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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嫡女》第159章
159關元鶴的恨

  聽聞那屋中歇斯底裏的哭聲斷斷續續傳出來,慧安不覺歎了口氣,只覺這世上之事不公太多,真真叫人心生無奈。明明是那右相之子劉高明犯下的錯,卻偏要折磨這一對可憐的姑侄。

  關元鶴見慧安面露怅然卻搖了搖頭,道:“這棲霞寺的齋飯不錯,一會用了齋飯,我帶你四下逛逛。慧安這才回過頭來,瞧著關元鶴不覺問道:“怎麽安排在了這裏?到底人來人往的,別再出了纰漏。”雲知若是被人發現,只怕會惹來大麻煩,尤其關元鶴如今還正在閉門思過。關元鶴聞言卻道:“放心吧,這處極安全,方才那小沙彌也是自己人。”

  慧安聞言不覺目光閃動了下,佛門雖說是清淨之她但到底不能脫離塵俗,各府一旦有什麽動靜,內宅婦人便愛到佛門來上香祈禱、還願。雖來此的目的不一,但也能從中發現各府的端倪來。棲霞寺是大輝知名的寺院,也是皇家寺院,來往的皆非富即貴,能在此處安插入人手來,只怕也不易。慧安想著已進了廂房,棲霞寺的齋飯遠近馳名,她用了些清湯面和一碗米粥這便和關元鶴一道出了小院,直往觀音殿而去。

  方才雖是才上香祈福, 但拜的都不是送子菩薩。這求子卻是要拜送子菩薩才顯靈的。慧安拉著關元鶴一路進了大殿,殿中熙熙攘攘卻是不少人。見前頭還排著兩位夫人,慧安也不著急,只瞧著殿中景致。

  大殿中以女士居多,關元鶴本就相貌出衆,存在感又強,站在殿中顯得尤爲惹眼,引得衆人紛紛側目。見此,慧安不免心存甜意,擡眸瞧向關元鶴。卻見他一臉的不自在,見她瞧過來便道:“我去外頭等。”他的話還沒說完,慧安便上前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袖,揚眉道:“你陪著我一起求才靈驗。”她說看見關元鶴皺著眉頭,腳下卻釘在原地沒動,不覺揚唇笑了起來。待那邊兩位夫人求了簽,慧安便忙拉著關元鶴上前,雙雙跪下叫了頭上了香,這才接過小沙彌呈上的簽筒,搖了支簽出來。

  慧安撿起那簽遞給小沙彌,關元鶴起身將慧安扶起兩人才一同到了殿側的解簽處,那解簽的大和尚長得惹眉善目,接過簽瞧了瞧,解道:“卦占卦占六甲是男童,確有驚慌不必驚,早向佛前求神保,亥卯子時見生身。此乃中上簽,是說夫人必能求得子嗣且爲男胎,只是中間卻要遭受凶險,只要早早求菩薩保佑,凶險過後萬事可通順到底,明年此時必能抱得此子。”

  慧安聞言不覺一愣,只覺這簽分明便是要香油錢的,什麽只要早求菩薩定能凶險後萬事通順,她本也不是那信佛之人,也是早想要一個孩子,此番又剛巧和關元鶴一起來了這裏,這才拉著關元鶴來求子只是求過之後,這簽到底解出個什麽意來她卻是不太放在心上的。關元鶴是個遇佛殺佛的人,身上本就沾滿了血腥,更不是個信佛之人。聞言只瞥了眼身後的關榮,待關榮奉上了香油錢他便瞧向慧安。

  慧安見此,倒是沖那解簽和尚笑著道:“有勞大師了。”

  慧安言罷便也起了身,跟隨著關元鶴出了大殿。尋常人一般非是求到上上簽都會就那凶險之事問上一二,見慧安二人如此之態,那解簽和尚瞧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不覺呵呵接頭一笑。

  關元鶴帶著慧安一路在山道上穿行,沒一會兒便進了一處竹林,清一色的湘妃竹,不知已生長了多少年,顆顆枝幹粗壯葉茂如冠,行在其中盡是感受不到炙熱的陽光,只聞一股股竹葉的清香彌漫在鼻翼間。翠綠的竹葉上尤且還帶著昨夜的雨水,不時有雨滴自竹葉上滾落滴在額頭,面頰,衣襟上帶起陣陣涼意。慧安和關元鶴牽著手往前走,半晌才在竹林中停了下來,關元鶴尋了一塊青石坐下將慧安抱在懷中,頭放在她的肩膀上,長長她吸了一口氣。慧安見他不說話便也安靜地呆在他的懷中,依著他寬闊的胸膛,擡眸望著遮天蔽日的竹葉,勾著唇笑了起來。一陣風過竹葉沙沙作響,滴落一串水珠打濕了兩人的鬓角,微涼的雨滴沿著衣襟往裏鑽,惹得慧安咯咯而笑。

  關元鶴瞧她擡著頭,笑唇如花,小臉上雨珠向下滾動著,通身的輕靈動人,不覺笑著道:“很久以前,我常和二哥到此處來躲貓貓。”

  慧安聽他聲音中帶著追憶和恍惚,不覺心一緊。方才關元鶴帶著她一路往這邊直直而來,她便覺著此處該對他是不一樣的所在。而且置身此中,慧安便覺這裏清冽的竹葉香氣和他身上那終年熏的冷香融在了一處,便更覺此處定然是持別的。聽聞關元鶴的話慧安便笑容微斂地圈住了關元鶴的腰身,依進他的懷中,輕聲道:“那時候你應該還很小吧?”

  關元鶴上頭才兩個一母同胞的哥哥,大哥只養到了四歲便過世了,二哥卻也沒能活過六歲。關元鶴的母親顧氏嫁入關府五年便先後生育了三個嫡子,雖是前兩個孩子都沒能養活,但是她卻一度被京城的貴婦人們稱贊福厚。關元鶴和其二哥相差兩歲,其二哥過世時他才不過四歲,四歲的孩童對哥哥能才多少記憶?故而慧安聽聞關元鶴用追憶和恍惚的語氣談起他那二哥來,心中卻是微微詫異了下。

  “嗯,那時候我不足四歲,哥哥也不過六歲。因他身患奇症而當時的棲霞寺主持空了大師醫術高超,故而母親便帶著我們兄弟常年住在山上。一來爲二哥治病,再來也是想著離近佛神之地,能夠得到蔭庇,保佑二哥早日痊愈,卻不成想……”關元鶴說著似是想到了什麽不愉快的事,聲音嘎然而止,目光也驟然森冷了下來。

  慧安正靜靜聽著,突然感覺關元鶴身子僵住,放在她腰上的手臂也一陣用力,險些勒得她喘不過氣來。她心中生疑,雖是不曾回頭瞧關元鶴面上的神情,但卻依稀能感受地到他的情緒起伏,她不敢插嘴,只輕輕擡手裹在了他的大掌上撫弄了兩下,關元鶴這才似猛然回過神來,身子放松了些,微微蹭了下慧安的頭發,繼續道:“二哥那時候時常瞞著母親帶我來此處玩耍,當時我們年紀都還尚小,只覺這竹林大得無邊無際。雖是只有這一株株竹子但卻妙趣橫生,怎麽也玩不夠。其實那時候二哥的病已經很重,每日有十個時辰都是躺在病床上,我曾多次見母親夜深獨自哭泣,二哥他帶著我出來玩耍母親她又怎會不知?每次母親都在後頭遠遠跟著我們,卻從來不叫二哥發現,我便也只做不知……當時並不太懂母親何故總跟著我們卻又從不出來,長大後才知道,母親是想讓二哥多開心一點,不願在他最後的日子還拘著他,讓他覺得不得自由……”

  關元鶴的語氣極平靜,他微顯低沈的聲音在竹林中回蕩著。慧安卻從中聽到了幾分酸澀。她不覺微微擡頭,讓自己的面頰貼在關元鶴滾燙的脖頸,讓他更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和依靠,這才問道:“二哥他患的是什麽病?”

  關元鶴感受到慧安的小動作,心中微暖,不覺收了收雙臂道:“是一種極古怪的病,得了那種病極難入睡,便是睡著卻必會夢魇,不停地做噩夢,一刻也不能得到安甯。夢魇越來越厲害,便越來越難入睡,便是吃安眠湯藥也不頂用。六歲的孩童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如此沒日沒夜的不得安甯,長久之後便會身體虧空,瘦骨嶙峋,身體日漸消沈消瘦,最後被活活拖死……如今想來早已忘記了二哥的五官,卻清楚的記得那皮包骨頭的身體。”

  慧安心中一驚,實沒想到這世上竟還才如此霸道的病,看著親人就那麽一日日被折磨著,直至被活活消磨死,這種感覺她無法想象。慧安半晌無語,關元鶴便也不再多言,過了許久,慧安才微微擡頭道:“我也曾聽聞過空了主持的醫術,聽說能起死回生,連他都沒才辦法嗎?”

  “主持也診治不出這是何種病,故而只能拖延病情。憑著主持的金針紮穴之術開始倒還能保得二哥沈睡片刻,只是後來那金針入針再深亦是無用了,二哥過世母親痛失兩子,傷心異常,身子便也垮掉了,便住在這山上由空了主持調理了近一年,說起來我倒在此長了近三今年頭……”

  關元鶴的二哥病故後不到一年其母顧氏便也跟著離世,慧安一直覺著那時候關元鶴年紀還小,對他們該是印象不深,如今卻從他的語言中聽到了濃濃的懷念和傷痛,她不覺心中跟著疼痛了起來,回抱著關元鶴聽著他有力的心跳聲,靜靜地汲取著彼此的溫暖。

  她已注意到,在關元鶴的話語中竟是沒有提到關白澤。兒子生了這種怪病,藥石不治,妻子該是多麽難過傷痛,他這個做父親做丈夫的難道並沒有陪在身邊?這也無怪乎關元鶴和他父親之間便似隔著層冰一般,四歲的孩童剛剛懂事,那時候正是需要愛,需要關懷的年紀,四歲的他的卻將哥哥和母親的身影深深刻在了腦中,這也表明了他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該是多麽重要。

  想著自己早年失母,孤苦無依,被父親和繼母謀害的種種,對關元鶴的那心傷和痛苦,慧安感同身受。關元鶴比她更早的失去了母親的庇護,又攤上關白澤這麽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他那麽時候還那麽小,痛失兩位至親,該是怎麽熬過來的。

  慧安想著心便疼的無以複加,不覺又問道:“母親是因爲傷心過度這才早早過世的嗎?那時候你定然極傷心。”

  她的話音尚未落,關元鶴的手臂便又是蓦然一緊,慧安只覺背靠著的身軀一下子堅硬如鐵,不覺心中一跳。察覺到身後關元鶴劇烈的情緒變化,她不敢再言也不敢動作,只令自己的身子更加柔軟地貼著他,鑲嵌在他的懷中,希望能給他安慰和力量。這般不知過了多久,久到慧安只覺一雙胳膊已被關元鶴勒斷,他才緩緩松開了鉗制著她的力道,依舊用那低沈卻平緩的語調道:“母親……她是被父親生生逼死的!更是被我親手害死的!”

  關元鶴的最後幾句話說的極輕,一字一頓仿似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般。那話落在慧安耳中形同炸雷,讓她身子有些不自覺地僵住,只能本能地圈緊了關元鶴的腰身,擡手輕輕柏撫著他因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著的胸膛。她拍撫了半晌關元鶴才漸漸平靜下來,似舒了一口氣,這才道:“母親久病不愈,又因常年住在寺中,故而父親便今當時的肖姨娘來寺中伺候母親,可這肖姨娘的到來卻致使母親最終再未能走出這棲霞寺……”

  慧安只覺關元鶴的話語中帶著一股艱澀和冰冷,不覺便捏住了拳頭,半晌才顫抖著聲音問道:“爲何?她……那肖姨娘毒害了母親嗎?”

  關元鶴聞言卻是譏諷一笑,道:“那夜天極冷,下了很大的雪,我夜半睡得迷迷糊糊卻被凍了醒來,屋中不知何時炭火已是滅了,我喚了幾聲丫鬃卻也無人應我。當時實在冷極,我便胡亂套了衣裳想到母親那裏去,只想著母親那裏定然暖和,可……我推開母親的房門,卻發現外間竟無人值守,內室卻斷斷續續傳出極奇怪的聲音。我走進去,瞧見母親光裸著身子被一個同樣沒穿衣裳的僧人壓在身下,口中卻堵著布條,聽到聲音她驚恐得瞧著我,我當時嚇壞了,本能地往外跑,大聲地喊人……”

  關元鶴的聲音沒再繼續下去,像是突然被利刃割斷了一般瞬時消弭在了耳邊,登時竹林中便只剩下竹葉摩擦的沙沙聲,慧安卻感覺伴著那股死寂的沙沙聲,她也能聽到關元鶴叫囂掙紮著的一顆心,以及自己不停收縮心髒而發出的不複平穩的心跳聲。她的眼前不由閃過那夜的情景,就在這寺廟的齋院中,那夜色下男童尖銳而淒厲的叫喊聲,驚動了所才的人,也終成了其生母的催命符。

  那個肖姨娘,好毒辣的心腸!

  而才年僅四歲的關元鶴在經曆了那夜之後又如何能夠快樂如一般孩童般健康的成長起來,隨著他年齡越來越大,越來越明白事理,再去回想那夜的事情,他該是如何的心痛,痛恨厭惡自己,該是如何的愧疚難過……慧安想著這些竟覺心中空蕩蕩的,有些舉足無措,根本不知此刻自己該如何反應,該說此什麽,或是做些什麽來安慰他,給他哪怕一點的溫暖和力量。

  她還沒能找回自己的聲音,卻是關元鶴又舒了口氣,繼續道:“那日天沒亮父親便來了,他和母親大吵了一架,吵鬧聲大的整個院子的丫鬟婆子們都聽到了,他竟懷疑母親遲遲不回府便是在寺中和僧人有染之故,沒有半句的安慰,卻只隨手給母親寫下了一紙休書便揚長而去。那日夜裏,母親哄我入睡後,回到房中便悄無聲息地自缢了……母親死後,父親才徹查了此事。懲辦了肖姨娘,可是這又能如何,母親她終歸是含恨而去再也回不來了……”

  關元鶴的母親顧舒雲是顧氏嫡女,出了這等事便是被休也不可能道明因由,回到娘家,她還可以過衣食無憂的日子,並非就走上了絕路。可她卻在那時選擇了自缢,這一部分原因是不能承受遭受的羞辱,是因夫君的懷疑指罵而傷透了心,可更重要的只怕是出于對關元鶴的考慮。從顧舒雲帶著孩子獨自上山求醫便能看出她是個極堅韌的女子,萬不會輕易尋死,便是發生了那種事,她起碼也應在找出陷害自己的真凶後,洗刷了汙名後再選擇自缢,可她卻那麽果決地選擇了去死。

  只因她知道,便是查明了真凶,關府也再容不下她。關元鶴的生母可以病逝,但卻不能被休,擁有一個被休棄的女親,那關元鶴這輩子也會跟著受人白眼,跟著身價大跌,跟著被毀掉。她死是要保全關元鶴在關府嫡長子的位置,她死是用那種決絕的姿態令關白澤歉疚忏悔,從而對關元鶴也生出愧疚呵護之心,也因她知道關府很快便會有新主母,關白澤還會有嫡子,而關元鶴還是那麽小的孩童,便是有定國夫人能照看一二,但到底在關府之中最終能決定一切的人還是關白澤。她用她的生命爲關元鶴贏得了一份特殊的父愛,這也是她能爲關元鶴留下的最後一絲保障。

  這是一個母親的心啊……無怪乎顧舒雲早逝,關元鶴談起母親卻仍舊飽含了沈痛的情感和追憶,無怪乎他痛恨著關白澤,從來不敬其爲父親,無怪乎他對崔氏甚至對整個關府都淡漠得緊,也無怪乎他不近女色,冷情冷性。卻原來這一切的背後竟然隱藏著如此沈痛的故事。這些事情她只聽著便覺毛骨悚然,然而他卻是親身經曆過的,慧安難以想象關元鶴所承受的痛苦。

  那時單單聽竹名說起母親和舅舅被算計一事她便痛的幾欲發枉,可侯府的那些事比起關元鶴所經受的根本就不算什麽。

  毀人清白這手段太過陰毒,但內宅婦人們卻屢試不爽,原因無它,只因這清白二字關乎著女子的一切,毀掉了清白便等于毀掉了一切。母親沈清比顧舒雲要幸運的多,母親是鳳陽侯府的當家人,被人算計後孫熙祥便是再怒再惱也不能將她怎樣,可便是這樣也使得母親最後因那件事被孫熙祥恨著,終致最後被毒害。可顧舒雲卻不同,她在當時便被逼到了絕路。那個肖姨娘她到底和顧舒雲有怎樣的仇恨,竟然設計出這麽惡毒的局來。

  似是回應慧安心底的想法,關元鶴再次開口,道:“母親雖五年生育了三個兒子,但也只是表面風光,因其生育便不能服侍,故而三次生子,先後爲父親擡了三房小妾,蘭姨娘和容姨娘皆是母親有孕時擡的,而肖姨娘是母親懷我時父親從府外擡進來的,因貌美曾極爲受寵,入府不久便也有了身子,只是在她有孕五個月時小産了,是個成型的男嬰,她似一度以爲那次小産是母親所害,故而心存恨意,後來因生大小姐顧禮芳時壞了身子再不能有孕,故而便對母親更加忌恨,這才促使她最後毒計陷害母親,這些都是她最後親口對父親承認的。”

  慧安聞言不覺一詫,擡眸道:“大小姐關禮芳不是容姨娘所出嗎?”

  關元鶴這才點頭,道:“那肖姨娘和母親一樣再沒能出得了這棲霞寺。當時陪同山上的下人也未曾有一人活著離開,府中自此後便嚴禁再提起肖姨娘此人,下人們也只知母親是病故了,因而均猜測肖姨娘毒害了母親,肖姨娘也便成了府中的禁忌,關禮芳到底是父親的骨血,父親做主將她過在了無所出的容姨娘名下,如今時隔多年,府中老人已換去的差不多,再加上關禮芳出嫁後再未回來,故而知道其非容姨娘所出的人已是少之又少了。”

  慧安聞言只輕輕嗯了一聲,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當初她心中恨,好在還有孫熙祥和杜美珂母女由著她報仇雪恨,可關元鶴呢,他心中有恨,然而到如今卻是連個要尋的仇人都沒有,這種感覺只怕便如鈍刀子割肉,無時無刻都在折磨著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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