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春風拂檻露華濃

秋晚楓紅，細雨如織。

榻上有人正側臥著午睡，身上蓋著一幅海棠色秋蓉錦被，呼吸綿長，睡得正沉，一隻手略微露在被外，衣袖稍卷，隱約現出腕上一抹鮮紅的珊瑚珠子，床前垂著一層薄薄的鵝黃/色挽月刺繡紗簾，安靜地遮在榻外。

殿內隱約飄入一陣清苦的藥香，隨即就見西門吹雪從外面進來，手中端著一隻搪花碗，無聲地走向大床，那碗裡的麴黑色湯汁還在冒著熱氣，散發著濃濃的苦澀氣息。

幾近透明的紗幔被一手撩開，西門吹雪在榻沿上坐了，也不說話，然後榻上正睡著的人便微微動了幾下密長的黑睫，但卻並不曾睜開雙眼，聲音中明顯帶著剛剛醒來後的慵然意味，道：「西門。。。」

西門吹雪低低應了一聲，同時一手端著藥碗，一手從那人的頸後穿過，攏住肩背，將其輕輕扶起，半摟在懷裡，葉孤城也不抗拒，順應了他的動作，狹長的雙目微微睜開些許，看了一眼對方手裡端著的濃黑色湯藥，不由得道：「。。。我如今已是好了，實是不必再喝這些。」他方才剛剛睡醒，眸底還殘留著一瞬間的隱隱迷濛，隨即便立時清透寒亮起來，頰畔略微散著幾綹墨色的烏絲。西門吹雪也不說話，只將手中的碗直接遞到葉孤城的唇邊，大有毫無商量餘地之勢，葉孤城無法，只得微微低了頭，俯唇相就，淡色的唇浸在墨汁一般的藥湯裡，在碗內那黑黢黢的水面上帶起一圈又一圈的輕微漣漪，西門吹雪見狀，不覺心中漸漸柔軟起來，等葉孤城喝完了藥之後，便低頭吮去了他唇上殘餘的藥漬。葉孤城劍眉微皺，道：「。。。這藥想必還要勝過黃連，苦得很。」西門吹雪知道他自幼舌頭上的味覺就生得比常人敏感許多，因此對苦咸辣等刺激性的味道一向不喜，就連日常的飲食也皆是偏向於清淡，因此便取出早已備好的芙蓉甜糕，往葉孤城口中放上一塊，替他驅除苦味，道：「。。。再喝七日就好。」葉孤城吃了糕點，既而有些無可奈何地抬眼看了看男人，道：「西門，我明明已然無事。。。」見西門吹雪根本不為所動，不禁用手揉了揉額角，微微輕嘆一下：「已經喝了兩個月。。。以前我倒不曾發現，你竟這樣固執。」西門吹雪眼底隱隱浮出一絲笑意，拿了一碟新鮮乳凍和一小盤熟透了的蓮子過來，將蓮子一一剝開，取出裡面的苦芯，遞到葉孤城手裡，道：「。。。我這般，你可是不喜。」葉孤城靠坐在床頭，將剝好的蓮子在乳凍裡蘸了蘸，然後放進口中，但笑不語，半晌，才微微笑道：「。。。不會。」

西門吹雪看著他含笑清峻的容顏，心中不覺一時間五味交雜，同時又充滿了失而復得的慶幸，不禁伸臂將男子擁進懷裡，輕吻著對方濃雲一般的漆黑鬢髮，一面將右手緩緩順著對方的中衣襟口探進去，在左胸位置慢慢撫摩，低聲道：「。。。葉，這裡，還疼？」葉孤城垂目而笑，忽然在西門吹雪的耳垂上吻了吻，道：「。。。早已無事。只是你定要我一直休養，如今已有兩月，莫非還要躺上許久不成。」西門吹雪微微摟緊了他，說道：「。。。你臥床已久，總應用心調養一陣才好。」

葉孤城剛要再說些什麼，鼻端卻忽然聞到西門吹雪身上散發出的隱隱清幽梅香，那極淡的熟悉香氣沁人心脾，葉孤城只覺十分惑人，竟有些為之心神蕩動。他與西門吹雪分別多年，加之如今早已恢復了情/欲之感，此刻心底慾念偶動，情火忽然間便直湧出來，竟是再也揮之不去。。。此時西門吹雪卻仍在耳邊道：「。。。你如今比從前清減，自需補養。」葉孤城聞言，微微眯起一雙鳳目，低聲笑道：「。。。我眼下早已恢復得極好，你不信？」言畢，忽然將西門吹雪擁到榻上，順勢俯身壓在上面，同時將被子扯開，隨意丟到床內，微微含笑凝視著身下的男人，動手將他頭上的發簪拔下，令那滿頭長發散落在枕間，然後緩緩低下頭去。

一層珠白色的錦幃緩緩垂下，不多時，床腳便陸續堆滿了凌亂的衣物，葉孤城含著西門吹雪頸間的喉結，一面輕輕啃咬，一面從唇中溢出模糊的低喃：「。。。西門，我萬不敢想到。。。此生竟還有這一日。。。能與你。。。再這般肌膚相親。。。」西門吹雪卻沒有說話，只是將手放在葉孤城的左胸上，用掌心一遍一遍地撫摩著那根本已經看不見任何傷疤的如玉肌膚，另一隻手則緊緊抱住了葉孤城的腰，就彷彿惟恐這個人消失一般。。。

帳內隱約有斷斷續續的粗重低喘聲響起，半晌，葉孤城拿絲帕替身下的男人擦淨濡濕的小腹，然後才將自己手上沾著的溫熱拭去，既而就在西門吹雪耳邊低聲說著話，西門吹雪此時呼吸尚自還有些許的急促，眼下聽了葉孤城的低語，不由得面上閃現過一絲極為罕見的不自在模樣，葉孤城見狀，低低輕笑出聲，溫暖的舌尖輕柔地一點一點掃過對方的耳廓，一面將愛侶緩慢地翻過身來。

精健的身軀俯躺在榻上，發黑如墨，之間夾雜著絲絲銀白，遮住了背脊，絲縷間隙之中，可以看見光潔如冰的結實脊背，明明是矯健精壯的男性陽剛軀體，但此刻，卻顯得極為撩人，葉孤城深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火熱，用手輕輕一扯，就將自己身上僅剩的中衣衣帶拉開，露出結實精幹的玉色胸膛，他一邊微微傾身，將貼身的衣物褪下丟開，一邊低下頭，直接將唇貼在了男人的腰椎位置，逐漸蔓延到緊實的臀上，稍稍用力噬咬，接著游弋到大腿，膝彎，小腿，不肯放過一處，甚至捉住一隻赤足，在那踝腕間輕噬不已。沒有錯，這個人是他的，全都是他的，再也沒有什麼能將這個人從他身邊奪走。。。葉孤城捏住男人本能緊繃起來的腳趾，忽然開始用微冷的指尖不輕不重地撩撥對方的足心，只一下，西門吹雪的身體就猛然繃住了，葉孤城安撫地輕吻愛侶的膝彎，斂目低笑道：「。。。你還是這樣怕癢。」

未等西門吹雪回答，葉孤城就已經忽然抬起身，重新覆上男人的脊背，去輕輕吮咬對方柔軟的耳垂，西門吹雪原本要說的話就這樣陡然變成了一聲悶重的促哼，葉孤城聞聽，又見他平日裡冷峻肅白的面容上已經微微柔緩了些許，眼角亦泛起了隱隱的薄暈，越發令自己心動不已，不由得連呼吸也彷彿加重了幾分，哪裡還能夠再禁得住，伸手從床尾的靜壽同符五嶽暗屜裡摸索了片刻，卻並沒有找到適合此刻使用的物品，正微微皺眉間，忽然看見床頭放著的兩隻小碟，卻是方才西門吹雪剝好的蓮子和一碟乳凍。

清涼的唇緩緩靠了過來，西門吹雪略微側著頭，含住了男人的雙唇，口中卻忽然被推進一顆飽滿的蓮子，葉孤城鳳目淡斂，輕啄著對方的薄唇，低聲道：「。。。今年的蓮子，味道似乎比從前要好。」

甘甜清爽的味道通過咀嚼在口腔中蔓延開來，西門吹雪黑色的眸底浮現出淡淡的柔和顏色，剛要回應葉孤城的親吻，身下一股冰涼粘稠的感覺卻突然間席捲了全身，伴隨著已經十分陌生的刺痛，葉孤城修長的手指上沾著足夠的滑膩物事，上面還散發著淡淡的**，輕柔地在男人結實的臀間愛撫著，指尖上傳來的緊裹和火熱感覺讓褐色的眼瞳彷彿漸漸深沉起來，試探的手指也推入得越來越深。西門吹雪正皺眉忍耐著痛楚之際，身下的疼痛卻忽然間消失，隨即有溫涼的胸膛貼住了脊背，同時一雙有力的手臂便環住了他的腰部，捉住盆骨，將腰臀微微託了起來。。。

十指驀然攥緊了涼滑的緞面褥子，西門吹雪的額角一瞬間浮現出明顯的淡淡青色脈絡，雖然極力忍耐，卻還是止不住地從喉中溢出一聲低促的痛哼，背上的葉孤城也微蹙著劍眉，被牢牢的擠壓箍得有些稍疼，但更多的卻是無可抑制的洶湧情/欲，他騰出一隻手，去摸索著尋找對方的乳/尖，反覆揉搓愛撫，見身下西門吹雪痛得難耐，不禁心下憐惜，在男人的後頸細細親吻，啞聲道：「。。。西門，暫且忍一下，我如今，實是有些耐不住。。。」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退出一些，隨即又緩緩重新頂入，反覆多次之後，便將那精幹的身軀緊摟在懷裡，開始和風細雨地溫存起來。。。

下/體被一隻手高高抬起，接受著身後一次又一次的急切衝撞，細細的鮮紅血絲緩慢流出兩人緊密交合的位置，沿著肌理蒼白的結實大腿流下，曖昧至極，西門吹雪費力而劇烈地喘息著，斜飛入鬢的劍眉皺成一線，汗水從額間滑下，流過漆黑的眼睛，精壯的身體隨著每一次的大力撞擊而輕微震顫著，身後的葉孤城初時尚且慢慢頂送，儘量溫柔，到得後來，西門吹雪實在有些忍耐不住，左手緊緊扣著愛侶的手臂，劍眉凝皺，斷斷續續地道：「。。。葉。。。輕。。。」那聲音再不復往日裡的冷冽，而是竟在沙啞中隱隱有一絲求懇的意味，聽在葉孤城耳中，卻無疑是火上澆油一般，不禁動作也愈發激烈，逐漸加大了力道，將身下結實的軀體撞得不住地搖震，細細的殷紅洇成一線，順著大腿蜿蜒而下。西門吹雪初時只覺痛楚以極，還好葉孤城技巧極佳，雖是動作情不自禁，卻還知顧及到愛侶，盡力用各種手法安慰愛撫，這才逐漸緩和了幾分疼痛，慢慢開始有些許的迎合。葉孤城知道對方情動，因此便暫時從那火熱的體內退出來，將其翻過身，見西門吹雪兩鬢凌亂，髮絲盡散，鋪落於床，雙目緊合，薄唇也抿得微微發白，於是就沿著胸膛連綿吻下去，將男人的左腿搭上肩頭，見那大腿內側殷紅染染，不覺就用舌尖輕舔著那血跡，低喃道：「。。。西門，痛得很麼。」

溫熱的舌乍一觸到敏感的大腿內側，結實的肌理就忍不住驟然繃緊，西門吹雪本能握住葉孤城的肩膀，啞聲道：「鬆手。。。」葉孤城低笑不語，只是輕吮著那腿上的血跡，直到將其舐淨，才忽然含住對方腹下最敏感的地方，在西門吹雪陡然變得粗重的喘息當中，用手臂輕輕托起了男人的腰部。。。

汗津津的兩具身軀緊擁在一起，葉孤城滿足地摟緊了愛侶結實的腰身，含笑咬了咬對方的耳朵，道：「。。。西門，方才可是很好麼。」西門吹雪發濕透鬢，聞言也不睜眼，只若有似無地沉沉『嗯』了一聲，然後撫摩著葉孤城的後頸，低低道：「。。。葉，你可曾怪過我？」葉孤城握住他的手，在那濕漉漉的掌心裡輕吻，半晌，才道：「。。。也許，確實有過。」西門吹雪微微睜開眼，對上男人清冷的琥珀色眸子，葉孤城把臉埋進對方的胸前，緩緩親吻上面的朱紅胎記：「。。。只是我也說過，我永遠都不會後悔。」西門吹雪的手撫上愛侶的左胸，緩緩摸著那已經並不存在的傷痕，低啞地開口：「。。。你幾乎死在我手上。」葉孤城輕笑出聲：「。。。現在不是很好？西門，我還在這裡。」唇邊忽然漸漸浮出一絲促狹意味的笑容，雙手沿著男人汗濕的腰線一直向下，暗聲低語道：「。。。如此，那你要如何償我？」還未等西門吹雪開口，雙腿就已被人重新環在腰上，隨即就是一聲沙啞的急促低喘。。。

天色已然黑了下來，雨亦且停了，不知何時，外面已掌上了燈。

床內青絲交亂，錦被逶迤，葉孤城眉心間凝著一絲饜足的神色，輕輕撫摸著身旁男子的肩頭，道：「。。。怎麼不多睡一陣。」西門吹雪慢慢坐起身來，只覺身上疲憊至極，尤其是腰部以下，幾乎連坐起都有些艱難，明顯地抽痛不止，並且隨著抬起上身的動作，頓時就有溫熱的液體逐漸從體內緩緩溢出：「。。。什麼時辰了。」

葉孤城坐起身來，從後面環住西門吹雪的身軀，用手將床幔撩起一道縫隙，看了一眼計時的金漏，道：「。。。已過了晚膳的時辰。西門，可是餓了？」西門吹雪微微搖了一下頭：「。。。沒有。」葉孤城吻著男人的頭髮，那漆黑的烏色中攙雜著隱約的銀絲，十分醒目，葉孤城心下不覺痛惜，將懷中的男人摟緊了，道：「。。。西門，宮內有上好的藥材，只需一段時日，定然能將這頭髮養好，你這半年，卻為何不用。」西門吹雪側過頭，深深吻了一下葉孤城的唇：「。。。你既不在，黑或白，美或醜，又能如何。」葉孤城將臉埋進那烏銀交雜的發絲中，沒有說話，西門吹雪與他十指交扣，半晌，道：「葉，我再不會讓你傷心難過。。。你，可還信我。」葉孤城忽然微微笑了笑，道：「。。。嗯。」話音方落，摟住西門吹雪腰部的手臂卻已經漸漸往下，探向了男人結實的小腹，低低笑道：「只是，你總應補償我一些才好。。。」

兩具身軀重新交纏在一起，模糊的低語喘息當中，一線隱隱帶笑的醇厚聲音，格外清晰--

--「自今日起一整年，都應由我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