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嫁
沈大童因任著翰林院的差事,故而這兩年一直就住在京城,如今慧安出嫁,童氏一人也忙不過來,許氏便也每日往侯府跑,天不亮就來天黑了還要趕著回去照顧沈大童。慧安瞧著感激,也有心和這位表嫂親近,加之許氏是個溫軟性子,沒兩日也便和慧安熟了起來。
這日下午沈峰便帶著沈小童和沈麽童到了,侯府中自免不了又是忙亂一場,晚上在府中擺了席面,一家人聚了一場,卻是只差了沈童一人。童氏由不得念叨了兩句,又說起沈童的婚事,只道這次沈童回來說什麽也不能再將人放走。
誰知翌日清晨沈童便到了,慧安心知他和關元鶴是一道回京的,聽他進了府,由不得心跳就有些快,只她也知道兩人婚期漸近,只怕關元鶴回府也是忙亂,加之沒幾日便要大婚,想來他也不會再做那偷香竊玉的事兒,這便捂著又甜蜜又忐忑的心靜候大婚到來。
日子一晃便過,嫁人的頭天晚上,經過這兩個月的折騰,慧安早就被拘的發了慌,更被折騰的散了架,如今一切都准備妥當了,童氏和方嬷嬷才算發了好心,攆著叫慧安休息,慧安這才算能歇口氣了。
早早地她便躺在了床上,使勁伸展了下身體,在床上滾了兩滾才覺疲乏勁兒舒緩了些。只這一滾動便覺床裏的被子中好似有東西,她伸手一摸,觸到那硬物便拽了出來,卻是一個用腥紅布包著的小包袱。
挑了挑眉,慧安將那包袱解開,卻見裏面包著一本畫冊,慧安瞧了一眼便被羞得滿臉通紅,將畫冊合上扔了回去,接著便將臉埋在枕頭裏使勁蹭著。秋兒進來正瞧見此景,不由笑著道:“姑娘這是做什麽呢,若是睡不著奴婢給點些香吧?不若明兒這一日的累卻是受不住。”慧安聞聲怕被秋兒瞧見面上紅色,也不擡頭,只悶聲道:“不用了,我就睡。”言罷卻想起一事來,又擡頭道:“對了,那日秦姐姐送的東西呢,拿來我瞧。”
秦小雙除了給慧安幾匹上好布料和衣裳添妝外,那日來還給了她一個兩尺見方的紅木印花盒子,也不知裝的什麽,卻是神神秘秘的叫她出嫁前一夜再打開瞧。
慧安如今才想起這事,秋兒聞言也一拍腦門,笑著取了盒子,慧安抱著坐起身,只打開瞧了一眼,兩眼便瞪的老大,接著啪地一聲便合上了那盒子,兩頰紅成了火燒雲。秋兒瞧著奇怪,不由問了一句。慧安便揮手道:“沒什麽,你趕緊休息去吧,我也要睡了。”說著卻是把那盒子放在了床裏,再也不叫秋兒碰了。待秋兒出去,慧安忙將那盒子又踢了踢,直踢到床腳,這才躺著翻起身來。只她閉上眼睛,就老想著那盒子裏的物件。那一套陶瓷的小人偶,那光裸著的男偶和女人偶姿態奇怪地扭抱在一起……慧安想著這些,再想到關元鶴那張俊美的容顔和他挺拔的身姿,黑洞洞的眼眸,想到明日便要嫁給那人,渾身滾燙燙的難受。她在床上使勁翻了一個身將臉埋在床裏燒紅了臉,心裏一陣嬌羞,不由也暗罵秦小雙送什麽不好,怎就送了那麽一套讓人臉紅心跳的小人偶,回頭卻是叫她藏都沒地方藏去!慧安捂在床上悶了半天,卻又紅著臉坐了起來,爬起身又將那套人偶取了回來,蒙著被子借著外面微弱的光紅著臉研看了起來。
這夜慧安只覺剛眯了一會子眼,便被方嬷嬷叫了起來,丫頭們早已備好了沐浴的熱湯,慧安被推進浴室,但見浴桶中灑滿了青翠的綠竹葉。想到關元鶴慣常用的竹香熏香,慧安便知這定是方嬷嬷特意留意過才給自己准備的,爲的是讓她能更快地抓住夫君的心。她心中又是感動又是羞澀,坐在沿桶中聞著清新的清香,慧安只覺渾身筋骨都舒展開了,人也恢複了清明。泡了大概才小半個時辰,方嬷嬷便帶著冬兒和夏兒進來將慧安扶出了浴桶,擦拭幹淨,服侍她穿了一件單薄的亵衣漁扶著出了房。
慧安剛坐下片刻,鳳陽侯府請的全福夫人便到了。
全福夫人必須得是父母皆在,兒女雙全,家事和睦的長輩方能做得,童氏給慧安請的全福夫人卻是鼎北王妃。今日她一早便到了府中,被方嬷嬷帶進屋,瞧見慧安,便笑了起來,道:“今兒這喜氣兒我確實要沾全了!”
慧安忙起身沖她福了福身,童氏也忙迎了上去,笑著沖鼎北王妃道謝,鼎北王妃見慧安上前沖自己行禮忙將她扶起來。童氏忙指揮著丫頭將慧安按在了梳妝鏡前,給她絞幹頭發,這才請了鼎北王妃給慧安梳發,一面梳,一面便有喜婆在一旁喊著:“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慧安聽著那喊聲,面頰便有些微微發熱,待通了發,鼎北王妃才接過丫頭手中的細線准備給慧安開臉。
此時一行人笑著進了屋,卻是文景心、謝雲芝、雲珊瑚幾個。慧安瞧過去,對她們一笑,便被童氏按住了肩頭,道:“別亂動,若是絞到了眼睫毛可做不成美嬌娘的。”
景心幾個聞言便笑,慧安吐了吐舌頭,卻是不敢動了。文景心站在一邊由不得將慧安上上下下打量個遍,見她臉頰紅潤,目含氤氲,顯是昨夜睡的極好,就笑著道:“不錯,安娘今兒定能做的成美嬌娘呢。”
鼎北王妃笑了笑,這便仔細拿粉給慧安抹在了臉上,接過丫頭手中的紅細線給慧安絞起臉來,那細線在她兩手間一撚,密密地在慧安臉蛋兒上刮過,刺刺的疼。一邊婆子喊著:“左彈一線生貴子,右彈一線産嬌男,一邊三線彈得穩,小姐胎胎産麒麟。”文景心在一旁聽著由不得捂著嘴沖慧安笑,待慧安使勁瞪了她兩眼,這才收斂了笑意,瞧著慧安道:“雲芝出嫁也是我王妃嬸子給開的臉,說是一點都不疼呢,你老實坐著,一會子就能變成美嬌娘。”慧安只覺被那細線撚的難受的緊,聞言瞧了眼一邊的謝雲芝,謝雲芝卻是沖她眨巴了眨巴眼睛,慧安便笑了。
開過臉的自是知道便是手藝再好,那也是疼的,鼎北王妃便瞧了眼二人,笑著道:“這女子出嫁,開臉是大事,疼了,嫁了,婆家才會疼著,夫君也會疼愛,這疼也是甜呢。”衆人聞言便笑,待開過臉慧安已是出了一身的汗,而外頭的太陽也早已過了中天。
童氏招呼著鼎北王妃和文景心她們去歇息,慧安便被扶著又進了浴間,這六月的天已是極熱,她泡在水中好一陣子,這才穿上吉服被扶了出來。又坐著被丫頭搗鼓著絞幹頭發,梳理好,鼎北王妃和文景心幾個才被迎了進來。
這兩個月來慧安本就在方嬷嬷的監督下日日用牛乳敷面,又整日喝那些養顔的湯水,肌膚本就養的猶如新生嬰兒般嬌嫩白暫,如今這一絞臉更是臉蛋兒嫣紅的如同天際的彩霞。
鼎北王妃瞧慧安這般,不由啧啧的誇贊了好幾聲,笑道:“這倒是連胭脂都省了,真是白瞎了這老全記的上等胭脂,竟是用不著了。”文景心也瞧著點頭,一臉豔羨的道:“如此才好呢,這大熱天的,若是再抹了厚厚的脂粉,胭脂,那得多難受啊!”
鼎北王妃笑著便又拿梳子給慧安盤起了頭,插上珠钗,再拿著眉筆細細給她描眉畫眼,畫了個精致的桃花妝。
慧安本就長的妩媚動人,這桃花妝更是將那一張美人臉映的光彩奪目,竟讓女子也移不開眼,煞爲好看。鼎北王妃瞧了一陣,這才沖童氏道:“這麽一張美人臉,你今兒不叫我做這全福夫人,不叫我畫這妝,那才是折磨人呢。”言罷,鼎北王妃又瞧向慧安,道:“這滿京城的閨秀夫人,倒是真沒見過比你更襯這桃花妝的,真真就像是從那花叢裏走出的仙子。”謝雲芝也在一邊兒笑,點頭道:“我那時心裏也覺自己是美的,如今這一比,哎!卻是連安娘半分都及不上了。”雲珊瑚聞言便笑著拍了謝雲芝一下,打趣著道:“新娘子都是最好看的,誰不知道你是個受寵的,這會子倒來說這酸話。”
謝雲芝臉便一紅,衆人正笑鬧,門簾被打起,慧安見文景心笑容凝滯,回頭一瞧卻見一個身姿消瘦穿暗紅上襦、月白裙的女子進了屋,後頭跟著臉色鐵青的夏兒。
慧安一愣,仔細瞧了一眼才認出那女子竟是孫心慈!
只見她一張臉極爲消瘦,下巴尖削,模樣雖是長開了不少,也瞧著明麗了,只那臉上覆著厚厚的脂粉卻也難掩面色的蒼白和眉宇間的沈郁之色,她瞧見慧安身子分明僵硬了一下,目光閃動著,接著才笑了起來,竟道:“大姐姐,你可真美!”
她一進來這屋裏的氣氛便凝滯了,童氏蹙著眉瞪了夏兒一眼,夏兒卻委屈地低了頭,狠狠地瞪了一眼孫心慈,慧安臉上的笑也微微凝結,只覺一早上的好心情都沒了。
自孫心慈放擡進馬府,慧安先還留意了下,叫方嬷嬷在馬府中收買了兩個馬鳴遠的通房,不時給孫心慈制造點麻煩什麽的,只後來她發現孫心慈的日子過的實在不怎樣。
她進府時已經壞了名聲,而且正是她那父母聲名狼藉之時,那時候她進馬府,馬鳴遠又是那般德行,又豈能得寵?先開始馬鳴遠瞧她有些顔色,加之到底原先也是國子監的同窗,她又是太子妃的姨表妹,這便還得了兩日寵。只後來府裏人瞧出來孫心慈已完全被姜紅玉和威欽侯府抛棄,孫心慈的日子就越來越難熬,且不說馬鳴遠對她膩了,單單馬夫人就覺著她勾引了自家兒子,日日尋她麻煩,更別說馬鳴遠的那些通房們了。馬鳴遠那院子早被他染指了一個遍,孫心慈雖是從府外擡進去的,但卻連個妾的名分都沒有,置身在一堆的通房丫頭中過的實在苦不堪言。慧安發現即便沒有自己的攪和,孫心慈已是生活在了地獄中,這便沒再關注她,後來她又忙起馬場的事情,這便更沒功夫搭理孫心慈了。
今日猛然見到她,還著實愣了一下,接著便覺恍然隔世一般。她倒是不怕孫心慈會是來尋麻煩的,如今兩人身份在那裏放著,孫心慈除非是瘋了,或是不想活了,不然她就萬不敢造次半分!而且非是慧安瞧不起孫心慈,實在依慧安對孫心慈的了解,她也沒有那尋死,或是玉石俱焚,和自己同歸于盡的狠勁。
所以慧安瞧見童氏上前一步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就笑著拉了拉她,道:“這位大嬸許是認錯門了,只今日來者是客,夏兒,打賞。”
孫心慈那年被擡出鳳陽侯府,身上卻是半點銀兩都沒能帶出的,到了馬府日子越過越拮據,她今日身上的一套衣裳卻是從府中黃姨娘那裏得來的,式樣老,面料也不好,加之她面色不好,人也消瘦,又抹著厚厚的脂粉,打眼一瞧還真顯老,雖不至于就成了大嬸,但瞧著卻不像十多歲的花樣兒姑娘。如今慧安一言,衆人皆笑,孫心慈面上的笑就僵住了!
她心中也知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慧安只怕萬不會給她好臉色,但這趟她哪怕是做給人看,哪怕是自取其辱也必須得來,因爲如今她能借的勢實在太少,日子實在過的艱難。
孫心慈臉色青白,還沒從衆人嘲笑的目光下回過神來,便有婆子打起簾子,笑著道:“關府的司禮婆子來了。”
童氏便忙招呼著鼎北王妃,和文景心等人出去歇息,一時間屋中亂成一團,丫鬟忙碌間卻是將僵直站著的孫心慈給擠到了角落,待衆人出去,關府的司禮婆子便笑著進了屋,准備給慧安說教。
婚前禮儀早就有嬷嬷交待過,如今卻也只是走個過場,那婆子尚未說上兩句,前頭就傳來了鑼鼓聲,竟已是到了酉正。
童氏一聽迎親的到了,慌忙著就回頭上上下下的查看,道:“快快,給姑娘檢查下,看還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沒!”
丫頭們呼呼啦啦的忙活,接著外頭便有小丫頭奔了進來,急急地報著,“迎親的隊伍到了,姑爺已行過了奠雁禮,趕緊扶姑娘出門了!”
慧安聞言心一慌,瞧向童氏,童氏見她目光盈盈,隱有水光,拉了她的手,眼眶就紅了,勉強著笑道:“別耽擱了吉時。”慧安給童氏磕了個頭,這才被蒙上了紅蓋頭,手中又塞了個蘋果,接著外頭便傳來喜婆的喊聲,“吉時到了,新娘子出閣咯!”
慧安被童氏扶著出了屋,外頭沈童已經候著了,見人出來忙笑著過來,俯身就蹲在了慧安的身前,慧安一笑,伏在了他的背上,低聲道:“有勞二哥哥。”沈童嘿嘿一笑,背著慧安便往榕梨院外走,一路人聲吵雜,鞭炮聲,恭喜聲不斷。
孫心慈一直僵直著站在屋中,如今慧安出了屋,她才邁著僵硬的腳步跟著到了外頭,卻是站在人群後,瞧著慧安那身影消失。她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是握緊了拳頭,指甲都掐進了手心中,生疼生疼!她的眼中亦滿是嫉妒和不甘,她如何能不嫉妒,且不說慧安那美到驚人的容貌,只她身上那件大紅的喜服便叫孫心慈嫉到心疼。
童氏見慧安一行出了院子這才瞥了眼後頭的孫心慈,又瞧向夏兒,夏兒便委屈的小聲道:“她一路蠻闖,府中人多眼雜,奴婢也不好硬攔著。”童氏知道這事也怨不了她,這便道:“趕緊趕走,沒的辱了客人的眼!”
慧安這會子卻是沒心思想那孫心慈了,她被沈童背著過了二門,只覺迎親的鑼鼓聲越發響亮了,歡慶的氣氛倒是沖散了她心頭方才湧現的惆怅,心跳加快,兩頰也紅了起來。想到關元鶴這會兒就候在府門口,等著迎她,慧安心中便泛起了絲絲的甜意,她現在聽著這喜樂聲,多日來心中的彷徨和害怕卻是少了,有的是對未來的憧憬和期持,對關元鶴的信任和勢在必得!
沈童背著慧安剛步入視線,關元鶴便盯了過來,瞧著一身嫁衣被沈童背著往這邊來的慧安,臉上難得的露了笑模樣。
沈童將慧安背出大門,這邊喧天的鑼鼓聲便又大了幾個音震的慧安耳朵都疼了起來,接著便是噼裏啪啦的炮竹聲,夾著散喜錢,和圍觀人群紛搶喜錢的呼喊聲。慧安還沒從迷糊中醒過來,便聽沈童道:“妹妹出嫁後不比在家中,可莫再任性了。”慧安聞言知道沈童是不放心自己的性子,也是關心才會如此交待,心中一暖,點了點頭,沈童這才將她放下,交由門口早候著的送喜婆子摻扶著。
從門口到花轎這幾步路用上好的紅絨地毯鋪著,卻是要新娘自行走過去的,表示娘家已將姑娘送出了門、以後卻是要屬于夫家的人了。慧安扶著喜婆子的手垂著眸往前走,聽著耳邊的各種歡慶之聲,心跳如鼓。
關元鶴端坐在馬上,目光卻瞬也不瞬的盯著慧安。如今正是日落時分,晚霞滿天便浮觀在慧安的身後,夕陽落在她身上,將她一身紅衣照的更加豔麗如火。
她款步而來,大紅的衣擺在身後拖了一地,寬寬的衣袖走動間隨著步伐起伏,其上繁瑣的花紋像是要蕩起來一般,腰間束著寬腰帶將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勒的超發纖細,也更顯得身姿苗條,雙腿修長,體態纖盈。關元鶴瞧著,只覺那夕陽仿似在她身後鍍上了一層豔光,她自光影流離處走來,即便不露面容,只那身姿已是動人心魄的美。
待慧安被扶著到了轎邊,一直忙著在外院招呼客人的沈峰這才走了過去,瞧著慧安目光閃動,半晌才道:“若是誰敢給你氣受就回來告訴舅舅!”關元鶴見慧安到了轎前,終究是忍不住下了馬,大步行了過去,正聽到沈峰這話,不由便沈聲道:“我定會待她好的,舅父且放心。”
慧安聽了沈峰的話眼眶便是一紅,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倒是猛的聽到了關元鶴的聲音。她一驚之下,只覺那人就站在身邊,他熟悉的氣息似還吹的喜帕輕動,有股溫潤的熱度伴著他沈肅而肯定的話語透過喜帕留戀在她的耳邊。
慧安心一觸,雙頰便染得霞飛滿頰,心情也在羞喜中沈澱了濃濃的安定。沈峰迎上關元鶴的目光,兩人對視兩眼,他才哈哈一笑,道:“小子,交給你了!少了一根頭發絲我沈家也不會饒過你!”
關元鶴未再多言,喜婆便將慧安塞進了花轎。
待坐好,慧安只覺頭上頂著的新娘頭冠壓的脖頸發硬,腦袋昏沈。花轎一起,更是恍恍惚惚,她由不得靠著車壁長舒了一口氣。
一路喜樂高唱,慧安被蓋著紅蓋頭,面前只一片的紅,卻是什麽也瞧不見,只覺著顛簸的身子越發虛軟了起來。她先還有些緊張,腦中閃過和關元鶴相識相處的名種畫面,心思也跟著轎子的起落忽上忽下的揪著,只沒一會心神便松了,加之她被折騰了一日,又困又乏,坐在轎中被一晃就更覺腦子混沌不清。
也不知走到了那裏,又行了多少路,她便迷迷糊糊閉上了眼睛,轎子忽而一顛她的手一松便感手中的蘋果脫了手,慧安一驚,忙眼疾手快地去抓,卻因這動作身子一斜,蘋果是抓住了,只慧安卻也撞在了轎壁上,一手扒著轎窗這才穩住身形。
誰知她剛松一口氣,准備將手收回來,那手腕卻被人自外面一把抓住,狠狠地捏了一下,慧安嚇得差點沒尖叫出來,再將手裏的蘋果脫手扔出去。手一僵,便聽外頭傳來一聲低沈的笑。
慧安瞧去,正見自己的手被一只修韌的大掌緊緊攥著,聽著外頭的喜樂聲,圍觀百姓的笑鬧聲,慧安的面頰一下子便紅了,使勁拽了拽手腕,只沒想到關元鶴竟是抓著不放。慧安簡直急出了汗,登時心中將關元鶴給罵了個透,怎麽都不明白他怎麽會沒在轎子前頭,卻是在轎子邊兒上跟著。她生恐被人瞧見兩人的動作,越發用力去拽,可外頭關元鶴卻似故意讓她著急驚慌,偏就不放手!
慧安一氣,將蘋果往兩腿中一夾,空著的手扯住轎帷,手腕一用力將關元鶴的手往裏拉了拉,接著埋頭對著他的手便是狠狠的一咬。
關元鶴哪裏想到她敢如此大膽,當即又是吃驚又是吃疼,便松開了手,慧安便咯咯的笑了起來。接著外頭就傳來關元鶴低沈的聲音,道:“看來你是不累。”言罷,慧安便聽他大聲道:“花轎繞東城再行一圈再回府!”慧安聞言登時便傻眼了,倒是關元鶴爽朗一笑,打馬行到了前頭。而那些轎夫們卻是高興地大聲吆喝一聲,腳步越發輕快了!
迎親的丫鬟,仆婦們也是歡笑連連,百姓聽到他那話更是歡呼聲一片,只因多繞城一圈,他們的賞錢卻是要多出一倍來的,而且迎親隊伍一路上也是要不停散那喜錢的。一般人家迎娶高門女,爲了表示歡喜這才會多繞行,關元鶴這般卻是叫慧安哭笑不得,只不知他這是給自己做臉呢,還是故意懲治自己的!
這般也不知顛簸了多久,轎子總算是停了下來,片刻甯靜後,慧安便聽有迎親婆子在外頭唱著:“新郎踢轎門啦。”
接著便是又一陣喜樂聲,圍觀的人群也喧鬧了起來,慧安剛直起身子,便感一聲悶響,轎身晃動了下,新郎踢轎門卻是表示以後不會懼內的。而新娘反踢轎子,也是以後不會什麽都被婆家壓制的一種表示。
只大輝到底是夫家爲天,女子一般爲了表示溫婉柔順不會使勁反踢回去。慧安因惱怒關元鶴方才的使壞,卻是用盡力氣狠命踢了下轎子,登時那驕子便是一陣晃蕩,接著外頭一靜,便響起了一陣的哄笑聲。
慧安聽著有人在打趣關元鶴,正想著他這會兒也不知是在笑,還是黑著一張臉,轎簾便被掀開,接著便有一個媳婦彎著身探進來扶住了她,一手將紅綢塞進慧安手中,一手扶著她下了轎子。
耳邊是不斷喧鬧的人群,透著紅蓋頭,慧安只能瞧見各式各樣的鞋子在眼前跑過,只那繩子的另一端卻始終又一個堅定的力量拉扯著,引著她不停往裏走。
大件的嫁妝擺設早在前兩日便擡進了關府中,如今只剩珍寶古玩等小件嫁妝,便是這樣,這邊新娘子已經進了府門,那邊鳳陽侯府中嫁妝隊伍卻是還沒能出完,當真稱得上是十裏紅妝。
慧安牽著紅綢往關府中走,一路尤且還有婆子不停唱著進門歌,進廳歌,進房歌。關元鶴將慧安送進洞房,牽著她到了床邊,這便叫喜婆子扶著她端坐在了床上。
慧安只覺渾身僵硬,感覺關元鶴就在身邊,隔著紅蓋頭又覺著滿屋子都是人,不由面頰绯紅。
如今正是熱天,雖是外頭夜色已彌漫上來,但是白天大地的熱氣還沒有消去,這屋子裏更是點著紅燭,擠滿了人,雖是有冰塊鎮涼,但慧安裏三層外三層的罩著喜服,實在是又熱又悶,又餓又累,難受的不行。再加上心中又是期盼,又是不安,又是緊張,又是羞喜的,慧安的手心,頸上便都出了汗,潮潮濕濕的,越發加劇了心頭的萬千情緒。
只關元鶴站在屋中都是遲遲沒動靜,慧安能感受到他落在身上的目光,知道他是故意的,由不得就恨的咬牙。
“瞧瞧,這新娘子太美了,新郎官卻是瞧的呆了!”不知是哪個女眷先起了哄,登時衆人便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新郎官快揭蓋頭,叫咱們也都瞧瞧這美嬌娘!”“早聽說是個美人,今兒卻是要睜大了眼好好瞧瞧的。”
慧安聽著這些哄鬧聲,登時心一提,身子便更加僵直著不敢動了,接著屋中便響起了沈穩的腳步聲。慧安顫抖著睫毛,待那腳步聲停下,她這才擡了擡眸子,卻見身前一雙皂青靴子,大紅的衣擺穩然如山,帶著迫人的壓力,只叫她覺著一陣心慌。
關元鶴緩緩走向慧安,步伐邁的極大,卻也極慢,瞧見她端坐在大紅帳下,安安靜靜的等著自己,他的唇角便不自覺勾了起來。他在慧安身邊站定,目光落在她壓在膝蓋上卻有些指節分明的手,唇角的笑意便又勝了幾分。
關元鶴一動,屋中那些喧鬧聲便停了,皆睜大了眼睛要瞧新娘子呢,關元鶴接過婆子手中的挑杆兒,卻是又頓了一下。慧安察覺到關元鶴落在頭頂的目光,只覺著心跳如鼓,偏他動作遲緩的要命,慧安恨不能一把掀開蓋頭,瞧瞧這人到底在幹什麽,非得這般的折磨人。只她正咬牙切齒,卻是眼前突然一亮,慧安一詫,面上略帶奇怪的神情便暴露在了關元鶴的眼中。
慧安迎上他黑沈沈又分明帶著笑意的眼眸,登時臉頰便更紅,嗔惱地嘟著嘴瞪了關元鶴一眼。只她卻不知道,那眼波流轉,媚眼如絲的模樣卻是瞧著叫人心髒陡縮。
關元鶴只覺紅燭微動,燈下美人似帶著流光四射的美,化作一縷幽香撫上他的心頭,叫眼前的一切都浮光若影般有些恍惚。金钗鳳冠的華麗,都及不上那張動人的臉,更及不上她那一眼嗔意所展現出的華彩炫目。關元鶴瞧著慧安那寶石般閃爍著,其間波光粼粼中帶著點點羞澀,自微顫的長睫下瞧向他的眸子,只覺從未領略過如此帶有侵略性的美麗,只叫他手心都浸出了汗,心口更是猶如被她那輕鴻一般的睫毛掃過,酥麻難耐。
他這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慧安瞧,那邊夫人們卻也才反應過來,紛紛稱贊,“啧啧,新郎官有福氣,娶得如此美嬌娘!”“恭喜恭喜!”
女眷們又笑鬧幾句,喜婆這才說著吉利話,令慧安與關元鶴行了拜禮,慧安這才被扶著又坐在了寬大的喜床上。
一邊的喜娘用托盤捧著喜酒送到身旁,關元鶴目光不移,伸手取過成雙的鴛鴦白玉杯,慧安便也取了另一只。一道紅絲绾著同心結,卻是纏著兩只玉杯的杯腳,纖細如縷,卻牢牢牽扯,慧安由不得瞧向關元鶴,觸及他炙熱的眼眸又忙避了開來,睫毛便顫抖的更加厲害。
關元鶴似是發出了一絲愉悅的笑聲,接著才湊近她,兩人交頸而飲,慧安面頰發燙,紅唇微啓,那溫潤而清冽的瓊漿便潤入口中,她感受到關元鶴落在面上的目光,恍惚想著那年在鼎北王府兩人因酒令而共飲交頸酒,由不得感歎世事之奇妙。想著這些,卻是玩心一起,手臂微微一動,登時關元鶴唇邊的酒水便濺了出來,直灑了他一下巴,慧安不由抿唇而笑,目光中落滿了狡黠和戲谑。那次在鼎北王府,慧安也用此招欲令他吃癟,卻是沒能得逞,如今瞧那酒水濺了關元鶴一臉,慧安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愉悅,如花的笑靥便綻放在了關元鶴的目光下。
關元鶴只覺酒未沾唇人已醺,目光直勾勾盯著慧安,只覺她那笑靥令他的一顆心千回百轉,已是心神懼醉。他雙眼眯了眯,便伸出舌頭舔去了唇角的酒液,瞧著慧安的目光卻是頗具意味。慧安被他這暖昧的舉動鬧得面色大紅,登時那笑就挂不住,撲扇著睫毛低了頭。兩人因吃酒靠的極近,又有喜娘在一邊站著擋住了衆人的視線,故而這一番小動作卻是無人瞧見。
衆人見關元鶴和慧安皆吃了酒,便哄笑著說起了吉祥話。喜娘卻將那合衾酒杯往床後一扔,然後笑著唱道:“一俯一仰,大吉大利!”衆人這才笑著離開,喜娘也道:“爺該到前頭待客了,新娘子也得沐浴更衣。”關元鶴點了頭,又瞧了慧安一眼,這才大步出了房往前院去了。
慧安大出一口氣,這才拖著僵硬的身體被秋兒和春兒扶著挪到了梳妝台前,由著幾個丫頭給她去掉頭上的鳳冠發钗,散了頭發又一層層脫擊了外頭的大衣服,這才覺著渾身上下都舒暢了一些,連帶著呼吸也順暢了。
一邊的婆子見慧安脫了衣裳,便笑著上前,道:“熱水早就准備妥當了,少奶奶先洗下,這身上就能松乏了。”
慧安點頭,被扶著進了淨房。淨房極大,轉過屏風,放著寬大的酸枝木浴桶,裏面已放滿了溫水,慧安被春兒伺候著脫了貼身亵衣,便舒服地泡進了水裏,痛快地大出一口長氣。她泡了一陣子,覺著身上的酸楚消散的差不多,這才起了身,由著秋兒幾個給擦拭了身上,又換了件紅色繡金絲忍冬花的百褶裙和交衽襦衣,顔色明豔,舒適有度。而那襦衣卻是廣袖低領,露出優美的脖頸和一段如藕般的手腕來。
秋兒給慧安絞幹了頭發又挽了個松松的彎月髻,只插了一只鑲紅寶石流蘇的鳳頭钗,這便將慧安扶到床邊坐下。
外面已送了湯水點心來,擺在了東廂的桌子上。慧安剛坐下,便聽外頭傳來丫頭悅耳的說話聲:“少奶奶可梳洗完了?”
“綠蕊姑娘來請少奶奶用膳吧,已經梳洗好了。”外頭響起婆子殷勤的答話。
慧安由不得瞧向門口,門簾挑起,便進來兩個穿戴極爲富貴精致的丫鬟,兩人進了屋,先是低著頭沖慧安福了福身,那前頭的丫鬟才擡起頭來,瞧向慧安愣了一下,才忙笑著道:“少奶奶可要用膳?已在暖閣擺好了。”
這丫鬟穿著藍綠色小襖,一條同色的百褶裙,十五六歲的年紀,白淨的臉龐,細眉麗眼,瓊鼻櫻口,神色間帶著一絲溫婉,慧安瞧著卻沒有說話。那後面的丫鬟便也福了福身,卻沒敢擡頭打量,只低著聲音道:“奴婢紅鸾見過少奶奶,少奶奶大吉。”
慧安瞧去,卻見紅鸾穿著一件姜黃夏襖,一條藕荷色裙子,面容瞧不見,只那身段卻極爲纖細玲珑。紅鸾一說話,那前頭的丫鬟面上便閃過了尴尬,也忙福了福身,道:“奴婢綠蕊見過少奶奶。”
慧安還是未曾說話,只拿目光打量著兩人,一旁伺候的婆子這才忙道:“這兩個都是原先伺候在棋鳳風的,是爺這院子裏的大丫頭。”
慧安這才笑了,吩咐夏兒拿了兩個荷包來,打賞二人,待兩人跪下謝恩,慧安這才道:“還確實餓了。”說著便起了身,那綠蕊想上來攙扶著,卻被秋兒搶了先,慧安往外走,一面道:“綠蕊,我這幾個丫頭也一日沒吃東西了,勞煩你帶她們下去墊墊肚子。”綠蕊一喜,忙是福身應了,慧安到了暖閣但見桌上擺著幾樣精致而清淡的菜色,並兩個湯品,慧安用了小半碗小米湯這才覺著舒服了。
關府早已是華燈結彩,彩綢遍地,關元鶴直出二門,正殿和前頭搭起的喜棚處早已喧嘩勸酒聲不斷,關元鶴直接便進了正殿。
殿中正桌關白澤和一衆親朋正笑鬧著,主位一人高冠黃衣,卻正是太子李雲談,下面還依次坐著幾個皇子,李雲昶和錢若卿都也赫然在坐,見關元鶴進來錢若卿卻是最先鬧了起來,端著酒杯就欲灌他三杯,太子等人也紛紛起哄。
關元鶴吃了兩杯,李雲昶這才笑著端了茶盞,道:“本王傷勢未愈,便以茶代酒,只今兒可是你的好日子,卻是要連飲三杯才對得住本王帶傷前來慶賀的這份心意,大家說是不是?”
李雲昶自從在雁州遇刺後,便高燒不退,賢康帝得知此信兒,幾乎派了半數的太醫前住雁州爲其診治,這才算是救回一條命了,在雁州修養了一個來月才被護送進京,直接便安置在了宮中,三日前才算出宮回府。對李雲昶遇刺一事賢康帝龍顔大怒,令徹查嚴辦賊子,只此事查了兩個月,鬧得滿城風雨,最後卻是重拿輕放,竟全然沒有了動靜,倒是叫人猜不透賢康帝到底是何用意。可各種補品,賞賜卻是源源不斷的自宮中往秦王府擡,這卻是叫衆臣公也嗅到了一絲不對來。
李雲昶一開口,淳王等人便紛紛附和,關元鶴卻只瞧著李雲昶道:“殿下可還沒大婚呢,這酒早晚可都是要還的。”
魯國公世子在一旁聽了便笑,“這洞房花燭夜都是耽誤不得的,我可聽聞咱們這位嫂嫂是個厲害的,一腳踢在轎子上倒是叫關大哥這張肅面也露了笑模樣,這若是喝得進不了洞房,只怕卻是要吃嫂嫂挂落的。”
衆人哄堂大笑,又鬧了一陣,關元鶴卻也只吃了兩杯,關白澤便笑著道:“今日賓客多,難免有照顧不周的地方,你是新郎官快去招呼一下,我關府有失禮的地方也待爲父賠禮一二。”
關元鶴這才應聲,難得地沖關白澤躬了躬身,這便大步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正殿。
錢若卿只瞧他在兩處偏廳繞了一繞,又在喜棚間一轉,應付了一下,這便瞅了空甩脫纏絆急匆匆往後宅去了。錢若腳唇角勾了勾,卻是昂首猛灌了一口酒,辣酒入腸,攪的胃中微微泛起了酸澀。
慧安用了吃食剛回到內室坐下,便聽外頭傳來了沈穩的腳步聲,接著就響起了關元鶴低沈的聲音,“備水。”
慧安心一跳,瞧向門口,就見他大步而入,瞧見她目光閃了閃,慧安沒有避開他的視線,落落大方的一笑,倒是惹得他挑了挑眉。
待他走過來,那喜婆也是知趣,二話沒說,忙將兩人的頭發各剪去一小縷,裝在鴛鴦戲水的荷包裏,笑著道:“結發百年,恭喜爺,恭喜少奶奶。”
這繁複的儀式算是徹底結束了,喜婆帶著人退下,一時間屋中便只剩下了靜谧和微微跳動著火苗的紅色花燭,慧安瞧著被褥上的各種喜慶圖案,一片的紅,不由面頰生熱,一擡頭就撞上了關元鶴幽沈深蘭的眸子。
慧安瞧著面上紅暈更勝,說起來她還從未見過關元鶴穿這樣的豔色,大紅的喜服和花燭柔化了他剛毅的外表,瞧著那臉部線條卻是柔和了不少,少了清冷,卻是多了幾分叫人眼紅心跳的妖魅。尤其是他那一雙眼睛,像是一汪深不可見的潭,其間波光流動,似要將她整個吸入眼底一般,慧安心跳加快,卻是迫使自己倔強的和他對視,唇角勾起了一抹安甯而滿足的笑。
屋中紅燭映照,四處都是喜慶而旖旎的紅色,燈下瞧美人本就是要媚上幾分的,更何況是這般的美色天成。關元鶴盯著慧安,見她笑的甜美,只覺一顆心都醉了,擡手輕撫著她唇邊的醉人,目光和慧安交纏著,只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房中彌漫開來。半晌他才輕笑著撫了撫慧安的發,道:“以後都要這般笑。”
慧安便含羞帶惱地嗔了關元鶴一眼,想著在花轎上他拽著自己不放,害的她險些急的背過勁兒去,不由擡手便往關元鶴臉上揮,卻道:“真霸道!” 關元鶴卻是沒避開她的手,慧安怎會真打,那手軟綿綿落在他面頰上倒似撫摸,當即便叫關元鶴一把抓住,將她的指尖輪流的湊至嘴中輕啄細舔。
關元鶴那唇經過酒水浸染紅潤而菱角分明,半張著用他靈活的舌頭不斷裹著自己蔥白的纖細的指尖,慧安瞧著只覺心神震蕩,身子便是一抖,關元鶴就笑了,又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這才道:“我喜歡你那般笑,很美。”言罷卻是猛然將慧安一帶,拉入懷中,俯身就吻上了她的唇。溫熱的鼻息撲面而來,慧安來不及驚呼,已被關元鶴火熱的唇舌堵上了嘴,酒氣連帶著極熟悉的屬于關元鶴的氣息瞬間便將慧安包裹。
他的唇是火熱霸道,在她唇舌間一陣翻攪,惹火的姿意品嘗著甜美,慧安只覺那男性氣息如潮水般將她掩埋,呼吸間,全是他的氣息,只覺得她心跳得似要沖出胸腔。迷迷糊糊中關元鶴的大掌便移到了她的腰背,沿著腰線往下滑,直滑到她的臀下,托住她挺翹的小屁股便是緊緊一箍,慧安被他的使力帶的只能整個人都撲在了他懷中,上身和他緊密相貼。
感受到關元鶴身上火熱的溫度,慧安微微閉著的眼眸便不住抖動了起來,唇齒相依,關元鶴不停攪動吸允著慧安口中欲躲欲顫的丁香小舌,那吻實在談不上溫柔,甚至充滿了掠奪性,迫使慧安退無可退地和他兩舌糾纏,似是幾欲叫慧安記住他的味道,也幾欲完全占有她的甜美。慧安被他托住臀部又堵住唇舌,固在懷裏只覺整個人都燒了起來,她閉上滿是羞澀的眼睛,但卻也能實實在在的感受到眼前的紅光,感受到花燭燃燒的溫度和旖旎的光影。
想著這是兩人的洞房花燭夜,一切都那麽的美好又理所當然,慧安就放開了心懷.緩緩擡手摟住了關元鶴的脖頸,被他糾纏著的舌也開始試著回應他,關元鶴吸吮著她的動作爲之一頓,接著卻是將放在她臀上的手移到了腰間,改而擁著她,那吻也變得溫柔纏棉了起來,總算有了幾許憐惜。
不知過了多久,慧安只覺都要溺死在他綿長的吻中,他才將她放倒在床上,壓了上來,離開她的唇,瞧著被自己撫弄的嫣紅微腫的唇瓣,吻了吻她的眼睛,啞著聲音道:“我去沐浴,等我,嗯?”
他近在嘴角的低啞聲音和他含著調侃的黑色眼眸登時便叫慧安別了別臉,這才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關元鶴便笑了,起身往淨房去。
許是外頭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卻有一個丫頭打簾進來,慧安瞧去卻正是那之前進屋伺候的綠蕊。她見關元鶴站在屏風處扯腰帶,面色一紅便忙碎步過去,正欲伸手,關元鶴卻擡頭盯了她一眼,銳利的目光帶著一絲不悅,綠蕊嚇了一跳,手就僵在了那裏。
慧安瞧在眼中,沒想到自己的洞房夜便有丫頭敢這麽當著她的面給自己難堪,唇角便勾了一抹冷笑,只她卻沒吭聲。心裏卻想著這綠蕊是關元鶴的大丫頭,她這般作爲到底是蠢呢,還是背後有什麽依持,亦或是覺得她沈慧安是個好欺的?
慧安正想著,那邊關元鶴卻是沈聲道:“下去吧,這裏不用伺候。”
綠蕊這才松了一口氣,匆忙著垂著頭又退出了內窒。慧安從不知道關元鶴的怒氣竟這麽容易壓下,聞言便擡眸又瞧了那綠蕊一眼,心中一動。難道這綠蕊敢如此是平日關元鶴的縱容?這個想法一出現,慧安便直覺搖頭否定,他對自己的喜歡慧安還是能感覺出來的,他對她尤且不會沒原則的縱容,更何況是這麽一個丫頭。
慧安這邊想著,那邊關元鶴已自行脫了衣裳,扔在一邊的春凳上,只穿著單衣便朝屏風後走去。慧安見他也不喚人進來伺候,詫異了一下,心想他是否在等著自己親自去伺候呢?女子嫁人伺候夫君沐浴卻是應當的,慧安猶豫了一下終是站起身來,只她走了兩步到底抹不開那羞意,又停下了步子,只瞧著屏風後傳來動靜,便猶猶豫豫地墊著腳尖往那邊瞧。
可這一看,便見屏風上映出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寬厚的肩膀,窄韌的腰身,平坦的小腹,如同玉雕一般直挺而強健的大腿,此刻關元鶴正往浴桶中進,長腿邁開,動作間身子被拉展出柔韌的線條來,充滿了陽剛之美,還有那雙腿中間的男性象征,此刻正清晰的映在屏鳳上顫巍巅的晃動著。
慧安只瞧了一眼便瞪大了眼,接著兩頰迅速升溫,這才猛地意識到自己瞧見了什麽,豁然轉身撲到了床上,將頭埋在鴛鴦戲水的枕頭裏再也不擡起來了。
關元鶴平日起居都是小厮和長隨伺候,如今屋中慧安,這院子裏有了主母,自是規矩又都變了,他又不習慣叫丫鬟伺候,加之以往在軍營中自己動手也是慣了的,這便屏退了下人自己進了沿室。心中也多少想著,興許慧安會有自覺,進來伺候自己也未可知。只他聽屋中傳來慧安的腳步聲,唇角就揚了起來,誰知剛竊喜,就聽慧安又沖床邊撲去,他當即便抿了抿嘴。只想著慧安到底還小,又是兩人初夜,今日又勞累了一日,他生恐驚到了她,便也沒開口叫她。
他隨意泡了下,這便起了身,拿布擦拭了身子,裹了件單衣,就出了淨房,這才吩咐下人進來收拾,自己卻是躺在了窗邊的美人榻上,見慧安端坐在床中被床幔遮著臉,不由沖她道:“過來給我絞頭發。”
慧安這才摸了摸發燙的臉,磨磨蹭蹭下了床,行至他身邊,接過丫頭手中棉帕撫上了關元鶴的黑發,他的發長的極好,被水一浸又黑又韌,又滑又柔,慧安撫了兩下這才用帕子裹上揉弄起來,只她從來沒幹過這活,難免扯到關元鶴,關元鶴卻也不語,只閉著眼睛,唇角含笑。
慧安想著方才的一幕,心跳就有些不受控制,卻又忍不住目光往關元鶴身上飄。
他坐在那裏,單衣只系了下帶,露出赤身精壯的上身,從慧安這處正能瞧見那完美的身軀,結實而又平滑的肌肉,還有還帶著水意泛著紅潤的肌膚,胸膛上隱約的兩點凸起……慧安只覺屋中燥熱的難受,她尚未挪開目光,關元鶴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微微仰頭那目光便和慧安的觸了個正著。
慧安只覺著被他一瞧便似觸電一般,慌忙著就錯開了頭,面上一陣嬌羞難掩,關元鶴瞧著她那模樣,那紅紅的臉頰,閃動的睫毛,茶色又波光流轉的眼眸,只覺心悸不已。腰身一轉,便摟住了慧安的腰,將人橫抱了起來,大步就往床邊走。
慧安驚呼一聲,由不得叫道:“頭發還沒幹呢……”關元鶴卻笑,“那不重要……”慧安聞言瞧著他似沈澱了萬千渴望的眼眸,身子便有些發軟,一手抓著他的衣襟,滿臉嬌羞的道:“屋裏……屋裏還有人呢……”
關元鶴被她嬌羞的嗔了一眼,只覺那一眼便扯動了他的心,也喚醒了身子裏的躁動,那股再熟悉不過的欲望襲來,一波一波沖擊著他,叫他砰地一聲便將慧安扔進了床上,接著便壓了上去,眼睛閃閃發亮地望著慧安。
慧安被他一瞧,那心就一陣悸動,微微地戰粟了一下,關元鶴這才笑道:“哪裏還有別人。”慧安顧目四望,這才發現屋中早就只剩下他們二人,喜燭閃爍著紅光,散了一室的躁動紅光。慧安心一跳,抓著關元鶴衣襟的手就使勁揪了楸。關元鶴瞧著她骨節分明的手,輕笑著道:“害怕了?”
慧安被他這麽一問,便想起兩人的前兩次荒唐來,這會子只覺那種酥麻的難耐又欺上了心頭,想著如今她已是他的妻,那羞澀便慢慢退去,多了幾分和他一般的期待和興奮來,方才還閃躲著的目光卻是瞧向了關元鶴,媚眼如絲的笑著用本揪著他永襟的手,滑向他的心房處撩了一下。
關元鶴倒抽一口冷氣,眯著眼就咬住了慧安的唇,幾近纏綿,濃情烈意從兩人越來越熾熱的呼吸中迸出花火,男人女人身子中最原始的情感被喚起一發不可收拾。
他吻了一陣,便轉移了陣地,在慧安的臉頰上,脖頸間落下一個個濕熱的吻,火熱的手掌也微顫著抽去慧安頭發的發簪,五指分開伸入她柔滑的頭發中揉弄著。慧安只覺著關元鶴的吻有些狂暴,落在身上滾燙著像是要將那處的肌膚給點燃一般,猶如暴風驟雨瞬間就襲到了她的前胸,鋪天蓋地從脖頸處往襟口中蔓延。
慧安腦中一片空白,隨著他的狂暴有些害怕,又有些期盼,睜著迷蒙的眼睛,只覺屋中的火光似躥進了心頭,將一顆心都點燃了,躁的她難耐。關元鶴的吻到了襟口卻是猛的又停了下來,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又擡起頭,瞧著目光氤氲的慧安輕喚:“慧安……總算等到了……”
慧安被他那似感歎,又似歎息的喚聲一叫,只覺身子癱軟無力,關元鶴的手就隔著衣服撫摸在了她的胸上,捏了下卻是挑起了眉毛,有些吃驚地擡頭,道:“怎生又大了!”
慧安這兩個月一直被方嬷嬷監督著吃補品,自己倒沒覺著那處又長了,只關元鶴這麽一說她就羞惱的扭了下身子,那團豐盈也跟著在關元鶴掌中被揉弄了兩下,關元鶴當即便是一陣壞笑,湊近慧安,在她耳邊低聲道:“等不及了?”
慧安被他臊的幹脆將手一攀,就探進了他的單衣,撫在了他寬厚的肩頭上,關元鶴一口咬住慧安的耳垂,卻是輕輕地舔弄起來。慧安被他這一緊一慢弄的心一上一下,激的周身熱力不禁又升了一些,有些虛軟地偏了偏臉,頭腦暈沈沈的。
關元鶴大掌隔著衣裳捏起慧安胸前的小珍珠揉捏著,火熱的唇舌也隨之往下移,另一只手尋到慧安身上小襖的盤扣便欲解開,慧安這才迷蒙著推了推他,糯聲道:“別,幔帳……”
慧安腋下那盤扣太小,偏他手指又大,關元鶴解了兩下竟是都解不開,又聞慧安那話,就俯身隔著衣裳舔了舔慧安胸前已被他揉捏地高高挺起的小珍珠,口中嘟囔一聲:“沒人進來……怎就選了這麽一件衣裳。”說著竟是兩手扯住慧安衣襟撕拉一聲將那小襖給撕裂了開來,雪白的肌膚露出來。
慧安面色通紅,擡身便要去拽那勾著的幔帳,關元鶴瞧她擡身卻也不攔著,卻就勢將撕裂的小襖從身後給慧安剝掉,登時她線條優美的整個玉背便暴露在了眼前。冰晶玉肌,細膩光滑的猶如一件上好的瓷器,關元鶴目光一沈,擡臂就從身後將人撈了回來,壓在床上。
慧安剛碰到銅勾就被他拉了回來,直氣的無語,剛要再言,關元鶴大手一揮那幔帳就落了下來,接著慧安就覺胸口一陣濡熱,卻是他撲到了胸上。
靈巧的舌頭卷住她右胸前豐盈頂端被撥弄的綻放開來的小花吸吮,撕扯著。溫熱的唇舌隔著一層肚兜,有著異常的觸感,竟是比直接的親吻更令慧安難受。身體裏情欲完全被激發出來,酥麻麻翻滾著一波一波將她淹沒,慧安止不住輕顫,擡眸見關元鶴還穿著單衣,便喘息著擡手去扯他永裳。
關元鶴笑了一聲,由著慧安扯掉他松松挎挎的上衣,也飛快地解開了慧安身下的長裙,退了下去。慧安兩條修長異常的美腿便露了出來,關元鶴動作一頓,目光驚歎地瞧了兩眼,這才一手摸索著探向亵褲內裏……慧安登時便有些受不住的吟了一聲,聲音響起只覺羞得渾身打顫,忙咬緊嘴唇,關元鶴擡頭瞧她,目光更加幽深,伏在她身邊輕咬她紅通通猶如燒起來一般的耳垂,舌尖在她耳朵中一舔,用啞的有些艱澀的聲音,道:“乖,叫出來…… 別怕……”接著那手便又使壞地撥弄了兩下慧安兩腿深處的幽谷,尋到那深藏在花朵中的蕊,探手進去,慧安當即就輕吟了一聲。
關元鶴整個面龐一亮,一把扯了慧安胸前那肚兜,手握住她的豐盈重重揉捏了兩下,似不能解渴一般,埋首在那柔軟中一陣輕咬舔弄。他滾燙的手,濕熱的唇舌當即就叫慧安身子顫抖不已,更何況他那只手還在她身體裏攪動著,慧安溢出一聲聲嬌吟,喘息不止,本因羞怯已抓緊床單的兩手便又攀了關元鶴的肩脖。
“大聲叫出來……我喜歡,外頭沒人……”
慧安被關元鶴蠱惑著,聽著他低喘著在胸前呢喃,只覺那聲音像是勾引她步入未知領域的惡魔,偏她完全沒有能力抗拒,當即便媚眼如絲,扭動著身子喚了一聲:“夫君……”
這一聲喚直叫關元鶴渾身一顫,飛快扯掉慧安身下最後那件亵褲,又快速褪去自己身下的褲子,登時兩人便赤身相對,再無一絲阻絆。
慧安就覺著身上被他滾燙的肌膚熨燙著,睜開眼睛去瞧,這便看到他蜜色的肌肉上滑動的顆顆汗珠,似在花燭下綻放著琉璃溢彩一般,叫慧安腦子轟然一炸。那目光只敢停留在他的上身,再不敢往下瞧了。
慧安瞧著關元鶴,關元鶴卻亦在瞧著她,那嬌美的身體就綻放在眼前,散發著少女的芳香,直如最濃烈的酒,只嗅上一下,瞧上一眼便一陣暈眩。
關元鶴最後一絲理智也消失蕩然,再也無法抑制體內奔騰叫囂的欲望,渾身的血液就凝聚在了一處,使得那裏脹疼的不停抖動。
他目光專注,神情膜拜地盯著慧安上上下下瞧了半晌,這才艱難地移開,瞧向慧安那盛開在黑色波浪長發中的豔麗小臉,見她目光氤氲瞧著自己,明明羞怯的難言,便又帶著一股倔強的爭鋒。他的心一觸,這才找到一絲清明,沒有當即撲上,一口吞掉身下的小人。只耐著性子告訴自己,她已經被自己娶了回來,今夜注定要成爲他的人,不必急。若然嚇壞了她,卻是得不償失……關元鶴告誡著自己,放在慧安身下的手便又在那花心中動了動,也不知觸到了哪裏,慧安只覺全身酥麻起來,整個腳趾都卷曲了起來,身體中激起一股抑制不住的渴塑和空虛來,便迷亂地搖著頭,口中胡亂哀求著:“別……好難受……別碰那裏……”
關元鶴見她這般,目光閃動了下,那邪惡的手卻又在方才碰觸過的地方尋了尋,揉弄兩下,慧安果然整個身子都顫栗了起來,弓起身子,情不自禁地哽咽出聲。
關元鶴只覺掌心越發濕漉,低笑一聲:“原來是這裏……”言罷卻將手自慧安身下取出,瞧著上面的潤色輕笑,接著竟將那手指放在唇邊舔了下。
慧安感受到他拿出手指,便難耐地扭了扭身子,一陣空虛叫她由不得有些哀怨地睜開眼睛去瞧關元鶴,卻不想正瞧見他將手指放入口中品嘗的一幕,慧安不由瞪大了眼睛,接著只覺整個人都燒著了,猛的偏開頭閉著眼睛再不敢看了。
關元鶴呵呵一笑,兩手棒住慧安胸前的豐盈,將臉龐埋了進去,火熱的唇舌再次去含住她胸前的櫻紅,似是兩顆都不願放過地來回啃噬舔弄,慧安被身體的熱浪躁的險此尖叫出聲,那一波波的酥麻感頂著她向上,似要跌進雲端,腦子也越來越不清明,只能本能得發出細碎的嬌吟聲,擡手抱住關元鶴的頭,將身子擡起求的更多。身子也難耐的扭動,弓起下身想迎合他。
關元鶴本就早已忍的難受,慧安如此簡直就是自尋死路,當即他便嘶吼一聲擡起頭來,接著迅速壓在慧安身上,便將分身擠在了慧安兩腿之間。慧安渾身骨頭似已被他燙成了灰燼,早癱軟成一汪赤水,如今感受到他的灼熱欲望,本能地扭動著身子,做出最真實的回應。目光迷離著瞧去,入目是關元鶴汗滴如雨的隱忍,和他黑沈閃亮的目光,慧安睫毛顫抖著呢喃一聲:“夫君……”
關元鶴被她甜膩的聲音一喚,只覺再不要了她,自己便會欲火焚身而死,當即便扶著分身尋求解脫。慧安心一緊,閉上了眼,只關元鶴也不知是情急還是怎麽,竟半晌也沒沖進那蜜谷之中,發出一聲惱怒的悶哼。
慧安早己被他撩撥的不行,等不到想要的,由不得便扭動著身子發出一聲細碎的低吟,關元鶴眉頭皺起,又用手在慧安那處探了探尋到那深谷,這才挺身,只這一下卻還是未能成功。
慧安難受的弓起身子,空虛令她生出了膽色,探手摸到兩人那貼合處,扶住了那火熱,關元鶴當即便悶哼一聲,發出低沈又暗啞的聲音,似痛苦卻又似舒解。
那一聲哼和手下粗熱的融感驚動了慧安,慧安當即渾身發紅,手觸電一般想要逃開,關元鶴卻猛地抓住了她那手,帶著壓迫和不容她逃避的堅決,在她耳邊輕聲道:“小乖乖,幫我進去……嗯?”
他的聲音就在耳邊,慧安臉上迅速升溫,想抽出手,偏又沒有力氣,被他禁锢著手腕手指抖動著才又握住那火熱,偏那手下的碩大似有生命般的在她指下抖動著。
慧安羞得只欲作死,關元鶴卻撥開她散亂的發絲,望著她水潤迷蒙的雙眼,啞聲道:“慧安,幫我進去……”
那聲音充滿誘惑,慧安瞧著他那炙熱的眼眸,手便顫抖著將他扶到了那花心盛放之處,關元鶴挑眉,“是這裏?”慧安早已臊的想死,聽他竟還尋自己確認,只恨不能一口咬在他的脖頸上,聞言便擡眸嗔惱地瞪向關元鶴,誰知卻在她對上他黑沈的眼眸時,他的腰猛然一沈!
異物的沖入,那股難忍的痛楚當即便叫慧安身子一僵,放在關元鶴背上的手深深掐入他緊繃的肩頭。
關元鶴也是渾身一震,那濕潤滑膩,又緊致收縮吸吮著他分身的花谷直叫他體內血脈贲張,欲望非但沒有纾解,反倒是更加腫脹難言了,悸動在他體內橫沖直撞,只頓了一下,便再控制不住自己,發出低聲嘶吼,在慧安的體內放縱了起來。
“停下,別……”慧安倒吸一口冷氣,疼的腦子瞬間就清醒了起來,忙去推身上的關元鶴。可她發現他根本就不爲所動,依舊沒一絲憐香惜玉的沖撞著。慧安只覺眼前發黑,悲哀的發現關元鶴似是太激動了,竟是像著了魔,她哭喊不行,便盡量放松自己,只下身還是一陣陣的刺痛。
“慧安,寶貝,再忍忍……”關元鶴發出粗狂的喘息聲,俯身親吻著慧安的眼角、面頰,聲音卻有些混沌不明,動作也越發狂野。
慧安無力抗拒他的橫沖直撞,只得動了動雙腿希望能找到一個稍稍舒服點的位置,只這樣卻叫關元鶴一把攬起她,將她禁锢在懷中,更加凶猛地沖擊起來。他此刻顯然已經無法控制自己,身體只叫囂著想探的更深,尋求更炙熱的所在。
慧安趴在他肩頭,猶如冬季吊在樹幹上欲落的樹葉,咬著牙垂泣著,關元鶴聽到那壓抑的哭泣聲,心裏也知自己動作太過了,這到底是第一次……可這水乳交融的感覺實在太叫人貪戀,淋漓盡致的叫人想要吼叫出聲,他全然停止不住動作,只能不停拍撫著慧安的背脊,氣息不穩的道:“乖,很快了,就好……”
慧安也知再喊再哭也是無用,只能閉上眼睛乞求他快些,好在這種疼痛並未持續多久,關元鶴便猛地將她壓在床上,一口咬住她胸前的豐盈,使勁吸吮兩下,接著激烈地喘息著抱著慧安抽搐起來。
慧安大松一口氣,擡眸瞧向滴了一桌蠟淚的花燭苦笑了起來,只道這叫什麽事兒啊,早知道方才就……就叫他自己悶頭摸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