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清風在揍敵客家族的生活就那麼平靜的繼續了下去，沒有任務的時候，清風就會在庭院之中陪三毛玩一會兒，比起人類，他更喜歡這些動物，因為動物總是比人類要來的更加真誠。

　　人類太複雜，他看不懂，但是動物卻很直接，比如三毛搖尾巴的時候，就表示高興，把那隻肥大的頭往他懷裡蹭的時候，就是希望得到撫摩，因此對於清風來說，和動物相處要比起和人類相處容易得多。

　　清風去庭院的次數多了，見到奇牙的次數也漸漸多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清風覺得奇牙是特地在這裡等他的，而且奇牙看向他的眼神，總是有一種好奇和探究的意味，不過清風每次和伊爾迷走在一起的時候，奇牙就不敢靠近他，清風可以感覺到奇牙對伊爾迷有一種深深的恐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清風並不會詢問。

　　在他看來，伊爾迷是個很愛護弟弟的好哥哥，因為有好幾次，清風都看到他用那雙空洞的大眼睛躲在暗處觀察奇牙的訓練。

　　雖然揍敵客家族的訓練方式算不上溫和，比如說刑訓，電擊等等，不過這也並不是無法接受的，至少揍敵客家族不會讓自己的家族成員受到生命危險，因為除了伊爾迷之外，他可以感受到暗處還藏著好幾個人觀察著奇牙的訓練。

　　所以清風無法理解奇牙為什麼會對於伊爾迷感到恐懼，不過清風並不會介入此事，他加入揍敵客家族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不過他已經完成好幾個任務了，但是伊爾迷還沒有給他報酬，等下回房間的時候一定要問伊爾迷領工資才行。

　　就在清風一臉面無表情的替三毛順著厚厚的皮毛，一邊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奇牙抓著頭髮，然後像往常一樣坐在了他的身邊。

　　「大嫂，你覺得我們家族怎麼樣？」奇牙的眼睛和伊爾迷很像，上下都偏圓一點，就像清風的寵物米米變成貓的時候一樣，所以清風對於奇牙還是比較有耐心的，或許是他年紀比較小，而且眼睛又很像米米的關係。

　　雖然不明白奇牙為什麼要問他這樣的問題，不過就他在揍敵客家族居住的這幾個月，他覺得這個家族不但經營著一份超賺錢的生意（殺人），而且還對客人十分熱情（免費招待食宿），所以清風很中肯的答道：「很好」

　　奇牙聽完清風的問題後，把手枕在腦後，然後就地躺了下來，一雙翠綠的貓眼望向天空的方向，然後喃喃自語道：「很好嗎……大嫂……估計也只有你會講這樣的話了，外面的人應該對揍敵客家族都感到很恐懼才對，殺手世家的孩子就一定要當殺手嗎？我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討厭自己一切的道路都被家人安排好了，我不想當殺手！」

　　奇牙說到這裡，那雙注視著天空的眼睛閃過了堅定的光芒，清風只是靜靜的撫摩著三毛的皮毛，因為他完全不能理解奇牙的話，在清風的心裡，當殺手不但可以賺錢，而且還可以磨練自己的戰鬥技巧！這麼好的職業在神界竟然沒有，實在是太可惜了。

　　就在清風那麼想的時候，奇牙那雙滿溢著璀璨光芒的眸子讓清風微怔了一下，他不禁想起了露琪亞和戀次決定去淨靈庭的時候，也是這樣堅定的眼神。

　　人類……還真是複雜……為什麼無法滿足於現狀？究竟是為了什麼而追求一切？清風想不明白，他沒有辦法給奇牙建議，而且從剛剛起，一直躲在暗處的伊爾迷的氣息就讓他有些在意。

　　清風最後撓了一下三毛的下巴，然後輕輕站起身，朝伊爾迷藏身的地方走去，他想起來他應該問伊爾迷要這幾個月的報酬了。

　　伊爾迷發現自己藏身之處暴露了以後，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發就那麼出現在了清風和奇牙的面前，長長的黑髮下是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

　　不同於清風見到伊爾迷的從容不迫，奇牙見到自己的大哥出現後，整個人都開始緊張的戒備了起來，他甚至連大哥什麼時候躲在背後偷聽的都不知道，思及此處的他，頓時冷汗泠泠。

　　當伊爾迷聽到奇牙要離開這個家的時候，身上的氣息一下子就亂了，他越過清風，注視著一臉蒼白的奇牙，惡念如潮水一般瞬間籠罩了奇牙，在巨大的壓力下，奇牙原本顫抖的身軀此時更是搖搖欲墜，清風有些疑惑伊爾迷為什麼對奇牙釋放惡念，不過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然後注視著正在不斷釋放惡念的伊爾迷，然後攤開手掌，無比認真的說道：「錢」

　　惡念在這一瞬間猛然中斷，僅僅一個字的威力就秒殺了正在釋放惡念的伊爾迷，那雙空洞的貓眼從奇牙的身上移到了清風的身上，戒尼的誘惑成功的讓伊爾迷暫且放下了奇牙剛剛叛逆的言行，雖然教育弟弟很重要，但是畢竟以後有的是時間，但是人形戒尼一旦跑了，那麼他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伊爾迷在衡量完得失之後，用那雙漆黑的眼睛朝清風投去了怨念的視線，不過清風絲毫沒有領會伊爾迷的意思，那張冷若冰霜的精緻臉孔依舊認真的對準了伊爾迷，銀色的眸子中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清風再次重複了一遍剛剛自己的話語：「錢」

　　而剛剛從伊爾迷惡念之下緩過神來的奇牙，看到的就是這副兩個人眼神深情交流的畫面，尤其是自己大哥那雙總是空洞的眼神，此刻竟然會給他一種十分肉痛的感覺，還有大嫂口中的『錢』這個字不由得讓奇牙開始浮想聯翩。

　　莫非是出現了金錢糾紛？他知道大哥很喜歡賺錢，所以現在是大嫂要沒收大哥所有的私人財產嗎？越想越離譜的奇牙在接收到伊爾迷冰冷的視線後，很識相的離開了案發現場，畢竟大哥還是要面子的，奇牙一邊往訓練室走去，一邊這麼想到，此刻的伊爾迷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在自己弟弟心目中塑造的『慈愛』的兄長形象已經開始漸漸倒塌了。

　　奇牙離開後，伊爾迷把視線再次轉回了清風身上，那雙漆黑的貓眼在清風身上停留了幾秒後，毫無起伏的聲音線漸漸響了起來：「一年一付，錢暫時由我保管」

　　聽完這句話的清風有些疑惑的眯起了眼睛，原來報酬是一年一付的嗎？為什麼他記得是殺一個人兩萬？

　　伊爾迷自然沒有放過清風沉默的空隙，那雙黑色貓眼迅速閃過了一道戒尼般閃耀的光，然後伊爾迷繼續說道：「協議上有說明」

　　清風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份協議，上面滿是蚯蚓的文字導致清風完全沒有看明白，所以他並沒有懷疑伊爾迷的話語，在清風的心中，伊爾迷是給了他一份高酬勞工作，並且免費提供食宿的好人，而且清風並不在意錢這件東西，對於他來說，賺錢的初衷不過是為了租房子住而已，現在既然已經有了遮風擋雨的地方，錢對於他來說也就不再重要了。

　　所以清風注視著伊爾迷那雙漆黑的貓眼，然後淡淡的說道：「哦」

　　清風的話音剛落，他在伊爾迷的心中就徹底變成了閃亮的戒尼形狀，對一切都沒什麼慾望的伊爾迷，此刻對清風產生了極大的熱情，在伊爾迷的眼中，清風就是錢，就是他存摺上可愛的數字，這一刻，伊爾迷徹底認同了清風，為了這些戒尼不被其他人拐走，所以伊爾迷面無表情的對清風說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險」

　　「哦」雖然清風不明白伊爾迷為什麼要說這些話，但是他還是很認真的一一記下了。

　　「所以不能跟不認識的人走，要一直跟在我身邊」伊爾迷繼續著他教育『戒尼』的漫漫長旅。

　　「哦」

　　「沒有人付錢不要殺人，因為不划算」

　　「哦」

　　「錢一定要交給我保管，因為其他人會騙走你的錢」

　　「哦」

　　在經過了長達半個小時的教育之後，伊爾迷用那空洞的黑色眼眸深深注視著清風，然後一臉面無表情的總結道：「記不住就扣錢」

　　扣錢？這兩字似乎觸動了清風的神經，雖然清風對於錢的多少並不在意，但是扣錢就意味著伊爾迷否定了他的工作，身為神祇，一旦承諾完成某件事情，就一定會做到最好，這就是神祇的驕傲和尊嚴！所以清風抬起那雙銀色的眸子，然後無比認真的說道：「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