比那個石頭陣，他可能是有千百塊石頭組成的，但是其中有一塊，是最關鍵的，只要將那一塊的位置挪開，那陣就散了，所有的石頭，都會變成一堆一無是處的破石頭，再也不會有攝魂和怪陣的作用了。”

　　“那陣腳是在哪里呢？”小四子問。

　　“這一點就要問布陣的人了。”公孫道，“是汪幻擺下的陣勢，那這一個陣腳只有他自己知道。”

　　“陣腳不是固定的么？”小四子不解。

　　公孫搖搖頭，“不是，陣腳是活的，有多少塊石頭，就可能有多少個陣腳，這只有布陣的人知道，其他人猜不到的。”

　　“對了爹爹。”小四子摸摸下巴，問，“那汪幻，為什么說九九害死了他爹爹？還說得信誓旦旦的，好像有很確鑿的證據啊？”

　　公孫皺眉坐在那里，摸摸小四子的腦袋，問，“你也很了解九九了，覺得他可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小四子搖頭，“才不會呢，九九是大英雄！”

　　公孫點頭，道，“但趙普也是王爺……當年汪老將軍的死，的確有蹊蹺，汪幻會懷疑是一定的……另外，趙普的確是沒有參與，但不保證皇室的其他人沒有參與，朝中的那些大臣沒有參與，他們都有可能害了汪老將軍后，將所有的罪責推到了趙普的身上……汪幻不辨是非，只是看表面現象，再加上遼人挑撥離間，讓他對整個大宋皇室都產生了恨意，因此才有可能會走上極端。”

　　“好卑鄙哦。”小四子托著下巴想，“那說來說去，九九其實是被冤枉的，如果能讓汪幻知道根本不是九九的錯，他只是被人利用了，那么他就能告訴大家陣腳所在了，這個樣子，就能平息這一場禍端。”

　　公孫點頭，道，“的確，但是現在要見到汪幻太難了。”

　　“爹爹，破石頭陣是可以做到的，是不是？”小四子很感興趣地問。

　　“對。”公孫點頭，“石頭陣的陣腳我已經找到了，而且這陣也擺得比較簡單，很容易破。”

　　小四子眨了眨眼睛，問，“那爹爹你說，如果將石頭陣破掉了，然后我們叫剪子挖地洞進去石頭城里面呢？”

　　公孫一愣，覺得這倒是個辦法，他攝魂術再厲害，地底下肯定不會變，剪子挖地進去……公孫想到這里，突然一拍大腿，撲過去摟住小四子親了一口，道，“小四子，你真是最聰明的孩子，然后，拿著圖紙就跑了。”

　　小四子歪過頭眨眨眼，心說為什么我每次隨便說一句話，大家都說是好主意？就也帶著石頭和剪子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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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普。”公孫一把掀開帳簾，就見趙普他們正在說話呢，公孫一臉興奮地突然沖了進來，趙普心頭一喜，公孫莫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我有辦法了。”公孫跑到趙普身邊。

　　趙普眼中有神，問公孫，“什么辦法？”

　　公孫湊過去，在趙普的耳邊低低地說了半天，趙普聽完，哈哈大笑，站起來一把摟住公孫，道，“這招好！親親，你真是聰明絕頂，這種方法都能想得出來！”

　　公孫笑著搖搖頭，道，“小四子提醒我的。”

　　一旁的蕭良聽后，轉臉，就見小四子正帶著石頭和剪子在門口往里頭張望，大帳里好多陌生人喏，他都不認得。

　　趙普營中的眾將有好些還是頭一回看見小四子，趕緊就站起來行禮，“小王爺。”

　　小四子瞄了一圈，見好些都是大胡子，就小聲說，“嗯，叔叔伯伯好。”

　　眾將聽后抽了口氣面面相覷——這真是九王爺的兒子？變種了不成？本來不應該是只小狼崽兒的么，怎么變成小兔子了？

　　隨后，趙普下令去安排，這一次，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先救出被困的二十萬大軍。

　　穆方聽到了公孫說的方法之后，也拍手叫好，弄了一大份吃的東西給剪子，拍拍他的腦袋，道，“剪子，這次可全要靠你了！”

　　剪子眨眨眼，歪頭看眾人，石頭蹭了上來，仰臉看眾人，像是問——要剪子干嘛？我也去。

　　“石頭，你不能去。”公孫拍拍石頭的腦袋，“大肚子要好好安胎，這次有剪子就好了。”

　　石頭似乎不高興，蹭身旁的小四子——小四子，你看他們，他們看不起大肚子！討厭死了。

　　小四子蹲下去安慰石頭，最后，主意已定，眾人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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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頭城里，汪幻獨自呆坐在帳篷里頭，手上是他爹的親筆遺書，汪幻看著那熟悉的字跡，里頭詳細地講述了趙普是如何害死他爹，為了爭奪兵權，大宋皇室是如何容不下他爹。遺書之中，他爹要他憑借遼人之力，將大宋官員各個殺盡一個不留。

　　汪幻有些茫然，耳邊回想起剛剛趙普的話……這趙普他還是頭一回見到，但是遠遠看去，英雄氣概不像是為非作歹之人，但是爹爹的遺書中，還有他之前去查證的那些參與此事的昏官們，都一口咬定這就是趙普安排的。趙普握有兵權，雖然不是皇帝但是功高蓋主，皇上根本沒法動他……

　　“汪將軍。”

　　汪幻正在發呆，帳簾一挑，耶律禛走了進來。

　　“王爺。”汪幻對他點點頭。

　　耶律禛走到了汪幻的身邊，其實剛剛他已經看出來了，這汪幻心里已經有所懷疑，不過他深知這次安排得周詳，汪幻不可能查覺不妥，再說了，趙普略略幾句話，也不可能就輕易地說動他。他現在腹背受敵，要想要成大事，一切都要仰仗這這個汪幻和他的奇妙怪陣了。

　　兩人正在商談下一步的計劃，就有兵丁來報，“王爺，宋軍將石頭陣給毀了。”

　　“什么？”汪幻和耶律禛同時大驚，站起來就問，“怎么可能？”

　　“不知道。”探報道，“只看到他們搬走了幾塊石頭之后，大軍就長驅直入了，然后將石頭陣全部推翻，現在正在往外搬石頭，趙普還將大營扎在了石頭城的外面了。”

　　“竟有這種事？”耶律禛伸手狠狠一拍桌子，“趙普，你還真是名不虛傳啊，難怪我父王當年都敵不過你！”說完，就問汪幻，“汪將軍，這如何是好？”

　　汪幻也納悶，剛剛探報說的，意思是有人找到了石頭陣的陣腳，將陣破了……可是這實在是蹊蹺……誰有如此大的能為，只看了一眼，就將我這石頭陣給破了，他趙普手下，有能人啊！

　　“出去看看再說吧。”汪幻撩開帳簾，走到了石頭成的頂上，向下觀望，果然，趙普已經名人將所有的石頭都搬開了。原來的石頭陣不過就只有幾千塊石頭，趙普三十萬大軍呢，這些石頭怎么可能經得起搬，一轉眼就變成了一片平地。趙普將大軍散開，安營扎寨，沒多久，三十萬大軍圍開，幾乎將整個石頭城包圍了。

　　耶律禛皺眉，咬牙切齒道，“趙普，你是想圍困我么？你別忘了，這城里頭還有你二十萬大軍呢，你有本事圍困我，就也準備好困死你那二十萬宋軍！”

　　汪幻在一旁站著，聽到此處微微皺眉——如果趙普真的要困死他們，那之前俘虜的二十萬大軍都得死……他之前見過那大軍的將領，那將領也是將他破口大罵了一頓，說他人頭豬腦，不配做汪家子孫，還說趙普是大英雄，絕不是小人，是自己被小人利用了還不自知……他手中握緊他爹的遺書……莫非，自己真的做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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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趙普安營扎寨不提，且說公孫小四子他們。

　　趙普給了公孫一萬人的兵馬，這些兵馬都是掘子軍，善于挖地，其中三千人都拿著鐵鍬，另外的七千人，都拿著簸箕和扁擔籮筐，眾人一起來到了位于幾里地之外的黑風河。

　　黑風河地處高坡之上，水流甚急。

　　公孫在河邊站住，看了看水勢，選擇了一個比較好的角度，叫過剪子。對它指了指山下幾里地外的黑風城，道，“剪子，往地下挖，挖通到那石頭城的中部！

　　剪子瞄了一眼，甩甩尾巴，用后爪子撓撓脖頸，吱吱了兩聲——小意思。隨后，便一個縱身三兩下竄進了泥里，隨后，就看到泥石翻飛洞被挖大。

　　挖坑鉆地是爪貍的本性，對于它們來說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石頭瞧見也來精神了，也要撲過去挖，小四子緊緊抓住，“石頭你不準去，小心動胎氣！”

　　隨后，蕭良等指揮那三千掘子軍也跟著剪子進去，將地道里頭的泥都挖出來，然后將洞壁加寬加大，另外七千人也不閑著，都開始搬運土石，裝車運走，泥土碎石全部都被悄悄搬回了趙普的軍營里頭。

　　小四子在一旁，看著眾人忙碌，拉了拉身邊公孫的袖子，道，“爹爹，這主意真有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