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長相思
「秋水為神玉為骨,花似媚嫵柳似柔
盈盈笑來盈盈語,穆如清風醉如酒
**際,憑凝眸,的的曾波黯相鉤
卻嗔檀郎貪奴面,團扇半遮暈雲浮。。。」
白紗紙門後綽約隱著曼婷身姿,歌女音喉輕囀,箜箏樂響摻著流水也似的簫聲,裊裊繞在整個羌絲館。男子坐在一張竹蓆上,面前設一矮幾,上面兩色乾果,一壺新沏團茶。他就那樣靜靜坐著,綰著簡單髮髻的頭上只插著枚漢白玉簪,身上素色袼衫外罩著一掛雲紗敞衣。
「凌波微步疑夢裡,乍逢處,情是舊識
輕低蛾眉暗無語,萬種嬌羞雙頰赤
脈脈目送芳塵去,銷凝際,幾許閒愁
盈盈玉姿行欲飛,關情無限一回眸。。。」
人是佳人,曲是好曲。
葉孤城坐在那裡,不動,不語。他不飲酒,也沒有叫年輕美麗的女子陪在一旁,就只這麼坐著聽曲。他的眸半斂,裡面印著淺淺的疏影,時光就一點一滴流轉,倒映出很久以前的記憶。
歌停,曲終。
白紗紙門緩緩被推開,鵝黃色褶裙裙襬拂過門扉,婷婷地步到男子面前。「公子覺得曲子還好麼?」
「好。」
他真是她見過的最不凡的男子。和平時一樣,她懶懶倚二樓圍桿上,,一把湘妃繡春團扇半掩著嬌容,冷眼觀望來來去去的行人,朝著每一個過往的男人露出譏嘲的微笑。恍惚間,便如同一彎冷月透開雲層,雪衣,烏髮,青劍,就這樣猝然從遠處走來,映痛了她的眼。
她浮出最美麗的笑顏,公子,請上樓聽一曲罷。男子抬首,眸光裡有什麼劃過,最終只淡淡道,好。
素白的手斟上一盞團茶:「公子,請。」他接過,飲下。
第一次對自己的容貌沒有信心,她不由得用了哀婉的語氣:「我自然不是什麼天姿國色,曲也唱的平常。。。」
狹長的眸看住面前的人。「你很美,歌也唱得很好。」
怎麼會不美呢,那眉,那眼,像極了一個人。當時他經常喜歡坐在病房窗前,看穿著病號服的人散步,看外面的太陽暖暖照在林間的小道上。有一天她就這麼出現了,紮著馬尾的腦袋從窗戶外探進來:「天氣這麼好,不出來嗎?」
就認識了這個住在隔壁的人。
剛才在街上聽到一聲軟語,抬眼就看見那人正坐在樓上巧笑倩兮。
總有幾年了。。。偶爾還是會想起。
「再唱一曲罷。」
他收回目光,眉間雲淡風輕。
「吳山青,越山青,兩岸青山相送迎
誰知離別情?
君淚盈,妾淚盈。
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