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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氓大地主》第149章
第二章貪婪的代價

  周家軍、紀龍、紀坤的名字在這次叛亂中那麼顯眼,周井用兵如神的名號更

是瞬間傳遍天下,但是背後還有一個名字讓人不得不記。

  這個名字就是羅培安,曾經官高四品、位居戶部右侍郎兼上書房審理的一大

權臣,現在眾人一提起就咬牙切齒的叛逆。

  雖說羅培安為人低調,但也是個八面玲瓏之人。他深諳官場之道,進入朝廷

後漸漸成為朝廷裡實權在握的人,也成了紀龍拉攏的對象。

  在酒色財氣的攻勢下,沒多久就成了紀龍的左右手。雖說他沒有周家那麼強

大的兵力,也沒有童憐那麼可怕的網羅才能,但論起對於物資與供給的配比調度,

卻是厲害得讓人驚歎。

  當時戶部論起這項能力,大家都甘拜下風。因為羅培安這方面的能力實在太

過出眾,所有物資的調撥和分配、籌集都是了然於胸。所以紀龍叛逃以後就聰明

地帶上他,幾乎整個叛變的後勤都是他在調度指揮,井井有條的安排讓整個叛軍

後方從沒出現任何亂子。

  他跟隨紀龍逃往津門時,朱允文甚至龍顏大怒,將他的家人一並斬首,還不

只一次派出大內侍衛暗殺;但每次不是因為他早有准備鎩羽而歸,就是情報錯誤

無功而返。

  “怎麼回事!”大內高手們都面面相覷,百思不得其解。每一次的刺殺都因

為情報失誤無功而返,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為了讓紀龍更信任羅培安?

  “羅、羅大人!”張虎有些回不過神,木訥地喊了一聲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位將整個津門後方安排得井井有條的權臣、號稱紀龍身邊的張良,難道真

是朝廷秘密安排的一把尖刀?

  “先走吧,以後再說!”張叢甲突然感覺大地有些搖晃,趕忙將累得直喘氣

的羅培安往背上一背,大喝道:“先分散開來找地方躲著,等找到機會再護送羅

大人出城。”

  “是!”盡管有些反應不過來,但大家還是趕緊按著預定的目標逃跑。

  臨走之前還找了具身材相仿的屍體穿上羅培安的官服,亂刀碎臉後丟到火堆

旁冒充這位讓人錯愕得腦子發暈的權臣,用以迷惑周家軍的視線。

  兩幫人仗著敏捷的身手,在大軍還沒到來時,迅速消失在津門綜橫交錯的街

道雖說殺了那麼多人,但幾乎沒留下半點痕跡。不過前方的鐵刀門就沒那麼好受

了,不說和守衛拼得你死我活,現在很多人已經搞不清楚狀況,就連轟鳴的馬蹄

聲也沒注意到。

  藍勁雄反應過來後,想撤退也來不及。雖說不知道糧草被誰燒了,但行動可

以算是成功。不過弟子死傷慘重,再加上守衛們糾纏不休,當他看見軍馬湧來的

時候,已經徹底傻眼。

  “怎麼辦,師父!”弟子們一看到密密麻麻的大軍正急切趕來,立刻聚集到

一起,惶恐地問著藍勁雄,個個都被氣勢十足的轟鳴聲嚇得面無血色。

  藍勁雄一看形勢不妙,趕忙一揮刀大喝道:“趕緊撤,反正糧草都燒了,多

留無益!大家從後面跑,跑得了一個是一個。”

  大批騎兵看到糧倉全變成一片火海,根本不可能撲救,頓時急紅了眼,大喝

道:

  “別讓他們跑了,給我殺呀!”

  “快跑!”後面是火海無法再退,藍勁雄趕緊帶著弟子們向右翼突圍。眼見

越來越多的兵馬沖過來,他這時也是心裡叫苦。畢竟面對潮水般的正規軍,一般

的江湖門派有哪個敢抵抗呀。

  “放箭!”憤怒至極的周家軍剛沖到五十公尺開外,早就架好弓的兵將們立

刻大吼著射出一陣陣箭雨,將一些跑在後面的弟子射倒在地,大批騎兵又沖過去

追殺藍勁雄等人。

  幾輪箭雨下來,頓時遍地慘叫。傷痕累累的兩百多名弟子在這波攻勢下倒下

了八成。還沒等他們從中箭的疼痛反應過來就遭到騎兵馬蹄的無情踐踏,還剩一

口氣的也被趕上來的步兵們亂刀砍死。

  憤恨至極的周家軍幾乎沒留半個活口,一且受傷倒地就絕對沒有逃出生天的

機會。

  “追,給我追,不許放過一個!”一路上留下遍地屍體,但周家軍依舊鍥而

不捨地追殺鐵刀門的人。即使有不少弟子已經躲進大街小巷,此時他們也管不了

街上的普通平民,將本就人心惶惶的街市搞得更加混亂。

  他們持續搜捕,只要被抓到絕對是亂刀砍死。即使只是有嫌疑的,也是寧殺

錯不放過。待到日落之時,將屍體一一清算,竟有千人之眾,顯然有不少被被誤

殺的百姓!

  不過這時誰都沒辦法去憐憫了,看著即使慌忙撲救仍然付之一炬的糧倉,不

少人感到欲哭無淚。

  如果不是街道上莫名其妙地翻了一些馬車和其他障礙物,他們也不至於這麼

晚才趕到。

  黃昏之時,城外依舊烽火連天。聽聞糧草被燒的周井大驚失色,匆忙趕過來

後,看到幾乎變成灰燼的糧倉,頓時眼前一黑,有些天旋地轉,整個人的腳步都

踉蹌起來。

  現場鴉雀無聲,近萬的周家軍都是面帶苦笑。可以看出不少人開始擔心失去

糧草之後的困境了。

  周家子弟一看周井腳步有些踉蹌,趕忙上去攙扶,但周井擺了擺手,壓住喉

口的疼痛,嘶啞地問道:“羅大人呢……”

  “將軍,在此!”眾人抬來一具已經燒得半糊的屍體,這時候表面已經全被

燒焦,惡心得要命。一股難聞的焦油味讓不少人反胃,只有屍身上殘余的官服碎

片能證明此人的身分。

  “羅培安……”周井默默念叨一聲,突然眼一尖,蹲了下去,毫不閃避屍體

上讓人反胃的人油和半熟生肉的惡心觸感,伸手在早已無法辨別面貌的首級上默

默地摸了起來,一邊摸索,一邊思考著什麼。

  “將軍!”眾人不由得擔心起來,這種惡心的東西躲都來不及,周井還伸手

去摸,不會是因為糧草被燒而氣瘋了吧?

  周井默默地摸了一會兒後站起身來,一邊拿來布巾擦著手上的穢物,一邊咬

牙恨聲說:“這屍體根本不是羅培安。即使被燒得辨認不出容貌,但一個人的骨

骼是最獨特的,這個人是用來迷惑我們的冒牌貨。”

  “啊!”周井的話頓時讓眾人為之嘩然,但不少人也向這位鎮定的領袖投去

崇敬的眼神。在這種時候思路還能如此清晰,此等冷靜一般人豈能企及。

  “那羅大人呢?”眾小將戰戰兢兢地問了一句。羅培安平時為人客客氣氣,

辦事也是有條有現,算是他們最喜歡的京官了。

  “不知道!”周井沉吟了一下,冷笑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用別人的屍

體來假冒,不過看樣子,他們逃走時十分匆忙,有些細節也沒安排好,我推測這

些人現在應該還躲在城裡。”

  周井的猜測沒人會質疑,他話音一落,旁邊腦子比較機靈的立刻喝令道:

  “快查看守衛們的傷口,除了刀以外是被什麼兵器所傷、下令全城戒嚴許進

不許出!就算是休兵息鼓之時,也不能讓半只鳥飛出去!”

  “不……”周井思索一會兒後搖搖頭,有些冷漠地看了看變成灰燼的糧草之

地,猶豫了一下還是苦笑說:“這樣做反而會影響我們的士氣,到時候流言四起,

局面更難收拾。你讓城門的守軍多留意三兩結伙的男人就好,一旦沒有女眷或孩

子跟隨的話,嚴加審查不能懈怠。”

  “是!”周井的大局觀之強、遇事的冷靜沉著,確實讓不少毛躁的年輕人感

到汗顏。

  “至於這糧草嘛……”周井看不少人都面帶沮喪之色,頓了頓後爽朗笑道:

  “你們大可不必擔心,兵屯一處是大忌,我怎麼可能把所有的物資集中在一

起。

  城西的觀音廟裡還囤積著大批糧草,足夠我軍一月之用!“

  語氣裡充滿自信,爽朗的笑聲也似是在嘲笑敵人。周井的表現讓原本頹廢沮

喪的兵將精神為之一振,一個個高興得歡呼起來:“大將軍果然神機妙算!”

  “大將軍用軍如神,此等心智恐怕諸葛再世也難以比擬。”

  看著兵將們興奮的樣子,周井心裡卻是苦笑不已。觀音廟確實暗藏不少私下

征來的糧草以備不時之需,可是僅夠全軍不足十日之用。

  羅培安此人兢兢業業,辦事有條有理,有他處理後勤的時候周井也放心,但

出於謹慎還是留了一手。現在看來這種防范並不是自己杞人憂天了!

  “好了,都各自回守崗位吧!”周井這時只能趕緊穩定軍心,囑咐一些軍務

後,匆忙帶著人回去總兵所。目前當務之急不只是抵御朝廷的大軍,還得想辦法

調集軍需,唉!

  這場意外大火在周井的安撫下,並沒有太過打擊周家軍的士氣。當觀音廟真

的運出一車車糧食的時候,不少人都松了一口大氣,歡呼雀躍大贊大將軍神機妙

算,原本還忐忑的心總算能放松下來。

  但聰明人卻看得出來,這麼少的糧草絕對不夠津門現在近十萬的周家軍一月

之需。

  “羅培安……”周井坐在總兵所裡,感覺有些疲憊,默念一聲後,還是強打

精神,發下密令給各部兵馬,命他們在戰斗之中盡量搶掠一些軍需囤積,不能再

像往日那樣付之一炬。

  好不容易突破大軍的圍堵,仗著高強的武功,藍勁雄總算是逃出生天,如驚

弓之鳥般在小巷子裡穿來穿去。確定沒有人追得到時,才躲進一座早已廢棄的民

宅裡,一邊慶幸自己大難不死,一邊思索今天到底發生什麼事。

  浩浩蕩蕩地帶著幾百名弟子前去偷襲糧倉,雖說進展順利,但也沒能將所有

糧草燒掉。不過這時卻突然沖出兩伙身手高強的人,既不幫自己,也不是沖著自

己而來,莫名其妙地殺進糧倉,而這時所有的糧草也不知道為什麼全燒了起來。

  接著就是周家軍的到來,對自己忠心耿耿的弟子在他們的追殺下,恐怕已經

全軍覆沒了。

  照理說任務達成應該高興才對,可是回想今天詭異的一切,藍勁雄總感覺有

種說不出的驚悚。

  這一切實在太詭異了,那兩伙人似乎像是約定好一般,要在糧倉裡尋找什麼

東西,而且他們出現的時機也未免太巧了,正是鐵刀門徹底被守軍纏上的時候。

  就像他們似乎早算計好這一切,讓鐵刀門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他們拖住

守軍的炮灰。

  這時藍勁雄也掛彩了。雖說沒受到致命的傷,但渾身大大小小的傷口也是倍

感疼痛;尤其手臂挨的一箭更是差點傷到骨頭。

  一看情況比較安全,他趕緊跑到院子當中,一邊換去衣服,一邊清理傷口。

為了躲避周家軍的追殺,不得不穿上一套乞丐服,掩飾自己的傷痕和狼狽。

  忙完一切後,藍勁雄想到所有弟子都死了,黯然地坐在牆角,頓時老淚流下。

  津門一戰,鐵刀門付出的代價太大了!死的都是對自己忠心耿耿、敬如生父

的愛徒。想想往日這些徒弟憨厚的微笑、恭敬的言語,試問誰不傷心。

  不過再想想今天詭異的一切,藍勁雄又是滿腦子疑問,怎麼想都想不透到底

是怎麼回事。莫名其妙的兩幫強人,使張家刀法的那人修為更是強得連自己都看

不透。

  他們到底是什麼來路?為什麼在自己和守軍糾纏不清的時候沖出來?

  “還好有這個!”藍勁雄發洩般號啕大哭一頓後,從懷裡拿出空白的聖旨,

惶恐地抱在手心,有些癲狂地笑道:

  “等津門平叛以後,我要請求聖上封我鐵刀門為天下第一派,再為死去的弟

子們追加封號。到時候御賜金匾一掛,還怕我鐵刀門不會振興嗎?哈哈?”

  話裡雖然有幾分淒涼,聽起來又飽含著濃烈的野心。不知道是不是弟子們無

一生還,刺激到藍勁雄的神經,這時的他讓人感覺有一種在崩潰邊緣掙扎的猙獰,

似乎神智被刺激得有些受不了。

  “果然是好想法!”

  這時候,一聲帶著輕蔑和嘲諷的冷哼打斷他的狂笑。藍勁雄一聽,頓時心裡

一突。盡管現在傷痕累累,但畢竟是地品高手,竟然有人能無聲無息地接近,來

人的修為定然不在自己之下。

  藍勁雄趕緊把聖旨往懷裡一藏,拿著大刀警覺地站了起來。

  “誰!”藍勁雄這時雖顯落魄,到底是一代宗師,只是略一集中注意力,立

刻把刀鋒轉向北邊。

  “藍門主果然好刀法,弟子也是個個身手不凡!”

  贊許之聲從林中傳出,伴隨著樹葉的沙沙作響,樹下慢慢走出兩個結實的身

影。

  兩人身材近似,容貌看起來也是有幾分相似。

  張叢甲一邊朝前走著,一邊饒有興趣地問道:“傳聞津門鐵刀門藍家也是威

震一方。據我所知,除了家傳刀法以外,應該還有一把宋時強兵”斷月刀“。按

張某推斷,應該不是你手上這把。”

  張虎走在他的後面,表情有些復雜,但還是點了點頭後,眼放精光地說:

  “傳聞斷月刀的刀身乃是神兵天成,在火山爆發後冷卻的巖漿裡所得,再經

數十位當世能匠小心雕刻鍛造。刀鋒吹毛斷發,揮砍時既有力又不沉重,乃刀中

極品。”

  “你們!”藍勁雄頓時警覺起來,馬上認出這是今天見過的一伙人,其中一

個更是使張家刀法的高手。鷹般銳利的眼神緊緊盯著二人,喝問道:“你們到底

是誰?今日燒糧倉的是不是你們?問我藍家家事有何圖謀?”

  “嘿嘿!”張叢甲眼放精光,也不回答他的問題,看著他手上的九環大刀,

輕蔑地哼了一下:“你堂堂一個門主居然用這種破銅爛鐵,真是丟人現眼,難怪

鐵刀門會漸漸沒落!”

  “不一定!”張虎若有所思地看著藍勁雄,帶著幾分向往地說:“傳說斷月

刀是世之奇珍,愛刀之人定然小心呵護,用來殺一些蝦兵蟹將確實太浪費了。”

  “你們到底是誰?”藍勁雄這次的喝問變得有點歇斯底裡,顯然是眼前二人

的沉靜給了他更大的壓力,這時臉色都因為緊張而有些扭曲了。

  “要你命的人!”張叢甲眼神一瞇,毫不畏懼地走上前一步。

  藍勁雄完全看不出眼前之人的修為,心裡頓時顫了一顫。但到底是一代宗師,

立刻怒喝一聲,爆發出地品中階的強悍真氣,嘶吼道:“藍某與你們往日無冤、

近日無仇,冤有頭債有主,想要我的項上人頭就報上名來。”

  “我來!”下午看到他使的刀法剛猛無比,張虎心裡早就癢得要命。雖說在

修為上差了一階,但此時藍勁雄已經有傷在身,完全有信心和他大戰三百回合。

  “不,速戰速決!”張叢甲伸手一攔,上前一步後冷下臉來,一字一句地說



  “藍勁雄,交出斷月刀吧!我會留個全屍給你。否則我就找你避居河北的家

人,一個一個慢慢地問,到時你藍家恐怕從此銷聲匿跡了。”

  “你們!”藍勁雄見張叢甲如此咄咄逼人,已經有些忿怒,大吼一聲後舉刀

沖了過去,滿面猙獰地喝道:“廢話少說,贏得了我再說。”

  “不自量力!”張叢甲有些惱怒地大吼一聲後,渾身的真氣宛如水銀瀉地般

暴發出來,天品的強烈氣壓頓時吹得到處飛沙走石!

  雖說在身材上比藍勁雄略顯削瘦,但真氣爆發的一瞬間,兩人的修為就高下

立判!

  “天品……”藍勁雄不禁吃了一驚,盡管知道眼前人的修為比自己高,但無

論如何都想不到竟然會是天品高手。

  知道來者不善後還是怒喝一聲凌空跳起,手裡的大刀舞了兩圈後,直取張叢

甲的腦門:“裂風——”

  “斷!”張叢甲悶哼一聲,蓬勃的真氣頓時拔地而起,環繞全身。天品的強

悍內力迅速匯集全身。怒吼一聲後,手裡的大刀毫不猶豫地朝他迎過去,一聲怒

喝更是充滿輕蔑:“破銅爛鐵!”

  身影一高一低,強者間互相一砍,頓時轟鳴作響,兩把刀撞在一起迸出強烈

的火花。

  只是猛撞過後,張叢甲依舊舉著刀傲然而立,藍勁雄卻是被強悍的力道震得

連退好幾步,手上的九環大刀也承受不住強悍的力道,被震碎成好幾段。

  “藍勁雄!”一直沉默不語的張虎看著這名一代宗師狼狽的模樣,冷笑道:

“你還是把斷月交出來吧,想復興鐵刀門已經不可能了,你又何必埋沒這世間極

品呢?”

  “做夢!”藍勁雄氣得滿臉通紅,他被二人的嘲笑弄得惱羞成怒,大吼一聲

後,握著斷刀再次沖向張叢甲。

  “不知死活!”張叢甲冷笑一聲,絲毫沒把他的攻擊放在眼裡。手裡的刀隨

意向他一指,有些不耐煩地喝道:“快交出斷月,不然的話我就把你的兒子一個

一個抓來審問,到時藍家無後,你藍勁雄就是千古罪人了。”

  張虎沉默不語。張家的鎮家功夫也是刀法,難怪強如張叢甲在這種時候還會

費時費力逼迫他。

  一把好的兵器是多少習武之人做夢都想擁有的,更別說被傳得神之又神的兵

器。

  盡管面無表情,但張虎心裡也對這把刀有著空前的興趣。

  “休想!”藍勁雄滿面猙獰,橫沖到張叢甲的面前揮舞斷刀,不要命的砍下

來。

  “不自量力!”張叢甲也有些不耐煩了,怒吼一聲後,詭異的身影一動,像

炮彈般沖到藍勁雄的懷裡,很是邪魅地將大刀反手而握,對准他的手臂砍去。

  兩人修為本來就有距離,再加上藍勁雄渾身傷痕累累,早已是強弩之末,哪

敵得過張叢甲的猛烈攻擊。

  藍勁雄手腕一疼,頓時明白自己手臂的筋被砍斷了。但還沒等劇烈的疼痛傳

遍全身,四肢關節又傳來一陣陣溫熱的感覺。

  “看我張家刀法!”張叢甲只是抓住小小一個空隙,無數的刀光像是半月般

在藍勁雄身上揮砍著。怒喝之下,張家刀法靈巧多變的攻勢斬向藍勁雄全身。

  “啊!”藍勁雄感覺渾身上下無數的刺疼,在這瞬間,仿佛骨骼、肌肉甚至

連筋骨都不屬於自己一樣。不僅一點力都使不出,更是無法控制身體的每一寸;

傷口雖然不大,但每一處都正好掐准命門。

  令人眼花撩亂的一陣揮砍後,藍勁雄感覺渾身一軟,全身幾乎找不到半點能

支撐的著力點;腿軟綿綿一彎,立刻跪倒在地。

  這時他才看清自己的傷勢,顯然張叢甲留了一手,沒有直取他的要害;但在

密集的刀光下,所有的關節和筋脈卻全被破壞。細小的傷口中,血開始控制不住

地往外流。

  “說吧!”張叢甲握著刀走到他面前,有些同情又是不屑地說:“你鐵刀門

自此算是毀了,斷月刀在你們手裡也算是浪費。如果你不肯交出來的話,毀的不

只是鐵刀門,到時候你們藍家也會斷子絕孫。”

  “哈哈……哈哈……”藍勁雄滿面淒苦,這時全身連動一下都不行。

  他仰視著張叢甲,頓時苦從心生,不禁淒厲地笑了起來,有些癲狂地念叨著



  “沒想到,我藍勁雄最後竟然是這個下場……”

  “藍勁雄!”張虎走了過去,默然地看著他,帶著幾分同情說:“你若肯交

出斷月刀,我可保你藍家子孫的性命安全。”

  張叢甲也冷冷地看著他,眼裡的陰冷表明他並不是開玩笑的。

  到了此時,藍勁雄明白自己已是難逃一死,搖頭苦笑道:

  “藍某今天已經不求活命,斷月刀的下落可以告訴你們,但我要知道自己是

死於何人之手?你們到底是受誰指使?”

  這時他披頭散發、一臉狼狽,哪還有昔日門主的威風。張叢甲心裡也是有點

同情,點了點頭後說:“可以告訴你,在下張叢甲,領職大內供奉。”

  “張虎,太子府侍衛!”張虎冷漠地看著他。本來不想說的,但一想他都是

將死之人,心裡一軟,索性讓他走個明白吧。

  “不對,我是替朝廷辦事的!”

  藍勁雄一聽,頓時眼前一亮,慌忙地抬起無力到發顫的手,從懷裡掏出空白

聖旨,一邊著急地說:“我是奉了太子密令潛伏在津門的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兩人的神情依舊淡漠,當張叢甲用內力將聖旨從手上搶走時,藍勁雄已經面

如死灰,滿臉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顫抖著嘴唇呢喃道:“不、不可能!肯定是

搞、搞錯了,我、我藍家是忠心的……”

  “藍勁雄!”張叢甲拿著空白聖旨,有些輕蔑地笑了起來:

  “你真認為以你一個小小的江湖門派,真能手握空白聖旨嗎?你是野心勃勃

沒錯,但你太天真了。也不想想區區一個鐵刀門能讓朝廷那麼重視嗎?”

  “不對……”藍勁雄有些癲狂了,盡管動彈不得,還是歇斯底裡地吼道:

“我確實是受了太子密令,不信的話你們去查。我的女婿是商部的許平,他也是

太子門生,這聖旨就是他親手交給我的,一切的密令也是他派人傳來的。”

  對於這個化名,兩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張叢甲看他依舊天真,不禁蔑笑起

來。

  張虎走到他的面前,冷笑道:“我說過會讓你死個明白。這空白聖旨確實不

假,太子殿下的旨意也不假,至於你女婿給你的密令也確有其事。但你鐵刀門在

歸順朝廷之前為虎作倀,在津門內為紀龍大肆屠殺異己,藍門主應該知道這些事

也是不假。”

  “我、我那是被逼的……”藍勁雄頓時感覺冷汗直流。確實一開始迫於紀龍

的壓力,他對津門內那些忠於朝廷的門派下過毒手,也為紀龍誅殺不少朝廷的眼

線。

  “嗯,這就足夠了!”張虎緩緩地拿起刀,看著無力抵抗的藍勁雄,面無表

情地說:“現在藍門主該說斷月刀的下落了。你放心,只要你老實交代,我們就

不為難你的家人。”

  “在……”藍勁雄氣得嘴角直流血水,明白自己被朝廷利用了。

  初時的所作所為並沒有得到朝廷諒解,自己卻那麼天真,竟然以為大戰過後

就能封官加爵,享受錦繡前程。自己的野心實在太可笑了,竟然傻到相信朝廷會

既往不咎,會給自己一個榮華富貴的機會。

  “在鐵刀門前的……木匾裡!”藍勁雄說完這句話,仿佛被抽去全身的力氣,

空洞的眼裡已經毫無半點生氣。此時,生命對他來說或許不再重要了。

  “放心走吧!”張虎手起刀落,准確的一刀收割他的生命。看著這個一代宗

師頹廢地死在自己的手裡,心裡多少還是有點難受。

  藍勁雄的屍體軟軟倒下,脖間的傷口還在不停流著鮮血,眼裡除了悔恨之外

還有怨恨。

  悔恨自己之前的搖擺不定,既然逃離津門就不該為了榮華富貴的誘惑而回來

;怨恨的是朝廷殘酷地利用自己的貪婪,許以重利誘騙自己潛回,使得鐵刀門在

自己手上灰飛煙滅,從此不復存在。

  如果不要天真到去涉及這種朝堂之爭、不要因為被紀龍脅迫而大肆殺害朝廷

的眼線、不要因為貪欲而率眾回到津門,貪圖下半輩子功成名就,或許鐵刀門不

會有這樣的下場。

  藍勁雄死的時候,雙眼還不停流著悔恨的淚水;或許是在恨朝廷的無情,也

是在恨自己的貪欲。

  空蕩蕩的院內只剩一具余溫未消的屍體慢慢抽搐著,張家二人完成使命後也

趕緊離開。安頓好羅培安後,急忙去鐵刀門尋找那把令人向往的兵器了。

  紀龍盤踞津門之時,四下邀約能人武將擴充自己的實力,人脈廣博的鐵刀門

自然是重中之重,三番五次登門拜訪,軟硬兼施威逼利誘。

  藍勁雄為了不惹惱紀龍,在無奈之下派出弟子追捕誅殺一些朝廷眼線,其中

包括魔教慘死的弟子,以及幾乎被連根拔起的分壇。

  夜幕下的津門城裡還是亂糟糟的,街上到處都是行色匆匆的百姓。不少人收

拾細軟,小心翼翼地躲避別人的搶掠,只等城門一開就出城躲避這場越來越激烈

的戰禍。

  曾經心存僥幸,以為戰爭不會影響到他們的生計,但今天南城已經成了廢墟,

殘酷的現實讓他們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了。

  鐵刀門的大院已經人去樓空,破敗的院子空蕩蕩一片,敞開的大門顯得很是

落魄,到處死氣沉沉,找不到半點人煙。除了蕭瑟的風偶爾吹過,卷起落葉帶來

幾絲聲響外,安靜得讓人不禁心裡一酸。

  古樸而巨大的牌匾,上等的酸枝木還是顯得結實厚重,不過“鐵刀門”三個

金字卻失去光芒,變得黯淡。似乎要映襯這昔日大派此時讓人感慨的落魄,原本

蒼勁有神的大字,這時候怎麼看怎麼淒涼。

  門前悄無聲息地站著兩個人影,張虎看著巨大的牌匾,有些興奮地說:“沒

想到呀,斷月竟然是藏在這裡!”

  “藍勁雄倒也不笨!”張叢甲腳輕輕一點,凌空將牌匾摘下後深吸一口氣,

怒喝一聲,猛重的一拳凶橫地砸過去。

  盡管天品的內力極端霸道,但砸在沉重的木匾上也感覺到一陣疼痛,可見百

年老木的呼礎還記,小矜小覷。

  堅硬的酸枝木受不了沉重一擊而斷裂。張叢甲大喝一聲,用內力一震,整塊

牌匾頓時四分五裂。

  伴隨木屑橫飛,一把沉重的大刀掉落在地,發出一聲低沉而悶的響聲,環繞

在耳際,嗡嗡之聲如孩啼童泣,久久地回蕩著。

  “好刀呀!”張虎趕忙將刀拿起,放在面前一邊端詳,一邊嘖嘖贊歎:

  “果然輕盈無比,但落地時卻似是千斤而墜。聽聞那麼久,終於可以握一次

這把兵器。”

  斷月刀看似和普通的大刀無異,多的只是刀身上猶如水流般的細痕,但內行

的人一看到閃爍的寒光就知道不是凡品。

  張虎愛不釋手地把玩著,沒一會兒又有些不捨地說:“確實是把絕世好刀,

若獻給主子的話,他肯定會高興。”

  “不用了!”張叢甲嘿嘿一笑,有些狡黠地說:“來之前我已經請命過了,

你家主子對這東西沒什麼興趣,以後這把刀就歸你了。”

  “真的?”張虎頓時喜出望外,臉上都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要知道許平到現在還沒趁手的兵器,戰場殺敵時習慣用的還是張家刀法,所

以他一拿起斷月刀,第一反應就是獻上去,真沒想到這把刀竟然會賜給自己。

  “我唬過你嗎!”張叢甲頓時不滿地瞪了一眼,沒好氣地說:“趕緊走吧,

再不走的話,想趁亂溜出去就難了。”

  “嗯!”張虎一邊興奮地把玩自己的新兵器,一邊跟在張叢甲後面,消失在

小巷子裡。

  黑夜中的斷月刀還是那麼沉靜,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當它與月光相映時,總

有一絲絲的水紋在慢慢流淌著。

  津門昔日輝煌的鐵刀門已經只剩一座空院,一塊破碎的牌匾在門前靜靜躺著。

  弟子們逃的逃、跑的跑,抱有幻想的也死在周家軍的馬蹄下;門主藍勁雄更

是死不瞑目,因為一紙空白的承諾而葬送了整個門派。

  一開始許平並不想殺他,也確實是想留著這股奇兵來個裡應外合。但是當朝

廷的情報顯示,鐵刀門曾為紀龍排除異已,仗著勢力廣博而誅殺太子府和朝廷的

眼線時,想想魔教的沒落和武泰的死,許平已經找不到任何留下藍勁雄的理由。

  斷月刀只是個小小的插曲,但空白聖旨必須收回,一旦遺落將是朝廷的笑柄。

  更何況現在應巧蝶溫依懷中。

  想想藍勁雄曾和她是夫妻之名,心裡多少有點別扭。任何一個男人心裡都充

滿黑暗至極的占有欲,當這種陰霾慢慢發作、影響到內心時,任何的道德和仁慈

都會被慢慢掩沒。因此失去利用價值的藍勁雄已經沒有活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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