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七年經略 112
10·4事變之後,中國國內的輿論便處在一種異常的興奮狀態之中。
尤其是在林有德正式表態支持日本左翼光複本島之後,國內的輿論直接炸鍋了。但這一次輿論並沒有像打俄國人的時候那樣眾口一詞,尤其是平時為山東的革命政府搖旗吶喊的那幫人,現在眾口一詞的表示聯合艦隊強大不可戰勝,林有德能殲滅俄國太平洋艦隊純屬僥倖,在強大的聯合艦隊面前只能自取滅亡……
這些言論讓林有德不由自主的想起上個時空某個偉大而又特殊的群體,只不過滿清不比土鱉,言論不當就要惹殺身之禍,所以這幫人還不敢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到清王朝身上,名為「沉思」的少女也遠沒有後世那麼豐滿,讓人可以隨便的把臉陷進去做一場自己是英雄的大夢。真正有膽量有偉大抱負的人早就身體力行去救中國了,剩下的這些只能在性命無憂的情況下逞逞嘴上功夫的人,成不了什麼大事,深知這一點的林有德對這些賣國的言論只是一笑了事。
但掛在林記名下吃林記皇糧的那些報社雜誌都不約而同的對這種言論進行了堅決的反擊。比較遺憾的是,此時中國的海軍確實不如日本海軍,連林記自身都沒有打敗日本聯合艦隊的絕對信心,所以這種反擊堅決有餘,底氣不足。
看出來這點的五日元黨們叫囂得更歡了,五日元雖少,但那也是錢對吧?
而林有德對這些五日元言論的態度也和他在上個時空圍觀網絡猴戲的時候類似。在上個時空,林有德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某種喜歡陳思的大夢的生物,除了少數幾個學術派之外,大多數人根本就連人權宣言都沒讀過,更別提伏爾泰和孟德斯鳩的著作了。這些人既不懂**的那一套,也不懂資本主義民主那一套,根本就是不學無術的代表,所以才會整天被釣魚黨用直鉤釣上來。
而這個時空的五日元們也讓林有德產生了類似的感覺,他們既不懂林記有什麼優勢,也不知道日本到底強在哪裡,正應了那具話:百無一用是書生。
可能是發現了操縱中國國內輿論沒屁點用的關係,日本帝國聯合艦隊於11月4日,也就是林有德遇襲正好一個月的時間點上,展開了冬季海上大演習,演習的地點刻意選在了離心傾向越來越嚴重的九州與四國。
日本海軍開始演習後沒多久,林有德就收到了清廷「切不可輕言開戰」的電報,隨後日本帝國政府派來的交涉特使就在荷浪牙波上岸了。
簡直就跟約好了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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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有德和日本特使的會面被安排在蘇比克灣出海口的要塞內。
要說這美軍選軍港的眼光真沒得說,蘇比克灣那海灣套海灣的結構使它成為良港,而大海灣出海口中間堵的那座島就則讓它成為東南亞第一軍港。設置在島上的要塞能監視整個海灣的入口,堪稱荷浪牙波的海上門戶。
在海上門戶接待日本使節,頗有些「拒你於門外」的寓意在裡面,可能正因為這樣,日本的使者清浦奎吾在見到林有德的時候臉色頗有些不痛快。其實他也痛快不起來,上個時空清浦奎吾是山縣有朋一手提拔起來的,而這個時空山縣有朋掛在甲午年了,這貨的仕途自然也就沒上個時空那麼風光,現在竟然被派來荷浪牙波跑腿。
當然,清浦奎吾本人確實有能力,不然也不會被山縣有朋看中,這次會派他來也主要是看中他的能力。清浦奎吾本人也清楚這點,但總的來說,本來有實力入選樞密院,成為御前會議常客的自己被使喚做特使,多少還是有點疙瘩。
見到林有德後,清浦奎吾立刻熟稔的換上笑臉:「林大人,近來……」
不等清浦奎吾將寒暄話說完,林有德就搶白道:「托您的福,稍微活動了一下筋骨,自從當了海軍大臣這樣活動筋骨的機會還是第一次碰上呢。」
清浦奎吾盯著林有德,仔細的研讀林有德的表情。這次派他來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判斷襲擊當晚發生了什麼事情,日本帝國政府只知道襲擊失敗了,卻不知道在大本營內究竟發生了什麼——實際上,全世界都不知道當晚大本營遇襲的詳細情況,尤其是林有德本人在那晚上經歷了什麼。甚至有美國報紙認為從林有德出事後立刻沒事人一樣的到處亂跑的情況判斷,日本對大本營的襲擊被有效的撲滅了,林有德本人根本沒有遇險。
至於日本有一名高階神姬下路不明這種事情,連英國人都不知道。英國人提供了6人份的秘藥,荷浪牙波展示了五具日本神姬的屍體,但這並不足以讓英國人做出有一名日本神姬下落不明的判斷,因為荷浪牙波和東京都沒有相關的表示,很有默契的對這失蹤的一姬保持了沉默。
只有完全瞭解襲擊計劃的日本政府高層在乾著急,八幡大社規模太小,失去了神主之後基本不值一提,但輝夜姬不知道從哪兒得到了景虎姬失蹤的消息,這問題就大了。所以日本政府迫切的想要搞明白景虎姬是死是活。
如果是死了的話,為什麼不展示屍體?如果活著的話,為什麼要隱瞞她還活著的消息?有這樣的高階神姬俘虜在手,拿來要挾日本政府豈不快哉?
清浦奎吾這次來,除了儘可能的避免戰端之外,最大的目的便在於此最新章節武破天神。
而現在,林有德那番話,似乎在向清浦奎吾暗示,那天晚上景虎姬的捨身突擊確實危及到了他的安全,但卻讓清浦奎吾更加的迷惑了:景虎姬既然都成功突進到林有德面前了,為什麼他身上連個傷都沒有?
那可是相當於日本戰神一樣的神姬啊……
但清浦奎吾也不好直接問,正猶豫要怎麼辦呢,林有德喝了口茶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了。
「當時可危險了,我又沒有神物鐵軍扇在手,著實出了一身冷汗啊。」
這典故清浦奎吾當然知道,說的是當年八幡大社神主下山干預戰國亂世的時候,與武田信奈的一次大戰,信奈姬被打掉了所有的武器,最後只能在無奈之下抽出腰間用來指揮的鐵軍扇,堪堪擋開了本應致命的三劍,以丟掉一條手臂和一條腿的代價活了下來。但問題是,信奈可是戰國時代最強的姬大名,即使八幡原一敗丟了手腳,卻依然能依靠從外國輸入的導力義肢繼續活躍於戰場上,贏得了鋼之戰姬的稱號,武田家被滅之後出家入道,最終成為伊勢神宮的新一代神主,立於日本神姬的頂點。
可這林有德卻是凡人肉身啊!
清浦奎吾當然不知道林有德開了老金,在他看來單槍匹馬的凡人從神姬的襲擊中逃脫宛如天方夜譚。
「林大人……」琢磨了好一會兒,清浦奎吾終於拿定主意,準備旁敲側擊一下,哪知道他剛起了頭,就又被林有德打斷了。
「清浦先生怎麼不喝茶啊?難道是中國茶喝不習慣?可惜我這裡沒有準備日本茶,給您換點西洋紅茶怎麼樣?」
「這……」清浦奎吾本來想說不必了,但轉念一想拒絕了林有德的好意之後恐怕要幹什麼都不方便,就點點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麻煩您了。」
於是林有德抬起手,啪啪啪拍了三下。
清浦奎吾皺起眉頭,他不知道林有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按理說換個茶只要喊一句「來人啊」就夠了,非要擊掌就只能理解為在做戲了。
林有德掌聲落下,此時他們所在的要塞望台通往內堡的門就開了,一名女僕用稍顯生疏的動作推著小車出現在清浦奎吾的視野裡。
林有德好女色在日本都極有名,尤其是他女僕隊,在清浦奎吾啟程前都已經被別有用心的媒體給妖魔化了,說是個個都是絕色,而且數量龐大,林有德每天干一打,竟然還能一個月不重樣巴拉巴拉。
所以一向克己的清浦奎吾也忍不住多看了這女僕兩眼。
然後他的眼就被亮瞎了。
「景、景虎姬殿下?」
雖然女孩沒有穿和服而是換了一件西洋風十足的女僕裝,雖然她把頭上的飾帶換成了帶白蕾絲的女僕髮飾,雖然女僕裝的裙襬底部那以貓為原型設計的白色花紋為她增添了難以想像的可愛度,但清浦奎吾發誓自己沒認錯,這就是那個英姿颯爽的景虎姬。
此時的日本依然有照相會攝人魂魄的說法,所以神姬們上戰場前很忌諱照相,但按照傳統,每一名出征的神姬都會有一副新的畫像。過去這畫像往往都是浮世繪那種風格,抽象得可以,明治維新以後就改成了西洋的寫實風,能清楚的辨識主要的特徵。
清浦奎吾的隨身行李裡面就帶了一張景虎姬出征前留下的畫像的副本。
清浦奎吾的驚呼,讓女僕的肩膀很明顯的抖了一下,這抖動傳到她推的車上,讓放在車上的銀質茶具發出輕微的聲響。
女孩低著頭,紅著臉,還很拘謹的縮著肩膀,似乎想讓女僕裝低胸開襟中近乎半裸的胸部不要那麼顯眼。
把車推到桌邊後,女孩動手開始給清浦奎吾換茶,結果卻因為動作太僵硬把紅茶灑了清浦奎吾一身。
於是女孩驚慌失措的掏出手帕就要給清浦奎吾擦拭,卻被更加驚慌失措的清浦奎吾拒絕了。日本的使者從座位上彈起來,吧唧一下跪在女孩的女僕裙下。
「景虎姬殿下,看見您安然無恙,臣感激涕零,但這究竟是……」
「呃……這……」景虎姬支支吾吾了半天,然後斜眼看林有德,臉上那表情,在清浦奎吾看來與其說是囚徒在徵求囚禁者的意見,不如說根本就是在撒嬌。
林有德開懷大笑。
林有德大笑的同時,清浦奎吾悄悄觀察著面前的少女。一般在俘獲了敵方神姬之後,為了避免她製造事端,俘獲方都會將俘虜的飲食控制在勉強能維持生命的程度,這樣哪怕在戰爭結束前交換給敵國,她也暫時不能再成為戰力。
而面前的少女體態豐滿圓潤,肌膚也透著健康的紅潤,根本就不像是被關押了的樣子。
另外,各國關押神姬的時候都會用到藥物,中國似乎叫做散魂茶,西方則使用各種鎮靜劑,可眼前的女孩的所有表現都毫無呆滯感,尤其是那豐富的表情和小動作,被用了藥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出來。
這其中意味著什麼,清浦奎吾正要細想,林有德發話了。
「清浦奎吾桑,您認錯人了,」林有德嘴上這麼說,臉上的表情一直維持在笑場的危險線上,「這位是我的女僕長雪代薰,是我的衛士長雪代巴的妹妹。」
這個命名中蘊含的信息實在太過明顯,讓清浦奎吾都失去了反駁的**。
「景……薰小姐,這樣好嗎?」清浦奎吾跪在地上,神色凝重的問道,「日本帝國需要您……」
「日、日本帝國什麼的,我、和我沒、沒關係啊,我只是女僕,嗯,只是女僕。」據說叫做雪代薰的少女用力的點頭,似乎在用這種方式來說服自己。
少女飛快的給清浦奎吾換完茶,逃一樣的跑到林有德身後站好,就像她是一名真正的女僕長那樣。
但她剛站穩,就沒忍住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進去吧,外面海風太大。」林有德回頭溫柔的對女孩說。
「海風什麼的……要不是這衣服胸太低,我才不在乎……」女孩抱怨了一句,沖清浦奎吾鞠了一躬,轉身就要離開,卻在走到望台門口的時候想起來自己還有輛車,於是又飛奔回來滿臉通紅的把車推走。
女孩奔跑的時候跪在地上視角比較低的清浦奎吾看見她裙下的大腿上綁著導力增幅器。
這打消了清浦奎吾最後一絲懷疑:沒有百分百的信任,任何身居高位的人都絕不可能把一名未受到任何限制還帶著武器的危險神姬放在自己身邊。
女孩離開後,清浦奎吾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褲子坐下。
他決定暫時忘記剛剛看到的事情。
「林大人,我這次來……」
這時候林有德第三次打斷了清浦奎吾的話,他站了起來,頂著清浦奎吾異樣的目光氣定神閒的踱到望台的扶手旁邊,把眼睛貼到固定在扶手上的大倍率炮隊鏡上。
在稍微調整了一下炮隊鏡的支架後,林有德讓出位置,對清浦奎吾做了個請的手勢。
清浦奎吾滿腹狐疑,老實說他對林有德這種不讓他說話的行為的不滿已經到了極限,換了其他脾氣火爆一點的人早就拂袖而去了,但他仍然來到了炮隊鏡前,把雙眼貼上了目鏡。
於是他的眼睛再次被亮瞎了。
在望遠鏡裡,以海圻艦為先導中國海軍現在所有的裝甲巡洋艦在蘇比克灣以外海面上組成一個環形陣列,在滾滾煤煙的掩映下,猩紅的海軍旗高高飄揚。
眾星環繞之中,一艘艨艟巨艦緩緩朝清浦奎吾所在的要塞島駛來。
清浦奎吾從沒見過這麼大的戰艦,那與眾不同的高大指揮塔樓在他心中投下一片霧靄。
旁邊林有德還在那兒裝模作樣的感嘆呢:「這美國人真了不起,只要給錢,他們一週能完成一個月的工作!就沖這效率,未來的世界霸主估計就是美利堅沒跑了~」
當然,那是在沒有林有德這個穿越時空的蝴蝶的情況下。
這時候,要塞的塔樓向天空中發射了一枚信號彈,於是海面上的艦隊一起拉響了汽笛,雄渾的汽笛聲讓清浦奎吾的手微微的顫抖起來。
他不得不強迫自己離開炮隊鏡,轉身面對林有德。
而林有德早就收起了剛剛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挺胸收腹,下巴高昂,充分利用自己的身高優勢俯視著日本的使節,面色如鐵目光如刀。
「回去告訴伊勢的小丫頭,我等她到壬寅年春節,春節一過,她再想求我就只能來舔我的雞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