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真拳之靈鶴啄

從三十七中的喧鬧，到至真武館的寧靜，就只有這麼不算太遠的距離。

　武館外，植著幾簇箭竹，青翠欲滴，襯著朱門銅扣，說不出的古樸幽遠。

　推開大門，步入其間，就彷彿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城市的喧囂，在這裡一點也看不到。

　無論是教練還是弟子，都穿著統一的青色練功服，區別彼此的，就只是腰間不同色澤的布帶。

　至真武館外院是室內場館，深棕色的地板，每天都需要擦洗，幾乎光可鑒人。

　內院據說是室外場館，只有館長林還真的親傳弟子才有資格在裡面演武。

　蘇放連個交費的弟子都不是，自然沒有進內院的資格，一窺究竟。

　「蘇放，又來勤工儉學啊？」

　和蘇放打招呼的，是看門的秦大爺，每次看到蘇放，總是會笑瞇瞇的和他打招呼。

　蘇放笑著答應了一聲︰「是啊，秦大爺，又要麻煩你幫我看書包。」

　至真武館弟子眾多，儲物櫃卻很有限。像蘇放這樣的臨工，是沒資格擁有自己的儲物櫃的。

　武館的規矩又嚴，每一樣東西的擺放都極有講究。

　亂放東西的懲罰很嚴，別說是蘇放，就連那些交了高昂學費的弟子，都不敢隨意亂放。

　幸好遇到了秦大爺肯幫忙，要不然蘇放就只能背著書包擦地板了，那樣的話，會非常的辛苦，一個不注意，把書本什麼的散落下來，這份工作，就只能泡湯了。

　秦大爺樂呵呵一笑︰「不麻煩！不麻煩！我閒著也是閒著，正好找點事做。」

　蘇放感激的一笑，便開始了自己的工作。

　武館很大，除開使用中的部分，現在就可以清潔的部分都有四百多平米。

　把這部分清潔做完，並不算完工，對蘇放來說，其實這才只是工作的開始。

　使用後的場地，會留下弟子們大量的汗水，地面會變得濕滑，不再合用。這時候，教練會指揮他們移動，走到打掃乾淨的場地繼續訓練。而蘇放，需要動作麻利的把這部分髒掉的場地清潔乾淨。

　因為在蘇放他們這種臨工入場的時間，恰好是武館教學流汗最多的部分。大量的實戰格鬥，都發生在這個時間段。

　若是蘇放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好清潔工作，導致弟子滑倒。挨罵、丟工作都還是小事，若是導致有人受傷，那高昂的醫療費，可是蘇放承擔不起的。所以，他的動作只能快上加快，務必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最多的工作。

　「嘿！哈！咄！」

　聽著耳邊傳來的激烈呼喝聲，蘇放幾乎克制不住，想要回頭望一眼。

　這種情況，不惟是在他身上發生。

　幾乎所有來打工的少年，都會忍不住誘惑，偷偷的看上幾眼。

　至真武館這麼高強度的工作，吸引別人來打工，單單只是依靠較高的薪水，可是遠遠不夠的。更多時候，靠的就是那些擔當教練的館長真傳弟子，時不時展露的一兩手高深功夫，增加粘度。

　「好想看一眼……就看一眼好了！可是，不行哎！剩下的場地還有很多，若是不能把這一塊清理乾淨，後面肯定趕不上進度……」

　蘇放猶豫再猶豫，終於還是歎了口氣，認命似的低頭繼續工作。

　這份工作還不是放棄的時候，若是想再找一份同樣薪水，而又不計較年齡的工作，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

　「咚！」

　突然，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在蘇放身旁響起，被他放在一旁的水桶也瞬間被波及到，蕩起了微帶腥臭的水花，濺了他一身。

　蘇放微惱的望了身旁一眼，就見一個拴著白色腰帶的弟子，正狼狽的準備爬起來，他比自己更糟糕，身上的練功服被濺濕了大半，頭髮更是因為剛從水桶裡拔出來，滴滴答答的，如同落湯雞一般淒慘。

　看到對方這副模樣，蘇放心頭不多的火氣，頓時消弭了個乾淨。

　「算了吧，他都已經這麼慘了……」蘇放微微歎了口氣，把水桶提起來，準備重新去打一桶水。

　「喂，你，撿垃圾的，給我站住！」

　「撿垃圾的？」

　蘇放望了望左右，沒見到疑似破爛王的成員，直到被幾個面色不善的傢伙圍上來，才明白過來，對方說的，竟是自己。

　「我是撿垃圾的？」

　蘇放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隱約覺得有些好笑。

　「解縉，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就是一個垃圾。無論你怎麼練，都是垃圾。我是黃帶，你是白帶，我要是出手，算我欺負你。可他呢？他和你一樣是白帶，怎麼樣？你連人家三招都接不下去，還不承認你是垃圾嗎？」

　蘇放站住一旁，聽了這話，不禁大皺眉頭。

　對方說自己是撿垃圾的，也就算了。都是一樣交費的弟子，把人家打那麼慘不算，還左一口垃圾，右一口垃圾的侮辱人。殺人不過頭點地，這麼做，真的太過份了！

　「咳咳……南宮，你不要太過份！」

　白帶弟子解縉試圖站起來，卻被南宮上前一腳踢倒在地。

　「你什麼東西？南宮也是你能叫的？」

　蘇放見狀，不由得眉頭大皺。這種事，真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若不是自己沒練過，真想一腳把這南宮踩扁！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位同學，你過份了點。」

　蘇放點了南宮一句，便轉身離開。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能幫解縉的，也就到這一步了。

　「站住！誰讓你走的？你又憑什麼教訓我？」

　見到蘇放試圖離開，那南宮矛頭一轉，陡然把火氣傾瀉到了他身上。

　蘇放平靜的望了對方一眼，道︰「不憑什麼，路不平，有人踩。我要去打水擦地，再晚的話，你們今天的練習會被耽誤的。」

　「耽不耽誤關你屁事？你又教訓我？」

　南宮這一怒，站在他身邊的一個白帶弟子便衝了出來，出手就是至真武館所教的常規武學「大真拳」，一拳砸向蘇放腰眼。

　以蘇放的普通人身份，哪怕是反射神經再好，也沒辦法躲過去。

　一旁圍觀的弟子，都已經忍不住閉上了眼楮。

　之前拿了南宮一些好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教練，卻是臉色大變。

　他比出手的白帶弟子更加清楚，「大真拳」的這一招「靈鶴啄」，打中普通人，會是什麼效果。

　能來至真武館學武的，都是有些背景的，最差的，也是大富之家。來學武之前，就已經被教育過不能對普通人出手。也正因如此，那教練才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