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一片痴心畫不成
清冷的月光淡淡灑入室中,投落在羊毛絞花的厚毯上,房內燭火搖曳,朦朦的燈光將周圍照得光亮而又不失柔和,彷彿多生出了一絲暖意。
瑞王坐在床沿,穿著一身家常的水青錦袍,手中端了只飛釉搪碗,朝裡面黑黢黢的湯藥上吹了吹,這才輕笑道:「今日見你,倒似是大好了。」
青年靠坐在床頭,身後堆著三四隻綴了流蘇的軟墊,腰下用錦被蓋著,因是在病中,所以並不曾認真穿衣梳髮,只將一頭青絲隨意挽著,用一根銀簪固住,身上則僅披了件素色短襦。
淡紅的唇角微微揚起一點兒,「怎麼敢勞煩王爺?青歌已好得多了。」說著,從瑞王手裡端過碗,將裡面濃黑的藥汁慢慢喝了。
些須湯汁殘留在水紅色的雙唇上,瑞王傾過身去,將其吮淨,又咬了咬那柔軟的唇瓣,這才皺了一下眉,道:「苦。。。」
青年低眉淺笑,蝶翼一般的睫毛上流光漫漫:「王爺如何像小孩子一般。。。」
瑞王伸指刮了一下他的鼻樑,笑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調笑本王。」
兩人坐著隨意說話,正閒談間,瑞王見青年身邊的床內擱著只藤編小籮,裡面放著各色的絲線彩絛,便隨手拿起,道:「在做什麼?」
青年微微一笑,溫淡清雅的模樣,道:「這幾日既在病中,閒來無事,就想要胡亂編上一條腰帶,打發時間罷了。」
瑞王用手將其捻開,一面問道:「是給本王的?」
那腰帶還沒有完成,但上面用絲線搭配著結出五蝠穿花的圖案,卻已經是栩栩如生,將淡藍色的水晶珠子一顆顆串在其中,手工精巧,心思細緻,能看出來是極用了心的。青年將那半成的腰帶從瑞王手中取回,放歸到藤籮裡,微微含笑道:「只是胡亂做的罷了,王爺若不嫌棄,等青歌做完,就拿去用了便是。」
他容顏清氳溫俊,五官極為精緻,眉目間如描如畫,神情淡雅,在室內柔和明亮的燭光中,尤顯出十分動人的模樣。瑞王即便是時常見他,此時卻也不禁心中一動,伸臂挽住他纖瘦的腰身,將雙唇壓在他的鼻尖上親了親,道:「說來也怪,本王自少年時起,不知見過多少美人,懷中楚腰細舞,依紅偎翠,但也不過是逢場作戲,頂多三五日,便丟在腦後罷了。。。只是你,雖已在身邊近五年,本王卻不曾有過絲毫厭棄。。。」
青年眼中閃過一絲黯淡,伸手慢慢環住瑞王,既而閉上雙目,低聲道:「青歌不過是卑賤之人,怎當得起王爺這般看重。。。只要王爺不棄,青歌就總是一直在這裡的。。。」
世間情之一字,究竟令多少人輾轉其中,身心俱是苦苦煎熬,卻仍然一如既往,甘之如飴?他思慕的這個人,心中卻在思戀著別人,他和他都是,求之不得的可憐人而已。。。
可這個人卻總還是顧惜他的,無論如何,多年以來,府中的寵侍孌媵來來去去,或是盛寵,或是失恩,如同花開花謝一般,而只有他的縈信閣,卻始終不曾被冷落過,這已經,足夠了。。。
瑞王攬著青年稍嫌單薄的身體,鼻中聞到他身上因多日服藥而熏染出的淡淡藥香,一時之間,只覺得漸漸情動,就有些心猿意馬起來,又想到已有十餘日不曾與他親熱過,不禁下意識地摟緊了懷中人的腰身,在他耳邊低低道:「你眼下,身上可是大好了?」
青年微微一怔,隨即就明白了什麼,耳根處就不由自主地紅了,也不說話,片刻之後,方才低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瑞王輕笑一下,伸手將紗帳解開,除去外面的錦袍,脫靴上榻。
紅燭高燒,爐煙裊裊。
「青歌。。。你可還禁得住?」
瑞王喘息著,俊逸的面容上籠著一層**的紅暈,一手握著青年單瘦的腰,另一隻手則托住對方修長的右腿架在腰際,一次次用力撞擊著青年的身體。
身下的人髮簪早已不知到了哪裡,滿頭青絲散開著,越發襯得膚若映雪,**的身軀間遍佈紅印,斷斷續續地從口中溢出破碎的呻吟,用已經沒有多少力氣的雙手,去抓住上方男子的肩頭,以便使自己勉強能夠跟上對方的頻率。。。
「勖。。。慢一些。。。我受不住。。。」
青年幾乎已無力抓住男子的肩,只得用了已經沙啞下來的聲音,斷斷續續地懇求著。原本最初的疼痛過去之後,接下來的情事並不是不美妙的,但他剛剛病癒的身體,卻難以承受兩人之間再一次的**。。。
瑞王低下頭,去輾轉親吻著青年略微紅腫的雙唇,腰下的動作也稍微輕柔了幾分。懷中的人已經跟在他身邊多年,這個人身上所有的弱點和敏感處都已經被他完全掌握熟知,他知道怎樣讓兩人一起在情事中得到享受。。。
青年勉強用手抓著上方那人的肩膀,用來稍微穩住自己被撞擊得無力搖擺的身體,以便去承受著對方在體內的馳騁。低低的呻吟和求懇從口中輾轉溢出,透過帳子,隱隱繚繞在室中。。。
唇舌鬆開了青年幾乎紅腫得滴血的乳珠,男子有些不捨地在上面又深深吮吸了一下,既而用手握住了青年腹下的脆弱所在,一邊在那濕潤溫暖的體內繼續用力抽律,一邊細細地以手在對方已經堅硬起來的**處撫慰憐愛,幫他達到了頂點,然後雙手忽然微微托起青年的臀,在一陣猛烈的貫刺抽挺中,最終在瀕臨爆發的前一瞬,驀然從青年的體內抽身而出,既而便將一股滾燙的白液,盡數噴濺在對方雪白平坦的小腹上。。。
一時間雲收雨散,青年累得幾乎睜不開雙眼,只**著身子蜷縮在床上,一下一下地喘著氣。瑞王攬住他虛軟的身體,用錦帕替他擦了擦汗水,又揩去腹上與雙腿間的斑斑白濁,這才將其抱在懷裡,細細撫慰。
「。。。你的病方好,剛才是本王縱情了。」瑞王有些唏噓地道,拿過絲被,將兩人蓋住。青年的身體一向並不算很好,前時又生了場病,眼下剛剛痊癒,按理其實不應該如此,只是他方才一時情熱,卻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青年正倚在瑞王懷中休息,聞言,便低聲道:「青歌一身。。。皆是王爺所有。。。王爺如何要說這樣的話。。。」聲音無力,兼且透著些虛弱,確實是累得緊了。
瑞王將他摟在懷裡,溫言道:「你歇著罷,今夜本王便宿在這裡,陪你就是。」
青年閉著眼睛靠在男子胸前,雋秀雅緻的面容上,滿是又累又倦的模樣。「王爺近日因青歌染病,幾乎夜夜在此探看,已有十餘日不曾去王妃居處。。。還有阮側妃,眼下既已懷了王爺的骨肉,王爺又何不去多看看呢。。。」
瑞王聽了,便用手指去挑青年略尖的下巴,笑道:「好賢德。。。本王來此看你,你卻勸著本王去旁人房中。。。你就當真一分醋也不吃?」
青年沒有抬頭,只是往男子溫暖的懷抱裡靠了靠。帳中有情事過後特有的味道,而呼吸間,卻儘是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
看見他和別人在一起,青年並不是不在意的,只是,青年心裡非常清楚,和那些女子相比,和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們相比,自己這個沒有任何名分可言的人,已經幸運太多。。。
瑞王止了笑,用手細細撫摩著青年瘦削的肩膀,道:「你放心,只要本王在,這府裡就沒人能越過你去。。。她們雖是本王正封的妻室,卻終究比不得你我二人的情分。」
青年聽了這話,心中觸動,用手輕輕搭在男子的腰間,將頭枕在對方的胸膛上,一時間情腸百轉,幾欲落淚,卻最終還是在心底翻騰上來一絲歡喜,在口唇間淡淡含了笑,低聲應道:「。。。嗯。」
掌下青年的肩頭肌膚雖還是光滑細膩,但卻明顯比原先消瘦了一兩分,瑞王用手仔細摸了摸,道:「你病了這幾日,越發瘦得厲害,明日待本王吩咐下去,讓伺候你的人往後日日都要多燉些補品,給你把身子養一養才好。」
青年已有些睏乏,卻還強打著精神,低低應道:「青歌知道了。。。」
瑞王將被子為兩人裹緊了些,「選秀過去還沒幾日,小六兒就忽然發了病。。。才病了兩天,聽說就有些不好呢。。。父皇已近花甲,前幾月才得了這麼個小兒子,若是有個萬一,只怕是不好受。」
青歌道:「太醫莫非就治不得麼?」
瑞王略皺了一下眉,道:「不是治不治得的事兒,關鍵要看他自己是不是挺得過來。。。若是自己抗不住,便是神仙,也救不了。」
青歌聽了,只覺得那孩子可憐,便道:「是什麼病,竟這般重。。。」
瑞王攬緊了他的身子:「似乎是心脈不全。。。天生娘胎中帶出的,怕是救不得。」
兩人又說了幾句,青年又累又乏,漸漸地也就睡著了,瑞王摟著懷裡的人,又撫弄狎暱了一時,最終也慢慢睡了。
太康殿中燭火通明,金黃色的錦帳層層墜垂,殿內,散發著龍涎香的淡淡味道。
景帝正熟睡間,卻有守夜伺候的內監隔著帳子,在床外輕聲道:「皇上。。。皇上?」
他一連喚了幾遍,帳中的景帝才昏昏睜開眼。微疊了一下眉,既而沉聲道:「什麼事。」話剛剛出口,便忽然想起一事,隨即就坐起身,伸手將帳子撩開。
景帝方一見到床邊內監的面色,立時便心中一沉,道:「可是小六兒那裡有事?」
那貼身的內監一臉暗色,聲音也比往常低了幾分,只道:「回陛下,方才太醫院的太醫來報,六殿下。。。只怕是有些不好。。。」
景帝即刻起身命人服侍穿衣,一群宮人迅速替他披衣理袂,束髮結冠,一行人抬了龍輦,浩浩蕩蕩地便往宜心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