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向著熟飯,邁進吧!
“什么主意?”趙普問公孫。
公孫想了想,道,“我覺得,烏巫族可能有別的想法。”
“別的想法?”趙普皺眉,“他綁架皇帝,其心可誅啊。”
“可是……如果他手上有比較好的籌碼呢?”公孫問,“也許會想要和皇上交換,畢竟他才那么點人,造反有些不現實。”
“籌碼?”展昭一愣,想了想,恍然大悟,“也是啊,以白玉堂的性子,那個首領對他那么無禮早就該挨揍了,他還一直忍著,估計是聽到了什么跟大局有關的事情。”
展昭說完,就看到眾人都在看他。
“哦……”趙普摸了摸下巴,笑著問展昭,“對白玉堂無禮啊?”
“也不是多夸張,就是看看。”展昭小聲嘀咕了一句,心說,他那是沒上手,若是敢伸手碰上一下,肯定會挨揍的。
眾人都笑而不語,難怪展昭回來之后,臉色那么臭了。
“書呆,你的意思是,不打了?”趙普問。
公孫想了想,道,“嗯……不是不打。”
“那如何?”
“還是將計就計!”公孫回答。
趙普想了想,點點頭,道,“若說皇上被抓了那么久,我還沒反應,那必然會惹人懷疑,不如,我帶著人闖進去,救人?”
“那烏巫族的組長應該會乖乖將人放出來,他估計已經和白玉堂講定了什么條件,他若是不放人,那就攻山吧,正好,白玉堂也在里頭。”公孫點點頭,拍趙普的肩膀,“想到一起去了。”
“那是。”趙普得意一笑,輕輕撞了公孫一下,“這叫做心有靈犀么。”
公孫聽后瞪了他一眼,就會胡說八道!
隨后,歐陽少征等人繼續埋伏,趙普讓他們看自己的信號,發信號了就攻山。
歐陽少征點頭,帶著人繼續耐著性子等待。
趙普則是帶著公孫進入了烏巫族,展昭也跟著去了,在他看來,最好就是這烏巫族的不放人,到時候先揍那組長一頓,消消氣。
不過展昭光顧著不痛快了,卻是沒想過,自己為什么不痛快。
此時,龍伯明已經將自己的意圖和交換的籌碼都告訴了白玉堂,等著他的回復。
白玉堂想了想,道,“此事非同小可,朕要與皇叔商量一下。”
龍伯明淡淡笑了笑,道,“皇上,莫非自己做不了主?”
白玉堂微微皺眉,看了看龍伯明。
龍伯明頗為自信地說,“不瞞皇上,只要有了我,就算您不要了趙普,也無妨。”
白玉堂一驚,盯著龍伯明看了看,就見他滿眼自信說得也淡定,似乎并非是玩笑。白玉堂心中計較,這人究竟是虛張聲勢為自己抬高身價,還是真有什么驚天的能為,竟然如此自信。另一方面,白玉堂也有些想法,這龍伯明說的意圖里頭,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呢,想對趙普不利,可別和外族有什么聯系。
此時,趙普已經抱著公孫,和展昭一起落到了塔頂之上,兩人都耳力俱佳,塔內的交談也能聽到了一二。
趙普微微一笑,這龍伯明還挺狂妄。
“皇上乃是一國之君,何苦受制于人呢?”龍伯明到了白玉堂切近,低聲說,“趙普擁兵自重,無論何時,都是一個威脅,他又與朝中眾臣關系極好,現在雖無反心,但難保日后不會變心啊。”
白玉堂微微瞇起眼睛,他與趙普共處多日,已然成了朋友,這龍伯明的意圖,似乎還有一部分是要除掉趙普。白玉堂這人性子極護短,誰打他兄長或者朋友的主意,他必然不會輕饒。因此,白玉堂心中對這龍伯明不免產生了一些殺心,此人不除,日后必然是個禍端。
而有同樣想法的……還有只聽到了龍伯明幾句話的公孫。
公孫微微皺眉,他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龍伯明威脅趙普!這人不能留。一想到有人威脅趙普的安危,公孫就把它是他有用的事情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趙普倒是沒這么想,想要他命的人他見得太多了,相比起來,他比較好奇的是龍伯明手中究竟有什么籌碼,可以讓他如此自信的。
“如何?”龍伯明一笑,問白玉堂,“別再受制于趙普了,你覺得呢?”
白玉堂聽后,微微一笑,冷眼看他,“受制于皇叔與受制于你,有何區別么?他好歹也是朕的皇叔,你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房頂上,眾人都一挑眉,脾氣上來了啊!
展昭瞇著眼睛,心說,這龍伯明就是欠揍。
龍伯明微微一愣,趙禎自從剛剛開始就不顯山不露水的,不免讓人覺得,這個年輕帝王似乎是美貌有余但威嚴不足,而且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似乎總是有一些顧慮在。
可是如今這皇帝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是自己哪句話得罪了他,突然眼神犀利神情如冰,那樣子直看了他一個激靈。
龍伯明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是被白玉堂的眼神所吸引了一般,緩緩靠近過去,低笑著說,“自然是不一樣的,他不過是你的皇叔,如果皇上愿意,我們可以有更親密的關系……”
龍伯明一句話,說得白玉堂汗毛都豎起來了,公孫正在趙普身邊呢,也驚得一抖,哎呀,這龍伯明真惡心!
趙普看著公孫的樣子就想笑,可此時,最最最忍不住的……就是展昭了。
展昭一聽就火往上撞,心說,這龍伯明他想干嘛?這小子活膩了么!想到這里,向來沉穩冷靜的展護衛也不知道那根筋不對,抬腳一踩房頂,哐啷一聲就沖進去了。
趙普和公孫對視了一眼,看不出來呀……先沉不住氣的竟然拿是展昭
展昭進去的時候,龍伯明已經被白玉堂一腳踹翻在地了,白玉堂起了一身雞皮,心說早踩死他就好了。
龍伯明本來正在納悶,怎么趙禎功夫那么好,他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一來是剛剛鬼迷心竅了,沒有防備,二來,就趙禎這身手,估計自己有防備也沒有用。
還沒來得及起來,展昭已經破屋頂而入,下來后,對著龍伯明就狠狠一腳。
龍伯明可有些慘了,這一腳挨了個結實,展昭那是什么內力呢,如今火氣又旺,一腳把龍伯明踹得差點吐血,趴在地上咳嗽。
白玉堂就見展昭一臉怒氣沖進來,他之前想到過估計自己開打了趙普他們就會有人沖進來,可沒想到第一個進來的會是一貫溫吞水一樣的展昭。
公孫拍拍正在看好戲的趙普,“唉,放響箭算了,把人抓起來!”
“哦”趙普也回過神來了,一枚響箭上空,歐陽少征等人早就等得不耐煩了,令旗一揮……眾將士殺入了妖國。
烏巫族的族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原本還想要阻止抵抗,但是趙家軍各個勇猛,而且公孫事先吩咐了,每人手持織網,進入后千萬別猶豫,快速地將烏巫族的族人都活捉,不然讓他們弄出些毒蟲毒粉就麻煩了。
大軍一舉進入,烏巫族猝不及防。
龍伯明也被活捉了,幾個影衛押著他,五花大綁。
趙普冷冷看了他一眼,端詳此人樣貌,邪氣得很。
“王爺。”這時候,歐陽少征進來稟報,“所有烏巫族的人都抓起來了,總共兩百三十五人,老弱婦孺都有。”
趙普點點頭,道,“先找個地方安置他們。”
“是。”歐陽少征下去了。
趙普看了看龍伯明,微微一笑,“怎么稱呼?”
龍伯明自知是中了計了,不過似乎還有恃無恐,也并不緊張或者擔心,只是對趙普笑了笑,道,“龍伯明,烏巫族的族長,我的族人大多不會巫師,抓我就行,不要傷害我的族人。”
趙普一挑眉,對龍伯明的印象稍微好了一些,只要是為自己族人著想的組長,就是不錯的組長,不過……烏巫族傷天害理也是真的。
“真沒想到大宋朝的皇帝竟然會以身犯險。”龍伯明轉眼,看了看白玉堂,“還是……你不是皇帝?”
“的確不是。”趙普對幾個影衛一指這龍伯明,“先押起來,留著給包大人審問。”
“是。”影衛們將人帶走。
“呼……”白玉堂總算是自在了些,將外衣那件華服給脫了,覺得舒服了不少,轉臉,卻看見展昭挑著眉在看他,那神情,有些古怪。
白玉堂也看展昭,兩人對視,彼此看彼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展昭摸了摸臉,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樣順眼多了。
白玉堂欣然一笑,問展昭,“是么?”
展昭臉上有些尷尬,覺得這一局自己沒沉住氣,似乎讓白玉堂占去了什么先機。
趙普環視四周,就見公孫正在桌子前面,細細地看著那一本空白的卷軸,還有桌上那個盒子里頭的天人。
“這是什么鬼東西?”趙普皺著眉頭看了看那天人,問公孫。
“嗯……樣子的確古怪。”公孫搖了搖頭,道,“似乎是什么的幼崽,有些似人但又似乎不是。”
“怎么可能有這種人?”展昭皺眉,問。
“也不盡然。”公孫道,“早先就曾經有人弄些歪門邪道,想要做些妖魔鬼怪來嚇唬人。這種大頭娃娃我也見過書上記載,說是將剛剛產下的死嬰取來,腦袋放到藥水之中浸泡,頭骨和皮膚一起脹大,看起來就會成為一個大頭娃娃。再加上風干了之后身體萎縮,便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眾人聽后都皺起了眉頭,覺得有些惡心。
“做出這樣的假人有什么用處?”白玉堂不解地問公孫。
“用處還是有的。”公孫嘆氣,“就是騙人什么的,為了制造些特殊的氣氛。”
“那這份無字天書呢?”白玉堂問。
“無字天書?”公孫有些吃驚,拿起來研究了一下,翻來覆去看了半晌,道,“就是空白的一個卷軸啊。”
“可他剛才就用這個叫了貓來。”白玉堂道,“只是看著念了幾段經文,貓也是我臨時想到的,他應該不會有什么準備。”
“這個似乎在烏巫族的歷史中確有記載,說他們能召喚獸類。”公孫摸了摸下巴,“不過天書么……我第一次看見”
“將他這樓里的東西都帶走,回去詳查吧?”趙普道,“天就快黑了,在這里過夜不妥,軍兵也要撤下去。”
眾人都點頭,收拾東西準備離去。
公孫還翻出了兩張紙片,是信,大致是告訴龍伯明,趙禎已到了的消息,看來是宋清明寫給他的,用飛鳥送來的信件。
“果然是奸細啊。”趙普嘆氣,“兩人是怎么勾搭上的呢?”
正說話間,上次趙普派去天山送信的影衛也回來了,回稟說,天山真人說宋清明心術不正,好早之前就被逐出師門,千萬不要相信他。
“果然是個冒牌的。”趙普搖搖頭,讓人將宋清明抓了,帶回來一起審問。
眾人趁著夜色回去,公孫走在最后面,拉了拉趙普的袖子,示意他慢點走。
趙普不解,跟他走在后面,問,“書呆,累啊?我背你?”
“不是。”公孫搖了搖頭,問,“你想怎么處置龍伯明?”
趙普聳聳肩,道,“我就負責抓人,審問人這種事情留給包大人吧。”
“剛剛白玉堂說的,你聽到沒?”公孫問,“關于天咒。”
“嗯。”趙普點頭,“說得挺玄乎。”
“如果這事情包大人知道了,必然會稟報皇上。”公孫想了想,道,“皇上有可能不會殺龍伯明。”
趙普想了想,一笑,道,“嗯,按照趙禎的性子,估計不會。”
“而且龍伯明大可將殺害村民的事情推個干凈,說這些都是山賊所謂。”公孫皺著眉頭道,“他對你不利啊。”
趙普微微吃驚,轉臉看公孫,良久才一笑,“書呆,你怕我吃虧?”
“你功夫是好,軍權也在,但是擋不住別人玩陰的。”公孫認真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小心防備這種小人比較好,我還是建議你,想想辦法。”
趙普一笑,伸手過去,摟住公孫的肩膀,道,“真為我想啊,我沒白疼你!”
“去。”公孫白了他一眼,道,“我跟你說正經的。”
趙普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先殺了龍伯明?”
公孫猶豫了一下,搖搖頭,“倒也不是……就是,有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
趙普盯著公孫看了一會兒,摟著他肩膀的手捏了捏他的胳膊,笑道,“書呆,你不適合做官。”
公孫挑眉看他。
“你是聰明,也有遠見,可惜心地太好,做官要心狠手辣狼性十足才行。”趙普笑道。
“你自己不也是。”公孫小聲嘀咕了一句。
“所以我不適合跟人玩心眼兒。”趙普聳聳肩,道,“不會耍心眼的人,對付會耍心眼的人,我娘教過我一招。”
“什么法子?”公孫抬眼看他。
“實事求是。”趙普淡淡道,“任你風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動。”
“呵。”公孫忍不住笑了,趙普倒是的確把這句話貫徹得很好。
“書呆,趙禎若是想要對付我,有沒有龍伯明都不重要。”趙普帶著公孫走出了林子,眼前已經是大路。
“那你就不提防了?”公孫還是有些擔心,“小人得志了很麻煩的。”
“趙禎也不是傻子。”趙普笑道,“白玉堂那句話其實說得很對,任何一方勢力太過強大,做皇帝的都會被牽制,與其被別人牽制,倒不如被我牽制,畢竟是血肉親情。”
說著,趙普翻身上馬,伸手一拽公孫,這會兒,沒讓公孫坐在后頭摟著自己,而是坐在了自己身前,趙普將公孫摟進懷里,輕輕一踹黑梟,馬緩緩往前踱步。
公孫低頭不語,外人看來,趙普是春風得意,連趙禎都要讓他三分,可又有誰知道,讓皇上都懼怕三分那是要付出多大代價的,這個王爺做得簡直就是膽戰心驚。
“書呆,心疼我啊?”趙普一笑,“心疼我就跟我圓房啊。”
公孫白了他一眼,趙普伸手撓撓腮幫子,對他笑,“算了,趙禎你也不是沒見過,他也是可憐人,可憐人一般都不會為難可憐人,放心。”
公孫嘆了口氣,大概也是自己多慮了,不過想想也是,趙普這樣的身份和處境,如果不活得坦然些,可能早就焦慮而死了。
回到了軍營之后,公孫下馬,就看到了跑過來的小四子,趕緊抱起來親。
小四子摟著公孫說,“爹爹爹爹,剛剛好多喵喵跑過去。”
“你也看到了?”公孫吃驚。
“是呀,好多喵。”小四子點頭,“軍營里頭,上次也有一只的,然后也突然跑走了就沒有回來了,還好石頭沒有逃走。”
公孫又想起了剛剛那個召喚之術,他其實本身并不太相信天咒一說,但是事情太過詭異,又由不得他不信,除非是能搞清楚,龍伯明用了什么法子來召喚貓。
趙普也爽快,連龍伯明都沒審,連夜讓人將他們一并人等都押回了開封府,給包拯審問。
他自己則是用了兩天的時間,帶著十萬趙家軍,幫穎昌府的百姓維持了治安,上山找走失的親人,看有誰有困難的,給補償救濟一下之類……百姓們都連贊趙普宅心仁厚。
公孫突然發現,趙普并不是想象之中那樣的沒心眼,相反的,趙普其實心思頗細膩,對于為官之道權利平衡之術也是深有心得,做起來得心應手,自己的遠見和想法方面,遠遠輸給他,不由就有些喪氣起來。
同樣喪氣的,還有展昭。
展昭本來的處境是,他對著白玉堂笑,就能笑得白玉堂莫名其妙全身發毛。可自從龍伯明一案之后,情勢急轉,變成了如今他不知道白玉堂在想什么,而白玉堂似乎是對他挺了解,偶爾意義不明地看他一眼或者對他一笑,都讓展昭莫名其妙全身發毛半天,只得搖頭嘆氣,真是失策啊,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三日后,眾人回京,到了開封府,才知道包拯已經將人都審問好了,該殺了的殺,該判的判,而最有趣的是,龍伯明本來想要見趙禎,但是趙禎卻不肯見他,讓包拯審問后,妥善安排好烏巫族的族人,并且要求包拯他們查明天咒一事。叔侄倆可以說是心照不宣,公孫不禁感慨,這趙禎和趙普不愧是一起長大的啊,彼此都很了解,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不過趙普最近倒是美滋滋的,因為公孫上次那么明顯地想著他,而小四子也大大方方地表明態度把他爹給他了,現在就差最后一步了,如何才能將公孫拐進洞房呢?
“王爺。”
這一天,趙普正在院子里發呆想心思,歐陽少征來了,道,“我要回趟東南面的老家,王爺要不要一起去?”
趙普皺了皺眉頭,問,“去那兒干嘛?”
“唉,江南蘇杭啊,風景名勝!還有,我聽說公孫先生老家在紹興啊。”歐陽少征嘿嘿笑了笑,問趙普“王爺,你要不要去趟他老家?”
趙普一聽,來了精神。
“還有,我聽說最近白玉堂要回陷空島一趟,松江府也在那一帶,展昭被他約了,我們也跟去湊熱鬧吧。”歐陽少征嘿嘿笑,“那可是好地方啊,現在天氣也好。你想啊,到了外面,咱們想辦法把生米煮成熟飯,不就了卻了一樁心事么?”
“嗯……”趙普琢磨了琢磨,一拍桌子,“言之有理!”說完,兩人對視壞笑了起來。
公孫正好抱著小四子出來,就看到趙普和歐陽少征兩人在那里賊笑,也不知道是在算計什么。
次日,包拯說這次穎昌府之事解決的漂亮,就放了展昭的假,讓他回家,展昭老家常州,這樣子一算,這一撥人基本都是江南人士。
于是……
趙普一手拽著公孫一手抱著小四子,帶著蕭良和石頭,與白玉堂、展昭還有歐陽少征一起上路,趕往江南一帶去游玩去了。說起來,這一趟江南之行對趙普來說意義重大,因為他終于是將公孫這碗生米,煮成了熟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