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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咫尺陽光》第96章
番外下

  艾米花了一周時間接送孩子,帶著孩子到處去玩,只不過每天晚上都把孩子送回到季布和未一的家裡。開始一切都很好,一直到周五的晚上,衛未一悶悶不樂地正在加班,幼兒園阿姨打來電話,問他為什麼還不來接孩子。

  衛未一愣了一下,電話打給艾米卻不斷被掛斷,他有點惱火,好在兩個小仔的幼兒園離他工作的地方不遠。他找人替了自己的班,急急忙忙趕到幼兒園,幼兒園裡所有的孩子都已經被人接走了,只有自己的兩個孩子可憐巴巴地縮在一起坐在門口的小凳上。見了未一來,立刻變得眼淚汪汪的。

  衛未一知道幼兒園兩個小時以前就放學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對小孩子來說是很漫長的。衛未一蹲下抱孩子的時候,心裡很難受,兩個孩子被他摟住,立刻嗚嗚地哭了起來。果果還摟著他的脖子說,“爸爸不喜歡我們了。”

  衛未一心疼得要死,把兩個孩子都抱起來,“爸爸怎麼會不喜歡你們呢?瞎說。爸爸最喜歡你們了,爸爸來晚了,是爸爸不好。”幼兒園的阿姨把衛未一責備了一頓,衛未一除了被季布罵之外,這還是頭一回被人罵的時候他特別馴服。

  這一天晚上衛未一滿肚子都是怒火,連季布都不大敢招惹他,艾米打給他電話讓他替她去接孩子的時候,已經是幼兒園放學三個小時以後了。

  等到艾米到季布和未一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艾米是過來跟孩子打招呼的,衛未一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了,“九點,你覺得三歲小孩子幾點睡覺?他們都已經睡著了。”

  艾米愣住了,她這是第二次被衛未一罵,她不得不低下聲音跟衛未一解釋,“今天我跟公司簽約,那個時候正是商談的關鍵,我沒法去接孩子,也沒法接電話。”

  衛未一本來正在拿著抹布擦廚房吧台上的水漬,這時候滿懷怒氣地把手裡的抹布用力一丟。

  “季布。”艾米轉向季布求援。季布沒有做聲,他一直站在一邊沈默地著看衛未一跟艾米吵架。

  “不管你有什麼事,你怎麼能把孩子丟在幼兒園裡兩個多小時。”衛未一很憤怒。

  “小孩子在哪不都是玩嗎?”艾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她今天太累了,累得都有點站不住,“晚接他們一會,也會有幼兒園的阿姨照看他們不是嗎?會有什麼事呢?誰小時候沒遇到這種時候呢?”

  衛未一的臉漲紅了,“憑什麼小孩子要受這樣的待遇?大人有能力做一切事情,卻逼迫什麼能力都沒有的小孩子去忍受,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偶爾幾次有什麼關系呢,小孩子也得自己學的堅強點,少管他們一些,也許還能早點自立。不不,我不是推卸責任。對不起,未一,我真是沒有時間,不是我在給自己找借口。”艾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未一道歉,但是她很累,腦子裡也亂糟糟的。

  “堅強?自立?你讓兩個三歲小孩堅強自立?”衛未一看著艾米,簡直覺得她不可理喻,他看了看季布。季布沒有說話,他覺得自己沒必要說話,衛未一一向在他自己堅持的事情上固執得很,他要是認准了的話,一句都不會讓人的。

  到了最後艾米只能跟他道歉,保證這樣的事以後絕對不會發生。季布聳聳肩,他只是覺得事情有點本末倒置,倒好像未一才是孩子的親爹,而且艾米被未一教訓得也有點暈頭轉向。

  其實季布心裡希望能留下孩子,只是他什麼也不能說,艾米這一周以來跟孩子相處的很好,孩子很喜歡她,季布覺得那大約是母親跟孩子間某種看不到的神奇力量在起作用,所以艾米希望周末把孩子帶走的時候,他同意了。她也說了,她會經常把孩子送回來,季布點頭了,看著衛未一紅著眼睛低頭正在本子上寫注意事項。他不放心艾米帶孩子,季布也不放心,不過他至少還知道小孩子適應能力都是很好的,而且也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嬌弱,但是衛未一很難接受,他幾乎跟艾米說了一個通宵要注意什麼事,也不管艾米是不是困得死去活來。

  未一剛一停頓思索,季布又會補充上,諸如什麼,“千萬不能像你以前那樣快速啟車,急剎車,尤其不能開車太快,小孩子受不了。”

  未一趕緊又補充上,“不能為了省事就把孩子直接丟在後車座上,要先把幼兒車座固定在車座上,還要把幼兒車座上的安全帶給孩子扣好。尤其不能像那些白癡母親那樣把孩子放在副駕駛座位上,而且還不給他們系安全帶。”

  艾米一路點頭,手中的本子上已經記了厚厚的一堆,她幾乎要喘不過來氣來了,“帶孩子是這麼瑣碎?我真是麻煩你們太多了。”

  “我不覺得很麻煩,而且他們還把未一哄得很開心。”季布開了句玩笑,未一皺著眉頭踢了他一腳,“再說他們又小又磨人,所以有了他們未一就沒有功夫往外邊跑,我放了心也松了口氣了。而且熱鬧得很,未一會照顧小孩以後,脾氣性格都好了很多,跟外人相處也很溫和。”

  艾米沒有說話,看著未一伸過一只爪子握住了季布的大手。

  艾米第二天帶著孩子走的時候,孩子很開心,小孩子是慣於沒心沒肺的。所以衛未一總有一種錯覺,他們可以在幾天之後就忘記他,季布知道衛未一的感受。季布在床上摟著他的時候,想盡了辦法安慰他,“咱們每周都可以去看他們,呃……每三天就去看他們……可能孩子在艾米那裡確實好一些。如果你實在難受的受不了,咱們就請艾米在這裡跟咱們一起住一段時間,可以一直住到她有了丈夫的時候。”

  衛未一趴在他的胸口笑了,偷偷摸摸地擦掉臉上的淚水,“季布,你那麼喜歡他們,你現在其實也很難受吧。”

  季布慢慢地笑了,撫摸著未一柔軟的短發,他趴在自己胸口,在沒有孩子的這個靜悄悄的晚上,他的胸口因為未一而溫暖。他有時候想,愛情發生的時候很短暫,隨後是漫長的生活,然而他是幸運的人,他們的愛沒有在生活的詛咒裡被磨平,而是在那些瑣瑣碎碎中越來越深沈。他無法離開衛未一,就像衛未一無法離開他,他現在確信沒有什麼會再讓他們分開,不管身邊有什麼人會離開他,未一永遠不會。他在黑暗中緊緊地抱住了未一,深深地呼吸,親吻。他的懷裡擁抱著他的愛人,他的親人,這裡是他的家,他從前從沒敢想過的家。這就足夠了。

  “季布,我昨天對尼瑪說的那些話是不是過分了?”未一在他的懷裡半撒嬌地問。

  “沒有,嗯……只是急了點。”季布慢慢地撫摸著他,“沒事,沒有關系,你不用放在心上。今晚睡不著了吧?”

  “嗯。”衛未一低低地回答他,又喃喃地說,“其實這樣也好。我真害怕他們將來長大了會問你跟我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兩個爸爸,說不定他們遭人恥笑的時候,還會恨我們。”

  季布沈默了很久,最後說,“十年以前,同性戀被中國的法律定義成流氓罪,是要被拘留的。可今天法律已經修改了,咱們住在一起,就不會有警察來找咱們的麻煩。等到,再過十年,也許大家就能坦然地談論你愛的是同性還是異性了,雖然只是也許,不過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開頭了,不是嗎?但是,你說的也對,如果孩子跟我們在一起,或許真有一天會覺得不好受,或許還會……還會恨我們,但是他們總會長大的,要知道生活從來都不容易,我想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的,會明白咱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他們的人,那就夠了。足夠了。”

  衛未一笑著捂住自己的眼睛,“我真喜歡聽你說話。”

  季布寵溺地吻了吻他,“困了沒有?還是說你想不想……”他的手不規矩地撫摸著未一,他翻身把未一壓在身下,電話鈴聲就響了。

  衛未一猛地把他推到一邊,坐了起來,“是不是尼瑪打過來的?”季布的腦袋磕在床頭櫃上,他“哎喲”了一聲,衛未一也沒管他,還騎在他身上去拿手機。

  等到季布開車帶著衛未一到了艾米租住的地方,已經是十二點了,衛未一心急火燎地敲開艾米的房門,一眼就看見那兩個心肝寶貝一起趴在床上哭,也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怎麼的,聽起來聲音都沒多大了,像是小貓在哼哼。

  兩個小仔平常跟衛未一的時候多,所以總是跟未一更親些,這時候一看見衛未一就撲了過來,衛未一蹲下身把他們都抱住,兩個立刻就哇哇大哭起來,口口聲聲地哭叫著要回家。豆豆甚至啞著嗓子又開始尖叫,“不要阿姨,要爸爸,要回家。”喊得極為熟練,似乎這幾句話已經被他們當成口號喊了許久了。

  季布看了一眼艾米,她兩眼通紅,也帶著淚水,他沒有辦法,硬著心腸糾正兩個孩子,“不是阿姨,是媽媽。好孩子都要跟媽媽在一起。”

  “不要媽媽,不要媽媽。”豆豆尖著嗓子哭叫著,摟緊了衛未一的脖子,眼淚成串地往下掉,還回頭罵季布,“你是壞爸爸,你不要豆豆跟果果了,壞爸爸。”

  衛未一紅著眼睛看了季布一眼,季布就不敢再說什麼了。果果哭著含糊地問未一,“小一爸爸不就是媽媽嗎?媽媽是什麼?媽媽必須是女生?住在家裡的兩個大人不就是媽媽和爸爸嗎?怎麼又會有一個媽媽?是你們騙小孩!你們其實就是不要我們了!果果和豆豆不乖嗎?那我們不偷吃冰激淩了,也不玩水槍了,行不行?等我們長大了,一定會給你們買巧克力吃。帶我們回家吧,行不行?求求你們了。”

  衛未一的眼淚掉了下來,艾米轉開頭,再也忍不住眼淚。衛未一把兩個孩子緊緊摟著,怎麼也捨不得再松手,果果都快要把人的心戳碎了。艾米擦掉眼淚,“季布,你跟未一把孩子帶回去吧,我實在……實在不知道怎麼讓他們安靜下來。他們從六點鍾吃完晚飯就開始吵鬧著要……要回家,要爸爸。怎麼哄都不行,我怕他們再鬧就要哭壞了”

  豆豆從衛未一身邊走開,跑到季布面前,“爸爸,是不是你要跟小一爸爸泥婚?你親阿姨了,你是想跟她急昏才讓我叫她媽媽是不是?你不要小一爸爸了?你是大壞蛋!我不要後媽,後媽都是狼外婆。”

  季布愣住了,一陣尷尬,衛未一也尷尬地看著艾米,也不知道小豆包怎麼知道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季布突然伸手按住兒子的臉細看,“這邊臉被誰打了?”

  小豆包的小手指直直地指向艾米,“她。”

季布把豆豆抱了起來,臉色陰沈了下來,“你打他幹什麼?他才三歲,才這麼小。再說你怎麼能打小孩的臉,你忘記你媽抽你耳光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了嗎?”

  艾米疲憊地捂住了臉,像是有些歇斯底裡了,“我做不到,我不知道怎麼照顧他們,怎麼哄他們。他們把所有能推倒摔碎的東西都砸掉了,我……我不知道他們怎麼會這麼無法無天,從飯店裡就開始這樣鬧……回來以後也是……大聲地尖叫說我是拐賣兒童的,我……”大顆的眼淚從她的臉上滑下去,“我說我是媽媽,他們就吵鬧得更厲害,我抱住這個,另一個就跑了,我……還自己打開門鎖,開了門就往外跑,說要跑回家,要麼就要去找警察,我……”

  果果好像也知道艾米在告狀,她把小臉貼在未一的脖子上,哭著嘟囔,“我們錯了,對不起可以,回家必須。”衛未一把她抱了起來,翻譯了一下她的話,“果果說可以跟媽媽道歉。”果果又在他耳邊尖叫了一聲,“不是那個媽媽。”

  “不用道歉,都是我的錯。”艾米捂住了自己的臉,她好像已經再也沒有力氣了,“求求你們,幫我照顧他們,我根本就沒辦法讓他們好好地生活。”

  那天晚上季布跟衛未一沒回家,就住在了艾米的家裡,兩個小孩本來堅決要回家去,可是後來實在累壞裡,就在兩個人的懷裡睡著了。

  第二天中午他們去餐廳吃飯,艾米本來不想去,她怕跟季布和衛未一談孩子的將來,但是季布非要跟她談不可。兩個小孩子擠在季布和未一的中間坐著,說什麼也不肯換地方。

  兩個小孩很吵,只要季布一跟艾米說話,小豆包就要打岔叫季布給他幹這個做那個,最後把季布氣笑了,在他的腦袋上輕輕拍了一下,“我沒有婚外遇,好不好?拜托你給我一點自由吧。”

  小豆包沒聽懂,就當做沒聽見,未一看著季布,他都快笑壞了,季布也看了他的愛人微笑。小豆包已經吃飽飯了,有點坐不住,他不再煩季布,自己跑到一邊去玩了。

  季布一面留神看著小豆包跑到哪裡去了,一面說道,“艾米,你知道孩子是什麼嗎?家庭又是什麼呢?我想咱們兩個本來都是不大知道的。以前咱們聊天時也說過,那大概意味著責任、負擔和壓力。但是,我們不是只為了自己活著的,有很多時候,我們都要在給出去之後,才能得到滿足,甚至是救贖。付出比得到要好,總是如此;被人牽絆著,也並不都是走不出去,更多的時候其實是走得更穩了,走得穩,才能走得遠。”季布說到這裡又笑了,舉起酒杯,艾米不記得季布什麼時候曾經這麼愛笑過。“當然我說的也不一定對,你也可以說我是唱高調,我現在很滿足,滿足的人最愛胡言亂語。”

  艾米沒有回答,果果總是玩弄食物,未一用勺子喂了她一口,她嬌縱地吞下食物,還親了親衛未一。她說不上她心裡是什麼感覺,她從沒被那麼依賴過,她只有自己一個人,她已經忘記了相互依賴的溫暖,她轉開頭順著季布的視線看過去,豆豆鑽到大廳中央樓梯的空裡,幫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撿起她掉在裡面的手機。那個漂亮女生笑著向這個可愛的小男孩道謝,還吻了吻他的額頭,她的男朋友在她身後微笑。

  豆豆的臉有點紅,他向那女生鞠了一躬,“sorry。”艾米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季布笑了起來,就看到豆豆撓了撓腦袋,“啊,不是sorry。”他又重新鞠了一躬,“You're welcome。”

  那女生和男朋友都笑了起來,女生問他,你是誰家的寶寶啊,這麼可愛。豆豆害羞了,跑回了季布身邊,季布笑著向那對情侶招了招手,又把兒子抱到腿上,“行啊你,小豆包,這麼小就會搭訕漂亮女生了?還語無倫次了?爸爸怎麼教你的?”

  小豆包沒搭理他,“我要吃那個。”他指了指桌子上的一盤蝦,又回頭看了看季布的酒杯,“你又喝光了?真沒出息。不要喝太多,喝酒太多會惹小一爸爸生氣,你忘了?”

  “是是,爸爸錯了。”季布好脾氣地給他夾了蝦,“用濕巾擦擦手,給小一爸爸拔一只蝦好不好?”

  小豆包點頭,他會拔蝦,他是男子漢,季布爸爸什麼都讓他做,這很光彩。季布親了親他的額頭,又問他,“給媽媽也拔一只好不好?她也很愛你。”

  小豆包眨了眨眼睛,“爸爸,我忽然不想吃蝦了。”

  艾米笑了,她有點尷尬,是啊,他們已經不是她的孩子了,或許從來都不是。季布說得很對,不付出就沒有得到,她連愛都沒有付出過,所以並不奢望得到愛。

衛未一大概是覺得艾米的情緒太低落了,就想說點別的,“豆豆是個淘氣包,很聰明,反應也很快。我覺得是不是該送他去什麼學習班呢?不過他坐不住板凳,季布的意思是沒必要跟別的孩子學,人家學什麼他也非要學什麼。季布偶爾會教他點英語什麼的,不過他好像更喜歡跟我們野營釣魚,英語學的不大好,畫畫也不喜歡,認字也少,裝魚餌倒是很在行。對了,他還學會遊泳了,我不知道他這麼玩下去,將來會不會有點像我。你是他的媽媽,我想問問你的意見。要不要給他報什麼學習班?”

  艾米搖搖頭,她低頭笑了。“我沒什麼發言權。不過,三歲,不用學什麼。像我和季布……”她跟季布對望了一眼,“小時候都太痛苦了,他們不用這樣。如果豆豆將來能像未一,那很好,我很滿足。未一很好。”

  果果給了衛未一一個鬼臉,她吃不下去了,爬下凳子,靠在未一的大腿上,似懂非懂地聽大人談話。季布把她的凳子撤掉,挪過去挨著衛未一坐。未一撫摸著果果的頭發,“果果喜歡唱歌,喜歡讀書,季布教她一點英語,她學得很好,季布說對果果可以順其自然,她喜歡就讓她去學。哦,對了,尼瑪,你還記得你唱過的那首歌嗎?果果也會唱,而且唱得很好聽,果果簡直就是小尼瑪。”

  艾米不知道自己正在看著果果出神,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視線為什麼總會不知不覺地追隨著兩個孩子,在她看來,孩子就是孩子,誰的孩子都是一樣的,只是孩子。她不記得自己給未一唱過什麼歌了,季布低頭問果果,“你唱首歌好不好,唱那首你很喜歡的。”

  果果點點頭,她還靠在未一的大腿上,但是站直了一些,她的嗓音很稚嫩,發音也不大清晰,可是她很會唱歌,那首尼瑪在未一病房裡曾唱過的歌,又被她輕輕地唱起,“Somewhere over the rainbow, bluebirds fly Birds fly over the rainbow Why then, oh why can't I?”

  艾米呆呆地聽著,那小小的孩童唱著她最喜歡的歌,艾米的眼淚流了出來,就像再也止不住了,她不敢看那個高高興興唱歌的孩子,她捂住自己的臉,掩著奪眶而出的淚水。她唱的真好,比她小時候唱的還好,那稚嫩的聲音宛若天籟,可是她或許都不配聽到,不配聽到自己女兒的歌聲。她是唱給季布和未一的,她唱得很歡樂,因為季布和未一微笑著就在她身邊,果果的幸福很濃,並不需要去尋找。艾米看著那小小的歌唱的孩子,也許自己能做到的,就是不要奪走他們的幸福。

  小女孩不唱了,她看到艾米哭了,她用那雙和她一模一樣卻格外清澈的眼睛看著她,“阿姨,你為什麼哭呢?是被豆豆欺負的吧。你不要哭,我們就是想跟爸爸們回家,不是故意想欺負你的。”她從自己的小背包裡掏出一包面巾紙,“我的史努比面巾紙送給你吧。不要哭了。”

  艾米接過了那包色彩斑斕的面巾紙,她的眼淚卻好像止不住了,“謝謝你,你是好寶寶,你們兩個都是好寶寶。阿姨不會帶走你的。那……阿姨也很喜歡你們,能不能常去看看你們?”

  小豆包還是很警惕,他要看住季布不要昏外念之類的,不過小蘋果很好說話,她點了點頭。

  艾米哭得不能自已,季布趕緊埋單,不想再被四周的人盯著看了。他們才站起來向外走,有一夥人也從樓上走下來,小豆包向那邊瞥了一眼,立刻尖叫著掙脫季布的懷抱,“爺爺,爺爺,這邊這邊,爺爺。”他飛跑了過去,正跟一幫衣冠楚楚的老頭子們談天的衛援回過頭來,“哎喲,這不是我們家豆寶寶嗎?你在這兒,你爸爸呢?”

  衛援蹲下身,豆豆飛撲過去,被衛援一把抱了起來。也不顧身上西裝被豆豆的油手抓得髒兮兮的,在豆豆的臉蛋上用力親了親,衛未一走了過去,他每次見到爸爸都還是有點緊張,這大概是改不了了。艾米看著衛援抱著豆豆,跟衛未一說了什麼,衛未一把腦袋低了下去,像是又挨說了,季布卻不大緊張,跟著衛援就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打了衛未一的腦袋一巴掌,原來他只是在開玩笑,衛未一也低著頭笑了起來,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果果也被衛援抱了起來,他一手抱著兩個小孩,又忙著叫季布過來認識認識那幾個人,艾米不知道他要怎麼跟他們介紹季布,會不會說實話,不過那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不是形式,不是外人怎麼看,甚至不是血緣和法律,而是他們自己知道,他們是一家人。

  艾米走不進去,她忍不住繼續哭著,她恍恍惚惚地知道,青鳥已經來過,而她並沒發覺,於是他們就飛走了,幸福跟她擦肩而過,她尋不到了。季布說的沒有錯,她能做的也許只有付出,她一直追尋的天堂不在墨脫也不在非洲,她永遠都在路上,卻還以為自己走得不夠遠,她以為自己不畏路途的艱辛,卻不知道難在停留,為了別人而停留。她遠遠地跟在他們後面,一直在哭,漸漸大哭起來。

  衛援在一輛車前停留了一會,跟季布和衛未一說了一會話,然後又親了親兩個小寶寶,才上車離開。

  衛未一挨著季布站著,兩個小寶寶的小手都牽在他手裡,老爸說讓他跟季布這周末回家去一趟,季阿姨會在家,但是千萬要帶上他們的孩子,人老了,對小孩子沒有抗拒能力。衛未一心滿意足,季布低下頭在他的額頭上吻了吻,他的動作太過自然了,所以路邊形色匆匆的人都沒大留心接吻的是兩個男人。還有,艾米也同意把孩子繼續放在他跟季布的家裡了,艾米的生活還會顛沛流離,她覺得不適合帶孩子,她希望雖然她已經不在非洲了,但是他們還是願意繼續收留她的孩子,她會常來看孩子,而不是把孩子帶走。他回頭向艾米招了招手,要她快點過來,他現在覺得一切都會好的,艾米也會好的,時間沒有奪走他的一切,他真慶幸衛援把他養大了,真感激他……感激他娶了季布的母親。回頭想想,那個老頭子到底是怎麼打動季布他媽媽的啊?可真是好命啊!他們父子真是好命。

  季布帶著戒指的那只手指勾著他的手指,指環相碰,他低頭吻上了他的嘴唇。

  “不要輦。”豆豆從底下向上看了一眼。

  “是臉。”果果糾正了他的發音,她向艾米阿姨招招手,她現在要回家去吃冰激淩了,她的心情也很好。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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