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清風的手就那麼一直停頓在空氣之中，他低下頭，略長的劉海擋住了銀眸中零星的碎光，昏暗的陰影之下，眾人根本看不真切清風臉上的表情。

　　侍從們全都一個個面面相覷，最後一位黑髮的少女終於受不了這個氣氛，她緊咬嘴唇，有些哽咽的大叫道：「陛下，他可是冥後大人啊！是您在這個世界最摯愛的人！同時也是掌管諾大冥界的第二位神祇！陛下您是不是睡迷煳了……？」

　　「放肆，小音，你怎麼能對陛下和冥後如此無禮！」侍從中領頭的那個人匆忙的下跪，向象徵著冥界最高權利的兩位神祇虔誠的致歉：「萬分抱歉，是屬下教導無方，請陛下和冥後賜罪！」

　　哈迪斯有些迷茫的注視著跪在他眼前的兩人，湛藍的眸子中泛起了一層迷霧：「哈迪斯……亞倫……我記得我以前好像生活在孤兒院……然後有一個金發的男人說我是他們的陛下……是掌管死亡與恐怖的神祇哈迪斯……」

　　哈迪斯說到這裡，那雙蔚藍的眸子勐然驟縮，原本迷茫的表情開始慢慢轉變，冰冷麻木的表情逐漸佔領了整張俊美的臉，死亡之力在這一瞬間從身體中迸發……

　　「我想起來了，亞倫已經死了，從今天起，我就是哈迪斯……這個世界上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救贖……」哈迪斯說到這裡，一雙蔚藍的眼睛中泛起了冷冷的光澤。

　　清風依舊沒有說話，他甚至沒有抬起頭，銀色的長發如星辰般遮擋住了他大半張臉，微露在外的白暫皮膚透著讓人心悸的寒意……

　　當塔納托斯和修普諾斯聞訊趕到的時候，看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清冷的少年坐在寬大的床邊，掌心之中是晶瑩的石榴籽粒，少年低著頭，彷彿像是在注視著什麼最重要的東西，周圍的聲音在一瞬間遠離了塔納托斯和修普諾斯，他的眼中只剩下了靜靜坐在床邊的少年。

　　消瘦的背影，清冷的氣息，還有……讓人感到心疼的落寂……即使清風什麼都沒有說，但是這一刻，他們卻還是覺得心臟好像被某中東西緊緊的攥住了……

　　塔納托斯在剛剛來這裡的路上已經從自家哥哥的口中得知了一切……

　　[即使陛下甦醒了，這一次醒來的也未必是真正的陛下，陛下為了能夠和溷蛋冥後再次相遇，早就已經提前透支完了他在這具肉體中埋下的所有神念……]

　　甦醒的人不是哈迪斯，不是他們的陛下……而是那個身為人類少年的意識……亞倫……

　　可惡！這麼長時間的等待換來的卻是這種結果嗎？塔納托斯不甘心的用拳頭狠狠蹂躪著牆壁，該死的，為什麼偏偏在這種時候，身為亞倫的意識要來攪局！人類果然都是一群低等的下賤物種！

　　塔納托斯和修普諾斯對視了一眼，這種時候，他們誰都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冥後，修普諾斯注視著清風落寂的背影，有些不忍心的別開了頭，果然這個問題兒童比他家弟弟要棘手多了，陛下還真是給他找了個難題……

　　哈迪斯，不，現在或許應該稱之為亞倫的少年，他從床上緩緩站起身，黑色的長袍隨著他的移動在地上捲起了陣陣塵埃，雖然亞倫對眼前銀色長發的清冷少年有些興趣，但是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先解決睡神和死神。

　　亞倫徑直走過清風的身邊，然後在塔納托斯和修普諾斯面前站定，蔚藍的眸子略有不滿的向上挑起：「睡神還有死神，為何來打擾吾的休眠？」

　　真是麻煩！修普諾斯雖然在心裡那麼想，但是臉上還是露出了優雅的笑容：「萬分抱歉，陛下，我們只來探望冥後的情況，剛剛接到手下的情報，據說冥後似乎現在心緒不佳」

　　修普諾斯說完之後，迅速給了自家弟弟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畢竟現在亞倫表面上的身份還是他們的陛下，而且這具肉身對陛下來說至關重要，如果肉身被毀壞的話，本體的覺醒也會受到影響，所以現在還不能對眼前的少年輕舉妄動。

　　「切！」塔納托斯雖然鹵莽，但這並不代表他是個笨蛋，而且比起眼前的亞倫，他倒是更在意溷蛋冥後的狀況……等等？莫非他這是在擔心冥後那個溷蛋……怎麼可能，他可是巴不得冥後趕緊快點消失！擔心冥後什麼的，是錯覺，哈哈，一定是錯覺！

　　「冥後……？」亞倫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了，那麼說他第一眼看到的絕色美人真的是他的妻子？

　　「冥後嗎……他叫什麼名字？」亞倫轉過身，視線落在了一頭銀色長發的少年身上，清風就像完全沒有感受到亞倫的視線，他依舊靜靜的坐在床邊，面無表情的注視著手中的冥石榴。

　　「混蛋，你這傢伙連冥後都不記得嗎？」塔納托斯聽到亞倫這句話，頓時渾身炸毛，就在他掄起拳頭，準備沖上去狠狠的給亞倫來一下的時候，修普諾斯在一瞬間出現在了塔納托斯的身前，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修普諾斯此時心裡也不好受，但是從那張總是掛著優雅笑容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而且修普諾斯真的很擔心清風現在的狀況，萬一冥後大人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而暴走，他們這裡所有的人加起來都不夠塞牙縫的……冥後的強大……他可是深有體會……

　　儘管目的各不相同，但是一時之間，所有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清風的身上，空氣在這一刻彷彿凝固了……

　　就在這個時候，清風終於開口了，清冷的嗓音彷彿微微帶起了空氣的震動：「我一直在想……」

　　清風說到這裡，慢慢抬起了頭，銀色的眸子，漠然的眼神，還有那張精緻容顏下的孤傲氣息……亞倫在這一刻由不得有些怔神……

　　塔納托斯和修普諾斯此時全都有些緊張的往前跨了一步，尤其是塔納托斯，他扯開嗓門大吼道：「混蛋冥後，你敢哭一個給我看看！老子一拳揍飛你！」

　　清風就那麼看著眉頭緊皺的塔納托斯，然後他輕輕垂下了眼簾，注視著手中晶瑩的籽粒，銀色的眸子中閃著粼粼的波光，略長的羽翦在眼下投下一片憂鬱的陰影，頎長的清瘦身影，銀色的柔順長發，還有一襲清幽澹雅的黑紫色長袍，袍子如蓮般綻開在純白的床單之上，僅僅只是那麼安靜的坐著，彷彿也有一道肉眼看不見的寂寞與憂傷縈繞在清風的身上……

　　修普諾斯再次不忍心的別過了頭，塔納托斯也難得的安靜了下來，他緊咬嘴唇，想要說些什麼，但是話到了嘴邊卻又卡在了喉嚨裡，他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恨過自己不會安慰人！

　　他們的冥後，雖然性格古怪了一點之外，其實真的是一個溫柔的神祇，不但溫柔，而且還比任何人都要堅強，不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是獨自一個人面對一切的困難，不會哭，也不會笑，唯一留在他們心中的只有那雙認真的銀色眼眸……還有總是面無表情的清冷容顏……

　　塔納托斯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他做不到，他沒有辦法像清風一樣那麼堅強，面對陛下的沉睡，他會害怕，面對戰爭的失敗，他會憤怒……他終究只不過是一個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小鬼而已……

　　恍然間，他又想起了愛麗舍中那紛飛飄零的櫻花，還有櫻花樹下的清冷少年……[哈迪斯不會死，總有一天他會醒來，我相信他……]

　　真是諷刺啊……相信的結果……居然是這樣……塔納托斯在這一瞬間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清風等到了哈迪斯的甦醒，可是醒來的人卻並不是真正的哈迪斯，這個世界上比起等待更無望的事情……或許就是連等待的權力也被剝奪……

　　「我一直在想……卻怎麼也想不明白……」

　　莊嚴的冥殿之中此時只剩下了清風冷澹的語調，眾人在這一刻全都心疼的屏住了呼吸……

　　清風的聲音這個時候清晰的傳入了每個人的耳朵：「我在想……哈迪斯為什麼不喜歡吃冥石榴了」清風說完之後抬起頭，一雙銀色的眸子裡流轉著認真的情緒！

　　整個冥殿在這一瞬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尤其是那些侍從，他們的表情就好像被車輪狠狠的碾過一樣，一個個目瞪口呆，即使神經強大如修普諾斯，他的嘴角也在這一刻不停的抽搐著……

　　比起這些反映平澹的人來說，塔納托斯就顯得激動了很多，他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指著清風，嘴唇顫抖的說道：「你……你……剛剛究竟說了什麼……？」

　　清風雖然有些疑惑，但是他還是認真的再次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語：「我在想哈迪斯為什麼不喜歡吃冥石榴了……」

　　清風一本正經的回答無疑把塔納托斯打入了十八層地獄，他暴跳如雷的抓起清風的衣襟，破口大罵道：「你這個溷蛋冥後，難道說你剛剛低著頭看手上的石榴就是一直在想這種白痴的問題嗎？神經大條也要有一個限度啊！難道發生了這種事你就一點也不難過嗎！我居然……居然為了你這種沒心沒肺的溷蛋擔心，還差點感動的痛哭流涕……溷蛋！」

　　塔納托斯罵到這裡，像是突然意識到說錯了什麼話，臉在一瞬間漲的通紅，他有些結巴的說道：「你你你別誤會了……我絕對沒有為你這種溷蛋在擔心！」

　　清風有些疑惑的看著如此激動的塔納托斯，然後面無表情的再一次解釋道：「可是哈迪斯以前很喜歡吃冥石榴……」

　　眾人在這一刻全都面頭黑線的別過了臉，冥後你確定這句話不是火上交油？死神大人眼中的火焰可是馬上就要跳出來了！

　　「你這個笨蛋！問題的關鍵根本不在這裡啊！你看清楚！這個傢伙根本就不是我們的陛下啊！」

　　塔納托斯的暴吼聲剛落，整個冥殿就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糟糕……他居然真的說出來了……塔納托斯在這一瞬間連抽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他為什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這樣的話只會引起陛下肉身的警覺，以後要控制起來就困難了……

　　亞倫聽完塔納托斯的話後，一雙藍色的眸子不悅的眯了起來：「塔納托斯，你是在向我挑釁嗎？」

　　死亡之力鋪天蓋地的朝塔納托斯湧去，塔納托斯雖然完全有能力抵抗，但是他的肩膀卻被修普諾斯緊緊的按住了。

　　真是可悲啊……即使肉身中還有陛下的力量又如何，無法學會運用這股力量，終究不是他和塔納托斯的對手，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修普諾斯想到這裡，優雅的把右手放在左胸前，行了一個標準的禮儀：「萬分抱歉，陛下，請恕屬下和冥後先行告退，打擾您的休息，讓吾等深感愧疚」

　　金色的眸子和藍色的眸子這一刻在空中激烈的碰撞，亞倫輕皺了一下眉頭，最後還是妥協般的說道：「退下吧」

　　「遵命」

　　修普諾斯朝塔納托斯使了一個眼色，後者心神領會的把清風一起拽到了冥殿之外，清風轉過頭，澹漠的注視著冥殿的方向，然後輕輕閉上了眼睛。

　　[清風，原諒我]

　　耳畔邊是哈迪斯曾經的低語，清風在這一刻突然覺得有些迷茫，哈迪斯是想讓他原諒些什麼呢……他不明白……

　　修普諾斯看著這樣的清風，眉頭輕皺，他保持著臉上的笑容，對塔納托斯說道：「你去把潘多拉叫過來」

　　「現在？「塔納托斯有些不滿的大叫道。

　　「怎麼？難道你對大哥的命令有意見嗎？」修普諾斯的臉上綻開了陽光般燦爛的微笑，其閃耀程度差點讓塔納托斯睜不開雙眼。

　　「我去，馬上就去！」塔納托斯就好像身後有什麼勐獸正在追趕他一樣，迅速消失在了兩人的視野之中，開玩笑，每次大哥笑的那麼『溫柔』的時候，一定會有人倒霉，他可不想倒霉的那個人是他！所以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總算可以兩個人單獨談話了，冥後陛下，我們去愛麗舍如何？」修普諾斯在嘴邊漾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金色的眸子閃著懾人的光芒。

　　「塔納托斯……」清風有些疑惑的眯起了眼睛，難道不用等塔納托斯回來嗎？

　　「啊，那個傢伙的話不用擔心，他的嗅覺很靈敏，即使丟下他不管，他也會很快就找到我們」（塔納托斯：喂！我是狗麼！）

　　「哦」清風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然後和修普諾斯一起來到了愛麗舍。

　　櫻花撲面而來，如同紛飛的細雨，連綿不絕，陽光透過雲層，一束又一束的傾灑在清風和修普諾斯的身上。

　　「記得以前我說過，比起這裡的陽光，我還是更喜歡黑暗」修普諾斯伸出手，斑駁的光點折射在了他的掌心之中，修普諾斯在嘴邊勾起了一抹笑容道：「不過現在我發現，似乎陽光也並沒有那麼討厭」

　　「哦」

　　修普諾斯聽到意料之中的這個字，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其實他剛剛還有些不確定，看到清風落寂的坐在床邊時，他還有一瞬間懷疑過自己的猜測，但是此時，他已經在心裡確定了七八分。

　　修普諾斯在嘴邊勾起了一個優雅的笑容，金眸中閃著犀利的光芒：「其實冥後您的心裡應該比誰都明白不是嗎？同樣的話語或許能夠欺騙塔納托斯，但是卻欺騙不了我，您早就知道陛下的肉身即將達到極限，同時也知道這次醒來的人一定不會是陛下，可是您卻依舊選擇了等待陛下的甦醒，其中的理由，真的很讓屬下好奇，能否請冥後為我解答呢？」

　　修普諾斯在這一瞬間迅速斂去了臉上的笑容，總是溫文爾雅的表情此時變的嚴肅冷酷，額頭前的五芒星在這一刻放出了妖異的光芒，一雙金色的眸子如黑潭般深不見底。

　　清風低下了頭，臉上的表情如稚子般安寧，微風吹起了他銀色的長發，清風注視著天空中一瓣又一瓣的櫻花，然後緩緩開口說道：「約定……」

　　修普諾斯聽完清風的回答後，眉頭緊蹙，金色的眸子中閃著明滅不定的暗芒，就在這個時候，清風轉過頭，就那樣靜靜的注視著修普諾斯，用毫無起伏的聲線說道：「我曾經和人約定，在櫻花樹下等待他的出現，但是我一直等一直等，卻始終沒有等到他的身影，修普諾斯，你知道他後來去哪裡了嗎？」

　　修普諾斯聽到這裡，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但是他卻沒有回答清風的問題，而是保持了沉默。

　　清風似乎並不在意修普諾斯這樣的反映，他轉過了頭，那雙銀色的眸子再次停留在了粉色的櫻花樹上……

　　清風攤開手掌，粉嫩的花瓣就那麼靜靜的停留在了清風的掌心，修普諾斯注視著清風消瘦的背影，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久到甚至讓修普諾斯以為他再也聽不到清風的答桉，但是最後，清風還是緩緩的開口了……

　　「他死了」

　　世界彷彿在這一刻陷入了永久的寂靜，清風的語氣很平澹，就好像不過是在敘述今天的天氣很好一樣，但是修普諾斯那雙金色的眸子卻勐然驟縮，他突然有些茫然，心臟彷彿被某種東西緊緊的桎梏住了……

　　「人類……為什麼會如此弱小……為什麼可以那麼輕易的死去……？」清風手中的花瓣在這一刻化成了晶瑩的粉末，隨風消逝在了空氣之中。

　　修普諾斯注視著這樣的清風，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清風選擇等待的原因……

　　「正因為是人類，所以才弱小，對於人類來說，根本不存在永恆，他們的生命太過脆弱，只要簡單的收攏手指，就會支離破碎，冥後大人為什麼要如此關心人類呢？我們是神，神祇是不會死的，人類得不到的永恆，神祇卻可以輕易的擁有，這就是神與人之間的差距……」修普諾斯平靜的敘述著這個事實。

　　「我和哈迪斯曾經約定，等這些櫻花盛開的時候，一起來看櫻花，哈迪斯遵守了他的約定，所以現在應該輪到我來遵守約定」清風突然對修普諾斯說出了這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語，還沒有等修普諾斯回過神來，清風微微側過頭，清冷如蓮的臉上綻開了一個柔和的微笑，澹若風，輕若鴻，銀發少年的身上此時彷彿鍍上了一層肉眼無法觸及的光芒：「我會等哈迪斯醒來的那一天，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會一直等一直等，因為我是神，所以總有一天能夠完成的自己承諾……」

　　修普諾斯的瞳孔在這一刻勐然驟縮，原來……這就是冥後給予他真正的答桉嗎……修普諾斯在這一刻終於完全明白了，即使知道醒來的那個人可能不是陛下，但是清風卻依舊選擇等待的原因，他真的是完全被打敗了，在這樣的理由之下，他還有什麼好質疑的呢？

　　修普諾斯輕輕嘆了口氣，臉上再次掛起了平時那副優雅的笑容：「我明白了，冥後陛下，您一定能夠等到完成承諾的那一天」

　　這個時候的清風和修普諾斯都沒有想到，人類無法擁有永恆，所以不論是痛苦還是喜悅，終將化為過眼雲煙，幸福是短暫的，痛苦也是短暫的，正因為短暫，人類才會格外珍惜，神祇雖然獲得了永恆，但有時候，所謂的永恆，不過是一張牢牢無法掙脫的網，幸福是一輩子，痛苦也是一輩子，神與人最大的差距，並不是力量，而是他們背負著比人類更為悲慘的命運……

　　「大哥，我來了！人也帶到了！還有你們也太過分了，居然丟下我一個人跑來這裡！」

　　塔納托斯的人還沒有到，但是大嗓門卻已經傳進了愛麗舍，一頭黑色長發的潘多拉恭敬的跟在他的身後。

　　「大哥，你們兩個背著我在說什麼呢？」塔納托斯不爽的發著牢騷。

　　「沒什麼，只不過剛剛冥後難得沒有一直說『哦』字，而是一口氣對我說了很多知心話，真是讓我深感欣慰」修普諾斯朝塔納托斯露出了陽光般燦爛的笑臉。

　　塔納托斯聽完之後，驚恐的往後退了好幾步：「大哥，你確定……你真的沒問題嗎？」

　　這個笑容真的好可怕啊，冥後到底說了什麼居然讓大哥的妖孽氣場全開？

　　「塔納托斯認為我有問題嗎？」修普諾斯保持著臉上的笑容，不動聲色的問道。

　　塔納托斯連忙搖了搖頭，就在他迫切想要撇清關係的時候，眼角突然瞄到了從剛剛一直跪到現在的潘多拉，於是他急中生智的說道：「大哥，你叫潘多拉來究竟有什麼事情？」

　　一頭黑色長發潘多拉聽到死神大人提到自己，連忙恭敬的行禮道：「潘多拉參見冥後大人，死神大人和睡神大人」

　　「啊，原來你已經來了，真是抱歉，剛剛沒有注意到呢」修普諾斯不喜歡潘多拉，區區一個人類，居然敢妄想他們的陛下，真是恬不知恥，如果不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真是不想動用這個女人。

　　潘多拉聽完修普諾斯的毫不留情的話後，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不過她還是恭敬的低下頭，等待著三位神祇的命令。

　　「陛下最近精神不穩定，所以現在交給你來照顧，記得不要出了什麼岔子，還有絕對不許讓陛下離開冥界，知道了嗎？」修普諾斯在面對其它人的時候，雖然臉上的笑容依舊，但是金眸中永遠閃著冷冷的光澤。

　　「真的嗎？屬下一定會完成這個任務！」潘多拉在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雖然她很快就掩飾了過去，但是還是被修普諾斯捕捉到了。

　　「冥後大人，您看這樣可以嗎？」修普諾斯在嘴邊勾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裝作沒有看到潘多拉眼中的不甘，然後恭敬的朝清風行問道。

　　潘多拉在這個時候才敢抬頭看清風，這是潘多拉第一次見到清風，自從哈迪斯覺醒之後，她就一直被軟禁了起來，直到今天才恢復自由，而且不知道睡神和死神究竟在打什麼算盤，竟然把冥鬥士的調用權也交給了她，在今天之前，她明明還被嚴令勒旨不准出現在陛下的面前，但是今天卻又讓她來照顧陛下，雖然當中的原因很蹊蹺，但是若是能夠待在哈迪斯陛下的身邊，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是當潘多拉見到清風的一剎那，她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人，銀色的眸子，銀色的長發，恐怕美神也不過只是如此了吧，原來這就是哈迪斯的冥後……

　　「哦」清風根本沒有在意潘多拉的注視，他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

　　清冷的氣質，漠然的神色，潘多拉再次低下了頭，這就是冥後嗎，居然可以對陛下如此冷漠！太過分了！她究竟有什麼資格做冥後，陛下的另一半居然是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可憐了……

　　如果塔納托斯和修普諾斯知道潘多拉的心裡想的是這些，恐怕一定會笑掉大牙，把潘多拉打發走以後，充滿陽光的愛麗舍之中只剩下了清風和雙子神。

　　修普諾斯把現在的陛下交給潘多拉來照顧的原因很簡單，他們才沒功夫陪那個叫亞倫的小鬼玩，他們所要做的不過是等陛下真身的甦醒，在那之前，一切麻煩的事情就交給潘多拉這個女人解決了，看在她那麼崇敬陛下的份上，給她一個和陛下相處的機會作為補償好了，他修普諾斯還是很仁慈的，當然前提是要撇去現在這個陛下其實是個西貝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