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還在他家

　　「到底什麼東西，速度給我看。」看完老子馬上走人！

　　「OK，現在就給你看，做好心理準備不要太驚訝噢。」沈軒宇揚起嘴角，只是那微笑在褚弈眼裡怎麼看怎麼不安好心。

　　不會是什麼限制級的同性戀錄影吧……褚弈皺著眉頭，胡思亂想的腦補功能全面開啟。

　　沈軒宇找到遙控器按下播放鍵，退後到沙發裡坐下。

　　晃動的畫面呈現在電視屏幕裡，嘈雜的環境音中那個少年的聲音卻清晰明亮，且如此熟悉……

　　「……哎？Leader你才講那麼幾句就把麥丟給我啦？」

　　少年背著電吉他站在舞台正中央，略微羞澀地握著落地立麥，燈光柔和地打在他略顯稚嫩的精緻臉龐上，染成褐色的頭髮之下隱約可見晶瑩的汗珠。

　　「總之，那個……謝謝大家今天的捧場，希望Elysium可以帶給你們一個不一樣的夜晚。嗯，還有……其實我真的不太會講話啦……」

　　台下發出陣陣包容的笑聲與熱情的鼓勵，少年的名字被反覆叫喊。

　　「那麼，下面這首歌的名字叫做《Kiss》，希望大家會喜歡。」匆匆把麥克風推回主音手裡，少年回到自己的位置。

　　主音回頭向隊友們發出約定過的開始信號，鼓點與貝斯同時響起，極具質感的背景合奏音中慢慢加入吉他的旋律，前奏就已經酣暢淋漓到讓人忍不住跟隨著揮舞手臂，當主音唱響第一句的時候，台下爆發出一陣尖叫……整個場地的氣氛一下子HIGH了起來。

　　雖然不比那些正式出道的樂隊在大場地舉行的LIVE，但是在那個小小的空間裡，上百人心意互通地為台上那四個少年的演奏歡呼，為他們所創作的音樂雀躍……

　　那一刻，聽著同一首歌的人擁有著相同的心境，無論他站在台上還是台下……似乎生命的意義就是在此刻燃燒。

　　那是……四年前的Elysium……那個夜晚在PUB裡進行的LIVE是至今為止最美好的回憶。

　　每一個成員都如此熟悉，每一個音符都已刻入骨髓，每一個細節都已滲入血液……但是通過這樣的角度看著那天晚上的LIVE卻又有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從來都不知道，換一個角度重溫當時的情境，得到的會是如此震撼的感受……

　　那已然是一個極具感染力的樂隊，儘管它已經解散，但是Elysium佔據了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青春的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記憶深刻到微微疼痛。

　　從最初組建樂隊的一點一滴開始，歷經數不清的磨難和挫折，終於漸漸擁有了固定的fans群，千辛萬苦拉來贊助租到場地舉行LIVE，以為可以就那樣慢慢從地下走出來，終有一日也能簽約出道，讓更多人聽到他們的音樂……然而，那一切最終因為他而灰飛煙滅。

　　屏幕中閃動的畫面將交錯的光影打在青年的臉上，回憶如決堤的潮水般一湧而上。

　　在與夢想失之交臂的此時，看著躊躇滿志的彼時的輝煌，心裡卻是五感雜陳，不知不覺間就有鹹澀的液體慢慢滲了上來，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滑落。

　　青年的側臉精緻而俊逸，清澈的眸子裡閃動著熠熠的光華，專注的神情讓男人移不開眼。

　　很想伸出手替他拭去眼角的淚水，或者乾脆直接舔掉，不知那會是怎樣的味道……

　　努力克制住漸漸向著危險的方向發展的念頭，沈軒宇別開臉緩緩開口：「怎麼樣，這個樂隊很贊吧？」

　　一直全神貫注在畫面上的青年終於有了些反應，抬起手抹掉了眼角的淚痕。

　　「當然了，簡直太帥了。」聲音意外地有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褚弈盡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可惜那麼好的樂隊卻解散了……」側頭望向青年，對方也恰好側著臉看過來，「吶，你想不想再看到他們的輝煌？」

　　「……」青年沉默著，濕潤的雙眸裡微微泛著紅。

　　「如果他們可以重組，我保證你會看到更耀眼的Elysium。」猶如起誓一般，沈軒宇以十分鄭重的口吻說。

　　「但是……」

　　「不管『但是』後面會是什麼問題，我都會替你解決，你只要告訴我想或不想。」堅定地望進青年的雙眼，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不容反駁。

　　「想……」沒錯，何止是想，簡直是十分非常特別迫切地想，曾經認為自己生命的意義就在於此……但是……「但是我真的有很大的問題。」

　　微微瞇起眼，男人有些慍怒起來：「到底是什麼問題，你就認定我不能搞定了？」

　　「一百多萬……高利貸。」還是說了出來……歎息一聲，褚弈露出苦澀的微笑，「具體數字是多少我也不敢確定了，因為利滾利，還得不及時就繼續加利息，也懶得去問了，反正每個月除了必要開銷都拿去還錢就是了。」

　　「所以去Host Club工作？」臉上閃過一瞬的愕然，隨即沈軒宇的表情又變得溫柔起來。

　　「嗯。」

　　「怎麼會欠下這筆債的？」

　　「我父親……賭癮很嚴重，直到現在大概也沒有戒掉。」淒然地笑了笑，褚弈很想抽根煙，但是沈軒宇家裡的茶几上並沒有煙灰缸，猜測著這個男人或許不抽煙，他也就沒好意思抽。

　　「我明白了，雖然買了車子房子以後我也沒有多少積蓄了，不過，你的錢我會替你想辦法的。」

　　「不要。」像是料想到對方會說什麼一般，在沈軒宇最後一個話音剛落下的時候，褚弈就很乾脆地回絕了，「謝謝你，但是我不需要。」

　　「……為什麼？」男人疑惑地瞇起眼睛。

　　「這種人情我不想欠，如果讓你又替我還債又幫我們重組樂隊，以後我會不知道怎樣還你這個人情的。」

　　噢，原來他在介意這個……沈軒宇好笑地看著褚弈，忍不住就想捉弄他一下。

　　「其實有很多方法可以還人情啊，比如每天跟我嘿咻，還有每天跟我嘿咻，以及每天跟我嘿咻。」沈軒宇微笑，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

　　「……」褚弈臉上瞬間生出無數黑線，猛然站起來，露出一個凶狠的微笑，「謝謝你的好意，祝願你一輩子只能跟你的右手嘿咻。總之不勞煩你了，再見！」

　　實在是不想理會這個男人了……

　　青年決絕地掉頭往大門走去，沈軒宇一邊憋著笑一邊追上去。

　　「你也太毒了……喂，真要走啊，我開玩笑的！」

　　「謝謝，我可沒你毒。誰管你開不開玩笑呢，老子現在要回家！」褚弈一把從衣架上扯下自己的外套披上，打開大門快步走出去，「砰」一聲重重甩上門，沈軒宇最後那句「喂……」被生生隔斷在門後。

　　靠，那個男人根本就是精蟲上腦！跟他溝通太困難了……而且再待下去說不定真的會發生什麼危險……

　　話說回來，雖然覺得能看到以前的LIVE錄影很高興，可是那根本就是盜攝吧，那個混蛋。

　　突然覺得把錄影就那麼留在那個男人家裡似乎不太妥，說到底版權也應該屬於Elysium吧……

　　想要去跟他要回來，可是一想到又要回到那個地方就……

　　「啊啊啊，混蛋！」褚弈煩躁地罵了一句，雙手插入口袋，心裡忽然一顫……好像，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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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這樣走了啊……不過算了，反正馬上就會回來。」沈軒宇微笑著聳聳肩，步履輕鬆地坐回沙發之中，從褲子口袋裡取出一隻不屬於他的手機。

　　與那隻手機交換過號碼之後，沈軒宇打開通訊錄查看起來。

　　「吸血鬼？」看著某個手機號前面的名字，沈軒宇「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嗯，八成就是這個人了吧，不過以防萬一，他還是把某人手機裡的通訊錄完整地COPY入了自己的手機。

　　剛做完這一系列令人髮指的行為，門鈴聲就急促地響了起來。

　　「速度還挺快。」沈軒宇把褚弈的手機隨手扔進沙發的角落，站起來走去開門。

　　青年慌張的面容出現在門外，沈軒宇淡定微笑著，一手撐在門框上，利用身高優勢把他徹底擋在門外。

　　「怎麼，才那麼幾分鐘就想我了？」

　　「……」褚弈努力抑制住想要給他一拳頭的衝動，盡量平心靜氣地說，「我的手機好像落在你家裡了，我要進去找找。」

　　「進來了可能就出不去了噢。」男人微微俯身，眼角微翹的漂亮雙眸帶著笑意。

　　「……算了，我重新買一個去。」青年很乾脆地低頭轉身，剛要邁步手腕卻忽然被人從身後牢牢抓住。

　　「喂，我開玩笑的……進來吧。」反倒是沈軒宇有點頭痛地投降了，側身讓褚弈進到屋內。

　　直接奔到沙發邊，沒花什麼工夫就找到了躺在角落裡的手機。

　　褚弈的表情終於舒緩下來。

　　「找到了，打擾你了。」向著男人揚了揚手機，褚弈把手機放回口袋裡，剛想離開，忽然又想起了什麼。

　　「對了，我們LIVE的錄影，可以請你還給我嗎？」

　　「啊？為什麼？」男人有些詫異。

　　「版權是屬於Elysium的吧，作為藝人的你不是應該比我更清楚麼？」

　　「可是Elysium不是不存在了麼？」

　　「但是作為曾經的成員，我也有權要回屬於我們的東西。」

　　「好吧，你答應重組樂隊我就還給你，否則這個作為Elysium存在過的唯一證明，我是不會給你的。」

　　「……那麼我不介意通過法律途徑……」

　　「那樣一來你下個月就還不上高利貸了吧，畢竟律師費不是小數目。」沈軒宇微笑地看著臉色不那麼好的青年，「少還一個月的話，後果大概很嚴重吧？」

　　何止是還不上下個月的，根本是還欠著不少別的債……褚弈痛苦地低頭扶額。

　　「啊，看你的樣子好像很頭痛？」男人的聲音裡充滿了輕快的笑意，「所以不如讓我替你還債好了，我的利息一定比高利貸低得多。」

　　「不用了，錄影我不要了。」褚弈繳槍投降，如果這個時代誰有人民幣誰就是大爺，那麼他一定是曾十八代孫子，「那麼我走了，打擾你了。」

　　「好走不送，歡迎再來。」沈軒宇挺紳士地替褚弈打開了門。

　　「誰要再來。」留下這句話，青年頭也不回地離開。

　　那可不好說，你不但會再來這裡，說不定還會在這裡安家。

　　沈軒宇微笑著踱回客廳，不知怎麼心情變得格外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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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走出沈軒宇家所在的小區大門褚弈就懵了。

　　一直住在這座城市的北邊，幾乎不來南城區，對這裡的地理環境自然十分陌生。

　　而且這裡還是位於城市邊緣的高級住宅密集區，在這種遠離市中心的地方，三更半夜更是沒什麼人煙。

　　褚弈邊走邊問折騰許久才找到地鐵站，換了三條線總算回到家裡，已經累得直想睡覺。

　　支撐著眼皮洗漱完畢剛剛窩進那張狹窄的小床，手機就尖利地鳴叫了起來。

　　拜託，那麼晚又是誰啊……褚弈抓過手機半閉著眼睛瞥了一眼，等到看清楚那個名字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睡意全無……

　　「沈軒宇」三個字閃爍著幽幽的藍光歡快地隨著音樂節奏跳躍著……

　　他……大爺的……

　　褚弈額頭上頓時掛上一排黑線……

　　靠，我的手機裡怎麼會有那個混蛋的電話號碼啊，那個混蛋又怎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

　　難道說之前手機不見了根本不是因為不當心掉在沙發上，而是……

　　褚弈憤怒地按下接聽鍵，還沒開口，對面就傳來一個充滿活力的磁性男聲。

　　「小弈，還沒睡啊？」

　　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我靠你大爺的，除了我爸爸沒有人那麼喊我。」褚弈不自覺地用左手捋了捋右手手臂，想把雞皮疙瘩壓平。

　　「那麼我喊你一個特別一點的？比如Honey？」

　　「擦……」

　　「噢？你想被我X？」

　　「……我想捏死你。」

　　電話那頭的男人終於忍不住噴笑出來，褚弈倒是一點沒覺得好笑。

　　「你怎麼會跟我交換號碼的？你偷了我手機？」褚弈咬牙切齒。

　　「是你自己不當心掉在沙發上的啊，我只是順手交換號碼而已，反正早晚都要交換嘛。」他倒是說得挺理所當然。

　　褚弈深深吸了一口氣，覺得肺都快被那男人氣炸開了。

　　「你……到底有什麼事？」半夜三更不宜粗口，否則情緒激動睡眠質量一定會下降，褚弈盡量心平氣和。

　　「我就是想問問，你晚上幾點上班？」

　　「問這個幹什麼？」冷冷回應。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但是我也只有晚上有空，所以想問問你幾點上班，到時候好去找你。」

　　「你又要玩什麼花樣？」

　　「說了是驚喜，現在當然不能告訴你了。」

　　「好吧，我8點上班，你愛來就來。就這樣吧，我要睡覺了。」懶得跟那混蛋多廢話。

　　「等等。」剛想切斷通話，對方卻急切地喊了一句。

　　「還有什麼事？」算了，送佛送到西，就再聽聽他還有什麼遺言吧。

　　「給我一個Goodnight Kiss。」

　　「……」嘴角抽搐了一下，努力抑制住想要捏爆手機的衝動，褚弈直接按下了關機鍵。

　　整個世界終於清靜了。

　　最近一定是撞邪了……

　　摔機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