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旗下力捧新人中有人有著不那麼光彩的過去——這件事情很快被星塵娛樂的高層得知，儘管有過黑歷史的藝人並不在少數，但是保持新人的正面形象依然十分重要，高層對這件事情無法不重視。

　　褚弈和洛澤被喊到星塵娛樂當家大老闆的房間裡，對方見他們來了，微笑著示意他們坐下，看起來竟沒有半點要問責的意思。

　　洛澤恭敬地拉開椅子坐下，褚弈忐忑地坐在他旁邊。

　　「聽說你們那邊出了點問題？」穿著淺灰色西裝的男人慢悠悠收好鋼筆。

　　「楊總，是我疏忽了，沒有把該知道的事情瞭解清楚。」洛澤微微低頭道。

　　楊總瞥了一眼褚弈：「吉他彈得很好，作曲很有自己的風格，臉也長得好看。」

　　褚弈一時沒明白對方想說什麼，疑惑地看著他。

　　「像這樣的人，全國還可以找出不知多少個。」楊總勾了勾嘴唇。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一般從褚弈頭頂澆了下去。

　　「一個藝人經年累月塑造的正面形象，只要稍不留神就會毀於一旦。」楊總靠在椅背上微微低垂眼簾看著對面的褚弈。

　　「楊總，這件事情我會想辦法解決的。」洛澤努力保持鎮定。

　　楊總瞥了他一眼，微微仰起臉：「怎麼解決？你能猜到他們會把這個消息賣給哪家小報社？」

　　「我會盡力去查。」洛澤額角滲出汗珠。

　　「就怕你還沒頭緒，消息已經見報了，再加上網絡傳播，後果可想而知……」楊總頓了頓，思考著什麼，又說，「畢竟只是參加過一場比賽，發過一張單曲而已，現在就銷聲匿跡問題還不大，但是頂著壓力繼續培養這支樂隊的話，前景就不好說了。」

　　「……」褚弈放在大腿上的拳頭越捏越緊，楊總輕描淡寫地說出口的那些話像帶著鋸齒的兵刃一般一寸一寸割入他的心臟。

　　「畢竟他們已經有了一定的人氣了……」洛澤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棄他們。

　　「楊總，其實我……」褚弈終於憋不住開了口，然而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

　　辦公室的門被重重地敲響，並不急促卻十分有力，像是準備了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般，每一下都充滿堅定。

　　「誰？」楊總抬頭望向門口。

　　門把手被轉動，有人輕輕推開門。

　　「是我。」三人一齊看向門口，站在那裡的是沈軒宇。

　　褚弈還保持著半張著嘴被打斷話的狀態，看到忽然出現的沈軒宇，這個狀態被繼續保持了下去。

　　「怎麼了？」楊總問。

　　「關於Elysium……關於褚弈的這件事，我認為他們是難得一見的優秀樂隊，單獨看他們每個人或許都算不上最優秀，但是他們一起組成的Elysium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就因為那種事情放棄他們不是太可惜了嗎。」沈軒宇關上門，步履優雅地走到實木辦公桌前站定。

　　「軒宇，這件事情跟你無關，你忙好自己樂隊的事情就夠嗆了吧，還有空管別的？」楊總仰起頭，臉色略微有些不悅。

　　「現在放棄他們，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部都會白費，更會失去這支難得一見的樂隊，以後還會不會找到這樣的樂隊就很難說了。但是如果花些精力追查那個記者，把他能夠賣消息的渠道全部堵死，Elysium的發展就不會受到影響，以後可以為公司帶來多少利益依舊是無法估量的。究竟怎樣做對公司更好，還請楊總三思。」沈軒宇冒著惹BOSS發怒的危險，還是把話都說了出來。

　　「是啊楊總，動用您的關係，還是可以把那個記者的情況查個大概的。」洛澤附和道。

　　楊總略作沉默，微微點頭：「雖然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過嘗試一下也可以，等爆出醜聞了再放棄這支樂隊也不遲。」

　　聽到這話，沈軒宇和洛澤的表情才舒緩下來。

　　「等一下！」一直靜靜地聽著剛才那番討論的褚弈忽然大聲說道，另外三人因為他突如其來的大喝而驚訝，紛紛向他投去不解的目光。

　　「雖然我今天能坐在這裡，都是因為公司可以接納我，因為沈軒宇對我們樂隊的賞識。」再也忍耐不下去，如果不把這些話說出來，無論結局如何，自己都無法認同，「但是這件事情因我而起，這是我的事情，所以……在下決定之前，可以聽聽我的想法嗎？」

　　沈軒宇默不作聲地看著褚弈的雙眼，那雙眼睛裡有著些許不安，更多的卻是堅決。

　　楊總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你說。」

　　「我曾經因為家裡的經濟原因，在Eden做過牛郎，這個是事實，就算現在隱瞞下來，這個事實也不會改變，以後也依然存在被公之於眾的風險。」褚弈繼續說，「雖然這件事情被公佈的話，對我們樂隊和公司會帶來很大影響，但是我想澄清一點，我並沒有做過壞事，牛郎也不是大家想像中那種道德淪喪的職業。」

　　「我從來沒有出賣過，我所賺來的每一分錢都是依靠自己的正當勞動，雖然那份職業相對而言有些特殊，但我並不認為那是『醜聞』。」他繼續說著，直視著楊總的雙眼中沒有絲毫怯懦，他不知道這樣的勇氣是從哪裡來的。事實上過去的他對自己的職業十分無奈，那份工作見不得光，但來錢快，他需要錢，大量的錢……

　　「那是我曾經做過的事情，那段經歷不可能抹殺，我不打算否認和隱瞞，那也是屬於褚弈的一部分，這輩子都扔不掉。大家可以指責和議論我的過去，我不期待每個人都可以接受，但是我相信喜歡我們的音樂的人不會因為這個就不再喜歡我們。」褚弈望向沈軒宇，他曾經說過必要的時候不介意公開自己的性向，因為真正喜歡他們音樂的人不會因為這個就不再喜歡他們。

　　「那你的意思是？」楊總抬眉看著褚弈。

　　「在那個記者把消息賣給報社之前，由我們主動公佈這件事情，坦誠我過去的經歷，不做隱瞞。」褚弈冷靜道。

　　「你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麼，你只是個新人而已……」楊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與其擔驚受怕不如主動出擊，由我自己公開，之後那些消息再見報也不會對我們產生太大影響。」褚弈依然堅持己見。

　　「反守為攻，把主導權搶回來，褚弈是這個意思吧？」沈軒宇說，「雖然這種做法有點亂來，但或許可以嘗試。」

　　「你們知道可能會有什麼後果麼？」楊總瞇起眼睛。

　　「不知道……」褚弈攥了下拳頭，「但是無論有什麼後果我都不打算逃避，如果因此讓Elysium人氣下滑，我會主動退出。」

　　「這樂隊不是你一個人的，到時候你要怎麼跟其他人交代？」洛澤問。

　　「等到別人來揭露這件事情只會更糟糕，我已經虧欠他們了，放手一搏說不定還有轉機。」他不知道可以怎樣補償另外三人，但是事已至此，就算什麼都不做，這件事情也必定會對整個樂隊帶來打擊。

　　悄無聲息地沉默了片刻，楊總終於點了點頭。

　　「好，既然這樣，我盡快給你們安排一個記者發佈會。之後就看你的造化了，做到這一步我自認為沒有對不起你們的地方了，你好自為知。」楊總揮揮手，「你們都回去做該做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