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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長實錄》第180章
嫡女成長實錄- 一會

雖說做好了被桂太太折騰幾天的準備,但出乎意料,善桐第二天一早還沒打扮好呢,就等來了元帥府的婆子:「家裡最近有事,請侄少奶奶在家多歇幾天。什麼時候太太得空了,自然給侄少奶奶送信兒。」

這忽然的變化倒是激起了善桐的好奇心,「怎麼,家裡是出了什麼事,不方便讓我們過去——」

那婆子也有幾分茫然,「並沒有什麼事,除了打發少爺們換防,給二少爺洗塵,為三少爺收拾行囊之外,並沒有什麼可忙的。賬可不是都結完了——」

善桐倒是明白過來了:桂含春到了家,肯定是要在元帥府出沒的,桂太太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就不想讓桂含春和她接觸,倒是免了她一場折騰。她便高高興興地給婆子打發了賞錢,自己又坐下來看賬本,越看越覺得不對,心裡總算是惦記起來問含沁錢的事情:一兩個月就是一兩萬,除了印子錢,她還真沒想到有什麼買賣會比這個更賺錢了。

不過,她今晚是注定等不到含沁的了——到了傍晚,含沁就遣人送信回來,說是邊境有急報,自己要跟在桂元帥身邊參贊,不能回家吃晚飯了。

善桐一個人在家,就覺得悶悶的,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叫六州、六丑陪著吃過了晚飯,又和她們計較一番兩人的親事,許了她們自由擇配。和兩個丫鬟說笑了一番,等到三更還沒見含沁回來,自己再熬不住,迷迷糊糊就先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悉悉索索的動靜,因自己一直沒有睡實,便一下醒了過來,卻見窗外天色已經微曙,含沁怕是才洗漱過,正站在櫃子邊上悉悉索索地翻找著什麼,便揉著眼睛問,「回來了?怎麼還不來睡一會?」

這兩個人在一起生活起來,潤物細無聲的,平時真不覺得,昨晚含沁沒有回來,她就硬是睡得不舒服。此時見到含沁,巴不得先過去膩糊一下,挨挨蹭蹭地撒撒嬌再說,可含沁卻沒有依言過來,而是依舊在往外抽衣服,一邊說,「西邊情況恐怕不是很好,叔叔讓我和含芳一道去武威看看情勢。要是再弄不好,可能要小小打一場,軍令如山,我一會就走,也沒時間歇了。」

善桐頓時沒了睡意,一股不捨之情立刻升了起來,她從前雖然也能理解征婦的情緒,甚至也惦記過在戰爭中的家人,但卻是直到此時此刻,才明白夫君要上戰場,對做妻子的人來講會是一種什麼心情。她一下有了幾分淚意,不過所幸還能被理智壓住,平復了一下情緒,才道,「你、你要小心……要常給家裡送信!」

含沁肩頭一動,這才回過身來。他心底顯然也是不平靜的:這幾年內他肯定沒有上戰場的打算,要不是桂元帥心血來潮的安排,西邊動靜鬧得再大,和他有什麼關係?但世事就是如此,就是他本來有辭職的心思,現在出了事,肯定是不能輕舉妄動的了……但讓善桐心裡好受一點的,還是他畢竟是壓下了心頭的情緒,又作出了滿不在乎的樣子來安慰她,「說不定信都沒有到,我就回來了!不要緊,你相公又不是沒打過仗……」

也許是昨晚沒有睡好,現在善桐是打從心底一陣陣地茫然發慌,甚至都有了幾分頭暈,她從未覺得自己是個孱弱的嬌小姐,需要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來為她安排生活中的一切瑣事,甚至她還一度以為自己也算是女中豪傑了。畢竟很少有女兒家在她的年紀就有她的閱歷和魄力,可含沁這一走,她覺得她慌了,她沒主心骨了,她有點怕了——想到含沁離開後自己該如何生活,她就是兩眼一擦黑……

「嗯,不要緊!」她到底還是壓下了這騷動的不安,雖然忍不住還是掉了幾滴眼淚,緊緊地投身在含沁溫暖的懷抱中不肯鬆手,但話還是說得漂亮,還是在寬慰含沁的。「一轉眼就回來了,就是要打仗也沒什麼要緊,你那麼聰明,最好是立個大功——」

她本來想說,立個大功,陞官發財,又旋即想到有桂含芳在,含沁永遠只能喝別人的剩湯,便又住口不說,免得惹含沁不高興。一時間情緒上來了,又往含沁懷裡鑽了鑽,像是個奶娃兒似的粘人,還是含沁像哄娃兒一樣拍撫著她的脊背,沉聲道,「我不貪功!我就求平安回來,你放心吧,有你在,我可不是無牽無掛了。賭命的事我是縮手還來不及呢,膽小鬼就膽小鬼,我到邊境粘粘就回來,啊?乖,乖,今年過年前,我准回來!」

他不說還好,一說就壞了。善桐哇地一下就哭出聲來,「這還有三個月呢!你要去這麼久啊——」

含沁只好又耐心哄她,善桐哭了一會,崩潰的情緒收拾好了,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羞紅了臉,反而要主動幫含沁收拾行李。「你放心吧,家裡的事就交給我,外頭生意上我還不能怎麼幫你做主,家裡的事是不會出紕漏的。」

一邊說,一邊親了含沁一口,又被他拉到懷裡緊緊抱住了一會兒,含沁才松開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又回覆了往常那佻皮的樣子,「一會兒吃了早飯就要走,不然,哪有這麼容易放過你,一定要你再不舒服一回。」

「你討厭!」小夫妻之間就和六月天似的,時晴時雨,善桐一下也破涕為笑,啐了含沁一口,喊了六州和六丑進來,忙忙碌碌地取包袱皮來給他收拾衣物鞋襪,又打了一件冬衣進去,含沁就爽快了,他收拾包袱是不如善桐手巧,只在一邊翹腳坐著,和善桐商量,「要不然,等我走了,你住到元帥府裡去算了。不然單門獨戶的,有事你一個新媳婦也不方便出面。雖然嬸嬸必定會拿捏幾次,但……」

他猶豫了一下,續道,「現在二哥在家,她也不會做得太過分的。」

「我還想問你呢。」善桐沒有馬上給出答案,一邊疊衣服一邊說,「往常邊境有事,不是你大哥過去,就是你二哥過去,怎麼這一次——」

「怎麼說是戰事,」含沁慢悠悠地說,「誰知道一旦開打能拖多久?就是小事,前後也要小半年工夫是肯定的,二哥要被絆住,起碼又是大半年不能說親。嬸嬸是實在等不及了,她說的那一番話雖然是為了捏你,但其實也是□不離十,當個宗婦可不容易,一年到頭多少事忙,大嫂幫不上忙,她自然只能指望二嫂啦。再說,含芳也到了年紀,春心動了,二哥不說親,他就只能拖著。他現在也著急呢,就怕二哥還沒說上媳婦,你們家十三房的大姑娘,就說定了人家。」

「他還沒放下善喜?」善桐吃驚了。「我就不信,他就是那一眼,也能如此唸唸不忘?我還當他要是知道了善喜的身世,恐怕久而久之也就淡了呢。」

「何止是沒放下,他偷偷跑去村子裡兩三次了,見沒見到人家姑娘我也沒有細問。」含沁也皺了眉頭。「就是這一次,他還堅持要我們頭一晚在楊家村打尖,話說得好聽,讓我去見見姑婆,替你報個平安。其實心裡打什麼主意,我們都明白的。」

善桐也跟著皺緊了眉頭,她忽然間有點同情桂太太了:繼大兒子之後,眼看三兒子的婚事也是非常不讓人省心,到時候是免不得又要有一番大鬧了。並且這兩個媳婦,其實也都很不合適。慕容氏就不說了,善喜作為坐產招夫的女兒家都培養了多少年了?性格那是剛硬倔強,主意深著呢,和桂太太能合得來?她是不看好。再說,娘家出身也的確不高,老九房這兩個妯娌,在桂家是肯定沒什麼底氣的,只看慕容氏日子過得多不順意,就知道門不當戶不對,始終還是有很多煩難。

「這件事你千萬不要摻和,也不要說破。」善桐就叮囑含沁,「你就裝著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免得將來事發了我們最尷尬。要不然,你就和他分開過去算了……」

「這件事我有分寸的。」含沁放下了這個話題,又道,「或者,我請善榆過來住一段日子?你們兄妹也能好好說說話。」

這是看出來善桐不願意住到元帥府去了,善桐尷尬地一笑,解釋道,「我也不是受不了嬸嬸的委屈,我就是想,鋪子裡要是有事,我住在外頭,掌櫃來報信什麼的是方便的,要是住在府裡,我不抓瞎了?再說,住進去容易,搬出來就難了——」

「我說什麼來著?」含沁瞥了她一眼,「你做事就儘管隨你的心思,不必討我開心。——這又小看了我不是?我能不知道你擔心什麼?」

惹來了善桐幾個白眼,他才笑嘻嘻地道,「不過,你獨門獨戶的,我也實在是不放心,要不我臨走前去巡撫府一趟——」

「不許去!」善桐一想到上回含沁過去遇到的冷眼,頓時就一口否決了。「這件事叫誰都不好,叫榆哥?他是娘的命根,娘可捨不得他住過來,誰來照顧他的茶飯?叫梧哥,他和兄弟們都是要科考的人,不好分他們的心。要麼就是叫柏哥,但那其實隔了房了也不大方便,再說,柏哥也是南來北往的。你剛才不是說我做事儘管隨自己的心思嗎?你就讓我獨門獨戶的住著好了,有什麼事,我自然去元帥府請人幫忙,料著也不會有什麼大事的,你就安心吧。」

含沁倒是被她堵住了嘴巴,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和善桐一道吃了一頓早飯,善桐又送他出了二門,忍著心頭酸澀再三叮囑,「千萬多送信回來。」得了含沁無數個保證,又被他反過來叮囑著家生活的種種細節,這才依依不捨地看著他往馬棚的方向去了。又等了許久,側耳聽著他的蹄聲去遠了,這才遊魂似的飄回了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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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善桐不是光顧著被含沁寵愛,自己就不肯做功課的人。這一兩個月,她也是把功課給做足了的,對家裡的運轉情況,她心中還是有數的。現在含沁出門,她就天天起來見了自己帶來的陪嫁管家並管事媳婦,非但一日三餐安排得妥妥帖帖,就是些紅白喜事的報信從天水來了,那也是手到擒來,安排得妥妥噹噹——在祖母和母親跟前伺候了這麼多年,要是這些事還能令她皺眉,那她也就不是楊善桐了。只是平日里長夜漫漫,無可打發時間,只是惦唸著含沁,難以入眠而已。

過了半個月,這一天起來,廚房來報:得了幾簍鮮魚。六丑又遞來了含沁新鮮寫來的信,善桐問起來才知道,是元帥府那邊送了信來,又送了些城中難得的鮮魚。善桐還當桂太太轉了性子了,再一問,東西倒都是桂含春送來的,只是交到管家手上他人就走了而已。

自從含沁離開西安,婆家娘家倒是都有表示,二老爺身邊的小廝時常過來給善桐問好,善桃也經常派人過來問候,善檀兄弟也來過幾次探望,這些來自娘家人的關心,令善桐心中多少還是暖融融的。她得了閒也給家裡人做些針線,又打發人回去給老太太等人送了節禮,這就不一一提起了。唯獨王氏一點消息都沒有,善桐也就不去招惹她,免得又自討沒趣。桂太太表現也不差——兩房關係畢竟密切,雖然她沒提讓善桐住進元帥府的事,但也三不五時打發人來看望她的安好,善桐禮尚往來,也時常打發身邊的婆子過去請安。兩邊心照不宣,面子上倒是做得挺到位的。沒有讓別人覺出疏遠,但說真的,這種示好的象徵性意義肯定更大,男人不在家,她心裡其實還是挺虛的。這和從前在村子裡的情況又不一樣了,那時候她畢竟還小,家裡的頂樑柱又不是她。再說,家裡也沒有斷過男丁……

而桂含春雖然人沒有進來,但自從送了魚和信過來,三四天總要到外院打個轉,有時候就是不進來,在門外站著說幾句話就走了。倒是比誰都來得勤快得多,善桐的心漸漸也就安寧下來,卻又不禁有些尷尬,只盼著含沁趕快回來,又或者是桂含春快點說了親出去換防,換其餘幾個少爺回來,都要比他好些。

不過,西邊戰事雖然鬧得不大,但戰況卻比較激烈,等到十月份時,連桂大少爺都去了前線,消息傳到善桐耳朵裡的時候,她有點坐不住了,這天特地起了個大早,打算親自到元帥府裡找桂太太說話,打聽西邊的戰局到底進展得如何。

因是自己家,家裡又沒有男人,所有的男丁除了上夜的之外,一律在外頭憑的院子裡住,她也沒想著避諱,一起來就出前院去,打算到含沁房裡再看看武威那邊的地形圖,沒想到一進前院就怔住了——

她從娘家帶來的老管家楊德草,正和一個青年將領說話呢,這位將領面上一塊鮮紅的傷疤,在清晨陽光底下顯得分外觸目驚心,不是桂含春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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