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影裡
月光怕了也似地,緩緩暗了下去,室內頓時漆黑一片,只有紗窗外頭的夏蟲,還在自得其樂地叫著。
暗影裡,鳳涅覺得對方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沒了月光,更看不清他是何長相。
鳳涅皺眉:“你究竟想怎樣?”
他輕聲道:“面對如此美人,我欲如何,聰慧如你,會不知道麼?”
鳳涅挑眉:“你敢。”
低低笑聲傳來:“再教你一件事,永遠不要對一個男人說這句,讓人聽起來,反而似是引誘。”
他果真是越靠越近,鳳涅能察覺他說話之時的氣息,溫暖,濕潤,令人不安,仿佛黑暗中的什麼猛獸正在逼近,接著便是捕食。
果然,毫無預兆地,雙唇被什麼猛然壓住,柔軟而沁涼的感覺,突如其來。
“唔……”連呼救都來不及,黑暗裡只能驀地睜大雙眼。
而對方卻極強悍直接,雙唇交接瞬間,便極快地將她的唇瓣含住,極為有力的舌長驅直入,如狂風驟雨忽然襲擊,讓花花草草連準備的機會都無,更無論反抗能力,只能承受。
鳳涅身子一掙,卻被他握住雙手,順勢往後一壓,頓時便將她結結實實地壓在床上。
鳳涅拼命睜大雙眼,卻自是什麼都看不到的,唇上的感覺卻越發鮮明,從沁涼到熾熱,是他的溫度。
黑暗之中被強吻的感覺,令人迷亂驚悸。
像狂風驟雨,又像野火燎原,是不顧一切地掠奪,幾乎連她的呼吸都奪去。
然而恐懼之外,更有種奇特的刺激。
他的力量果然極為恐怖,動作更極為技巧,擒著她的手腕,在頭頂上左右交疊。
他以一手之力,將她的雙手牢牢地壓在頭頂上,另一隻手,便極快地從她的臉頰滑到脖子,在胸前惡意地捏了一把,換來她無法出聲的嗚咽。
那大手最後落在她的腰間,來回地摩挲。
鳳涅甚至連扭動都不可,他的身形頎長,腿更是長而有力,吹灰不費地壓住她的雙腿,此刻,她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待人宰割。
這般出其不意的強硬突襲,同他奪走她手中刀的俐落幹練,讓鳳涅想到諸如“訓練有素”“身手出眾”之類的詞。
在迷亂之際尚能魂遊物外,也算是一種本事。
“想什麼呢?”好歹地放開了蹂躪她的唇,兩人的唇間卻只能容一指的距離,黑暗中他的眼睛,隱隱地竟有種奇異的烏色光芒,像是星芒石耀耀然。
聲音……倒是不難聽,反而有種異樣的性感。
“用你管。”鳳涅冷冷地,一出聲,心中怔了怔,原來她的聲音變得略微沙啞,因為低,便又有幾分奇異的柔和,卻仍舊繼續說下去,“不過,你就算是強佔了我的身子,也只是我一夜屈辱而已,請隨意吧。”
“你不怕麼?”他略微驚訝的聲音。
“怕又如何?難道你會放過我麼?”鳳涅微微出一口氣,將臉轉到一邊去,“橫豎明天我便是個死人。”
“你……為此要尋短見?”他緩緩地問,似在斟酌詞句。
鳳涅冷笑,聲音低而清澈:“我雖在冷宮,卻仍是天子的人,身為皇后,豈容外人玷污?唯有一死。這個道理難道你不知道?”
他驀地又輕聲笑了,紗窗外的月色,忽地又明亮起來,緩緩地爬入室內,灑落一地銀輝。
而斗篷之下的雙眸,仍舊浸潤在黑暗之中,不動聲色地注視身下之人。
月光將鳳涅半邊臉照的分明,眉目如畫,又有種清冷的淡然。
“你看看我。”他忽然說。
鳳涅道:“我懶得看。”
“為什麼?”
她哼道:“行如此無恥之事,怕也是個面目可憎之人。”
他如此愛笑,笑了聲,又道:“那或許我生的好,會否讓你覺得愉悅?”
“你我若是易身而處,你躺在這裡,我在你身上,為所欲為,”鳳涅懶懶地說道,“那我定然是愉悅萬分的。”
他哈地輕笑,卻又收斂了笑意,道:“我對你,並無惡意。我的……皇,後。”
鳳涅怔了怔,緩緩地轉過頭來,月光之下,他的面容若隱若現,眼眸微亮,讓她聯想到黑夜裡藏身樹叢捕食的豹子。
她正想細看,他卻忽地又捂住她的雙眼,欺身重新壓下。
這一番,他的嘴唇在她的唇上摩擦了會兒,便轉去她頸間,鳳涅半張著嘴:“喂!混……混帳……”還沒罵完,身子便打了個寒顫。
原來他的唇忽然地竟含住她的耳垂,耳垂被熱熱地含住,吞吐,麻癢難當,連帶著身子也似要融化。
“你……放開!”鳳涅咬牙,壓抑著喉嚨裡的驚呼同呻吟。
“噓……別叫,”他笑了笑,唇離開她的耳垂,手指卻捏了上去,用力揉了幾下,才又輕聲道,“別叫,除非……你想此處的人都死……”
鳳涅心頭一顫瞬間,卻聽他說:“忍著點兒……”
“你當真……”
她只以為他真的是起了色心,正驚疑不定之間,他的手指卻又輕輕捏住她的耳垂,揉了幾下,耳垂發熱,她正要出聲,耳垂之上卻傳來一股極尖銳的痛,像是耳垂被什麼東西刺破了。
鳳涅猝不及防,頓時便驚叫出口,然而他卻更快,在她神色一變瞬間,已經迅雷不及掩耳地重又壓下,雙唇相接,硬生生地把她的那聲驚呼壓了回去。
好疼,鳳涅渾身劇烈地顫抖,像是離水的魚一樣掙扎起來。
他卻死死地壓著她的手,她的腿,不讓她動彈,且用力地纏著她的舌,趁火打劫般地,將舌頭探得更深,像是抵死撫慰,又像是無情掠奪。
因為極痛,眼淚自眼角流出來,臉頰上也見了汗,然而身子卻漸漸地平靜下去,因為著實已經無力。
他也緩緩地離開她的唇。
鳳涅張著嘴,胸口起伏不定地喘息,眼中帶著未平復的惱怒,望著在上的他。
粗糲的手指在她的額頭輕輕地擦過,動作溫存。
他低低地說道:“一會兒就不疼了,乖,不許叫。”
她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氣,咬牙道:“你到底在,做什麼?”仍舊疼得微微打顫。
暗影裡,他凝視著她的雙眼:“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大手從她的臉上緩緩摸過,愛不釋手似地。
縱然看不清他的眼,卻能感覺那雙眸子,野獸般地盯視過來,帶著一股子掩飾不住的灼熱感。
沒有人願意被如此地盯著看。
鳳涅轉過頭,刻意看向別處,諷刺道:“禮物?”
“好好地戴著它,”而他沉聲說,且用手將她的臉扳正了,正面對他。
俯身,在她帶汗的額頭上輕輕親了口:“我向你保證,過了今晚,以後都不會再疼了。”
溫柔入骨的低語,如最體貼的情人,不是此情此境的話,簡直令人瘋狂。
鳳涅凝視著他烏黑的眼睛,目光在那形狀極好的唇上越過,忍不住笑道:“這話聽起來真耳熟。”
他道:“嗯?”
“沒什麼。”鳳涅一笑,耳垂上雖然仍極疼,心裡卻不再害怕了,一片寂靜。
男人啊,大概都是這幅德性。
上輩子,那個迷惑住她的男人,以半是強迫半是誘惑的手段要了她之後,也是如此說的。
——“乖,以後都不會再疼了,還會很舒服。”
鳳涅忽然很想笑,又很想罵人。
“讓我看看你的樣子吧。”她緩緩地出了口氣,“還有,請鬆開我的手,手腕要被你弄斷了。”
男人遲疑地望著她:“你,萬不可摘下……它。”
鳳涅斜著眼睛往右耳的方向看了一眼:“我若摘下來呢?”
“那就得再疼一次。”他毫不猶豫地說。
“你覺得,我像是個自找苦吃的人麼?”鳳涅斜睨著他。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在月色之中,是何等誘人。
男人低低咳嗽了聲:“謹慎些,總是好的。”
他頓了頓,“對你,對我,都是如此。”
鳳涅歎了口氣,察覺耳垂上不怎地疼了,便悠悠道:“假如有個男人,暗夜擅自闖入你的房間,把你按在床上,刺破你的……身體,還對你說這句話,你會覺得怎樣?”
“哈……”他的唇角上揚的越發厲害,“男人?那可真是恐怖之極,……若真如此,我倒是希望我是個女人,就如你這般……”
“噗……”鳳涅沒想到他竟能如此回答,忍不住笑出聲,“不過,你不會是女人……對了,你也不會是太監。”
“唔?”
她的眼睛往下,越過他的腰間,那重重的衣衫底下,有什麼東西不安分地伏著,從方才開始,以讓人無法忽視的觸感……
他雙眸垂下掃了一眼,咳嗽了聲:“平日裡,他很老實規矩的。”
如此不正經的話,以一種清冷的語調說來,真讓人魂飛魄散。
鳳涅只好做面癱狀。
按著她雙手的大手好歹略松了松,卻仍不曾完全鬆開。鳳涅問道:“你就想這樣按著我,到天明?”
“自然不是,”他回答,忽然又問,“你當真,想看我的臉麼?”
鳳涅點頭:“嗯。”
“不怕我面目可憎了?”
“不怕,”她懶洋洋地,“我會記住,以後有機會,可找你算帳。”
“既然如此,我也求之不得,”他笑微微地,“正好給你看看,免得你淡忘了。”
修長筆直的手指,在斗篷簷上按住,往上一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