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怒由心生(上)
今天,是她進宮的第七天,半月之期,已經過去了一半,玄天成在這七天裡,除了在皇后宮中那次偶然的遇見之外,他並沒有再找過她。但是,這一切,非但沒有讓慕容舒清覺得安心,反而讓她感到不安。
令她不安的原因是玄天成的意圖,這幾天,他讓保皇派放出集中軍權的意思,這讓稍微敏感的朝臣都知道皇上想要收回軍權,這也引起了一些將軍的不滿,現在的朝堂,雖然算不上唇槍舌戰,硝煙瀰漫,但是緊張的局勢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玄天成架空軒轅逸其實是早晚的問題,沒有一個皇帝能在軍權掌握在別人手中的時候還能安枕無憂。可是他為什麼這麼急呢?
沈嘯雲和炎雨去查鍾閻,也有一些消息,但是都是零零散散的一些瑣碎的事情,讓她一時之間無法串連起來,似乎缺少了重要的一環。現在越是平靜,她就越是心緒不寧。
「慕容小姐。」門外輕柔的女聲打斷了慕容舒清的沉思。
緩過神來,慕容舒清問道:「什麼事?」
「皇后娘娘讓奴婢過來請小姐到飛鳳宮。」
皇后?今日是小皇子週歲生辰,她並不打算去,太后默許了,玄天成也沒有打擾她,想不到,皇后卻對她「念念不忘」。畢芯穗並不是愚笨之人,慕容舒清不明白,她為什麼在這件事情上這麼執著?!
歎了口氣,慕容舒清回道:「我知道了。我準備一下,你先下去吧。」
門外之人猶豫了一會兒,才小聲問道:「小姐需要奴婢幫忙嗎?」
慕容舒清想了想,回道:「謝謝你,不用了,你在殿門口等我吧。」
「是!」
打開衣櫃和首飾盒,慕容舒清有些後悔了,或許不應該趕走剛才的婢女,綠倚不在,她除了會一些簡單的綰髮之外,並不會梳頭!今日小皇子生辰,若是她還是一身素衣,不僅失禮,還會讓眾人以為她是在標新立異,想要顯示自己的特別!!
看著眼前基本都是素色的衣服和簡單的髮飾,她苦惱的皺起了眉!
「慕容小姐到。」禮官高亢的聲音,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殿門口,今日來參加生日宴的,基本都是王室成員,還有一些皇上特別親近的大臣,見過慕容舒清的,好奇今日這個風花致韻的女子會帶給人什麼不一樣的感受,沒見過的,自然想看看能迷住軒轅逸的慕容家小姐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慕容舒清緩緩踏入飛鳳宮,一襲淺紫羅裙,依然素雅,隱約的金絲蓮葉,搖曳在裙擺處若隱若現,流光溢彩。極地墨發,混合著淺紫,藕白,淡金三色絲帶,編製成一條長辮垂於胸前,既簡單又華麗。徐徐行來,彷彿就是一直碧波粉荷。
幽然的行至殿前,慕容舒清半跪著行禮道:「慕容舒清給皇上請安,給太后請安,給各位娘娘請安。」
玄天成盯著眼前的慕容舒清,她到底還能有多少不同,是儒雅文雅的少年,是瀟灑飄逸的女子,還是現在精緻高貴的女人?!
玄天成眼神難測的緊盯慕容舒清,畢芯穗暗暗看在眼裡,卻並不說話,太后也看見了玄天成的失神,連忙對著慕容舒清說道:「好了舒清,平身吧。到哀家身邊來。」
慕容舒清站直身子,目不斜視的朝太后走去,卻在太后身邊看見一個粉嫩佳人。慕容舒清在心裡歎了一口氣,這莫非就是冤家路窄!微微點頭,慕容舒清說道:「舒清見過初雲公主。」
初雲看也不看她一眼,但是出奇的沒用話奚落她。這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慕容舒清才坐定,就聽見坐在皇上左邊的淑妃溫婉的聲音傳來:「慕容小姐,素霓裳的絲綿果然是名不虛傳,摸起來光滑細膩。這麼好的料子不知為何不在店舖裡出售呢?」
慕容舒清輕笑,果然來了,還來的好快!慕容舒清看了小皇子一眼,想不到昨天才給皇后送來的絲綿,今日就已經趕製成了衣物。淺藍的色澤,穿在小皇子身上,映襯的小傢伙更機靈可愛。
輕咳一聲,慕容舒清微笑著回道:「多謝淑妃娘娘誇獎。天蠶不能人工飼養,野外的又很少,非常之精貴,所以,沒有這麼多的料子可以出售。」
「原來如此。慕容小姐送給小皇子的禮物,還真是獨一無二呢!」淑妃臉上的笑意不變,「獨一無二」卻說的有些刺耳,這宮裡的女人,還真是樣樣要爭,還要爭的有技巧。
但是慕容舒清今天卻不想送她幾匹。如果今天送了,不僅立刻打了皇后一耳光,而且絲綿就要掉價了。
所以慕容舒清只是優雅的微笑著,並不接淑妃的話茬。淑妃臉色明顯不如剛才,但是在宮裡待了這麼久,還不至於沒有分寸,於是依然笑得雍容華貴,假意誇獎道:「慕容小姐心思玲瓏,和鎮國將軍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她話音剛落,只見一隻杯子狠狠的擲到了桌上,清脆的聲音讓眾人嚇了一跳,朝聲音處看去,只見初雲黑著一張俏臉,雙手緊緊的握著,誰都知道初雲公主對軒轅將軍的情意,一時間,誰也不再說話。
初雲忽然起身,一句話也不說的走出了飛鳳宮。原本熱鬧的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皇上也不說話,只是握著手中的酒杯,似乎感覺不到氣氛變得詭異一般,一直注意著他的畢芯穗卻知道,在淑妃說到軒轅將軍時,皇上握著杯子的手豁然收緊。
淑妃也驚覺到自己說錯了話,於是連忙拿出準備好的禮物,打圓場的說道:「今天是小皇子的週歲生辰,臣妾給小皇子準備了薄禮。」
皇后也順勢接著,讚揚了幾句,其他的嬪妃大臣們也趕緊效仿,飛鳳宮的氣氛才略顯得活躍些。
慕容舒清好笑的看著眼前的觥籌交錯,他們都在上演著一齣好戲,是誰說過,最好的面具,就是讓自己的臉變成面具,那才是最高境界,她卻沒有心思看這一場最好級別的表演,悄悄起身,走出了這個華美的殿堂。
御花園
今晚的月亮,並不明亮,似乎能感應到人的心情一般,不時還會被密雲掩蓋。春的氣息,讓知春的花兒,迫不及待的綻放著自己的美麗,可惜,盡吐芬芳的後果,是讓這一方花園的氣息,變得雜而無序。
一道瘦弱的影子縮在灌木叢中,低低的哭聲,被清風搖曳下的樹葉摩擦聲而掩蓋,初雲將頭耷拉在腿上,臉上斑駁的淚痕,讓她看起來楚楚可憐。這是她的避風港,從小,她覺得難過傷心的時候,就會躲在這裡,沒有人能找到她。這宮裡這麼大,公主多的是,也不會有人專門來找她!兩隻手有氣無力的拉扯著手中的樹葉,初雲嘴裡不甘的低喃著:「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個商賈之女!」
「慕容舒清。」
初雲一邊哭一邊洩憤,忽然一聲低低的男聲嚇了初雲一跳,也讓她愣愣的不敢再動。是皇帝哥哥的聲音。初雲小心的壓低身子,透過交錯的枝葉,她看見不遠處站著兩個人影,月亮並不明亮,看不清他們的長相,不過看衣著和身形,應該是慕容舒清和皇帝哥哥,但是他們這麼晚了在這裡幹什麼?!
背對著玄天成的慕容舒清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他跟出來幹什麼呢?浪費了這麼美的夜色。轉過身,微微屈膝,慕容舒清敷衍的行禮道:「舒清參見皇……」
玄天成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帶進懷裡,禁錮在自己的懷裡,玄天成在她耳邊低吼道:「我不想聽你叫我皇上。」
慕容舒清掙扎著,可是玄天成的手臂卻越收越緊,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終於,慕容舒清沒有力氣的放棄了掙扎,低喘著調整自己的呼吸,低著頭,慕容舒清冷冷的說道:「玄天成,你到底想怎麼樣?」
玄天成忽然輕柔的抬起慕容舒清的下巴,在他眼裡,慕容舒清看見炙熱而狂亂的光芒,玄天成笑得輕柔,輕撫著她的臉,玄天成微笑著說道:「很快你就會自由了。」
什麼意思,慕容舒清覺得腦子忽然很亂,正在茫然的時候,玄天成忽然一隻手固定著她的頭,吻上了她的唇,混亂而霸道的氣息讓慕容舒清睜大了眼,他居然吻她!
初雲在看到他們糾纏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嚇得用手摀住了驚訝的嘴,現在她看到了什麼?皇帝哥哥和慕容舒清,他們,他們——
明月似乎怕她看不清般,驅散了遮蓋的雲霞,溫柔的照耀著相擁的兩人。初雲清楚的看見他們緊貼的唇瓣,驚得幾乎連呼吸都忘記了。
慕容舒清推不過他鉗制的手,嘴上用力,她嘗到了血腥的味道。
玄天成終於放開了她,不管慕容舒清染怒的雙眸,依然溫柔的笑著,輕柔的說道:「我給的自由。」
說完低笑著愉悅的離開了,留下呆若木雞的初雲和怒意橫生的慕容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