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衛未一光著腳丫站在地上,季布脫掉了他的上衣,在他身上親親啃啃,衛未一笑著往他懷裏靠,被他推出去,又扒下褲子,“站好了,讓我檢查檢查身上多了多少塊傷疤。”
衛未一擡高手臂讓他檢查,“你看,只有幾塊小青紫,很快就會好。幾道小傷疤都不深,等到來年我曬一曬就會看不出來了。”
季布沒說話,他吻了衛未一的脖子,一路吻下去,季布吻得太認真了,讓衛未一覺得他的□意味至多只占了三分。衛未一享受著他的吻,季布單膝跪在地上,不動聲色地去脫衛未一的手套。脫到一半衛未一才意識到,有點著急地想阻止他,“別,別。”
季布停住了動作,卻攥住他的手腕,“讓我看看沒關系的。”衛未一的神色有些凝重,他沒有再攔季布,忐忑不安地看著季布一點點脫下他的手套,露出他自己都不願意看的右手。季布撫摸著他的手,動了動他的手指,把自己的手跟他的手十指交叉,“用一下力給我看看。”
衛未一報複性地狠捏了他一把,季布擡起頭來笑了,“還不錯,好像比之前更好了。”季布撫摸著他有些佝偻的小指和無名指,他這兩根手指始終用不上力氣,季布一定感覺到了。衛未一心裏有些難過,倒不是爲自己,而是因爲他看見季布在吻自己的那兩根手指。季布那麽心疼自己,自己本該更小心才是,還折騰個什麽意思呢?自己真是個太不知足的蠢貨。
衛未一低頭看著他的愛人,他的心口疼痛著,隨後化爲了酥麻,他皺著眉頭,緊緊捏著季布的手,“季布,我愛你。”這是句愛語,卻說的疼痛萬分。
季布閉上眼睛,親吻著他的兩只手,“比我想的好多了,未一,太好了,你終于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我當然會平平安安了。我可是按時吃飯,從不喝酒,太危險的地方即使再美都沒有去,沒跟人吵過,從沒打過架,處處都小心。”衛未一皺起眉頭,“如果是從前,我是什麽都不在乎的。”
季布溫暖地笑了,看著他的愛人。衛未一拉他起來,他站起來擁住了未一,衛未一擡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眼睛,伸出一只手撫摸著季布的臉,“可是你瘦了很多,臉色也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是個自私自利的傻瓜,讓我再苦一點都是活該的。”
季布吻了他的手指,有些愧疚似的低聲說,“你回來了,一切就都會好了。再說我也不好,蠢得很,對不起你了。”
“對不起。”衛未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似乎到了這個時候,才覺得自己真的回家了,季布也真的在他身邊了。那些一直以來纏繞著他的煩躁和委屈都已經尋不到了,他整個人也變得安靜溫軟,“我再也不會了,好嗎?我會好好地愛你,就像你愛我那樣地愛你。原來我一直都這麽幸福,我自己卻不知道,像個白癡似的揣著面包還喊餓。”他撫摸著季布的臉,季布擡起手撫摸著他的手,他們無名指上相同的戒指碰在了一起。
“你永遠都不用說對不起。”季布閉上了眼睛,好像很享受這一刻,他的手表從襯衣袖口露了出來,衛未一看得吃了一驚。
“你的手表……”
季布看了自己的手表一眼,笑了出來,“哦,老婆給買的,好看麽?反正也是給我的,我沒等他費事送我,就提前戴上了。沒問題吧?”
衛未一笑著拉過他的手腕來看,裝模作樣地贊歎著,“我覺得很好看,你老婆真有眼力。”
“是麽,我也這麽覺得。”季布笑呵呵地說,卷起袖子,讓手表徹底露出來,有些炫耀的樣子,“我很喜歡。”
衛未一高興得有些眩暈,卻看見季布袖子裏露出來的一角白色紗布,“你胳膊受傷了?”
“劃破了皮,沒事。”季布拉下了袖子,“冷了吧?我們到臥室的床上去。”
“你抱我的時候不疼嗎?”衛未一沒有上季布的當,執意要解開季布的黑色襯衣。
季布找了幾個借口都沒成功,結果襯衣硬被衛未一給扯開了,“未一,你搞婚內強暴麽?”季布笑著想掩住襯衣,妄圖蒙混過關,可還是沒得逞。
衛未一驚詫地看著季布上身很多青紫的痕迹,還有幾塊紅腫的地方,像是被蚊蟲叮咬之後過敏了。不但是他的小臂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他的肩頭也有一處被繃帶包紮著,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傷口。另一邊的肩頭還有背包帶勒出來的紅色傷痕。
衛未一的心口酸疼,問的時候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你這是怎麽搞的?”
季布笑了笑,“你以爲墨脫是那麽容易走進去的。”
“我……”衛未一皺著眉頭的話還沒說出來,季布堵住了他的嘴,把他推到床上去。
“那些事明天再說,”季布吻著懷裏的未一,“快點洞房吧,相公,奴家已經等不及了。”
衛未一被季布壓在床上,忍不住笑,“季布你……”
“我怎麽樣?”季布親吻了他的嘴唇,“今天可是新婚之夜,還啰裏八嗦的什麽,我等這個時候已經多久了。”
季布嘴上說著,動作卻緩下來,慢慢撫摸著衛未一精致的小臉,輕輕呢喃了一句,“今夕何夕,得此良人。”
“良人是什麽?”衛未一在接吻的間隙問他。
“就是……就是寶貝的意思。”季布的額頭貼在他的額頭上,深深地呼吸著思念已久的熟悉味道,他喜歡這樣跟未一無邏輯無道理地低聲交談的時候,或者說沈醉在這種感覺裏。
“那挪蔔呢?”衛未一伸出手摟住了季布的脖子,小心地繞過他肩頭的繃帶,撫摸著他的愛人,“挪蔔是什麽意思?”
“也是寶貝。”季布低低地說,“衛未一是寶貝。”
衛未一笑了,他什麽都說不出來,小胸膛漲滿了歡樂,心髒在呯呯地跳著,他在季布的懷裏,聽季布說著細碎的情話,甜膩地擁吻,緊貼著季布的身體喘息,隔了七個月的歡愛刺激得讓他差點昏過去,其實他只要聽見季布火熱的喘息聲他就要發瘋了。最後季布翻了個身躺下,把他抱到自己的身上擁吻,他摟著季布的腰,心滿意足地歎息,“幸福幸福。”
季布忍不住又去吻他,在他的耳朵邊不住地低語,“未一,愛你。”
睡得時候天已經快亮了,季布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零五分,他看了一眼枕邊的手表,心裏想著這可真是睡到日上三竿了,比安眠藥還管用。回頭還想再吻一下未一,卻對著空了的床愣了一下,心頭一沈。
他猛然撐起身子,一時間精神過分緊張,整個人都愣在床上,不知該如何是好。這麽發呆的功夫,耳朵裏就聽見廚房裏輕微的“乒乒乓乓”聲音,還有衛未一吹口哨的聲音,他聽出來衛未一正在吹一首加快版的《You are my sunshine》。
季布忍不住笑了,他重新躺回床上,知道自己是過度緊張,而且恐怕一段時間內也放松不了。不過他躺在床上,看著滿室陽光,聽著衛未一的口哨聲,又有說不出的安心,還有最平和的幸福。
衛未一的早午飯做得很歡樂,一邊做飯一邊往自己嘴裏塞,口哨吹得也很歡快,突然回過頭來看到季布正倚在廚房的門框上微笑著看他。
“季布!”他高興地叫了一聲,丟下鍋鏟,活潑地像頭小野驢,加速直沖過去,撲進季布的懷裏,季布沒提防他用這麽大的力氣,差點被撞了個跟頭。
季布摟住衛未一,“小犢子,你這是在外邊混野了啊。”廚房裏香氣四溢,季布忍不住嗅了嗅,“你出去買菜了?”
“是啊。”衛未一從他懷裏站起來,回到鍋邊手腳麻利地把菜倒進盤子裏,“你真能睡啊,是不是人老啦?運動一下就睡不醒了。”
季布氣得飛起一腳踢過去,衛未一哈哈笑著閃開,跟著“哎喲”一聲,騰出一只手來扶著腰,“小爺的腰好酸,過來給爺揉揉。”季布走了過去,沒什麽脾氣地給衛未一按摩。
“你身上那兩處傷到底縫了幾針?”衛未一轉過頭看了季布一眼,歎了口氣,不再笑了,他低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合在一起,“要是你走墨脫的時候,我陪著你就好了。”
“我可不用你跟我一起進去。”季布敏感地提高聲音,“衛未一,我還是那句話,如果這輩子你還有去墨脫的念頭,那我趁早現在就打斷你的兩條腿。”
衛未一嘟囔了一句什麽,故意沒說出聲。
季布笑了,在桌邊坐下等著衛未一宣布開飯,“因爲我去了,你沒去過,你就老是惦記那裏是吧?我告訴你,那條路上,我至少有兩次覺得自己走不回來了。第一次我大概是遇到了山體滑坡,平時看著堅不可摧的山峰突然開始掉石頭,大的比我的腦袋還大,速度又很快,我知道跑是跑不過去了,就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呵呵,只覺得石頭在頭頂和身邊亂飛。我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等著生,或者等著死。我算是夠幸運了,等那些石頭掉的差不多了,站起來一看只有肩膀和胳膊被砸壞了,呵呵,不怕你笑話,我當時都沒覺得疼,緊張得麻木了。我的背包也挨了一石頭,手機都被打碎了。”季布搖搖頭,“不過反正那條路上根本沒有移動信號,到了墨脫那條路,手機只能用來看時間。再說回來吧,鬼才知道山有一天也能變得零碎,我那時也不了解那種情況該怎麽做,也不知道該等多久,有一會兒我覺得石頭掉下來的少了,就撒腿跑了過去。等我跑過那塊大約兩百米的塌方區不多一會,又聽見那座山跟打雷似的,回頭一看那會兒掉下石頭個頭更大,我原來蹲著的地方已經被埋沒了。媽的,幸虧我跑了。可我出去之後,聽說第二天那裏就砸死了一個背夫。未一,我是絕對不會讓你走一次那條路的”季布歎了口氣,他想起那些艱辛的背夫總是有些難過。沈默了一會,擡起頭來看到衛未一瞪大的眼裏那驚恐的意味,才知道衛未一害怕了,連忙把後面的話說得更簡略些,“第二次危險是過多雄拉山口出來的時候,沒有體力了,山口有霧,風雪淒迷,我掉了隊,沒有跟住背夫,我差點迷失方向。轉了很久,好在給我做向導的那位門巴族背夫很講義氣,又回來找我了。那時候我的衣服裏灌進了雪,我已經凍僵了,背夫把他背的東西都丟掉,硬把我拖過山口。”
衛未一把盤子端到餐桌上,卻沈默了很長時間,“怪不得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開始沒有信號,後來你又在關機。”衛未一跪在椅子上,探身過去撫摸著季布的臉,“我在臥室抽屜裏看到安眠藥了,你臉色不好,還這麽削瘦,是因爲這段時間在失眠?”
季布側過臉去,有些不想承認,不管怎麽說男人失眠……那實在有點丟臉。
衛未一咬了咬嘴唇,“在野外徒步旅行,沒有充足的體力,或者精神狀態不能集中,那都太危險了。何況是走那條路。你居然在這種失眠的狀態下,去走了一圈,真是……不要命。”他把嘴唇咬出了一道深印,低下了頭深深呼吸了一下,“你才是瘋子。”他看了一眼季布,他只系了一只扣子,露出性感的鎖骨和胸膛,“還是個風騷的瘋子。”
季布呵呵地笑了,他走了一遍,所以衛未一不必再走,這才是最幸運的事,他現在想想只付出了這麽一點點代價,他是滿足的。他的手裏被衛未一塞進一雙筷子,衛未一的手伸進了季布的衣服,撫摸著季布肩頭上包紮的繃帶,心疼地皺起眉頭,“你最後走到了墨脫,據說那裏是個與世隔絕的天堂。那裏很美吧?”
“天堂。”季布點點頭,憤慨地說,“狗屎天堂!!!”
衛未一縮縮脖子,被嚇了一跳。
“我在墨脫住了一周時間,那裏有飯店,有郵局,有小旅店,有商店,那裏實在是跟一般的貧窮小縣城差不多,就是更小更破。啊,最搞笑的是,你說的天堂裏還鋪了條柏油馬路。我天天在那個所謂的淳樸天然的墨脫等你,你沒等來,倒是被妓女搭讪了三次!他媽的,還天堂!我徒步跋涉,差點丟掉命,就是爲了去那裏嫖個妓?”
衛未一愣住了,瞪大一雙黑亮的眼睛看著季布,好像有些發懵。季布覺得衛未一這次回來,眼睛比以前明亮得多,經常神采奕奕的,身子雖然比走之前瘦了,卻結實了不少,行動舉止都更有活力,從前臉上偶然露出來的無聊和討嫌的表情走之前雖然就已經很少了,但現在更是幾乎已經找不到,現在的衛未一跟他第一次在酒店裏見過的衛未一判若兩人。尤其是今天,季布覺得衛未一的這種變化更明顯。就像現在,自己看著衛未一的眼睛,衛未一也看著他,不會再腼腆地避開,眼神裏的憂傷怯懦也少了很多。
“怎麽會那樣呢?”衛未一嘟囔了一聲,扁了小嘴。
季布伸出胳膊把他摟在懷裏,“對不起啊,小朋友,粉碎了你的美夢。不過,未一,事情大抵就是這樣,心如果到了,無處不是墨脫,何必那麽矯情地去那裏?心不到,就算走遍天下的路,那也找不到一個滿足的甯靜,不過就是自欺欺人罷了。”
衛未一若有所思地皺起眉,抱住了季布,“唔,我在去墨脫的路口看到了你貼的路標,所以就回來了,當然還是這裏比較好,給我十個貨真價實的天堂我也是不去的。”季布溫暖地笑了,衛未一親了親季布,然後上去就咬了一口,“都是你幹的好事,所有從墨脫出來的人看見我的時候都是一愣,然後就來勸我不要離家出走,就好像我是個需要拯救的不良少年,我猜他們一定有人按照尋人啓事上的電話號碼給你打電話了吧。我的臉在墨脫已經這麽出名了,我還哪有臉去墨脫,你真是險惡。”
季布哈哈大笑,“以後你哪都別想去了。”
衛未一趴在他懷裏,像只老貓一樣眯著眼滿足地打量著自己手上的結婚戒指,三條交織在一起的金環閃爍著醇厚的金屬光澤,三種金屬代表著友誼、愛情和忠誠,他喜歡這個含義,而且——季布終于跟他套在一起了,他心滿意足,“我才不走呢,我現在可是有家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