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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大地主》第152章
第五章童憐

  直隸,距離津門不足三十裡的路程,成為津門和京城最大的一道關卡。與津

門僅一水之鄰的這裡卻是少數沒有受到戰火侵襲的地方。雖說偶爾會被周家軍小

小襲擾,但無法構成什麼實質性的威脅。

  號稱禁軍的大本營和屯扎之地,數萬兵馬和強悍的戰斗力也是周家軍所忌憚

的。

  在無法擊潰天機營的情況下,就算是強如周井也不敢貿然招惹這群正當壯年

的軍兵。

  正是因為安全性高的關系,這裡一直都是津門之戰的指揮所。平叛的所有指

令幾乎都從這裡一一傳出。

  洛勇坐鎮大後方,用冷漠的眼神和一個個殘酷的字眼組成一道道軍令,讓無

數的將士為了他的構思而付出鮮血,甚至生命。

  直隸行邸依山傍水,風景秀美,往日是皇家休息停腳的地方。雖然沒有皇宮

那麼奢華大氣,但比起一般的官宦人家也是強了不少;只是這時被禁軍團團警戒

著,在密不通風的守衛下,恐怕連蒼蠅都難以進入。?行邸花園裡鳥語花香,到

處都是郁郁蔥蔥的樹木和各色鮮花,各地獻上來的奇珍異草將這裡點綴得宛如人

間天堂。

  比起府外的戒備森嚴、津門的血流成河,這一派和平的景象美得簡直就像幻

覺。

  身處其中,讓人疑惑真實的景象,到底是近在咫尺的血腥戰爭?還是這安寧

得讓人心神舒暢的愜意?

  小亭流水長池,綠草紅花碧蔭。協調而又美麗的花園,在夏風的吹拂下似乎

很是溫馨,但此時氣氛卻有幾分凝重。

  許平此時還沒來得及洗去一身風塵,有些憔悴地坐在亭子中央閉著眼,聽著

臣下們的奏報。

  “殿下I.”禁軍總兵陸陽君此時滿面擔憂,但還是嚴謹地說:

  “前夜驍騎將軍突感不適,一開始只以為是偶感風寒並無大礙,但御醫診斷

後卻說他已經重病纏身。無奈之下,屬下才派人連夜護送他趕返京城醫治。眼下

正是平叛的大好時機,不管天機營、天武營還是其他大軍皆已壓陣津門准備圍剿。,

驍騎將軍卻在這時病重,各部軍馬都人心惶惶、忐忑不已。無奈之下,末將才冒

昧請您過來主持大局。”

  “知道了!”許平的反應依舊平淡,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後揮了揮手,意味深

長地說:“讓驍騎將軍好好養病吧,各部的軍令會在今日傍晚下達。告訴各位統

兵的將軍們不必慌,我還在這裡坐鎮,讓他們別太過顧慮。”

  “是!”陸陽君恭敬地行了一禮後,和天機營血水滿身的將軍們一起退下。

  洛勇突發急病確實讓他們擔憂,因為總有人會把這種事和不祥聯系起來;迷

信的說法會讓在血水裡奮戰多日的士兵們惶恐,使軍心受到強烈的動搖。

  此時御花園裡依舊微風習習,暖暖的涼風吹動著花的香氣和植物的芬芳,讓

人有些放松下來。

  待到陸陽君他們走後,許平冷哼一聲,漫不經心地問道:“你們怎麼看?”

  身旁此時只有兩人隨侍,杜宏低頭整理隨程而來的公文和軍報,沒有說話,

只是嘴角閃過意味深長的微笑。

  孫正農站在一旁皺眉沉思著,但細想很久以後,還是搖了搖頭戰戰兢兢地說



  “屬下不敢妄加猜測。”

  “你們兩個家伙!”許平調侃地笑了笑,瞇著眼陰陽怪氣地說:“最近總喜

歡裝糊塗了。明哲保身是好事,不過有時候真的會讓人討厭。”

  “屬下以為……”杜宏明白主子說的是自己,話語裡的不滿也讓他心裡一突,

猶豫一會兒後,立刻小心翼翼地說:

  “驍騎將軍雖然年邁,但身子骨一向結實。,現在病得很是時候,也病得很

是合適!”

  “尤其是猛虎營和蟒蛇營的殘部結合以後……”孫正農一看杜宏這樣說,也

不敢再隱瞞自己的想法;但看到許平面無表情,心裡還是有點忐忑,大膽地說:

“與其說是突發重病,還不如說是在最巧的時候發病。”

  “下去吧!”許平動了動嘴唇,本來想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想一個人靜一

靜。

  “是!”兩人互看一眼,也識趣地退了下去。

  偌大的御花園裡,除了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外,再也不見半個人影。

  誰都知道許平最不喜歡的就是奢侈和排場,所以丫鬟們也不敢貿然前來服侍。

  空曠的地方再美麗,顯得寂靜壓抑還是讓人有幾分不舒服;再美的風景沒有

人來欣賞,總會讓人有種說不出的孤單。

  “洛勇呀……”

  許平雖然一臉平靜地躺著,但腦子的運轉卻是空前激烈。

  所有的場景、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在不停交織著、混亂著,慢慢地讓

疑惑和猜想都變得有脈絡起來,勾勒出的場景總是讓人倍感無奈和恐懼。

  天機營的橫空出世、天武營的突然集結,現在連猛虎營和蟒蛇營的余部都已

經到來,朝廷的兵馬也算是陣容龐大。加上惡鬼營的話,朝廷投入戰斗的軍馬已

經快有二十萬了。

  津門的周家軍也把所有的兵力拿出來,不管是莫坤的四萬大軍、叛變的餓狼

營兵馬,或是戰斗力強悍的周家軍嫡系,似乎除了鎮守東北的破軍營之外,所有

該來的都來了。

  這還是平叛之戰嗎?這根本就是開朝大營之間的混戰了!

  功勳卓越的大將、隱藏二十余年的兵馬、倍受委屈的開朝大軍,似乎超越了

二十年的太平盛世,在這一刻把他們的榮譽、委屈、煎熬和不滿一起釋放出來;

用戰斗來證明他們還活著,再次用戰爭來向世人宣布他們的存在。

  朱允文一開始並沒有將紀龍視為最大的威脅。現在再回過頭來看,朝廷的一

連串運作顯示皇家最大的顧慮不是紀龍的反叛,而是來自開朝之戰遺留下的問題

:功勳卓著的將軍和浴血奮戰的士兵們。

  津門不過是個牽引一切的舞台、一個供這些桀驁不馴的老兵發洩的舞台!

  因為在不知不覺間,他們的功勳、傲性已經影響到朝廷的正常運作了。

  雖說不少老兵已經告老還鄉,但戰功赫赫的他們在地方上卻是官員不敢得罪

的勢力;朝堂之上也隨處可見這些老兵帶來的影響,他們有著比其他人更高的威

信和資歷。

  用他們浴血奮戰時的強硬態度來阻礙朝廷的政策、影響朝堂之上的公平、庇

佑他們的子孫為禍一方,不知不覺間已經成了大明最大的禍害。

  甚至在有些地方,這些老將們的子孫為所欲為,而地方官員顧及他們的戰功

不敢管束。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開朝後越來越多的問題也讓朝廷倍感頭疼!

  “戰爭,只有規模宏大的戰爭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紀鎮剛看似瘋瘋癲癲,但別有意味的話卻像夢魘一樣的先知。雖說看似漫不

經心,卻解釋這場戰爭泌須存在的理由。

  “你來了?”

  許平的思緒都在這已經完成的陰謀之中來回蕩漾著,當聽見一陣輕盈的腳步

聲走近時,眉頭不由得皺了一下。

  輕挪蓮步細無聲,小巧的腳步每走近一步都盡顯婀娜之姿,一身潔白無瑕的

長裙看似一塵不染,但在飄舞的裙袖間,卻有幾滴讓人厭惡的血腥破壞這份純淨。

  飄逸的白裙配上綠色的飾物,顯得既純潔又充滿貴氣,靈動的身影讓人感覺

到一種融入自然的愜意。

  三千青絲細長而又柔順,雖說只是簡單地梳理了一下,但在簡約中卻有一種

說不出的韻味。一雙水眸明亮而清澈,深邃黝黑有著說不盡的睿智。堅挺的鼻子,

未抹胭脂卻嫣紅動人的櫻桃小口,看似普通的五官卻組成沉靜似水的美貌。再加

上白皙如玉的肌膚,如靜水明月般的安寧,美得似是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純淨。

  大家閨秀的溫婉、小家碧玉的靈動,在她身上結合得無比完美,美得讓人無

法找出一絲的瑕疵。

  “太子殿下!”童憐輕盈地走到許平的面前,慢慢地放下了一壺酒水,細語

溫聲地說:“您似乎也想明白了!”

  聲音宛如三月春風,似乎在一瞬間就能吹去心裡所有的陰霾,但靈動的眼眸

卻不時閃爍著智慧的光芒,讓人有些放松,卻也感覺到被窺破的不舒服!

  深邃的眼眸透出能洞穿一切的光芒,總是會讓人感到自己像是赤身裸體一樣,

把所有的思想都暴露在她面前,沒辦法保留自己一丁點的秘密!

  絕世的容顏讓人為之一滯,嫻靜如水的氣質更是不遜色於任何皇家女子,但

許平卻對她深不見底的智慧有幾分恐懼。

  看了看桌上的酒水,他有些嘲諷地笑道:“久聞大名了,紀龍手下的第一能

人,誰曾想過會是如此美麗的女子。”

  “但你似乎並不驚訝我會在直隸。”

  童憐溫婉地站在一邊,笑盈盈地說:“為什麼不問問我,偏偏選擇在這時候

自投羅網?”

  “我倒是在想,禁軍為什麼沒把你丟進大牢裡,而是像賓客一樣讓你自由行

走?”

  許平的話充滿自嘲的味道,面對童憐這樣一個女人,即使不被她的美貌所折

服,也會產生和她傾談的沖動。

  童憐確實是朝廷的頭號欽犯,但面對她的時候,卻很難有將她折磨一番的想

法。

  童憐笑了笑沒說什麼,很熟練地為許平斟滿一杯美酒,似乎兩人之間並沒有

過往的仇恨,也不是站在敵對立場的兩個人,而是跟很體貼的知己談論風月;沒

有任何血腥,也不帶有任何怨恨,輕松得讓許平有些不自在了。

  童憐見許平一副鎮定自如的樣子,但眼裡還是有著極度敏感的戒備,小手拿

起酒杯,優雅地晃了兩下,有些頑皮地笑道:“殿下,難道你覺得我會下毒?”

  “不!”許平也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她時並沒有自己預期中的仇恨,反而對

這智慧深不見底的女人產生空前的興趣,拿起酒杯後坦然笑了起來:“如果你喜

歡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就不是我時時刻刻都想殺的人了。”

  “爽快!”童憐嫣然一笑,兩人碰杯之後都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輕松的攀

談和彼此的微笑,任誰都想不出兩人之間微妙的關系。

  佳釀清醇可口,宛如山間細泉般甜美,帶著涼意流入喉間,給人空前的清爽。

  酒入口中頓時甘香四溢,許平頓時舒服得歎息一聲。

  他看了看像是來做客訪友般輕松的童憐,還是忍不住說。?“柳如雪雖然沒

辦法抓住你,但也糾纏得你寢食難安。現在她被我調走了,你完全可以找個地方

隱世,為什麼還要來直隸?難道你真的妄想紀龍能登基大寶?”

  “柳如雪?確實冰雪聰明,讓人很是頭疼,好幾次晚一步就會栽在她手裡!”

  童憐搖了搖頭,話語裡帶著幾分俏皮地說:“只是她有點太忙了吧?前不久

還在江南追殺我,現在又被你調去深沽,暗地裡伺機而動。女人做到這分上,也

真是難為她了。”

  “你是怎麼知道的?”許平眼裡有些陰狠地瞇了一下,雖然派了歐陽復和冷

月前去,但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讓柳如雪率著魔教的殘部在暗處支援。

  這事是自己秘密安排的,絕對不可能有別人知道。

  “猜的I.”童憐咯咯笑了起來,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樣子還是那

麼頑皮、純真。

  “說吧,為什麼自投羅網!”

  許平感覺這個女人實在太可怕了,眼下她沒有半點的情報能力,所有的情報

網都被朝廷撕碎;但她卻能憑著道聽塗說就把事情想得那麼透澈,這種冷靜又恐

怖的聰慧,恐怕世上難尋第二了。

  “因為是時候了!”童憐若有所思地看著許平,輕松又有點平靜地說:

  “當我聽說猛虎營和蟒蛇營集合完畢、直逼津門時,我就知道該是驍騎將軍

生病的時候;而您,大明儲君,平叛督軍也會來直隸了。”

  “你真是看得比誰都透!”許平搖頭苦笑了一下,雖然童憐的表現很是輕松,

但總感覺和她說話很耗費精力。

  輕松的對話之中總會讓人謹慎得不斷給自己施加壓力,讓自己不在她面前露

出任何破綻。

  “其實我很佩服洛將軍!”童憐嫣然笑了笑,帶著幾絲恭敬地說:

  “雖然我沒經歷過開朝之戰,也沒見過這些高高在上的開朝大將,但四大軍

營的故事我也很喜歡聽。照理說,最具才識和認知的應該是用兵出神入化的哮定

將軍莊煉英。,但事實上,我認為最有大智慧的卻是驍騎將軍。在巨大的權勢和

榮譽面前,他冷靜得讓人毛骨悚然,捨棄的時候更是斬釘截鐵。甚至每次想起都

讓我有些害怕,這樣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一旦成為敵人的話,絕對是最可怕的

敵人。”

  “願聞其詳!”許平心裡早就有底,但還是願意一邊品著美酒,一邊聽著她

宛如天籟的聲音;聽這位自己怨恨許久、又佩服許久的絕色女子,訴說她獨到的

想法。

  童憐會心一笑,抿了抿酒水後,難掩敬佩地說:

  “開朝之時,四大軍團全都封官進爵,四大上將更是風光無限。不過那時的

洛將軍就懂得急流勇退,放棄一切的榮譽和權力,只為求得余生平安。現在皇上

請他出馬,他並沒有仗著輩分和資歷婉拒,也不敢推托年邁而拒絕長途跋涉,而

是在朝廷的運作下,以一副高調的姿態再次出現在世人面前,因為他知道朝廷現

在需要他這麼做。”

  “然而,他知道他的目的卻不是平定叛亂。”許平眼神一瞇,眼裡閃過痛苦

也閃過無奈,冷笑著說:“朝廷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知道他的作用是把這場戰爭

推進水深火熱之中,讓這場戰爭注定不能以和平的方式解決。洛勇所做的事不是

為了所謂平叛的勝利,而是推波助瀾讓殺戮更加劇烈,讓雙方找不到任何退路,

只能選擇傾盡全力殺掉對方。”

  “這就是天機營連連失利的原因。”童憐嫵媚地笑了笑,帶著幾分調侃說:

  “不知道殿下看明白一切後,覺得是紀龍的叛變危害大,還是聖上的心狠手

辣更加駭人?不得不稱贊驍騎將軍的大智慧,即使不用明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聖上需要他做什麼,也知道他該怎麼做才能保住自己的晚年之樂。”

  “這個不是我能評價的!”許平看著眼前這個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絕色的

容顏、婀娜的身姿,如此尤物在前卻沒有讓自己產生任何色欲,心裡只想和她的

靈魂進行交談。

  或許有些話題只有自己和她之間才能盡情攀談,甚至一些枕邊之人都難以談

得如此盡興、如此透澈。

  許平不願意過多去評價朝廷和老爹的是非,馬上轉移話題,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現在更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你會選擇來自首?津門現在還沒到一敗塗地

的時候,你完全可以選擇再去投靠紀龍,幫助他抵御朝廷的圍剿。”

  “津門現在是還沒……”童憐搖了搖頭,帶著幾分自嘲說:“但紀龍一開始

已經敗了,從一開始他就敗得很徹底。從京城之亂後退守津門開始,我就知道他

登大寶的夢想不可能實現。,也知道他絕不是朝廷、更不是聖上的對手。”

  “為什麼?”許平饒有興趣地看著她,童憐的話總是讓人那麼期待。似乎她

早就看透一切,甚至有的事她比誰看得都明白。

  “因為那時他不敢放棄津門,揮師京城!”童憐的話裡有點輕蔑,但也有點

說不清的酸楚和嘲諷:“那時如果他肯聽我的話,帶著周家軍揮師京城的話,朝

廷一時半刻難有招架之力,即使禁軍想勤王也難上加難。但他卻不敢放手一搏。

後來還妄想著擒住你來和朝廷談判,這想法太天真也太懦弱了。”

  童憐眼神瞇了一下,省略了一些話,感慨萬分地說:

  “紀龍是一個絕頂的權臣,喜愛玩弄陰謀和權術的朝堂是他最好的舞台。然

而他根本沒有一顆梟雄的心,也沒有傲視蒼生、捨棄自己的覺悟,更沒有君臨天

下的氣魄。如果他有聖上一半的雄才大略和決絕,恐怕這時也不會被朝廷打得毫

無還手之力。”

  “那你為什麼要幫他?”許平沉吟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童憐的話很對!

  她的目光很長遠,也把事情看得很透澈。一開始洛勇也是那樣蔑笑,嘲笑紀

龍沒有一個梟雄的膽略和毒辣。

  童憐的看法已經很清晰了,但她沒有把話全說出來:到了這地步還妄想生擒

太子和朝廷談判,他根本沒有君臨天下的氣魄,沒有上位者的殘酷和無情。

  “因為我曾經很愛他!”童憐的語氣充滿哀怨,也充滿隱隱的怨恨:“但現

在我知道這種愛是畸形的,也是不該存在的。因為他是我的父親,我那個曾經恨

得想讓他下地獄的父親。”

  “是嗎?”許平一點都不驚訝,反而有些同情地看著眼前黯然神傷的女人。

或許有時候也想同情自己,帝王之家的生活總是充滿權謀,實在太讓人疲憑了!

  “一切也該結束了。”童憐的自言自語很是詭異,因為平叛之戰還沒結束,

朝廷已經著手收集紀龍的罪證,說明朱允文一開始就把紀龍視為手上的棋子,根

本沒把他當成真正的對手。

  塵封多年的罪孽一一浮出塵世,當年的第一權臣,最陰暗的一面被人不斷挖

掘。

  包括紀龍少年時的勃然心動、當年對童憐母親的凌辱和愧疚。

  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了。這場陰謀中,似乎大家都是受到控制的棋子。即使是

紀龍也按照黑暗中的軌跡前進著,雖然身不由己,卻又那麼無奈。

  開朝大營桀驁不馴的兵將們已經被送進津門這個戰場之中,這場陰謀會伴隨

著一條條人命的消逝,在殘忍無情中有一個完美的收尾。

  皇權的可怕呀,朱允文高高在上,手握著乾坤主宰這一切,手指輕輕一點就

讓人身不由己地成為他的棋子,為他編織著一場預期之中的戰爭;為了他的權力、

為了他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清洗。

  多年的構想、密不透風的安排,現在一切已經塵埃落定,等的只是朝廷為這

場戰爭總結出一個美好的謝幕。

  “殿下I.”童憐感覺氣氛太壓抑了,空氣中的陰霾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馬

上打破沉默,微笑著說:

  “民女在這裡還是先恭喜你了,現在獨掌軍機大權,日後這平叛之功會讓您

在朝堂上的威信空前高漲。聖上雖然聖心獨裁,但對您也是關切倍至。他是個鐵

血的皇帝,也是一個好父親!”

  “你覺得我會高興嗎?”許平有些自嘲地反問一句。

  洛勇這老狐狸很聰明地選擇最好的時間生病;他把一切都布置完成了,但是

他不敢貪圖這個天大的功勳,因為老爹的眼睛隨時盯著他的舉動、他的想法。

  功高震主是臣子最大的禁忌,洛勇深明這個道理;已經在開朝之戰中功勳卓

著的他,不想步上紀中雲的後塵,要不然他也不會一開始就選擇卸甲歸田了。

  “童憐!”許平感覺身心無比疲憊,歎息一聲後閉眼問道:“說吧,你來這

裡有什麼目的?你曾經是我最想殺的人,現在和你聊天,你的話雖然讓我感覺難

堪,但也特別輕松,不過這不是讓你活命的理由。”

  “我知道!”童憐並沒有半分驚訝,而是緩緩點了點頭,滿面輕松地說:

  “就算你肯放過我,以聖上的心思,他也不會讓我活在世上。童憐一開始就

沒打算活命,只不過是想在最後關頭做點什麼,證明自己活過!或者說,我想看

看這場權謀最後會是以什麼樣的方式收場!”

  “你覺得以前活得很假、很痛苦吧!”許平不禁哈哈大笑起來,一直壓抑的

腦子似乎也有點疼痛了,忍不住有些諷刺地說:

  “痛恨的父親、為了贖罪而寵愛你的父親、帶給你和你母親不幸的父親,你

卻在不知不覺間愛上這個罪人,一個你不可能愛的人!是不是感覺自己很可悲,

也很可笑。”

  “是!”童憐並沒有半點不悅,反而欣然笑了起來,以一副無所謂的口吻說



  “但這一切對我來說已經過去了。我已經不愛那個曾經憐惜我的男人,也不

恨那個帶給我不幸的父親。或許有的事比做夢更加飄渺,假到讓你不覺得這是真

實的!”

  “很想得開嘛。”許平嘖嘖調侃著,話裡依然有著諷刺的意味。

  “想不開,那您覺得我該干什麼?”

  童憐溫柔地笑了起來,嬌笑中帶著些玩味地說:“是該找個地方自盡?或是

悲憤地選擇與紀龍同歸於盡?我不想死得那麼窩囊,也不想再為他做什麼了。我

只想找個能陪我談論這一切的人說說話,想好好地輕松一下。找個人聊聊天或許

是最好的辦法。”

  “你覺得我是最適合的?”許平對於她的平淡感到幾分意外,畢竟人生經過

這樣的大起大落,如此悲劇又戲劇的過程,即使一個大男人都會崩潰。但她為什

麼卻能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輕松得讓人有些適應不了。

  “算是吧!”童憐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笑咪咪地說:

  “我感覺我們之間會有很多的話題,有些話或許只有我們之間能說。事實上

一開始我對殿下也是有幾分好奇,但大多數還是因為你那些古怪的作法。雖然那

些威力強大的炮火讓我很是意外,我相信聖上也會驚訝萬分,但這並不能影響津

門的大局。從一開始你做的事便離經叛道,但總是把利益放在長遠的未來,而不

是急利眼前,讓我感到奇怪,也很有興趣。”

  “我不需要你誇獎I.”許平此時對於自己無法掌控的狀態也是倍感無力,自

嘲地笑道:“我做的事不需要和任何人解釋,更不需要你們所謂的理解。”

  “您需要好好地休息了!”童憐款款地站了起來,道了個福,柔聲說:“殿

下看來比誰都累,或許睡一下對你來說是最好的辦法。童憐在此隨時恭候,等待

您的處置。”

  這話要是由別人口中說出,或許會有挑逗甚至勾引的意味;但從她的嘴裡說

出來卻有一種別樣的魅力。

  感覺上童憐似乎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她或許也想知道這次叛亂的結局,想在

這裡見證一個對朝廷,或者對皇家來說最完美的結局。

  話音一落,童憐就款款退下,回到為她准備的廂房去休息。

  輕松隨意的模樣完全不似一個重罪在身的欽犯,而像是一個認識多年的知己,

讓人無法對她產生預期中濃郁的怨恨!

  許平看著她的身影緩緩消失在眼前,沉默著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近確實是累了,太累了!如果什麼都想不出來的話,或許自己還是那麼熱

血沖動;但現在想通一切,總有一種空虛和痛苦在心裡糾纏。說不出原因,也說

不出那種難受的滋味!

  不管是為了軍務而日夜不停地操持,親力親為地處理柳叔所留下無法彌補的

空缺,全力代替他的位置而事必躬親;還是身處在這場陰謀之中,神經隨時緊繃

著,在戰爭之中的感悟總是讓人那麼難受。

  面對一個完美的陰謀,總感覺人性和生命脆弱得讓人心疼。

  隨時警覺的思路和不斷建構的思維,一步步解析皇家這場陰謀給人的震驚,

一切都那麼壓抑、那麼冷酷無情,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似乎很難在心裡找到一點安詳的地方,讓自己抽出身,享受往日愜意而輕松

的自在,讓身心得到最大的釋放!

  “童憐呀!”

  許平默默地念叨一句,再次閉上眼睛。

  面對這個女人,真不知道該怎麼去怨恨她!感覺上她就像一本閱讀不完的書,

蘊藏太多的智慧、太多的洞悉;只是第一次見面就讓人不得不去正視她嫻靜的外

表下,那讓人恐懼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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