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目錄 別有用心(七)
何容錦抬起頭,便看到十幾個突厥護衛隊隊員手持畫紙氣勢洶洶地沿街搜查。..
街頭百姓爭相避讓。
「你們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護衛隊很快來到他面前。
何容錦掃了一眼,心中震動。因為畫中人並非是他以為的祁翟,而是闕舒!
他的遲疑讓護衛隊很不耐煩地又問了一遍,他忙捏著嗓子道:「不曾見過。」
護衛隊很快追到下一家去了。
何容錦坐在小吃鋪裡,心思百轉。為何他們要找的人是闕舒不是祁翟也不是塔布?難道祁翟和塔布已經落入了他們手中?可是闕舒在使團中並不顯眼,確珠為何獨獨要找他?
莫非
回想確珠那聲「赫骨將軍」,他的心不斷下沉。當時他只想找到闕舒,所以沒有深究,細想起來,確珠知道他是赫骨顯然不是一日兩日,卻從來沒有提過,甚至主動促進他和西羌使團接觸的機會。說確珠毫無所圖,他是千萬個不信。要說什麼值得突厥小可汗精心策劃,只怕就是今日紙上所畫之人。
圈套!
何容錦有些坐不住了,總覺得在自己閒坐的片刻,闕舒有可能會落進確珠的圈套中去。這件事中有太多的疑團需要解開,可目前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找到這個被疑團緊緊包裹著的人。
顧不得自己一拐一拐是否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他從小店舖出來,順著突厥護衛隊走過的路,挨家挨戶地找下去。
正午時分,烈日炎炎。
何容錦額頭時不時有汗水淌下,已分不清是熱汗還是冷汗。他只知道緊緊地跟住這些護衛,要是闕舒落入確珠手中,一定會有人來通知他們撤離。
突厥護衛從涼茶鋪離開,他正要跟上,就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從涼茶鋪的一角閃過,鬼鬼祟祟地鑽進一條狹窄的巷子裡。
何容錦心中一動,下意識地跟了上去。
巷子極窄,僅容一個人穿過,盡頭有個轉角。他剛要拐彎,就感到腳踝被什麼方小說西勒了一下,隨即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
前方破風聲傳來。
何容錦抬手夾住對方劈過來的刀,不等對方回神就問道:「祁翟在何處?」若他沒有認錯,這人應當是西羌使團的護衛之一。
對方死死地抓著刀柄,「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何容錦放開刀,低頭看著腳踝前方那條繫著鈴鐺的線。若非他腿腳受了傷,腳步絕不可能邁得這麼低。
對方揚手又是一刀,何容錦單指彈開刀刃,將他推入拐角處,抬腿邁過長線,正要說話,就看到那人拔腿跑了兩三丈遠。無奈地搖搖頭,他提氣朝前幾個空翻到那人面前。
「要殺就殺,不要婆婆媽媽!」那人知道自己不是對手,乾脆仰頭露出脖子。
何容錦揭開面巾道:「是我。」
那人盯著他好半晌才試探道:「何總管?」
何容錦嘆氣道:「非常時期,不得不行非常之事……」
「我明白。」那人看上去比他還尷尬,「何總管是來……」
儘管認出了他,但對方眼底的警戒不但沒有減少,反而越發濃郁。何容錦知道自己的身份使對方諸多懷疑,便道:「我來幫忙的。」
那人道:「哦。」聽語氣並不十分相信。
何容錦道:「我已經不是小可汗府的總管了。」
「哦。」
何容錦見他油鹽不進的模樣,只得咬咬牙道:「我是赫骨。」
那人驚詫道:「什麼?」
何容錦道:「西羌上將軍,赫骨。」
那人皺眉道:「我見過赫骨大人,他是我王手下頭號猛將不假,可是什麼時候成了上將軍?啊,你是閔敏王封的上將軍?」
何容錦沉默。兩句話,前一句他沒聽懂,後一句聽得心頭酸澀。
那人盯著何容錦,握刀的手暗暗用力,「你是要找祁翟大人報仇嗎?」
何容錦道:「即使我要報仇,也絕不會與突厥聯手來對付西羌。縱然我不再是上將軍,也還是西羌子民。」
一句話聽得那人不禁動容,「將軍。」
何容錦道:「若你還不放心,就幫我帶個口信給祁翟,我會在涼茶鋪裡等他回消息給我。」他說罷,轉身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後面傳來急促的跑步聲,越來越遠。
何容錦想了想,還是轉身跟了上去。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否認傳消息給氣海,可見是知道他的下落。雖說這麼做有出爾反爾之嫌,但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萬一在他守株待兔的時候那頭出了意外,那才叫後悔莫及。
不過對方似乎也想到會有人跟蹤,不但在巷子裡轉悠半天,還在鬧市裡兜了兩圈,直到傍晚才慢悠悠地回到原先的涼茶鋪。
何容錦在他抵達之前就搶先一步裝模作樣地坐在那裡佯作等候。他明顯感覺到對方看到他之後神色才稍稍放鬆,隨後又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鑽回那條巷子裡。
巷子狹窄,何容錦不敢靠太近,只能根據他的腳步聲,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
早該想到他既然會在此處設下線鈴,定然是怕有人發現此地,自己何苦跟著他到處溜躂,在這裡守株待兔豈非更省力。想歸想,腳步卻不肯稍有放鬆。
半日追蹤下來,他受傷的腳又開始一陣一陣作痛,只是對他來說,這樣的痛不過是毛毛細雨,不足為慮,唯一要擔憂的是好轉的傷勢會否惡化。
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
他縱身上屋簷,伏地身體,看著對方走入一戶民居內許久都不見出來,心知這裡多半就是西羌使團被打散後的臨時落腳點。
這戶民居極小,沒有院落,想進屋只有門窗兩條路。
他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老老實實地敲門。
門連續敲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始終沒有人應聲,但能夠聽到門背後隱約的走動聲。
何容錦無奈開口道:「是我。」
裡面響起一陣慌亂,過了會兒,門終於被拉開一條縫。開門的正是之前被他跟蹤的西羌護衛,他滿臉怒容道:「你跟蹤我!」
何容錦嘆氣道:「我逼不得已。」
護衛道:「你到底想如何?」
何容錦道:「我想見祁翟。」
「他不在這裡。」
「不在?」何容錦歪頭,目光掠過他朝屋裡看去。儘管屋內沒有點燈,光線晦暗,卻依稀看得出裡面坐著一個人。
護衛道:「只有我和我的同僚在。」
何容錦沒有追問下去,「你們有何打算?」
護衛道:「我們想先尋找祁翟大人的下落。」
何容錦不動聲色道:「有眉目了嗎?」
護衛黯然地搖搖頭。
何容錦猛然一掌推開他。
雖是猝不及防之下,但護衛的身體仍用力朝前一頂,卻被他的掌力彈得更遠。
何容錦邁入屋中。
原本坐在屋裡的人顯然有了準備,飛速地躲入了帳子裡。
何容錦想,也許他猜錯了。這個人既不會是祁翟也不會是闕舒。祁翟沒有這麼靈活的身手,闕舒沒有這麼小的膽子。縱然如此想,他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地向前一步,揭開帳子。
塔布無辜地看著他。
「你……」看到他對何容錦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他在這裡,闕舒和祁翟應當也不會遠。何容錦脫口問道:「闕舒呢?」
塔布道:「我和王失散了。」
何容錦先是心頭一驚,隨即發現塔布眼神閃爍,神色十分慌張,心中頓時疑竇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