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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陽光》第7章
第 7 章

  國慶長假的時候,季慕晗從國外打回電話給季布,說他們還要過一段時間再回家,季布沒有什麽可說的,禮貌地通過母親問候了一下衛援。

  這一個月,衛未一沒給他生什麽事,如果不是隔三差五能聽見他屋裏貓叫,季布幾乎不知道他在家裏,簡直是毫無活人生氣兒。不過他倒也不是完全沒見著他。

  整個長假季布都待在家裏,王阿姨也休假走了。他在家裏走來走去地活動都沒有碰見衛未一,這棟房子好像又剩下了自己。長假的最後一天晚上,季布關掉臥室的燈,走到跟臥室相連的陽台上喝酒,一瓶酒下肚,他傾斜著身子靠在陽台的裝飾石柱上,擡頭望著城市裏紅黃色的夜空,星辰早就已經不見了。他摸了摸口袋,煙不知道哪去了,可是季布不想動彈,懶洋洋地靠在原處發呆。

  隔壁同樣黑暗的陽台傳出輕輕的走路聲,季布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看出來是衛未一,他在陽台邊停下,輕悄悄的夜裏,季布聽見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就在口袋裏悉悉索索地掏什麽東西。

  “嗤——”地一聲一簇火苗在衛未一的手中燃起,季布看見他劃著了一根火柴,去點燃陽台上放著的一根蠟燭。火光更明亮了些,衛未一蹲下身看著蠟燭,季布一動不動地看著衛未一的臉,在暖色的蠟燭下出奇地安靜柔和,衛未一閉了一會眼睛,然後張開眼睛“呼”地吹滅了蠟燭。陽台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季布意識到衛未一在幹什麽,他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這款手機有一個夜間拍照功能,可以打開一個暴亮的白色燈,跟相機的閃光燈亮度有一拼。一束高亮度的光猛然照在衛未一的臉上,衛未一嚇得跳了起來,稀裏糊塗地躲避著光亮,聽見隔壁季布的笑聲,才知道是他。剛才自己那一番蠢頭蠢腦的舉動,竟然被季布看到了。

  衛未一轉身打開燈,想躲回臥室裏去。

  “今天是你生日?”季布問他,衛未一沒吭聲,知道季布後面肯定沒有好話,但是季布對他說話,他就像中了什麽魔咒一樣挪不開步子。

  “沒有人給你慶祝生日?”

  衛未一在陽台上趴著,聽著季布的問題,然後一聲不吭。

  “就算沒有父母關心,總應該有朋友吧?你平時一定壞到無可救藥了,所以連一起慶祝生日的人都沒有。”季布對他做了點評,“像你這個年紀,都是該團夥活動的,你卻能鬧到這麽可憐的地步,學校裏的極品了吧?”

  衛未一的臉埋在胳膊上,不理會季布的話,一個東西碰了他的胳膊,他擡起頭,是季布遞給他一瓶酒。他接了過來,含糊地低聲說了一句,“謝謝你。”

  季布熟練地攀上露天陽台的欄杆,衛未一給他讓出一塊距離,季布的長腿輕易地跳了過來。他走進衛未一的臥室,不是很亂,衛未一似乎除了遊戲機和筆記本其他什麽都不碰,衛未一大概只把這裏當做客房來用。他撿了兩只抱枕出來丟在陽台地面上,自己坐了一個,衛未一跟著坐了另一個。

  兩只酒瓶碰了碰,衛未一也喝了一口,酒在喉嚨裏辣得他嗆了一下,季布竟然喝這麽烈的酒。

  季布看著他的表情笑了,“竟然不太會喝酒。你的貓呢?”

  衛未一知道季布肯定早就知道他又把貓撿了回來,也就說了實話,“昨天從窗戶跑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跑回來。”

  貓就是這樣討人厭,季布又喝了一點,衛未一臉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至少眼睛不再腫了。不知道是自己喝多了,還是今天的衛未一的確就是比較柔和,他臉上那種慣常的叛逆和小流氓似的別扭表情都不分明。

  “生日快樂。”季布低聲說。

  衛未一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看起來竟然很安靜,長了點的頭發滑了下去,陽台的燈光打在他清瘦的側臉上,帶了些柔和的光澤。

  季布這個長假都把自己關在家裏沒有跟人說話,也許是……寂寞了,所以哪怕看見衛未一都覺得還不錯。從前這個家裏,只要他決定不出門,那就等于只有他自己了。

  要麽就是,季布他就是喝多了,人喝多了,話也多。

  “沒人送你生日蛋糕?”季布看了看陽台圍欄上,剛才衛未一點的蠟燭還在那杵著。

  “我從來就沒有過生日蛋糕。”衛未一有點局促地說。

  季布想起什麽,“撒謊呢吧,故作可憐相,你這小子嘴裏有真話嗎?”

  衛未一搖搖頭,“我媽就是個工廠的女工,不太知道那些東西,我小時候,那個時候大概生日蛋糕之類的東西也不像現在這樣流行,所以她沒給我買過。等到我媽死了,也就再沒什麽人記得我的生日了。你說的對,我一直也都沒有什麽朋友,不過生日也不過就是個可有可無的麻煩事,我今兒就是不知道怎麽想起來了。”

  季布模糊地體味到衛未一話裏的心酸,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機械地隨口說了一句,“那你今天爲什麽想起生日來了?”

  “因爲想找個許願的機會。”衛未一回答他。季布視線遊離開,望著遠處的燈火。

  衛未一擡起頭笑著看他,“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季布客氣地點點頭,反問道,“有人喜歡過你麽?”

  “那我跟你交換一下,你讓我擁抱一下,我就從陽台上跳下去。”衛未一沒有了笑容,看著季布的眼睛裏沒有一貫的暧昧,也沒有閃避的神色,直直地看著季布的眼睛,不容得季布回避。

  季布醉眼迷離地點點頭,手裏還拿著酒瓶就張開雙臂,衛未一探身過去,摟住季布的腰。衛未一比陸安要小巧,蜷縮在懷裏緊緊攀著自己的時候脆弱地就像一頭年幼的小猩猩。

  衛未一松開他,毫不拖泥帶水,跳上陽台直接蹦了出去。這棟房子一樓很高,這個位置的二樓還因爲整體建築采用了特殊形狀而人爲擡高了些,所以這個陽台的位置差不多是一般住宅的三樓高度了。

  季布慢悠悠地站起身,趴在陽台上向下看,衛未一正從地上站起身,“滾上來吧,這下邊都是花土,松軟得很。”

  季布看著衛未一一瘸一拐地進了大門,可是在陽台上足足等了十分鍾,衛未一才打開臥室門走進來,季布看著他,“你是真摔瘸了嗎?還是我家有十層?”

  衛未一關上門,站在門口,突然擡起一只手擋住了眼睛哭出了聲,季布喝得有點多,眼睛似乎有點花,這時候才注意到衛未一滿臉的淚痕,“怎麽了?摔疼了?你哭什麽,像個娘們兒似的,又不是我推你下去的,你嚎什麽?”

  “你爲什麽這麽討厭我,攔都不攔我一下。我就是喜歡你而已,就那麽惡心人嗎?”衛未一捂著眼睛嚎哭得山搖地動。季布放下酒瓶,搖搖晃晃地大步走過去,拉開衛未一帶著劃痕血迹的手,衛未一的哭聲低了下去,抽噎著看著季布,他掙紮了一下,因爲拿不准季布是不是要一拳打上他的臉。

  季布突然伸出手,把衛未一嚇了一哆嗦,但是季布只是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用力推到牆上,牆上挂的裝飾畫框亂糟糟地掉下來,棱角鉻疼了他,他不由自主地扭頭去看自己發痛的肩膀,季布捏著他的下巴把他的臉硬扭了回來,他疼的眼淚都要再出來了。

  “看著我,告訴我你爲什麽纏著我?”季布逼近了他的臉,似乎是酒精的作用,季布看起來跟平時不太一樣,那個冷漠克制的季布不翼而飛,現在的季布眼睛裏幾乎有火焰在燃燒,整個人都張揚又跋扈,“我在酒吧見過你,縮在角落裏盯著我,你到底想怎麽樣,你這個變態崽子。”

  衛未一驚恐地瞪著季布,季布就像隨時會捏死他,他的聲音有些發抖,但是還是不知死地說了下去,“你跟那些女人胡鬧,可是你幾乎不跟她們上床,你對她們沒有多少感覺是不是?你不願意承認……一些事,想逃避?想矯正?”

  他等著季布反駁他,或者痛扁他一頓,但是季布奇異地沈默了。衛未一喘上一口氣來,季布看著這個發抖的孩子,正用一雙帶著點恐懼的清澈眼睛看著自己,跟以前那種渾濁暧昧的眼神比起來,現在的衛未一就像真正從夢遊裏醒過來一樣,他的手勁兒松了一分。

  衛未一的聲音低微地就像自言自語,“我知道那種感覺,不希望人知道,希望自己跟別人一樣。可是對我來說,還是會有控制不住的意外,我忍不住跟一個男人……結果被我爸發現,我被他打到骨折,其實我猜我是差點被他打死。

  後來我想了很久可是還是想不明白到底該怎麽做,可能是我笨。所以我做了個決定,我決定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鄙視、輕視或者是厭惡、痛恨,我就在我自己的世界裏活我自己。”

  “我還是希望你滾遠一點。”季布看著他,“不要招惹我。”

  “你討厭我是你的事,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我就是喜歡你,”衛未一提高了嗓音,“你恨我也好,我就是要纏著你,跟著你,一直到我再也纏不動了爲止。我不會要你跟你的女朋友分手,我會悄無聲息,你媽媽也不會知道我的存在,我保證一切都跟我沒出現的時候一樣。”

  “你到底要糾纏多久?”季布問他,眼神卻有些迷茫,口氣也虛軟,他聽見衛未一說,“我要纏著你一輩子,不管你是結婚還是生子。”

  季布一定是喝多了,他看著那雙直視著他的眼睛,看著他現在還記得上次觸感的嘴唇不停地開合著,不停地許諾,誘騙,當他第十九次說我只想要季布,我只有季布時,這個詛咒開始運行了,季布覺得頭暈,他低下頭吻了衛未一的嘴唇,柔軟、濕潤、觸感良好,這只小癞蛤蟆的呼吸紊亂了,眼淚從他閉著的眼角流出來,滑落下去滴在季布的手上。

  季布的另一只手有些遲疑地慢慢放在衛未一的腰上,這是一個奇特的第一次,季布什麽都不想去想,也想不起來。

  衛未一蹲下身拉開季布的褲子,笨拙地試著挑起季布的欲 望,即使技術不太好,但是現在看起來要達成目標也不是什麽難事。季布的手落在衛未一的頭上,忍不住撫摸著他細軟的頭發,小巧的耳朵,他有點受不了他那副賣力的樣子,讓他覺得自己有點像是猥亵未成年,“夠了,起來吧。”

  他拉起衛未一,發現衛未一的面頰在臥室暖色燈光的照射下有些绯紅,他看了季布一眼就低下頭脫掉自己的衣服,十七歲的年紀生長發育應該差不多已經停止了,可是看起來個頭還是這麽平庸,好在雖然削瘦,但是並不是只有骨頭,季布的手放在衛未一挺翹的臀部上,慢慢向下撫摸,平時藏在窩窩囊囊肥褲子裏的大腿,線條優美,季布看到衛未一面紅耳赤,“你竟然會害羞?”

  衛未一擡起眼睛瞄了瞄他,然後舔了舔嘴唇,突然動作起來,像只瘋貓一樣扯開季布的衣服,跟他滾作一團,季布覺得自己似乎也瘋了,很快就把衛未一按趴在床上,絲毫也不客氣。

  衛未一咬著嘴唇堅持,季布弄得他太疼了,終于還是沒忍住叫出聲來。季布停下來,“小崽子,你不是吹噓說你經常買男人嗎?”

  “媽的,那都是他們在下邊,老子是第一次……kao,”衛未一咬牙切齒,“讓你在下邊你能同意跟我上 床嗎?繼續繼續,別啰嗦,你想怎麽來就怎麽來,不用管我。”

  季布樂了,捏他的臉,“再罵人就掰下你的小牙!我‘想怎麽來就怎麽來’,你他 媽是性 愛娃娃嗎?”

  結果衛未一伸出小舌頭舔了他的手指一下,他把持不住,衛未一翻過身來繼續肆無忌憚地點火,不斷接吻的嘴唇紅潤誘人,眼神愉悅性感,膝蓋伸進季布的大腿間磨磨蹭蹭。季布低笑著,索性徹底跟著他發瘋,這棟始終孤獨的房子第一次讓季布覺得不再透不過氣來,這裏只有他們,而他甚至並不了解衛未一,所以一切變得虛幻,一切又無比真實。衛未一的眼神熾烈直接,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催情的最佳藥劑,迷亂亢奮中他親吻著那張小嘴,舌尖糾纏,沒有什麽想法,這一刻就是簡單的彼此都想要對方,就像一場季布從未有過的原始狂歡,季布模模糊糊地想到也許最初並非只有一塊僅僅住著一對男女的伊甸園。

  季布都不太清楚最後折騰了多少次,只記得衛未一又哭又叫又糾纏著他不肯停下來,最後大概是酒精徹底麻痹了他的大腦,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大約是早上六點,他的手機響了。

  他摁掉手機,迷迷糊糊地意識到自己在哪,衛未一趴在他懷裏,柔軟的頭發蹭在他的胸口,刺刺癢癢。他抱起衛未一讓他枕在他自己的枕頭上,他還睡著,脖子以下光潔的皮膚上留著好幾處他的吻痕。季布粗魯地捏起他的小臉看著,睫毛很長,鼻梁微挺形狀小巧,微張的紅潤嘴唇……十足的性感。季布微微低了一下頭,想要吻上去,又停住了,終于放開他,起身離開。

  他回自己的臥室穿上衣服,給艾米回了個電話,她在電話裏沖著他的耳朵尖叫,她就在門外,快點給她開門。

  季布打了個呵欠,不情不願地下樓開門,艾米就站在門外,畫著很濃的煙熏妝,衣衫單薄,或者說她只裹了一塊小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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