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第二十七章 所謂魔頭
原來人們就是這樣快得各自回歸各自的生活,生活就是這樣簡單麼?她看著小孩子依舊像從前一樣在街上開始嬉鬧,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但他們今天還要吃飯,今天還要照樣的玩耍,董清秋忽然間覺得肚子也有些餓了,為什麼自己不能夠像小孩子一樣,不能夠像別人一樣簡簡單單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哪怕自己所做的一切,對於未來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但今天,至少她選擇的時候,沒有後悔啊。
江望寒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只是她的選擇和永南王的選擇不一樣罷了,她做的事是她認為對的,就算永南王最後沒有採納,她也並沒有做錯事啊。
董清秋心情漸漸好了起來,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如果上天真的給每個人都設計好了軌道和結局,那她也只有認命了。只不過在結局沒有來臨的時候,未來始終是一個未知數,那她還是得把未來認真的規劃。
董清秋決定去吃點東西,好好地想一下接下來該做什麼,只是她才一轉頭,視野裡頭多出了一個影子,她嚇了一跳,「啊」地大叫起來,不知什麼時候,她背後已經坐著了一個人。
「怎麼?想通了什麼?」那人發出懶洋洋的聲音,手裡頭是黑色的木杖,木杖上沾著的血漬似乎還沒有擦乾淨。
董清秋好容易才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眼前這男人正是燕崇台,他換了一身玄色的長衫,沒有綰髮,而是任由長發披散在肩頭,猛一眼看過去就像是一個來索命的厲鬼。董清秋心裡發毛,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見著我很意外?」燕崇台明知故問。
董清秋拾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硬著頭皮迎上燕崇台的目光,燕崇台的嘴唇發白。配著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讓董清秋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國主不安心養傷,到處走動,萬一嚴重了,清秋的罪過可就大了。」
「我不找著你,不提醒你明月生地性命還捏在國師手上。我怕你都忘了呢。」燕崇台的腦子裡頭只有一件事。
董清秋不禁有些窩火,「國主用不著天天把這句話掛在嘴邊,天天拿明月來要挾我!我也想快些把這件事了結,以後再用不著見你這張死人臉。」
董清秋的話讓燕崇台的臉上現出怒容,他按在木杖上的左手忍不住把木杖握得更緊了,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寡人就長得這麼令人生厭?那個賤種就有那麼好麼?」他原本就削瘦的面龐陰沉得可怕。
董清秋不明白燕崇台為什麼突然來這樣一句,按道理他應該不會在乎自己這個冒牌宛思秋地感覺吧。董清秋只有理解為大變態得不到宛思秋遷怒於自己。不過看到他眼中的殺意,卻也還是心生畏懼,也不敢太過份,只是說道:「清秋已經見過永南王,不過可惜,永南王應該不知道宛小姐的那個男人是誰。只怕想要從宛家人口中得出什麼有用的消息,比較困難。」
她這倒是說的實話。儘管她沒有直接詢問永南王,但從永南王對宛思秋的行徑不甚了了來看,他也絕對沒有可能知道宛思秋有沒有心儀的男人。
燕崇台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不相信,「難道你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得出來嗎?永南王是她親爹,思秋臨終地時候就沒有對他說什麼?」他撐著自己的身體站立起來,欺至她身旁,一把揪住了董清秋的領口,還是同之前一樣粗暴和猙獰,「還是你懷有私心,根本不告訴我!」
董清秋看著這樣子的燕崇台。心想這變態又開始發神經了,不禁冷笑道:「是啊,我是有事沒告訴你,怕你知道以後會受不了打擊。」
「說!」燕崇台已經變成了噴火龍,急促的呼吸對著董清秋的正面,直讓她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董清秋冷哼一聲,撇開頭避過燕崇台的呼吸,「我這次見永南王,只知道了一點,那就是宛小姐根本就不是得了什麼重病死地。而是服毒自殺!她醒來之後就變成我了。」
「服毒自殺?」燕崇台的雙瞳剎那間失去了神采,「為……為什麼?」捉住董清秋的手一下子就沒了力氣,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實在是難以置信。
「為什麼?」董清秋看著燕崇台再不敢猙獰,一把掙脫他的控制。「旁人不知道。國主卻應該最清楚吧?!宛小姐天性就不喜征戰,可偏偏她有著軒轅真氣。算得上是紅顏禍水了。倘若她這一輩子只是永南王的女兒,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世,那自可平平淡淡過一生,可偏偏不巧,還是有人知道了,甚至為了得到她不惜萬里從燕國到孤竹國去討好芳心。宛小姐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知道有人覬覦她的軒轅真氣,為的就是殺戮攻伐,她為了杜絕這人間的禍事,就只好犧牲自己,捨生取義了!」
董清秋冷冷地看著燕崇台,「國主,你現在來問清秋為什麼,不覺得好笑嗎?宛小姐何其聰明,怎不知國主你的真實想法?她勸你回去彈琴作畫,原本希望你能夠從藝術當中得到感召,不再痴迷於權勢,可惜啊……宛小姐為你自殺了,也幫你安排了三年,卻還是沒辦法讓你改變!」
她話還沒說完,燕崇台地臉已經嚴重變形,他雙手捶在桌子上,桌上的茶壺杯子都被他拍了起來,「不可能!不可能!你說她為了不讓我得到她,所以……所以自殺?!可笑,可笑啊!天底下有這樣可笑的事情,有這樣可笑的女人嗎?!」燕崇台忽而不受控制地大笑起來,像是在嗤笑宛思秋的痴傻,頭髮散亂,長袍半開,他張開手臂擁抱上天,嘴巴裡頭卻發出那可怕的笑聲,可是笑著笑著,那笑聲漸漸偃旗息鼓,緊跟著被代替的是唏噓的抽噎聲,他哭了。
這個大魔頭忽然抱著自己的頭,歪下身子開始抽噎。此時的燕崇台全然就是一個得不到任何人關愛地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