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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成長實錄》第110章
嫡女成長實錄- 矛盾

就算善桐一向不是個自作多情的人,也不禁要為封子繡這句話驚得呼吸頓停,心中一下就想到了自己:辨認羅春,固然是要緊事,但自己已經認過一次了,似乎並非一定需要她再過來一次……

好在羅春的話接得也很快,幾乎是立刻地就打消了善桐的疑慮,他面露狐疑,又追問了一句。「我要的可是正兒八經的公主,你們要是以為可以拿宗室罪女來糊弄過去,那這買賣可就不用再談了。」

沒等封子繡回話,他又加了一句,「現在還沒嫁的,就兩個了吧?大的那個年紀正合適,小的還是奶娃娃,來了我也送回去。她——你也準備好了?」

這可是金枝玉葉,皇上的女兒!也是羅春可以這樣任意談論的?他的態度幾乎已經不是把公主們當作一般的女兒家,甚至已經是當作最低賤的奴婢來看待了。好像公主們的婚嫁,是封子繡可以一言決定的一樣——

善桐不禁輕輕倒抽了一口冷氣,她想要去看父親的表情,但二老爺眼前的坐姿,使得自己完全背向了女兒。而幾個將軍們的神色卻依然沉重,並沒有一個人出言駁斥羅春的無禮……

「哈布日兄弟。」封子繡微微一笑,他依然保持著銳利的態度,雙眼就好像磨礪過無數次的長劍,此時此刻,他的美貌都要為氣勢讓道,雖然語氣依然保持了輕柔,但誰都看得出來,這輕柔已經經過壓抑,而深藏在柔和背後的,是幾乎無窮無盡的魄力與能量。善桐自忖一輩子也不是沒有見過能人,但她未曾見過這樣一個發光體,她甚至訝異羅春為什麼沒有被封子繡的光芒震懾住,還露出了滿不在乎的神色,聽封子繡續道。「雖然你是個聰明人,但大秦也不全都是傻子。你心向大秦,想要求娶公主,重演松贊乾布、文成公主的美談,我們也願意成全。福安公主乃是惠妃所出,今年剛滿十三,還未曾許親,她溫婉大方,美貌過人,是個一等一的好姑娘。出京的時候,皇上還親口叮囑過我,到了草原上要記得為她尋找一個相配的夫郎——」

話說到這份上,除非封子繡可以把謊說得這麼真誠,那麼他說的應該就是真話了。當然,就算他是虛張聲勢,一旦兩邊定下盟約,大秦也就沒有了反悔的餘地,否則邊地再起烽煙,那是眼看得見的事。

羅春似乎也為封子繡的爽快而震驚,他多少帶了掂量地看了封子繡一眼,一時並不答話,而是摩挲著人中,若有所思地逐一掃過了帳篷內的諸多大秦人士。善桐也不禁跟著他的眼光看去,卻見眾人面上雖然神色各異,但卻全都不脫深沉二字,面對這忽然的婚約,居然沒有一個人有一點情緒上的牴觸。

羅春又沉思了片刻,忽然作出歡容,哈哈笑道,「好哇,大家都是爽快人。福安公主,聽名字我就喜歡,又是你們大秦大皇子的親妹妹,將來我往關內做買賣,少不得要請大舅哥多照顧了!等公主嫁來了,我讓她做我的哈屯!」

「哈布日兄弟已經有兩位哈屯了。」封子繡卻分毫不讓,「福安公主金枝玉葉身份尊貴,理當位居正室。哈布日兄弟,你說是不是呢?」

羅春瞳仁一縮,他又看了平國公一眼,面上多了一絲訝異,這訝異來得很輕很快,也收斂得相當迅速,要不是善桐全神貫注地觀察局勢,沒準就要漏掉了。他打了個呵欠,漫不經心地說,「這就得看她帶來的嫁妝了——我的大夫人,是吐蕃王的公主,帶來了一萬工匠,與五千最虔誠的僧兵。二夫人更妙,帶了一整個部落來投奔我,你們漢人有一句話,姑娘家的日子,就看她的嫁妝。這句話我覺得很有道理。」

緊接著,他與封子繡就展開了一場拳拳到肉的較量,圍繞著福安公主的嫁妝,在戰勝帖木兒之後,西域地區的勢力劃分,以及大秦為此將要付給羅春的價錢,甚至精細到了一千石糧食,都要拿出來討價還價。封子繡一反瀟灑作風,連一座山頭都和羅春爭得相持不下,眾人並羅海一群人,不過是這一場爭鬥的觀眾罷了,竟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兒。

等到深夜,這場談判才算是告了一個段落,當然最終的結果遠遠還沒出來,善桐覺得以這樣的精細度,恐怕羅春至少要在軍營裡住上十天半個月的了。要不是天寒地凍,他能不能帶著大批精銳這樣離開牧場,還是難說的事呢。

不過,這也是羅春本人在急,大秦這邊相對就沒有那麼著急要談出一個結果了。待得把羅春送走,泥雕木塑一樣的兩位老帥終於動了,就在帳篷內,又摒出了閒雜人等關著也不知開了多久的小會。總之善桐先行回去休息之後,等到第二天早上吃過了早飯,才見到二老爺進了帳篷。

一夜沒睡,他顯得很是疲憊,面容似乎又蒼老了幾分。看起來同在京城時,那個風度翩翩的翰林老爺,幾乎判若兩人,簡直是個又黑又瘦的西北老漢。坐在床邊先喘了幾口氣,才吩咐善桐,「給我倒杯茶來。」

善桐、善榆並楊四爺都早預備好了,一個倒茶端點心,一個拾掇被窩,一個要了熱水來,親自跪在地上服侍父親洗過手腳,二老爺用過點心,又翻身上床去睡,竟是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公事為重,他又把話說得很死,榆哥就算是再自作主張,也不可能欺騙權仲白,非得要開顱——這根本也是騙不了的事兒,因此心情悶悶不樂,只是蹲在沙盤邊上,拿樹枝一串又一串地劃著各色奧妙的圖形。善桐恐怕等二老爺醒來,父子兩個人又要爭吵,便給楊四爺使了眼色,楊四爺難得機靈,便帶善榆出去鑿冰釣魚了。善桐恐怕父親起來要水要吃的,便自己守在床邊,也拿些針線來做,漸漸地做得入了神,也不知過了多久,抬起頭時,才發覺父親已經睜開了眼,正望著自己微笑。

「爹,」她忙站起身來張羅,「怎麼這多會就起來了?再睡會吧,今兒應該沒有多少公事吧?喝茶不,吃點心不?用官房不?」

「好了好了。」二老爺一邊坐起身來,一邊笑道,「滿帳篷都是你嘰嘰喳喳的聲音,想讓全營人都知道你是女兒家啊?」

他靠在枕頭上,並沒有馬上起身,而是慈愛地順了順善桐的鬢髮,道,「和上回見你比,十多天而已,瘦了。」

上回相見,實在是太匆匆了,二老爺又太忙,父女倆幾乎沒能說什麼心裡話。而只是這幾句話,雖然經年未見,善桐心底對父親的那股依戀頓時就被喚醒了,她一下撲到父親懷裡,愛嬌地道,「人家哪有瘦,冬天穿這麼多,爹也能看出來?神了您!」

又怕二老爺還有事做,再三確認了二老爺今天倒是得空,便放下心來,一邊思忖,一邊將自己到了何家山之後的事,除了同含春、含沁兄弟之間,有幾件不能說的之外,餘下的都細細說出來給二老爺知道。又解釋了一遍自己和母親在回家路上遇匪的事情。猶豫再三,還是把楊家村曾經面臨的險境中,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地方,告訴了二老爺。

在當時,信件往來不但很慢,而且總有丟失之虞。很多事不到當面是不會說出來的,二老爺雖然已經大概知道了楊家村的故事,但就中內幕,還是第一次聽聞。自然免不得略加盤問細節,善桐光是說這些事情,就說了快一個時辰,說完了又要權仲白提議開顱的事,與自己目睹他手術過程,心中懷有的疑慮等等。一併更說了榆哥的病根,是小時候那場高燒伏下等等細節。

雖然事情千頭萬緒,很多並且還互相關聯,又有一些潛台詞,是不方便言之於口的,但善桐口說手比,居然解釋得頭頭是道,一整個時辰對話下來,小姑娘神采飛揚,愛嬌之餘又復呢喃輕語,小兒女態實在是惹人憐愛,二老爺隨口問了幾個問題,她都答得有板有眼。雖然要挑出格外的過人之處,似乎沒什麼好說的,但聽她言談之間,似乎在家中已經可以管得了事了,就是祖母、母親也都信任有加。膽大不說,且還心細,雖然最細微處也難免有些天真,但確確實實,這是個長大了的小姑娘了。

自己家的孩子,二老爺自然是越看越愛,他簡直聽不夠女兒的嬌聲細語,只是以慈愛的——男孩兒們難得一見的眼神,望住了善桐不說話。倒是善桐說得累了,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便道,「家裡現在就是這樣,一切都好,祖母和娘的身體都很不錯。這些爹都在定西聽過啦,噢,還有,老七房的溫三哥不是也進了軍隊麼,這還是您幫著辦的吧?這一次過來,他家裡嫂子還托我們問一聲平安呢,您看,他在軍隊裡幹得如何?祖母的意思,有機會還是要拉他一把。」

「這些事,你就交給爹操心吧。」二老爺摸了摸善桐的腦門,笑著誇獎了一句,「女兒大了,懂得為爹分憂了,好事。不過你最近也夠累的了,現在爹既然來了何家山,要過了年才回去,你就好生讀書繡花就夠了,別的事有爹呢。」

也就是親爹,才說得出這麼大包大攬,又透著心疼的話了。善桐這兩年來,世情上見識得很廣,在人情冷暖上,體會是很深的,不禁就紅了眼圈,靠在二老爺肩頭,輕輕地嗯了一聲,便不說話了。二老爺摸著她的頭頂心,一時也沒有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善桐才輕聲地,夢囈一樣地道,「爹……福安公主的親事,是真的許了?」

「這還有假?」二老爺淡淡地道,「我看那個封公子來頭很大,從他用韃靼語說的那幾句話來看,應該是燕雲衛的人。那是皇上身邊的近衛親兵,公主的親事,他說了不算,誰說了算?」

「可那畢竟是公主——」善桐不禁輕輕地吸了一口冷氣,「就這樣拿出來換了,換了……就是那時候,羅春要拿糧食來換我們楊家的姑娘,族長都沒有答應呢。」

「族長是族長,皇上是天下之主。你不想想,西邊都打了幾年仗了?多打一天,多花多少銀子,多死多少無辜的邊民。不要說是用無數的土地來換,就是羅春只用一座城池來換,有時候都要換給他的。」二老爺並沒有駁斥女兒的想法,而是柔和地道。「天家女兒享盡人間富貴,自然也有諸多的不得已。不說別的,就說當時羅春索要的,若是族長家的姑娘,你族長老爺說不定就給了也是難說的。」

善桐細加琢磨,只覺得父親說得,雖然令人難以接受,但的確又處處在理。只是一想到那素未謀面的福安公主,遠在京城,只怕還不知道自己一生已經注定伴在一個燒殺擄掠的強盜頭子身邊,過著餐風露宿的生活,便又興起了一絲不忍,一絲——一絲令她有些羞愧的慶幸。

「還好,咱就是個四品人家的女兒。」她就靠在父親懷裡,多少帶些後怕地道,「咱們就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爹您說是不是?」

二老爺微微一笑,望著善桐,忽然又道,「你受了這麼多苦,可也懂事了不少,這就終於是值得的。現在爹有一件事要交待你,你聽話不聽話呢?」

善桐自然毫不考慮,大大地點了點頭,「爹您就只管吩咐吧!」

雖然口中也不免喊累,但一聽說二老爺有話吩咐,小姑娘的背就弓了起來,一臉的蓄勢待發,好像一頭剛長成的小老虎,虎虎生氣之外,又有一股還帶了奶味的嬌憨。

二老爺越看越愛,揉了揉她的腦門,便緩緩道,「你大哥這病,治得好,回去儘管就說治好了,想來欣喜之下,家人也不會多問。可要是治不好,回去這病根,你得含糊著說,絕不能讓你祖母知道之外,對你娘,你也得瞞著不開口。」

善桐不禁一怔,她望著又黑又瘦,卻依然不減慈愛的父親,忽然間意識到,隨著自己的成長,她已經漸漸地靠近了家中被埋藏了許久許久,甚至都已經被她遺忘的根本矛盾:父親與母親之間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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